是真的懲罰，不是故意要找茬。

    那兩條家規(guī)確實(shí)是存在的，而且……在場的人中大多數(shù)都在心中回憶了一下自己犯了幾條，有些人在這時(shí)候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其實(shí)也已經(jīng)觸犯過了家規(guī)，只是沒像賴婆子一樣被綁在那里而已。

    而賴婆子做過的事情，他們心中也都清楚得很，甚至也有不少人跟著助紂為虐。

    是誰說新夫人軟懦可欺？這分明就是故意將他們縱容到無法無天的程度，然后殺雞儆猴！

    院中徹底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等一個宣判，有人面色發(fā)白，發(fā)現(xiàn)這位新夫人實(shí)在是未雨綢繆得很，知道他們可能會因此站不住，于是提前準(zhǔn)備好了凳子來給他們坐。

    賴婆子到這會兒才終于知道了害怕，那可是六十棍，雖說行刑的是個女人，可六十棍子下來也絕對會讓她躺上幾個月，甚至……她還會因此丟了差事，被趕出侯府！

    到了這會兒，什么對著干不對著干的，她就算是拼著不要臉，也得把這六十棍子給省了，再保住自己的差事。

    “夫人?。　辟嚻抛拥难蹨I說掉就掉，淚水沖花了她今早特地新?lián)Q的鴨蛋粉，“求夫人開恩！是老奴糊涂！是老奴豬油蒙了心！求夫人開恩！別同老奴一般見識！老奴一定改！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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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昭從廊下走出去，這時(shí)候還沒到最冷的時(shí)候，大多數(shù)人穿的都還是夾衣，但她已經(jīng)裹上了厚厚的狐裘，手上還抱著個手爐。

    她慢慢走到賴婆子身側(cè)，緩緩俯下身，看著賴婆子的眼神透著一絲悲憫，“知道錯了？”

    賴婆子點(diǎn)頭如搗蒜，“老奴真的知道錯了！求夫人開恩！老奴……老奴一定好好做事，絕不再找什么理由偷懶！”

    “你是這么想的啊……”說不上來是什么語氣，像是有些心軟，又似乎不是。

    賴婆子也管不了許多，她只知道新夫人走了出來，到她跟前同她說了話，那應(yīng)該就是大事化小的架勢，所以她更是懺悔得格外真誠。

    “夫人放心！老奴回去以后一定會好好約束底下的人，老奴自己也時(shí)刻謹(jǐn)記夫人的話！”

    “早這樣做不就好了？”郗昭摩挲著手爐，套著手爐的袋子上繡著的花樣兒不知道在哪里刮了線，原本平展的地方有些突兀，她一邊來回摸著那處地方，一邊看著賴婆子，又問了一句，“你也承認(rèn)是自己做了錯事，對吧？”

    “是是是！”賴婆子連連點(diǎn)頭，“是老奴多吃了幾年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頂撞了夫人，是老奴該死！是老奴該死！”

    “你看，你也說了?！臂研α艘幌?，慢慢直起身子，轉(zhuǎn)而對鳳棲說，“開始吧?！?/br>
    “開……始？”

    賴婆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對面坐著的那些管事的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賴婆子不是已經(jīng)認(rèn)了錯？新夫人這是要放人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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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棍子落下來的時(shí)候，賴婆子“哎呀”一聲嚎叫。

    不是放人，是開始行刑！

    緊跟著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眾人只看著那棍子一下接著一下的落下來，新夫人一眼也沒看，轉(zhuǎn)身走了回去，在旁邊小丫鬟的攙扶下坐好，低頭像是在研究那本花名冊。

    “夫人喲！求夫人開恩！”賴婆子被打懵了，這和她最初想的不太一樣。

    她的求饒沒換來寬恕，反而是那棍子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打在她身上，起先是單純的疼，后來漸漸有些麻木，再后來又更疼了，她哪里受過這個罪，一聲又一聲地哀嚎，只盼著能聽到那一聲“住手”。

    余下的人各自戰(zhàn)栗著，他們看得出來，夫人沒有松口的意思，行刑的那丫鬟也沒有輕點(diǎn)打的意思，院子里就只聽見“嗵嗵”的悶響，還有賴婆子的哀嚎哭叫。

    “哎呦！”賴婆子開始罵罵咧咧。

    “你這個毒婦！……哎呦！打死人啦！”

    “來人呀！毒婦仗勢欺人呀！……??！”

    “娘誒！你、你不得好死！”

    “老天爺呀！你睜開眼睛看看呀！”

    緊跟著又什么話都開始往外說，

    “活該你這個惡婦死了爹娘……啊呀！”

    “主子不碰你！還不是嫌你臟！……救命啊！”

    “這要是表小姐在這兒……??！表小姐比你這個毒婦好一萬倍！呸！”

    到后來又開始求饒，

    “別打啦！哎呦別打啦！……我錯了！我不該！”

    漸漸地哭罵求饒全都沒有了，賴婆子眼睛一翻，趴在長凳上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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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打死人了？”好半天才有人失聲驚呼一句。

    “賴mama不動了！”

    “賴mama？”

    有人想沖過去看看，又懼怕郗昭，一動也不敢動。

    鳳棲將棍子丟到一旁，之前郗昭囑咐過，給人留口氣兒，但又要讓人多捱一陣子，所以賴婆子能堅(jiān)持到這會兒才昏死過去也算她下手輕了，只是……

    鳳棲默默嘆了口氣，她從前風(fēng)里來雨里去在刀尖兒上討生活，如今卻淪為有錢人家的掌刑仆從，落差還是有點(diǎn)兒大。

    “夫人，賴mama已經(jīng)昏過去了?！睘榱吮苊獠槐匾目只牛龘P(yáng)起聲音向著郗昭的方向喊。

    這一嗓子確實(shí)讓余下的人放了心，不管怎么說，命是保住了。

    “還有多少棍？”郗昭問。

    “還有二十棍。”鳳棲答。

    “給賴mama留著，等這次的傷養(yǎng)好了，再去補(bǔ)剩下的二十棍?！?/br>
    眾人俱是一驚，原以為到這兒就完了，沒想到這還不算完。

    “賴mama做了錯事，理當(dāng)受罰，我這個人最是賞罰分明，六十棍一下也不能少，但日后若是誰領(lǐng)了賞，也定然是豐厚的?！?/br>
    郗昭闔上花名冊，“今日叫你們來，是要吩咐之后的事情，如今該罰的也已經(jīng)罰了，不需要我再來重復(fù)什么了吧？”

    “但聽夫人吩咐！”有人立刻應(yīng)道。

    余下的人也跟著附和，這會兒才終于清楚了，事情做不好，是會被狠狠的罰的。

    郗昭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好，那現(xiàn)在咱們就來分配任務(wù)。”

    各處都領(lǐng)了令牌，至于受了罰的賴mama……

    她的差事被別人頂了去，等養(yǎng)好了傷，就會連帶著欠的二十棍子一起，被發(fā)落到蘇家在城郊的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