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再聽見嘡嘡嘡三聲，轉(zhuǎn)盤停下，那三枚紅纓鏢正緊緊貼著小妖身體扎在轉(zhuǎn)盤上，竟是分毫未差！

    “好！”觀眾們的叫好聲震耳欲聾。

    狐妖老祖這一手，在眾妖圍觀之下，未曾動用一絲術法，僅憑著一手技藝表演。

    “倒是比以前進步了許多?！睖財康托Α?/br>
    “什么？”周圍十分嘈雜，燕妙妙只聽見溫斂說了聲什么，卻是沒聽清內(nèi)容。

    “沒什么?！睖財康皖^看向燕妙妙，將她往自己身前又拉了拉，避開了邊上妖族的擁擠。

    片刻之后，六枚短鏢射出，三枚在左、三枚在右，將那小妖緊緊罩在轉(zhuǎn)盤上，對稱得很，足以看出其技術之熟練。

    而正當那狐妖老祖在臺上鞠躬致謝到了一半，那雙狐眼轉(zhuǎn)向了他們所在的這一側(cè)時，卻是精光一閃，接著便徑直朝著兩人走來。

    歡呼聲漸停，眾妖順著老祖的路線看向兩人。

    “好久不見了。”狐妖老祖瞇縫著眼上前，將兩人打量一番后，朝著溫斂頷首。

    “嗯，”溫斂亦頷首，“老祖的技藝越發(fā)嫻熟了。”

    原來認識。

    “不過是不入流的技藝，”狐妖老祖擺了擺手，“你若是感興趣，也可上前一試?！?/br>
    “此間技藝亦有專攻，我不擅此技，便不上前獻丑了?！睖財康_口。這狐妖老祖在玄丘城輩分極高，數(shù)百年前已飛升，說來也算是溫斂的仙友，卻是慣來仍在妖界活動，樂于研究人界雜耍，不喜在仙界述職。

    燕妙妙覺察到他倆之間的暗流涌動。

    狐妖老祖斜斜一笑，卻是面向了眾妖：“仙友遠道來我玄丘城，給個面子吧。”

    眾妖跟著起哄。

    狐妖老祖心中譏笑著，卻是打定了主意要叫溫斂出丑。

    且不說這不用術法蒙眼飛射一技須得苦練數(shù)年方可有成，溫斂飛升前是個劍修，定然不長此技，上臺多半是要出丑；就算是他真能做到，堂堂仙君在妖界表演雜耍，也足夠落一落他的面子了。

    它慣來小器，數(shù)年前在巢州城，溫斂不過一介道修，卻有膽子將它數(shù)百族人驅(qū)逐出城，這口氣終是到出的時候了。

    可沒等它的如意算盤打成，溫斂邊上那個小小女修卻是笑意盈盈地開了口。

    “老祖，不如我替真君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我睡懵了，到了零點才醒。

    明日雙更，這一更算昨天的。

    第78章

    場上的紅衣姑娘蒙著眼, 轉(zhuǎn)盤上的小妖發(fā)著抖。

    燕妙妙拈著六枚紅纓鏢，朝著場下鞠躬，神色自若。

    “昆侖虞妙, 技藝未深，斗膽在各位面前獻丑, 若有失誤，還請眾位寬恕?！?/br>
    歡呼聲傳入耳朵。

    她又轉(zhuǎn)向轉(zhuǎn)盤上的小妖：“上得臺來, 便生死有命。道友放心, 我會嘗試避開要害?！?/br>
    小妖：你這么說要我怎么放心啊啊啊。

    燕妙妙拈出兩枚紅纓鏢。

    轉(zhuǎn)盤如意料之中轉(zhuǎn)起, 小妖的輪廓漸漸難以分辨。

    “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毖嗝蠲钣沂蛛S意拋著紅纓鏢，搖頭晃腦地念叨。兩枚短鏢在她手心停留又拋起，次次接得準確，全然不像是蒙著眼的模樣。

    “弦鼓一聲雙袖舉……”紅衣似火腰肢一彎，短鏢雙雙拋向天空，一動三尺——

    “回雪飄飖轉(zhuǎn)蓬舞……”姑娘一個跟斗, 右足足尖恰恰打到鏢尾。

    嘡嘡。

    “左旋右轉(zhuǎn)不知?！彼钟朴迫荒槌鰞擅抖嚏S，足尖旋轉(zhuǎn)，裙袂揚起身姿靈動——

    “千匝萬周無已時……”旋轉(zhuǎn)的紅影之中，不知何時又飛出兩道殘影。

    嘡嘡。

    “人間物類無可比……”她長袖展開, 帶出一片紅光，腳步向后退了數(shù)步，直沒到人群之中——

    “奔車輪緩旋風遲……”紅影縱身一躍到了空中, 以之前雙倍的距離和速度飛射短鏢。

    嘡嘡。

    六枚短鏢盡數(shù)脫手。

    轉(zhuǎn)盤停下，小妖驚魂未定，燕妙妙將眼上布巾拆下。

    “好！”人群中爆發(fā)出歡呼聲來。

    六枚短鏢，耳尖、指尖、足尖，雙雙對對、緊緊貼著小妖的皮毛扎入轉(zhuǎn)盤，紅纓微顫。

    燕妙妙咧開嘴，沖著溫斂粲然一笑。

    他的心嗵地跳了一下。

    身前是夜市千燈照碧云，身后是高樓紅袖客紛紛，可此情此景，他的眼中只能容得下一人。

    如今的她，更愛笑、更奪目，也……更教他心動。

    見著周圍妖族灼灼的目光移不開眼，溫斂忽然很想將她扯到身前，嚴嚴實實地藏起來，再不能讓旁人瞧見。

    “老祖，”燕妙妙朝著狐妖老祖頷首，眼中閃著狡黠，“可還滿意？”

    狐妖老祖硬憋出一個笑來。

    *

    “你蒙眼擲鏢如此熟練，是以前在昆侖山上練過？”

    說話的時候，溫斂剛給燕妙妙買了個玉榮果糖葫蘆，據(jù)說吃了能美白養(yǎng)顏、重返青春。

    燕妙妙咬了一口手上清甜的果子，隨口道：“以前練過一段時間的暗器，聽聲辨位算是身體記憶吧?！?/br>
    “為什么不喜歡練劍？”溫斂瞧著燕妙妙仍新奇地打量周圍，眼中含笑。

    “就是不喜歡，”燕妙妙琢磨片刻，空著的手比劃兩下，“光覺得手上拎著這么個長長的把子，挺傻的?！?/br>
    溫斂低笑出聲。

    燕妙妙轉(zhuǎn)過頭看他，嘴上的糖葫蘆咬了一半。

    “真君，你多笑笑很好看，”她認真道，“我見你在外邊，總是面無表情的一副冷臉，覺得有點嚇人?！?/br>
    溫斂失笑：“是嗎？”

    “是，”燕妙妙將糖葫蘆串上的第二顆果子咬進嘴里，囫圇道，“我聽莽山的小弟子們說，他們平時可害怕你了?！?/br>
    “怕我什么？”

    “就是無來由地怕你，”燕妙妙嘴里發(fā)出嘎吱嘎吱嚼糖塊的聲音，“雖然你不教課不收徒，可光站在那，就一副不怒自威生人勿進的模樣，除了膽子大的女修，其他人恨不得都繞著你走。”

    不過這話剛說完，燕妙妙突然停了腳步。

    “算了，你還是別笑?！?/br>
    “嗯？”

    “你笑得太好看，我怕影響你身為仙君的威嚴?！毖嗝蠲蠲蛄嗣虼?，胡亂扯了個理由，都沒意識到自己嘴角粘了一粒碎糖塊。

    溫斂生得好看人氣高這件事，她在昆侖山上就曾有耳聞，好在是他慣來都在仙界行走，少來人界，沒惹出多少桃花來。

    即便如此，她也曾聽說有女修不顧千里之遙組團趕到莽山仙門，就為了趁著溫斂好不容易一次下界時能目睹他的仙姿。

    溫斂模樣這樣招人，還是少笑為妙。

    想到這里的燕妙妙突然意識到——她這算是護食嗎？

    “好?！?/br>
    “那我以后只沖你笑?！?/br>
    燕妙妙看他，唇角勾起，有些害羞地笑。

    溫斂目光盯著那粒碎糖塊，隨著她的嘴唇動作，將落未落。

    手指不自覺地伸出來，在她唇角一拈。糖粒落到指尖、放入唇舌。

    甜的。

    燕妙妙目瞪口呆地看著溫斂行云流水般的動作不敢動。

    溫斂繼續(xù)牽上她的手，往客棧走去。

    燕妙妙：真君撩人這么熟練的嗎？

    *

    回到客棧之后，倒是撞見了熟人。

    兩人剛走進大堂，就聽見一聲熟悉的——

    “買藥嗎？”

    一只花里胡哨的大孔雀正在大廳一角對著一只丹鶴推銷。

    俞三翎雖然顯了原形，但是身上掛著的玩意卻是一點沒少，從脖頸處開始系著短披風，將將能遮住他的尾羽，披風下邊叮鈴哐啷地響著瓷瓶撞擊聲。

    那丹鶴顯然對俞三翎賣的東西不怎么感興趣，鳥臉上雖一副不耐煩的神色，語氣卻仍客氣。

    “不買。”

    “你先看看嘛，我這都是人界的稀奇玩意，買不買的你可以先看看再說?！?/br>
    “不感興趣?！?/br>
    “興趣是可以培養(yǎng)的呀?！?/br>
    “我不想培養(yǎng)?！?/br>
    “別呀小哥哥，我這都好幾天沒開張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