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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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余生睡得很沉。 從入睡到醒來一直都在同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這讓他感到十分安心和踏實。 迷迷糊糊中,余生扭了扭身子,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表,他印象中昨天洗澡前摘了下來,但放在哪兒就不知道了。 “醒了嗎?”聶傾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聽上去很清醒,看來他已經(jīng)醒了有一會兒了。 “嗯……幾點了?”余生聲音黏黏糊糊地問。 “剛過十點?!甭檭A聲音里帶著笑意說。 “……十點?!”余生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怎么可能睡這么久!我的表呢?你是不是在騙我?” 聶傾也笑著起身,拉住他的手道:“真的十點了,我騙你干嘛。你是最近累壞了,難得能好好睡一覺,挺好的?!?/br> “你應該早點叫醒我……”余生抓了抓頭發(fā),又開始摸手機,“慕西澤有沒有聯(lián)系我?小敘醒了嗎?” “別著急啊,都跟你說過了,以后不用凡事都親自cao心,你可以依靠我?!甭檭A從背后將余生環(huán)住,貼在他耳邊說:“連敘昨天半夜醒過一次,吃了些東西又睡了。他醒來的時候問過你,聽說你跟我回來休息后很放心。這些都是慕西澤今早發(fā)給我的。估計他也是怕打擾到你休息,就直接來找我了?!?/br> 余生聽完不禁輕輕舒了口氣:“能吃東西了就好。阿傾,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吧!” “醫(yī)院是要去,但路上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你還說連敘能吃東西了就好,你自己都多久沒正經(jīng)吃過飯了?”聶傾說著先松開他下了床,“你等我先去洗漱完再幫你,可以再躺會兒?!?/br> “不用,我跟著你吧?!闭f完余生也從床邊蹭下來,光著腳湊到聶傾跟前,緊緊挽住他的胳膊,“你帶我一起去洗漱,我可以站在旁邊不妨礙你?!?/br> 聶傾有些窩心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答應:“也好,那就一起。” 兩個人動作迅速地洗漱完,聶傾總算穿上自己正常的白襯衫,又不由分說地給余生也套上一件,還給他多加了一層羊毛背心,對某人的抗議行為無動于衷。 直到上車,余生還很不適應地揪著背心的毛領嘟囔著:“好扎呀,能不能不穿啊……” “不能。”聶傾一口給他駁回,“你少來,我又不是沒穿過,一點都不扎?,F(xiàn)在天不光冷還潮濕,你身上好幾處傷都沒好全呢,必須得小心不能再受寒了,別嘚瑟?!?/br> “……好的聶警官,知道了聶警官。”余生用怪里怪氣的語調(diào)說完還偷偷沖聶傾吐了下舌頭。 聶傾余光里其實都看著,忍著笑意道:“這還差不多,配合從寬,抗拒從嚴?!闭f完這句,聶傾腦海里忽然想起秋路新的事,便接著問道:“對了,我還有件正事想問你,你知道有關陳芳羽生母的事嗎?” “陳芳羽生母??”余生沒料到聶傾會突然提起這個名字,他雖然一直不愿意讓聶傾接觸到這一頭的人,但事到如今已沒有繼續(xù)阻攔的必要,都決定要合作了。于是,略微想了想后余生說道:“我只知道他是孤兒,沒聽說他找到生母了。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最近難道開始流行‘mama去哪兒了’?” “唔,其實……”聶傾組織了一下語言,把他這次去a市找孟崢調(diào)查的收獲都給余生講了一遍。 正好他們這時到了早點鋪子,聶傾把車停在路邊,牽著余生找到一個空座,點了豆?jié){油條、包子紫米粥,還給余生要了一小碗餛飩,外加兩個白煮蛋。 “早餐要吃這么多嗎?都快中午了?!庇嗌勚秲阂呀?jīng)能辨認出面前一共擺了幾樣東西。 “說的好像你會按時吃午飯一樣?!甭檭A遞給他右手一個勺子,又撥好一個雞蛋放到他左手里,把裝餛飩的碗稍推開了些,“先墊墊肚子,不用吃太撐。我估計書記和慕西澤早上也吃了些,等會兒去了先看看連敘怎么樣,情況穩(wěn)定的話我們四個可以先一起去吃個午飯?!?/br> 余生點了點頭,又撿起剛才的話題說道:“你說你懷疑秋路新跟陳芳羽是親兄弟?這不太可能吧?他倆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還是一警一匪,要說有血緣關系也太巧合了?!?/br> “我也這么想,可‘陳羽’這個名字,實在讓我沒辦法不往這方面去猜。而且,先前的焦尸案,加上池霄飛的死,還有那次我們和蘇紀、慕西澤在文化路那里遭遇的槍擊,都跟秋路新有脫不開的關系。如果說他跟陳芳羽早有勾結(jié),那么這一系列的案件,可能就有了新的解釋?!?/br> “嗯……阿傾,你說秋路新會是那個警方的內(nèi)鬼嗎?”余生叼著勺子頭問。 “怎么可能?!甭檭A無奈地哧了一聲,“你沒聽慕西澤說嘛,內(nèi)鬼就是他親爹,你覺得秋路新看起來像是能給他當?shù)娜???/br> “我知道。但你想想,如果秋路新不是內(nèi)鬼,而他和陳芳羽又知曉彼此身份的話,事情不就變得很奇怪嗎?陳芳羽為什么舍近求遠找別人合作?先前還可以說是因為秋路新不在y省,但如今他調(diào)來了,他倆不該緊密聯(lián)合起來嗎?至少從你剛剛講的內(nèi)容來看,秋路新并沒有直接參與付明杰的復仇行動,也沒看出他有幫助付明杰作案的跡象,他的行為更像是自成體系、自有目的,很難把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啊?!庇嗌f著話就下勺子去撈餛飩,結(jié)果沒等送到嘴邊又掉回碗里,在碗周圍濺起一小灘湯汁。 聶傾一直盯著他,看到這一幕便從他手里將勺子接了過來,撈起一個送到他嘴邊,說道:“張嘴,我喂你?!?/br> “阿——”余生其實想說“阿傾,不用了”,但這一開口就好像是在配合聶傾一樣,直接被投喂了一個餛飩下肚。 聶傾一邊看著他吃,一邊接著說:“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先確定秋路新母親口中的那個‘陳羽’到底是不是陳芳羽。阿生,你有陳芳羽的照片嗎?我可以發(fā)給崢哥讓他幫忙確認下?!?/br> “我還真沒有。我加入他們快四年了,總共就見過陳芳羽一面,還不是正臉。他給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除了吳燊跟他的幾個親信以外,恐怕沒什么人清楚。”余生摸了摸腦門,忽然一拍桌子:“等等!慕西澤肯定知道??!他跟陳芳羽那么熟,就算沒現(xiàn)成的照片,你找個你們局里負責給犯人畫像的專家來,讓他描述一下不就可以了?” 聶傾聽完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 “走走走,快點吃完去找他!”余生這下狼吞虎咽起來,把聶傾剛喂給他的餛飩一口吞下,又撥開他的手,端起碗就準備囫圇吃光。 “不差這幾分鐘?!甭檭A一把按住他,無奈道:“你慢點吃,我們現(xiàn)在每一步都得穩(wěn)扎穩(wěn)打,心急就容易出錯。另外還有一件事……” 余生聽出聶傾聲音里的猶豫,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慕西澤做手術的事?” 聶傾:“嗯。他說奪走另一個女孩兒的生命……難道這個心臟移植手術——” “就是你想的那樣?!庇嗌拖铝祟^,“我跟他先前在查的,就是以陳芳羽為首的一整條跨境器官走私與販賣的產(chǎn)業(yè)線。這也是當年我爸出事前一直在追查的案子——當然,那個時候他們的頭目肯定不是陳芳羽。” “可是查案子怎么又變成他去做手術了?聽你們說話的意思,他這是第一次做?為什么之前——啊……”聶傾忽然露出恍然的表情,“慕西澤是蘇院長的學生,之前一直是蘇院長在幫陳芳羽做這種事,而現(xiàn)在他死了,就改由慕西澤來頂替了?” 余生重重點了下頭。 聽到這里,聶傾已基本上明白了。“那前一陣,你跟他是想借這次行動的機會抓到陳芳羽走私販賣器官的把柄?;蛟S他已經(jīng)想好了如何避免真正動手術,但沒料到這次心臟移植的接受方竟然是他的親meimei。我想,洪嘉嘉一定也對他施加了壓力,所以他才會說出這樣的父母不值得他再付出的話,對嗎?” “應該是這樣……”余生握緊了拳頭,“他其實在這次去之前就已經(jīng)有所覺悟了。我們也做好了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為防打草驚蛇,不得不進行手術的心理準備。但是準備歸準備……真的讓自己成為一個殺人兇手……”余生咬緊牙關,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阿傾,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沒什么好辯解的。但是,慕西澤的做法,我不是不能理解……他本來不該成為這樣一個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聶傾嘆了口氣,“但不管有多么情非得已的理由,殺人都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即便我可以認可他的動機,我也絕對不會放棄讓他接受應有的懲罰。阿生,對這個社會來說,一以貫之的法律準則是必不可少的?!?/br> 余生這次點了下頭,沒有說話。 聶傾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中不忍,覺得自己剛才又把話說得太直接了,于是輕輕牽住他的手,語氣緩和道:“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就按我們昨天說的那樣,一件一件來?!?/br> “嗯?!庇嗌Τ秳恿艘幌伦旖牵奥犇愕摹!?/br> 余生心里很清楚,從動手術的那一刻起,慕西澤恐怕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或許,他口中所說的“接受懲罰”,跟聶傾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意思。 對慕西澤而言,接下來無論查出何種結(jié)果,迎接他的,都不可能是大團圓的結(jié)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