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百家清談盛會二
溫旭是溫若寒的長子,實力可見一斑,他劍法伶俐,招招直取要害。 可魏無羨就像是腳底抹了油,溜得飛快,每一次躲閃都恰到好處,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他從容笑道:“溫公子,你不要看我累了,就手下留情呀,砍準(zhǔn)一點嘛,這么砍下去,可是會很沒面子的?!?/br> “哼,一味躲閃,我倒想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溫旭冷笑道。 魏無羨道:“嘿,你們家這劍法比賽,有沒有時間上限?。俊?/br> 溫旭步步緊追不舍,道:“呵呵,抱歉,沒有!” 靈劍幾次擦著魏無羨的肢體劃過,卻都被堪堪避過劍芒,饒是如此,魏無羨仍是受了不少內(nèi)傷。 溫旭年長他們好幾歲,修為原本就比魏無羨高出許多,就算刺不中他的要害,但劍氣所形成的壓迫力卻避無可避,再加上此時魏無羨的靈力已經(jīng)消耗過大,全憑身手在支撐走位,留存僅剩的少許靈力,以伺機而動。 但在旁人看來,他仍是一派氣定神閑,笑容依舊俊逸瀟灑,道:“怎會沒有?你們明天早上不辯論了?” 他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你就算打到明天早上也摸不到我一根毛的意思。 溫旭聞言大怒,飛起一劍直挑向他喉嚨。 “當(dāng)心!”江澄大喝一聲。 魏無羨反應(yīng)極快,一個后仰,那劍鋒貼著他的鼻尖掃過,腳下也不閑著,順勢足尖又快又準(zhǔn)的踢中了溫旭的手腕。 然而,由于此刻力量懸殊,這一腳并沒有造成多大效果,反倒是被溫旭眼疾手快擒住了他的腳踝。 避塵出鞘三分,一瞬間的時間,魏無羨已然脫身。 只不過,他的鞋子被溫旭脫了去。 魏無羨光著一只腳退開數(shù)丈,笑道:“想不到溫公子還有這癖好,喜歡脫人鞋子,怎么樣,好聞不好聞?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狂笑,一邊還朝江澄這邊眨了眨右眼。 江澄本想罵他,但又擔(dān)心他走神被溫旭逮住,于是提醒道:“你別走神!” 溫旭黑著臉,繼續(xù)發(fā)起進攻。 幾番大起大落,但都是有驚無險,藍忘機的避塵□□又塞回去好幾回,背上涼涼的,竟是冒了一身冷汗,一顆心更是像坐在過山車上一樣。 場外幾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但看魏無羨的笑容依舊,他甚至有些懷疑,魏無羨是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猜錯,魏無羨就是故意的。 但他的目的自然不是想讓關(guān)心他的人擔(dān)憂,而是為了讓對手心浮氣躁。 人的情緒有幾個臨界點,就連臺下的人看了心情都會大起大落,何況是和他對手的溫旭? 溫旭一直打不著,心里自然難免有點浮躁,再給他創(chuàng)造幾次只差分毫的機會,他的心里就會越發(fā)不甘和氣憤,如此,浮躁的情緒也會成倍增漲。 他越是浮躁,魏無羨才越有機會絕處逢生。 算計溫旭的情緒,其實對他自己而言也是極為兇險的,他看得出,溫旭根本是招招想置他于死地,只要失手一次,被他打中,必定是非死即殘。 然而這種狀態(tài)也不能維持太久,魏無羨畢竟之前已經(jīng)戰(zhàn)了一下午,不論體力和靈力的消耗都太大了,而溫旭則是養(yǎng)精蓄銳、以逸待勞。 魏無羨不傻,他并非不知道岐山溫氏如此安排比賽的用意何在。 為了捧溫旭。 劍法比賽分小組賽,每組勝出者可以參加決賽。 想要獲得第一名,那么就要留存足夠的體力和靈力。先利用安排好的角色輪流消耗魏無羨的體力和靈力,自己最后上場,輕松取勝。不僅獲得小組勝出的名額,還順手解決了一大難題。 魏無羨雖非江楓眠親子,但論實力,在云夢門生中卻是首屈一指。也正因他不是世家直系子弟,就算失手誤傷或是殺了,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爭議。 他們一定已經(jīng)篤定,這場劍法比賽勝出的會是溫旭。 可是,魏無羨這個人,從來都不是誰能夠安排或是拿捏的。越是用這種手段逼他服軟,他就是偏不服。 束發(fā)的紅繩被劍芒劃斷,一頭黑發(fā)披散下來,臉色也不知是被黑發(fā)映襯的,還是什么緣故,比平常蒼白許多。 他那樣子,無端的一抹妖異,蠱惑人心。 溫旭微微一怔,沉聲道:“如果你現(xiàn)在認輸,我們便到此為止?!?/br> 然而臉色的笑容卻絲毫不減,他笑得很輕松,道:“呵呵,我可沒覺得我一定會輸。不過,溫公子若真那么渴望名利雙收,不妨好好求求我,我說不定可以考慮一下,讓你撿回點顏面?!?/br> 說著,他還朝溫旭挑了挑眉,模樣好不風(fēng)流。 溫旭上下打量他,眼中閃過一抹近乎殘忍的毀滅欲,隨即笑道:“年紀(jì)輕輕的,活著不好嗎?你既不怕死,那我也不必跟你客氣了?!?/br> 魏無羨道:“說的好像你客氣過一樣?!?/br> 他說話的時候,嘴唇內(nèi)側(cè)隱約可見一抹嫣紅,如果不仔細看,根本覺察不出。 但是,藍忘機剛好是那個仔細看的人,他知道那是血,魏無羨,想必已經(jīng)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了。 只是,即使傷得這么重,也一定要笑得像沒事人一樣嗎? “魏公子,垂死掙扎有意思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靈力已經(jīng)耗至枯竭了吧?”溫旭一邊從容出招,一邊笑著道。 魏無羨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凝重,隨即又是一番沒心沒肺的嬉笑,道:“那可未必,只不過對付你,暫且還不需要用到靈力。” 溫旭剛剛那么一說,眾人才愕然反應(yīng)過來,魏無羨的確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使用過需要靈力的招式,全然憑借伸手在與之周旋。 雖然魏無羨嘴上那么說,但在場的人幾乎都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定是真的沒有靈力了。 臺上的形式瞬息萬變,也正如眾人所想,魏無羨的躲閃越來越微不可查的在走下坡路。 忽然,魏無羨胸前中了一掌,身體一輕,手再也握不住劍,整個人被拍得向后飛去,重重摔在一棵樹上,喉中一熱,罵了一聲。 “魏嬰!” “魏無羨!” 藍忘機和江澄齊齊拔了劍,就要沖上去。 然而,藍忘機被不久前趕到的藍曦臣拉住了。他下意識的要甩開,雙目赤紅,聲音微顫的道:“兄長?!” 卻聽藍曦臣冷靜的道:“別急,你看。” 只見溫旭已經(jīng)飛快的一劍刺向魏無羨,而落在他身后的隨便,卻是以更快的速度,悄無聲息的刺了過來。 利刃刺穿身體的聲音響起。 從魏無羨被打中,到這一幕發(fā)生,僅僅在一剎那間。 溫旭看著倒在樹下的魏無羨,怒目圓睜、不可思議。 隨便,正從他背后刺穿,堪堪避過了心臟。然而方才溫旭正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刺出的那一劍上,根本沒有留意后方,若不是魏無羨手下留情,這一劍必定是要刺穿心臟的。 他頓住了,抵在魏無羨喉間的那一劍,卻怎么也刺不下去了。 因為他的頸間,已經(jīng)套上了一圈泛著瑩瑩白光的金屬絲線。 魏無羨靠著樹干,面上的笑容依舊,只是嘴角流著殷紅的血,一滴一滴落到雪白的衣服上,看上去分外妖艷。 “魏無羨!你怎么樣?!”江澄把他扶起,厲聲喝道。 魏無羨微微動了動嘴,說不出話來,有些撒嬌意味的搖了搖頭。 他豈止是說不出話,他連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了。 江澄把他背到背上,火速去找江楓眠求救。 他們走后,溫旭才緩緩回過頭,道:“藍二公子,你還不放開?” 弦殺術(shù),姑蘇藍氏的秘技之一,為立家先祖藍安的孫女、三代家主藍翼所創(chuàng)所傳。藍翼也是姑蘇藍氏唯一一任女家主,修琴,琴有七弦,可即拆即合,七根由粗逐漸到細的琴弦,上一刻在她雪白柔軟的指底彈奏高潔的曲調(diào),下一刻便能切骨削rou如泥,成為她手中致命的兇器。 藍翼創(chuàng)弦殺術(shù)是為了暗殺異己,因此頗受詬病,姑蘇藍氏自己也對這位宗主評價微妙,但不可否認,弦殺術(shù)亦是姑蘇藍氏秘技中殺傷力最強、遠近皆宜的一種搏戰(zhàn)術(shù)法。 藍忘機收了弦,神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欲轉(zhuǎn)身離去。 溫旭笑了笑,順手拔了背上的隨便,拿在手里把玩,像是愛不釋手。 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好笑道:“看不出來,冷若冰霜的藍二公子,和這么一個頑劣的混小子,交情不淺吶。” 藍忘機駐足,也不回頭,冷聲道:“我不出手,你也輸了?!?/br> 溫旭坦誠道:“藍二公子觀察很仔細嘛。不錯,他那一劍,確實放了點水?!?/br> 藍忘機:“……” 溫旭又道:“嘖嘖嘖,小江公子忍不住要上來救人,我可以理解,只是藍二公子也這般……我就不能理解了?!?/br> 藍忘機道:“不過是看不慣罷了。” 溫旭道:“藍二公子,聽我一言,有些東西,哦,不,有些人,你最好不要覬覦,否則……” 藍忘機似不欲與他多言,步伐篤定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