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那是她的東西
肖墨生只在這里站了一小會兒,外頭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看來這事的確是鬧得厲害。 醉風(fēng)樓的頭牌花魁,紫苑仙子,在帝上京里,也算是坊間頭號的熱議人物了。 只是熱議的內(nèi)容大多都不懷好意,即便是人已經(jīng)死了,討論起來,話里行間還是對青樓女子的極端不友善。 更何況。。人死得那般蹊蹺,更是什么樣不堪的揣測都出來了。 肖墨生有些聽不下去,雖然說是個風(fēng)塵女子,卻也不必在人家尸骨未寒的時候就說這樣的話?連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點(diǎn)憐憫之心都沒有么? 他握了握拳,冷著臉走出來的時候,面向他這個方向的下人們看見他后,才終于互相拉扯身邊的同伴,討論聲弱下來了。 肖墨生沒看他們,只是沉默著朝著漪瀾院過去,漪瀾院倒是安靜得很,蠟燭又添了好多,看上去特別的明亮。 肖玉瓚在院門外的石凳上坐著,大概也是驚著了,白日里剛剛才見過的人突然發(fā)了狂自殺,任憑是誰都要緩半響才能緩過來的。 肖玉瓚正低著頭想事情,看見肖墨生進(jìn)來,一下子站起身朝他走過去,伸手握住了肖墨生的手臂:“怎么了?吵得睡不著么?” 肖墨生搖搖頭:“還沒睡下?!?/br> “事情突然,又死在那么多人面前,博衍說東湖那邊素來是人滿為患,且大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才去尋樂子,攀關(guān)系的地境,鶯鶯燕燕的姑娘,花樣百出的戲事,原本今兒該是紫苑姑娘好生替醉風(fēng)樓攀名聲的時候,這般突然撞死,看見的人太多了,七嘴八舌沒片刻就傳遍了帝上京,博衍方才已經(jīng)領(lǐng)著人出去了,好端端的。。哎。?!毙び癍懮儆羞@樣嘆惋的時候,自從多年前舉國平穩(wěn)下來之后,很少再聽見看見這樣慘烈的事情了。 又或者說一直都有這樣的事情,只是埋在深院里,埋在角落處,帝上京的日光太盛,根本沒辦法讓民眾眼里看到這些骯臟齷齪。 至少,在大部分眼里,這盛世太平,都是真真的。 而更多人心里,也是覺著,醉風(fēng)樓的花魁,是比大多數(shù)的人,都活得要好的。 即便名聲沒了,可誰敢說自己不想看一眼醉風(fēng)樓的紫苑姑娘?誰沒聽過憧憬過名揚(yáng)帝上京的花魁笑? 她是醉風(fēng)樓的招牌,是一年前,一夜破土而出的傳奇女子,醉風(fēng)樓寵著她捧著她都來不及,到底什么樣的事,能讓這般風(fēng)光的女子想不開,非要眾目睽睽之下讓自己那般猙獰的死去? 連身為花魁的體面漂亮都不要了。 心里一定是痛苦到了極點(diǎn)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還是別的? 肖玉瓚想不明白這里面的東西,但心臟跳得特別響,總覺得之前許冬榮說的一個村莊的女孩全沒了的事,跟紫苑的死脫不開干系。 可是這兩件事情就是說破了天去,也結(jié)合不到一塊兒啊。 帝上京的繁榮景象下,到底藏了多少的秘密? 紫苑的死像是突然把這種表象給摔裂了一個口子,口口相傳間,明日就會變了味道,不知多少版本在坊間流傳。 肖玉瓚卻只覺得心坎兒悲涼得很,因?yàn)樗卜浅C靼?,紫苑再有名,她的死再有沖擊力,不出三日,就會被徹底的打壓下去。 不為什么,只因?yàn)樗窍碌让瘢乔鄻桥?,官府不會放任這樣的事情在百姓之間津津樂道太久。 而很快,科考榜單的公布,便會徹底的取代紫苑死去的這件事情,成為新的談?wù)撜勝Y。 這世上每天都會有人死去。 會一直悲傷的,只有身邊熟識的人而已。 可是。。。紫苑她在這世上,還有牽掛著自己的人么? “醉風(fēng)樓會怎么樣?”肖墨生似乎也很在意,肖玉瓚并不知道紫苑塞了鈴鐺給肖墨生的事情,肖墨生也并沒有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像自己作為紫苑最后想要接觸的人,即便是被她看上的白面小生也好,總歸,他是最后一個。 心里還是會在意的。 他沒跟她說過一句話,連這個鈴鐺的事情都還沒有澄清,她怎么能就這么。。 “請紫苑去的應(yīng)該都是名門公子,受了這樣的驚嚇,醉風(fēng)樓恐怕。?!毙び癍懩芟氲降?,只有關(guān)門這一條路了。 說不定老鴇,管事,甚至是背后一手招攬投資的人都跑不掉。 受驚嚇的可不止那么幾個公子,東湖那樣的地方,肯定有更權(quán)貴的人出沒,驚擾了這些人的興致,能平平安安走出帝上京,都是萬幸了。 肖墨生聽了肖玉瓚的話,果然黑了臉:“個個都是威風(fēng)做派?!?/br> 人命沒了不先探究竟事出何因,反倒是要先論有沒有驚嚇到這些世家公子。 醉風(fēng)樓里頭有沒有蹊蹺也不查,反倒是要先把議論此事的聲音都壓制下去。 免得越鬧越大,驚動了上頭的主子。 帝上京呵,如此風(fēng)光! 他眉眼凌厲的說完這句話,突然又驚愕自己居然在肖玉瓚面前這般憤然,頓時垂下了眼簾,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去拉肖玉瓚的衣袖:“阿姐,我。?!?/br> 若是當(dāng)年,這些話該是肖玉瓚先說的,指不定她能提劍往東湖去一趟,這事兒到底要有人管,不能無緣無故就沒了人命,就算是青樓女子,低賤下民,也是有活著的權(quán)利的。 可這里不是川渝,現(xiàn)下也不是當(dāng)年。 肖玉瓚感慨的說出那番根本不像她說的話,仿佛是印刻在她身上guntang又灼目的成長痕跡。 她不再是那個莽撞著要與天比一比的俠女了,她也學(xué)會了止步庭院,也學(xué)會了憐人及己,傷痛到了骨子里的時候,再兇的野獸,也能學(xué)會收斂起尖牙利爪,乖乖匍匐于囚籠。 肖墨生不是要故意揭肖玉瓚的心頭疤,也害怕自己揭到了她的心頭疤,就算肖玉瓚說過無數(shù)次,不要緊,已經(jīng)過去了,不在意了,肖墨生卻還是在意的。 因?yàn)樵谒男睦?,長姐從小就是他眼里的一座高山。 哪怕后來他愈發(fā)長大,個頭已經(jīng)越過了肖玉瓚的背影,看到了更高更遠(yuǎn)的風(fēng)景,那座山依舊在他的心里矗立著,像是他人生路上的標(biāo)識一般。 去成為剛直不阿的人。 肖玉瓚被肖墨生突如其來的緊張搞得哭笑不得,抬手拉過他的手腕,牽著他往里邊走去:“橫豎這會兒是沒得睡了,外頭街上想必更鬧騰,不知道多少人去看熱鬧了,你在我這兒坐著等等,博衍很快會回來的?!?/br> 肖墨生點(diǎn)頭說好,坐下之后不著痕跡的將雙手?jǐn)n進(jìn)衣袖里,指尖往袖口里探,摸到了那個被揣得溫?zé)岬拟忚K,指尖冰涼,觸上去的瞬間覺得燙手。 姐弟二人沉默坐著,只有小椒時不時里外走動兩次,透著幾分不安。 院子外面?zhèn)鱽砜讒邒叩穆曇?,大概是在?xùn)斥下人們驚擾了夫人休息,不過是個戲子死了,過兩個月,帝上京花魁又換一個,風(fēng)塵里賣笑的,死一個來一雙,有什么好議論的?! 明明坐在屋子里,肖玉瓚卻總覺得孔嬤嬤是故意到漪瀾院門口來吼這些話的,指不定叉腰站在院門口,眼睛一個勁兒往院子里面看呢。 小椒站在屋門外,等到孔嬤嬤的聲音遠(yuǎn)了,這才憤憤的提著裙擺進(jìn)來,啐道:“說話忒難聽,什么叫死了就死了?” 帝上京的人沒半點(diǎn)冷暖,小椒是一點(diǎn)都沒看懂,素日里還覺得嬌聲細(xì)語的外院小丫頭,碰上這事兒竟然跟孔嬤嬤話里行間一般說法,聽得小椒先是瞠目結(jié)舌,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思想不對的異類,等緩過勁兒來,心頭才覺得惡心。 想必今后也不會跟她們嬉笑走動了。 大家都是姑娘,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誰家干干凈凈的女兒要到那青樓館兒里去賣笑? 原以為會聽到不少可憐嘆惋的聲音,誰知道全都是譏諷惡意的笑罵,真覺著自己高人一等得厲害,肆意往死人身上潑臟水,真不怕夜來紫苑回魂找她。 事情沒落在自己身上,到底是不痛不癢的。 肖玉瓚沒有呵止小椒,沉默久了,覺得屋子里面的氣氛就像是外面黑壓壓的天一樣陰郁,她招呼過小椒,讓她去府門口看看外頭什么情況,王博衍去了有一會兒了,估計也不會那么快回來,可他不回來,自己斷然也是睡不著的。 小椒應(yīng)下,手腳麻利的添了一勺香料,這才去了。 紫苑這事果然鬧得大,衙門去了不少人,疏散工作就做得非常艱難,即便是全街區(qū)的封鎖,依舊阻擋不了前來湊熱鬧的城民。 紫苑是自殺的,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死相確實(shí)不那么好看,不少人心里怪怪的,以這樣的方式見到醉風(fēng)樓花魁,怎么想怎么別扭。 是以隨便檢查了一下,夜來這般擁堵也不是法子,便白布裹身,直接抬去衙門的太平間了。 尸身被帶走,地上的血跡也打掃了個干凈,東湖很快就恢復(fù)了原樣,見沒有什么可再看的城民們互相閑聊,格外興奮,等聊到盡興了,才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東湖邊。 王博衍回來的時候,夜已經(jīng)很深了。 他走之前跟肖玉瓚說困了就自己先睡,到漪瀾院門口的時候,瞧見屋子里面的光還亮的很,便知道她是在等自己。 心里急著回去,他跟王元平行禮之后,便快步朝著正堂走去。 肖玉瓚撐著腦袋昏昏欲睡,但還是保持著一點(diǎn)清醒的感覺,聽見外面有腳步聲,立馬就來了精神,睜開眼坐正身子。 王博衍沒想到肖墨生也在,他似乎也很困了,但還是堅持在這里陪著肖玉瓚等,見王博衍回來,起身喊了聲姐夫。 肖玉瓚慌忙坐正身子就要下榻,王博衍對肖墨生微微頷首,進(jìn)來就摁住了肖玉瓚,讓她就這么坐著說話便是:“怎么不睡?” “紫苑姑娘她。。?!毙び癍憜栆痪?。 “自殺?!蓖醪┭馨炎畛醯慕Y(jié)論跟肖玉瓚說了,“不過后面肯定還是要再查查的,先睡吧?!?/br> 肖玉瓚頷首,剛想說讓肖墨生也回去了,就聽肖墨生問了一句:“這事不會以紫苑姑娘神經(jīng)不振,自殺身亡為理由匆匆結(jié)案了吧?” 誰都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但王博衍沒有回答肖墨生的話,他轉(zhuǎn)過身,盯著肖墨生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了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王博衍不是說不會。 是說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情會怎樣結(jié)尾,這世上一石激起千層浪卻最終回歸平靜的事情太多了。 外面的州郡想要瞞下什么案情來是易如反掌的事,百姓可能一輩子都申不了冤,這樣的事情大有人在。 帝上京也一樣。 這里權(quán)勢滔天,官官相護(hù)的人更多。 皇上的眼睛耳朵,不一定真的就耳聰目明。 總會有膽大包天企圖一葉障目的人,且。。不止一個。 一個青樓女子的死,很簡單就壓下來了,如果真的有人不想把事情鬧大的話,明日傍晚,這個案子便結(jié)了。 肖墨生看明白了王博衍的搖頭,他眼中神色倔強(qiáng),半響后道:“我若為官,絕不同流!” 說完,拂袖離開了。 這風(fēng)骨,倒是和許冬榮頗像,不過許冬榮懂得在官場上左右逢源,至少名面上交好,絕不輕易撕破臉皮,私下里要做什么,旁人也能行個方便。 肖墨生這性子也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剛硬得很,真上了官場,怕是要栽跟頭。 不過肖玉瓚沒準(zhǔn)備糾正他什么,吃虧也是好事,吃了虧,就懂怎么圓滑的剛硬了。 總歸是要自己去闖的。 王博衍看肖墨生走掉,突然回頭看向肖玉瓚:“他認(rèn)識這個紫苑姑娘?” 肖玉瓚搖頭:“墨生頭一次來帝京,怎么可能認(rèn)識。” 王博衍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便是今日一見鐘情了?” 肖玉瓚趕緊擺手:“不會不會,墨生不是那樣的人。”說完覺得不對,“你怎么這么問?” 王博衍:“你不覺得奇怪么?” 奇怪? 哪里奇怪? 肖玉瓚歪著腦袋想了會兒,沒想明白王博衍說的奇怪是什么。 王博衍等她猜了好幾個都沒猜中的時候,才盯著肖玉瓚半撅起來不滿意的嘴笑了,輕聲道:“既然不認(rèn)識,也不是一見鐘情,他為何那么關(guān)心紫苑的事情如何處置?” 肖玉瓚楞了一下,小聲道:“他。。大概是想到以前的事了?!?/br> 那時候肖玉瓚差點(diǎn)死了,外面說話的聲音也是這么難聽的。 以己度人,不管是肖玉瓚還是肖墨生,都對紫苑的事情有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心。 王博衍拉過她往屋里走:“什么事?”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肖玉瓚含糊著敷衍過去,不過王博衍這話倒真是提醒肖玉瓚了,肖墨生就算是真因?yàn)橹暗氖虑閷ψ显返氖虑橛兴P(guān)注,也不必關(guān)心到刻意詢問結(jié)果會被怎么處理的地步的。 算起來,肖玉瓚見了紫苑一共三面。 第一面,她是科考場外的煙塵女子。 第二面,她是醉風(fēng)樓下的花魁姑娘。 第三面,她是華麗轎上的紫苑仙子。 短短幾日,肖玉瓚便再也見不到她第四面了。 “我想聽?!蓖醪┭茏Ьo了肖玉瓚,把她拖到自己身邊坐下,認(rèn)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想知道你過去的事情,不管是不是陳年舊事,我想聽,講給我聽,好么?” 肖玉瓚盯著他的眼睛,很想說好,可是這些事情千頭萬緒,真要講起來,又該從什么時候講起來呢? 就是這么一遲疑,小椒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連基本的叩門都忘記了,闖進(jìn)來后還喘著氣,人已經(jīng)跪在屏風(fēng)邊,斷續(xù)道:“小姐。。。墨生少爺他。。他和夫人在小花園那邊吵起來了!” 怎么剛走,就又出事了? 而且都那么晚了,怎么會跟杜文嬌吵起來? 肖玉瓚頭疼的看一眼王博衍,他倒是半點(diǎn)沒覺得麻煩,還好兩人也沒歇下,徑直起身便朝著外面去了。 出了漪瀾院往小花園走,靠近小花園的時候便能聽見兩人爭執(zhí)的聲音了。 肖墨生吵不過杜文嬌,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要跟她吵。 杜文嬌卻咄咄逼人,沒法撒在肖玉瓚身上的火氣都一股腦的往肖墨生身上抖擻,瞧見王博衍和肖玉瓚過來了,冷哼了一聲,到底還是收斂了些。 “怎么了?”肖玉瓚越過人群上前問一句,看見肖墨生正蹲在路邊,不知道在旁邊黑壓壓的草叢里面找什么東西。 杜文嬌抱手站著,沒理肖玉瓚。 倒是孔嬤嬤,陰陽怪氣的開了口:“這大晚上的,肖家公子怎么亂跑?這兒到底是王家,府上也是有女眷的,夜深了不在自己房里呆著,怎么往這園子里鉆?好在是咱們夫人帶的人多,要不然孤男寡女在園子里遇著了,拿給有心人胡亂說出去,咱們夫人的聲譽(yù)還要不要了?老爺那兒又要怎么交代?真是半點(diǎn)沒有名門教養(yǎng)。” 肖玉瓚鐵青了臉,聽了一半就沒理孔嬤嬤了,她蹲下身,問肖墨生:“怎么了?什么東西掉了?” 肖墨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那只是個素未蒙面的青樓女子給的鈴鐺罷了,可他的心就像是瞬間空掉了一樣,要找到,他說不上來為什么,可就是覺得,若是弄丟了這個東西,自己一定會抱憾終身,絕不會原諒自己。 他還在找,孔嬤嬤聽了肖玉瓚的話,不屑道:“說是個什么鈴鐺?!?/br> 鈴鐺?他何時有什么鈴鐺? “不是老奴說,少夫人合該好好管教約束一下自己的弟弟,也是咱們夫人心寬不追究計較這些,他冷不丁的躥出身來,直往咱們夫人身上撲,好在是老奴扶著,夫人才沒摔著哪里,這般毛躁性子,自己沖撞了人,到頭來夫人說他兩句,他反倒是有理的那個了,不過就是個鈴鐺罷了,掉了就掉了。?!?/br> 肖玉瓚自嫁過來,一直是脾氣極好的,之前杜文嬌那樣挑唆她和王博衍,肖玉瓚都忍了,她從沒想要跟誰撕破臉皮,覺得自己現(xiàn)在披著個爛好人的皮活得也挺好的,可她骨子里面不是個爛好人,她依舊是肖玉瓚,是那個閻王聽了都要嘆氣搖頭的肖玉瓚。 杜文嬌怎么針對自己,她不計較,也不想計較,她自己忍著受著,有王博衍替她撐腰出頭。 可肖墨生是她的弟弟,自己弟弟是什么樣的品性,肖玉瓚一清二楚,肖家教養(yǎng)出來的好兒郎,被孔嬤嬤說成覬覦夫人美色的登徒子,說成沒有名門教養(yǎng)的混小子,說成頂嘴無理的人,肖玉瓚不能忍,也絕不忍。 她站起身來的時候攔住了要上前說話的王博衍。 孔嬤嬤盯著她,儼然不信肖玉瓚能把自己怎么樣。 是以看見肖玉瓚笑起來的時候,還冷嗤了一聲。 隨后,肖玉瓚的巴掌就招呼到她的老臉上去了。 她是真的氣狠了,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直接就給孔嬤嬤扇懵了,臉上火辣辣的,跌坐在地上的時候還險些把杜文嬌給拉扯摔了。 王博衍站在她身后,臉上的表情短暫驚愕了一下,隨后上前輕輕攬過她的腰,似乎是要告訴她,自己永遠(yuǎn)是她的靠山般。 聽見響動回頭看的肖墨生也傻了,杜文嬌驚愕的去看孔嬤嬤,隨后回過神來的孔嬤嬤一把年紀(jì)了哭嚎出聲,指著肖玉瓚要杜文嬌一定給她做主。 杜文嬌更是渾身都在抖,瞪圓了眼睛,站直身子快步上前,照著肖玉瓚的臉就要打回來。 王博衍沒動,肖玉瓚輕飄飄的抬手,抓住了杜文嬌落下來的手腕。 肖玉瓚依舊笑著,眼里面寒芒陣陣,杜文嬌在這一刻,竟然在肖玉瓚的眼里看見和王博衍相似的神情。 “夫人身邊的奴婢說我弟弟教養(yǎng)不夠,是暗諷我川渝肖家么?”肖玉瓚齜牙,“我替夫人教訓(xùn)過了,免得這話傳出去,叫旁人以為是夫人對皇上的賜婚不滿,覺得皇上苛待了王家似的,專門選了我們肖家這樣粗鄙野蠻不通教化的人家,委屈王家了?!?/br> 杜文嬌臉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