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傾洗完澡出來時朝臥室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燈黑著，他心里便莫名抽搐了下，生怕余生又走了，于是趕緊看了眼大門發(fā)現(xiàn)門還鎖得好好的，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把浴巾裹在身上，放輕腳步走向臥室，走到門口卻看到余生正端坐在床邊，一副警惕的樣子。

    “你在這黑燈瞎火的干什么呢？”聶傾把燈打開了問。

    “等你啊。”余生仿佛覺得光線太刺眼，在他開燈后就把眼睛閉上了，身體也放松許多，笑著說：“阿傾，晚上別睡客廳了，我們一起睡吧?！?/br>
    “睡一起？”聶傾從衣柜里取出備用的被子和枕頭，看他一眼，“你不怕我趁你睡著的時候下毒手么？”

    “不怕，你舍不得?！庇嗌f著湊過去摟住聶傾的腰，軟聲央求道：“阿傾，就睡這里吧，我一個人睡會做噩夢的?！?/br>
    聶傾聽得眉梢一挑，“你還會做噩夢？”

    余生連連點(diǎn)頭，“是啊，你忘了我高一那段時間經(jīng)常……”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聶傾的軟肋，讓他瞬間就沒了脾氣。

    聶傾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于無奈地走到床另一側(cè)把枕頭和被子放下，對余生說：“你先去洗漱吧，牙刷和毛巾在洗手臺下的柜子里有套新的，你自己拿出來用。我去給你接喝的水?！?/br>
    “嗯我這就去?！庇嗌@時睜開眼睛，又笑瞇瞇地瞧著聶傾，表情好像如獲至寶似的，瞧得格外認(rèn)真。

    聶傾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走到門口道：“別光說不動，早點(diǎn)洗完早點(diǎn)休息，明天還有事?！?/br>
    “好?！庇嗌怨詰?yīng)完后總算溜下了床，又多看他幾眼才依依不舍地走進(jìn)洗手間。

    聶傾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感覺余生剛才那表情就像是好久沒見到他似的，明明兩人今天剛見面時他都沒那種反應(yīng)，何至于自己不過洗個澡的工夫就稀罕成這樣？

    大概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吧……聶傾想。

    他走到廚房拿了一個干凈的玻璃杯出來，跟他自己那個長得幾乎一樣，只是杯壁上的淺白色花紋略有區(qū)別。這是他當(dāng)初置辦日用品時一起買回來的，一直好好地收在碗櫥里，今天終于派上用場。

    聶傾把玻璃杯重新洗了一遍，倒好水后端回臥室，聽見浴室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從耳朵浸潤至心間，讓他的心緒都仿佛隨著水流緩緩沉淀下來。

    有一種平靜而知足的感覺在血液里彌漫擴(kuò)散。聶傾突然就不想再生氣了。

    雖然心里不可能這么快做到完全不在乎，但是跟余生重新回到他身邊所帶來的喜悅相比，之前的那些憤怒、委屈和疲憊都顯得不堪一擊。

    其實(shí)在找到余生的那一刻，他內(nèi)心分明是狂喜的。

    只是思念成災(zāi)，過度主觀的情緒掩蓋了內(nèi)心的真實(shí)想法，才會有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表現(xiàn)。

    想到這里聶傾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接下來，他想對余生好一點(diǎn)。

    “阿傾，有多余的浴巾嗎？”正好這時余生剛剛洗完，打開洗手間的門露出個濕淋淋的頭來。

    聶傾一想他好像真沒買多余的浴巾，于是道：“不是有毛巾嗎？你用毛巾擦不就好了。”

    “擦是沒問題，但我裹什么出來啊？”余生沖他“憨厚”地笑了笑，“要不我就光著？”

    “……你等等?！甭檭A黑著臉下床，給他從衣柜里扒拉了一套睡服出來，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條新內(nèi)｜褲，自打買回來拆封洗干凈后他還從沒穿過，此時都一股腦地從門縫里塞給余生，“把身上擦干，先穿這套?！?/br>
    “哦?！庇嗌脙筛种笂A起放在最上面的內(nèi)｜褲，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問：“這是阿傾穿過的？”

    聶傾：“不是，新買的?！?/br>
    余生：“噫，可我想要阿傾穿過的?！?/br>
    聶傾：“……你到底穿不穿？”

    余生：“可以不穿嗎？我覺得光著也挺好，方便——”

    “方便什么？”不等余生把話說完，聶傾已將他一把拽出門外，赤｜條｜條地壓在臥室墻上。

    “啊……濕了。”余生朝身后的墻面上瞥了瞥，有些可惜地說。

    聶傾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眼底溫度不由升高了些，剛剛才壓下去的心火這會兒又撲撲地竄著小火苗，撩得他心尖發(fā)燙。

    聶傾微低下頭，用嘴唇跟余生的輕輕摩擦，壓低嗓音問：“還沒回答我，光著方便什么？”

    “你說呢？”余生屈起膝蓋把一條腿抵在他兩｜腿之間，那浴巾本就裹得不緊，受到外力刺激后就“光榮卸任”了，順著聶傾的腿滑了下去。

    這一下，兩人之間的阻隔就只剩下一層單薄布料。

    余生用大｜腿輕輕蹭著聶傾那處，眉毛彎成兩道柔和的曲線，眼角微濕，睫毛上還沾著尚未擦干的水珠，一眨就仿佛要掉下來似的。

    聶傾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已有些情難自禁，忍不住靠近將那些水珠一一舔去。

    余生勾住他的脖子悶聲笑了起來，聲線曖｜昧而低沉，好像磕了媚｜藥。

    他貼在聶傾耳畔對他耳語道：“阿傾，我們做吧。”

    沒人能夠抗拒戀人這樣的要求。

    聶傾的喉嚨一下子變得火燒火燎起來。

    ……

    “阿傾，你其實(shí)也忍不了了對么？”喘息之余，余生沙｜啞著嗓子問道。

    “如果我真能忍得住，那你就該懷疑我是不是已經(jīng)移情別戀了。”聶傾邊用手指動作著邊說。

    余生一聽不由笑了起來，“可你剛才裝得挺禁欲的，假如我不提，你打算怎么辦？”

    “上了床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甭檭A的神態(tài)比起先前已放松不少，至少他不再繃著臉冷冰冰地瞪著余生了，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柔和許多。

    “嗯……阿傾……”

    “去床上吧，抱緊我。”

    ……

    前｜戲的時間很短，進(jìn)入時余生渾身的肌rou不禁在瞬間緊｜繃起來。

    “嘶……”他輕輕倒吸一口冷氣，又一邊吐出一邊朝聶傾望著道：“阿傾……”

    依舊是疼了也只會叫他的名字……

    聶傾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憐惜，動作不禁放緩放輕了些，開始慢慢地貼｜進(jìn)。

    “啊……阿傾……”余生額頭上很快冒起一層冷汗，擴(kuò)｜張不充分的后果顯而易見，這么長時間沒做，體驗(yàn)就跟第一次時差不多，隨著聶傾每進(jìn)一分都會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不過，這種疼痛并非無法忍受。

    余生雙手攥緊了床單，臉上卻還笑著問：“阿傾……這算懲罰嗎？是不是、罰完了……你就不生氣了？”

    “這樣也算懲罰？你不是樂在其中么。”聶傾額前的碎發(fā)和鬢角也已被汗水沾濕，隱｜秘之處緊｜致而濕｜熱的觸感讓他渾身血液流速都加快了，雖然被夾得很緊也有些不舒服，但是更加極致和純粹的快｜感卻更使他沉迷，讓他欲罷不能。

    從十八歲那年第一次食髓知味開始，到后來猝然面臨的三年多分別，此刻的感受對于聶傾來說無異于戒｜毒多年的人忽然來到一大片罌｜粟｜田里，光是聞著那熟悉的氣味就足夠讓他的一切隱忍和克制都化為泡影，毒｜癮頃刻發(fā)作，從此再無戒掉的可能。

    聶傾覺得自己恐怕從襁褓中第一眼見到余生那刻起，就已注定這輩子都會沉溺在名為“余生”的毒里無可救藥了。

    “阿傾……”余生凝神緊盯著聶傾，身體起伏愈發(fā)劇烈起來。

    聶傾也專注地看著他，然而在視線下移之時他卻忽然注意到，在余生左邊肋骨中間的位置上有一道長約五厘米的淡rou色疤痕。之前因?yàn)楣饩€緣故，而且余生皮膚本來就白，那道疤痕十分不易被發(fā)覺，以致于他直到此刻才看見。

    “這是怎么回事？”聶傾的動作停了下來，用手指輕輕摩挲著疤痕那里問。

    余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等了幾秒后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咧嘴笑著道：“你說那兒啊，之前不小心撞別人刀上了?！?/br>
    聶傾眉心一沉，這個回答讓他簡直想動手打人，可最終還是擔(dān)心占了上風(fēng)?！皞脟?yán)重嗎？現(xiàn)在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你看，疤都淡成這樣了，再疼豈不是沒天理？”余生稍微扭｜動了下腰，眼里透出幾分挑逗之意，“阿傾，下面現(xiàn)在也沒那么疼了……”

    “是想讓我快一點(diǎn)？”聶傾雖用的問句，可身體已經(jīng)付諸于行動。

    余生喉嚨里頓時溢出一聲低哼，下頜仰起大口喘著氣，雙｜腿盤在聶傾身后把他壓向自己，“就這樣……阿傾……把你給我……”

    “阿生……”

    “啊——阿傾……唔……”

    “快一點(diǎn)、再快些……給我……”

    “一起吧。”

    ……

    完事之后，兩個人都久久沒有說話，房間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過了好半晌，聶傾先從床上坐了起來，拍拍余生問：“還去洗嗎？”

    “唔……”余生懶懶地趴在那里，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著他，“幫我擦擦行么？不想動了……”

    “嗯，那你等會兒。”聶傾說著走進(jìn)洗手間，走到噴頭底下大致沖了沖，擦干后又用溫水濕了毛巾，擰干拿出來給余生把身上清理了下。

    等這些都做完之后，他便重新回到床上在余生旁邊躺下，見這人大半個身子還晾在外面，只得又把被子扯過去給他蓋上。

    “累了么？睡吧?！甭檭A頭枕在枕頭上望著天花板說。

    可余生這時卻靠了過來，拉了拉他的手有些小心地問：“阿傾，你抱抱我好嗎？”

    心臟就像是被人猛地戳了一下，聶傾身體一僵，扭過頭看著他。

    “從見面到現(xiàn)在，我們還沒好好擁抱過呢。”余生繼續(xù)說道，緊接著又好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你還沒原諒我，我不會得寸進(jìn)尺，只抱一會兒好不好？”

    聶傾嘴唇微動，已經(jīng)看穿他假裝無所謂的樣子，忽然覺得說不出話來。他等了等才伸出胳膊把余生攬進(jìn)懷里，而余生立刻就圈住他的腰將他抱得更緊。

    “阿傾，你還生氣么？”余生抱緊后又低聲問道。

    聶傾一只手環(huán)在他肩上，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他肋間的傷疤，微微嘆氣，“當(dāng)然生氣。但我更高興你現(xiàn)在在這里?！?/br>
    余生把額頭抵在他鎖骨上，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沒再說話。

    聶傾等了一會兒還聽不見懷里有任何動靜，就低頭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余生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氣息變得深沉而綿長。

    只不過，在他的眼角還能看出些若隱若現(xiàn)的水光，被纖長的睫毛擋住后好像密｜林深處一汪淺淺的水洼，似有幽光流轉(zhuǎn)，波紋蕩漾。

    之前在做那事時涌出的生理鹽水早就干了，現(xiàn)在這樣，應(yīng)當(dāng)是剛剛差點(diǎn)哭了吧……

    打他的時候沒哭，對他冷言冷語的時候沒哭，擴(kuò)張不到位弄疼他的時候也沒哭，可剛才不過說了一句高興他在這里，卻讓他幾乎流下眼淚來。

    聶傾心里就算再不能原諒，面對這樣的余生他也無法再硬起心腸。

    既然如此，何不試著去諒解他？

    聶傾這時忽然想起蘇紀(jì)的話：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你要是真在乎他，就多體諒些吧。

    他當(dāng)然是真的在乎他。

    所以，他愿意體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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