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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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寒蓁便沒看到玄蘭與木筆。 第三日仍是如此。 到了第四天上頭安樂舶暫時靠岸,待重新起航之時,寒蓁身邊已多出了兩個小丫頭。 “這是咱們二爺特意買來給姑娘的,”慣常跟在莫連海身邊的小廝低著頭回話,“二爺說了,都是好人家的女孩,請姑娘不必顧忌,隨意使喚便可?!?/br> 寒蓁從繡棚上抬起頭來,掃了一眼站在地上兩個小丫頭,見她們兩人年紀尚小,身形瘦弱,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便先向那小廝說一句:“替我謝過你們二爺,他這樣關照很讓我過意不去。”,隨后點著手喚那兩個丫頭過來,從案幾上的纏金絲白玉盤中挑了幾樣制得精致芳香的糕點遞給她們,和婉笑笑道,“吃吧,別擔心。在我這兒就和在家是一樣的?!?/br> 小丫頭們起初不敢接,面對寒蓁的笑容才逐漸放下心來,接過去慢慢咀嚼起來。 那小廝也在這時開口,一字一字吐詞清晰:“二爺說,若姑娘真心想要答謝他,那么——” “我省得,讓你們二爺別白cao這個心了?!?/br>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她曾經是茂國公府的下人,雖沒有伺候過莫連海,到底算得上是他的下人??墒牵睦飳δB海的意欲不平之氣卻沒辦法簡單壓下去。 “姑娘聰慧。如此,奴才告退。”小廝別有深意地笑著退出門外。 “好了,”聽著木門合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音,寒蓁松了口氣,扭頭問那兩個丫頭,“尚不知道你們喚什么,該如何稱呼?” 兩人中身量較高挑的那一個想了想,翩然拜倒道:“過去的事與現(xiàn)在的奴婢們已無關系,請姑娘賜名?!?/br> 寒蓁聽了這話,在心中過了兩遍,眼見著另一個也跟著拜倒,鸚鵡學舌般結結巴巴道:“請、請姑娘賜名?!北忝虼轿⑽⒁恍Α?/br> “說得很是。可惜我也未曾念過什么書,給不了你們什么好名字?!焙栲?,起身從樟木書架上隨意抽了本出來。 安樂舶雖目前供莫連海使用,卻是茂國公府公中的財產。茂國公府世代書香,安樂舶上幾乎每間屋子都設了書架。 寒蓁抽出來的是本《楚辭》,她信手翻開一頁,恰是《少司命》一篇:“那么,便叫你們素芳與襲予吧。” “謝姑娘賜名?!眱扇水惪谕曋瑥牡厣掀饋?。 寒蓁百感交集地望著這一幕。她曾經也是站在那樣的一個位置,坐立不安地等待著屬于她的判決。所幸當時的她因著年齡尚小,外祖母又是茂國公府老太太陪嫁的緣故,才得了莫夭夭身邊大丫鬟的位置。 莫夭夭待她親厚如姐妹,當時的老爺及大公子也很是關照她,明明她的父親犯下過那樣的大罪,小小的一個她卻在茂國公府中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但這世上,身在奴籍的人大多過得十分辛苦。 想到此處,寒蓁看著兩個小姑娘的眼神也不免染上一絲憂傷。 也罷了,雖然前路未定,但既然這兩個丫頭跟了她,力所能及之處還是能幫則幫。 何況,在東宮里摸爬滾打了這么些年,身為太子妃身邊第一得臉的掌事姑姑的她,并非沒有手段。 * “姑娘的頭發(fā)養(yǎng)得真好,跟緞子似的,奴婢此前還未見過這么柔順的頭發(fā)呢?!彼胤际殖煮髯?,動作輕柔地為寒蓁梳理長發(fā)。船艙中的紗窗今日全叫人拉開了,冬日里菲薄的陽光投在寒蓁漆黑的發(fā)上,染出些許耀目的金光。 寒蓁望著銅鏡中那張和自己前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怔怔地出神,素芳這話一出倒叫她有些啼笑皆非。 太子妃身旁的寒姑姑不僅管著東宮府庫的進出,也負責了不少宮人侍女的□□。這樣的話,幾乎是每個下人的老三篇,真心逗趣也好,假意奉承也罷,聽得多了,也不稀奇。 前世的她明明長了張平凡無奇的臉,也能被身邊的幾個小丫頭吹得天上有地下無。到了素芳這里,并不當回事,只略略笑了一下,道:“你手藝不錯,從前在哪位大人府上侍奉。” 話音未落,素芳已放下手中物件,匆匆站起身在寒蓁身側跪下:“姑娘恕罪。” 寒蓁吃了一驚,她本就是隨口提了一句,也不在意,但看素芳一張小臉煞白的模樣,倒顯得十分驚懼似的。 “奴婢······奴婢原是劉大人府上的家生子?!?/br> “劉大人······”寒蓁想了想,忽然“哎呀”一聲叫出來,“是前光祿寺卿劉思遠劉大人?” 素芳咬著下唇,艱難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寒蓁這下明白了素芳害怕的原因,伸了只手過去把她扶起,溫聲道:“這事已過去那么久,何況你只是他府上小小一名婢子。我不計較,你也無需害怕?!?/br> 前光祿寺卿劉思遠是太辰帝時板上釘釘的□□,獨女更是太子頗為寵愛的良娣之一。在如今太子謀逆,六皇子登基的情況下,必然撈不著什么好,一家老小全下了獄,無怪乎素芳這般害怕提起自己的來歷。 “姑娘你瞧,這枚簪子好不好看?這顏色,也很襯二爺送來的衣裳呢?!币u予的聲音打斷了寒蓁的思路,她在寒蓁這里待了幾天,知道主子寬容,活潑的性子就再也掩不住了。現(xiàn)下舉著剛從珠寶盒里揀出的白玉雕花簪,獻寶似的遞到寒蓁的眼前,“咦?素芳jiejie如何了,怎么眼睛紅紅的?” “不過是叫風吹了下眼,偏你這么大驚小怪?!彼胤既嗳嘌劬φ酒鹕?,半真半假地抱怨著,從她手里接過簪子,“這簪子是好看,姑娘可喜歡么?” “······你們瞧著弄吧?!焙枧d致缺缺。 不提莫連海還好,一提起他就激起寒蓁滿心滿意的愁緒。放眼望去,屋中桐木衣架上掛滿了他這幾日如流水般送來的衣裳,身前小幾上佩環(huán)珠翠琳瑯滿目。 這樣的厚待,讓寒蓁由衷感到一絲異樣。 玄蘭二人在的時候,她就旁敲側擊問過有關“寒蓁”的事,卻從來未得到過回應,等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她就更沒了可以問的人。 是以直到如今,她都未曾知曉這個世界的寒蓁究竟處于什么狀況中。 是作為陪嫁跟著莫夭夭去了寧王府上?還是仍舊留在茂國公府?萬一兩人撞了個正著,她該如何自處呢? 正思索間,素芳已捧著件石青色正絹披風過來了,面上用金銀二色繡線繡了些花卉,領口綴了圈白絨,看起來既暖和又典雅。 “二爺那邊使人來催了,縱使姑娘再不想下船也耽誤不得了。”素芳提醒道。 二人中,素芳較襲予細心得多,來寒蓁身邊還沒兩天就看出了她的窘境,故而有此一言。 寒蓁沉著臉點點頭,由她把披風披上肩。 打從那夜以來,不但寒蓁身旁的人被換了,門口時時有兩個小廝把守,說的好聽點是護衛(wèi),說得難聽點就是軟禁了。 這是寒蓁再次“活”過來之后,第一次走出這扇門。 直到站到甲板上,她才有種真正活過來的感覺。 冬日的江水渾濁不堪,在北風的吹拂下一波一波拍擊著安樂舶的船身,天邊堆積著厚重的烏云,暗淡無光的日頭仿佛是顆琉璃球般無精打采地懸在頭上。 碼頭上人聲嘈雜,貨船客船絡繹不絕。但安樂舶以它的富麗堂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莫連海早在甲板上等著了,雖是滴水成冰的冬日,他依舊附庸風雅般搖著折扇,額前幾縷飄逸的發(fā)絲飛舞。 “陸姑娘來了?”見著寒蓁,他臉上有一瞬間的猙獰,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笑得仿佛沒事人一般,“如何?這是陸姑娘第一次出江南道吧。” 寒蓁恭恭敬敬行了個萬福禮,笑道:“論理閨閣女子若非出嫁是斷出不得如此遠門的,含真有幸上京,乃是二爺恩賜?!?/br> 莫連海聽了這話哈哈大笑,也不知是真聽不出寒蓁的諷意,還是故作淡定:“陸姑娘可真是個妙人·······??!北風刺骨,都把姑娘的臉吹紅了?!闭f著伸手往寒蓁面頰上撫來,寒蓁心中惡寒,忙后退一步。莫連海也不惱,不依不饒地繼續(xù)伸手,在寒蓁側臉上擰了一把。 這下子,定是紅的更厲害了。 “都說芙蓉便如美人面,這白芙蓉固然清麗可人,紅芙蓉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莫連海捏著折扇往她臉上連連扇風,寒蓁大病初愈,本來就是吹不得風的時候,這下更是有些瑟縮。 “不過姑娘的臉蛋嬌嫩,再吹下去怕是要皸裂,船下轎子已在候著了。三子?三子呢——” 喚作三子的小廝匆忙跑過來,氣喘吁吁道:“見、見過二爺?!?/br> “行了行了,別見了?!蹦B海一擺手,趾高氣昂地吩咐道,“領著陸姑娘去轎子那邊?;仡^再去后邊那船上,找?guī)讉€漂亮些的姑子帶到我屋里去。就這樣,去吧?!?/br> “呸!這紈绔!”襲予與素芳一左一右扶著寒蓁下船,到了轎邊襲予終是忍不住罵了起來,“我方才看到后面那艘船上下來的皆是小尼姑,出家人他也要染指,還對姑娘動手動腳,到底是京中公子哥,再討厭也沒有了!” “行了,你少說兩句?!彼胤即驍嗨脑?,“小心落下話柄連累姑娘?!闭f著低頭為寒蓁整理有些凌亂的領口,看她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便關心道,“姑娘可沒被嚇著吧?” “我無妨,”寒蓁呼出口氣,勉強笑了笑,“如今寄人籬下,自然得看他人面色行事。我關心的是另一件事?!?/br> 襲予看到的,她自然也看到了。從安樂舶后方的那艘船上下來的,除了尼姑,還有些做戲子打扮的小丫頭。 這大年底,茂國公府為著什么要千里迢迢從江南帶這么些人上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