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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浪夠了想從個良在線閱讀 - 故人相逢

故人相逢

    蕭清和初來乍到時,還覺得這軀殼的主人其貌不揚,這轉(zhuǎn)眼就給他安了個頭牌的頭銜,上天可真待他不薄。

    難怪那兩個婢女對他是不是摔傻了如此重視,還說會因他丟了性命。

    “哪兒能啊,離開了這浴凰閣,我哪還有地兒可去?!?/br>
    蕭清和代替辭少爺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的落寞也一并襲上心頭。

    無處可去了,無論是作為臨時將軍蕭清和還是作為花魁辭少爺。

    “楚丫頭不懂事,平日里什么事都要與你爭一爭,非爭出個勝負才肯罷休,都是些小打小鬧的,你可別跟她一般見識?!被╩ama絲絹掩嘴,眉眼上飄,故作嬌嗔的樣子看得蕭清和想吐。

    把人從那么高的地方往下推摔斷了手臂是小打小鬧,那大打大鬧豈不是要丟了他這條命才能陪她玩?

    無論是從前,現(xiàn)在,還是以后,都只有他蕭清和欺負別人的,哪有別人欺負他這樣的道理。

    “花mama哪兒的話,我當然不會與她計較,只是這些小打小鬧還需克制一下比較好,”蕭清和給自己添了些茶水,望著她溫言笑道:“我是個大老爺們兒,手腳不知輕重,就怕哪天這小打小鬧失了分寸,一個不留神把她從閣樓上推下去了,事兒就大了,花mama,您說是嗎?”

    花mama神情一滯,覺得這孩子和平時好像有些不大一樣,她隨即笑開,試探一般,道:“吵吵鬧鬧的能出什么大事兒,你這孩子我最放心了。”

    “那可不一定,楚姑娘畢竟是女子,我自是不會與她較真,只是,也有無法掌控的時候,您說是嗎?”蕭清和不依不饒地看著她道。

    在他咄咄逼人的氣勢下,花mama面兒上終于有些難堪,半僵硬地擠出個笑顏,“那是那是,楚丫頭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花mama心下一跳,這孩子,何時變得如此尖銳了……

    死者為大,先為辭扳回一局,至于浴凰閣的秘密,來日方長。

    蕭清和放軟語氣開口下了逐客令:“花mama還有事嗎?天色也不早了,沒有其他事的話,也早些回去歇著吧,休息不好,會老得很快哦。”

    “是是是,就你會說?!被╩ama一指輕觸眼角細紋,說著便站起身來,“那我便回去了,你也早些睡。”

    “哎,好,花mama慢走。”蕭清和忙起身將人送到門外,正準備關(guān)門時花mama突然回過身來,敲了敲腦袋,臉上的白面兒“簌簌”落了一地,“誒,瞧我這記性,你既然恢復得差不多了,明日便開始接客吧,好了,這次是真走了,一夜好夢?!?/br>
    蕭清和望著那扭捏造作的背影驚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接客?!

    不提這茬他還差點忘了自己在這里是什么身份了,前一刻他還給別人下馬威呢,此刻卻讓人一句話嚇得說不出話來。

    既然是頭牌,定也是花mama的搖錢樹了,只是她如此袒護那楚姑娘,想必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吧,還真想見見,說不定也是棵搖錢樹。

    他受傷后,花mama特意差兩個婢女來照看他,是為表示關(guān)心,而在他醒來幾天后才來探望,便是為了告訴他,他也不是那么重要,至少不比那楚姑娘重要。

    不過,兩顆搖錢樹,一顆也不能倒。

    蕭清和一手握著門框,他確實是被嚇到了,一直神色凝重地看著她走遠些了才將門合上,他背靠在門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么辦法可以躲過明日的接客。

    殺出去吧,這里里外外都是打手,他再怎么以一當十,也沒有那么多體力殺完這么多人,更何況他從不殺女子,最終覺得還是當女子方便些,至少還能用月事推脫。

    這一夜就在他在床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中結(jié)束了,直至東方泛起第一縷魚肚白他都沒能真正進入夢鄉(xiāng),最接近入眠的時候就只是昏昏沉沉的,甚至還聽得見外面風拂起落葉的“沙沙”聲和夜鶯的鳴叫聲。

    突有敲門聲響起,他有些恍惚,那傳入耳朵的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忽遠忽近。

    “少爺,該起床了?!?/br>
    綠綺的聲音。

    花mama這人還真是……有仇必報。

    “進來吧?!彼S意套上一件牙色長衫后準備去接受辭少爺?shù)拿\——去和男人翻云覆雨。

    門外的人應(yīng)聲而入,還是那兩個丫頭,一個叫綠綺,一個叫續(xù)陽,一人端著洗臉水,一人拿著漱口水。

    “少爺真是俊逸不凡吶!”綠綺一進門就開始叫喚,其實根本連人都還沒有看到,估摸著這房里要是站著匹母馬她也還是這句話,而且說得繪聲繪色惟妙惟肖情感充沛。

    “馬屁精,隨便拍拍就行了,”蕭清和不覺得花mama是什么好人,她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一會兒要發(fā)生的事情,全身起雞皮疙瘩,“東西放下就出去吧。”

    “是?!?/br>
    兩人欠了欠身,恭恭敬敬退下了,一切都顯得那么順心,倘若綠綺關(guān)上門之前沒有說那句話的話他就更順心了:“今日來的那些王公貴族都是為少爺而來,那楚姑娘根本不是對手嘛!”

    蕭清和甚至想過,索性今日不沐浴不更衣,蓬頭垢面,看看哪位王公貴族愿意碰他!

    可他自己打心底知道此事行不通,這法子能用一時,還指望用一世不成?

    管不了那么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蕭清和麻利地收拾妥帖就出了廂房,梳洗期間他連鏡子都不敢照,他直到現(xiàn)在都無法適應(yīng)那張與自己幾乎找不到相同之處的臉。

    也不是全然不同,至少那雙眸子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微微狹長,一笑就彎了,望不見眼珠子,只余兩彎濃密的羽睫,墨水暈出來的一樣,帶著幾分純真。

    房門一開他就看到了門外候著的續(xù)陽和綠綺,看來這倆丫頭今日是非跟著他不可了。

    罷了,花mama非讓她們?nèi)绱?,他也不好太為難兩個姑娘家。

    “少爺今日真好看!”他一腳才踏出門外綠綺就迎了上來,高聲嚷嚷道。

    蕭清和這才發(fā)現(xiàn),綠綺這丫頭笑起來是臉頰邊有兩個不易察覺的梨渦,一大一小,還挺招人喜歡,和自己那已故的meimei有幾分相似。

    “罰你今晚不許吃飯?!笔捛搴蜎Q定逗逗她,也正好解解他即將初次賣身的復雜情緒。

    “少爺,這可威脅不了我,我今日要出街,除非您有千里眼,否則這偌大的懷耒城,我就不信找不著一個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吃!”綠綺得意地揚起下巴,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

    倒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

    蕭清和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這懷耒城的街道,聽她這么一說,前世塵封的關(guān)于這皇城街道的印象便沖破束縛,蜂擁而來。

    沿街懸掛著各色的燈籠,燈籠上或潦草地寫著幾行謎語或畫著簡單的水墨畫,三三兩兩路人駐足觀賞猜謎,路邊茶寮的小販吆喝著招攬客人,穿城而過的小河的河面上浮著些精致漂亮的河燈,順著河流的方向潺潺地向下游滑去……

    “你上街做什么?”其實他心里想說的是:“要不我今日也不賣身了,與你一同出街去吧?!?/br>
    綠綺疑惑道:“前些日子將少爺?shù)木G檀木梳弄壞了,不是少爺命我買把一模一樣的回來嗎?少爺這么快就忘了?”

    蕭清和清咳了兩聲做為掩飾,責怪地看了她一眼:“這么長時間還沒買回來,不忘才是怪事兒吧?”

    “這可不能怨我,那聽風軒歇業(yè)有些時日了,我就是急死了也沒有別的辦法??!”綠綺忙搖手解釋道。

    “為何不去榮雋閣買?”這丫頭連說謊都不會找借口,城中又不止那一家賣木梳的商鋪,況且榮雋閣可是城中最有名氣的木制品商鋪,他和商鋪老板白行簡是多年的好友,他怎會連這些都不知道。

    這丫頭果然是粗枝大葉,這點功夫都不舍得下還敢說謊。

    綠綺一雙眼睛都在發(fā)光,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少爺你也知道榮雋閣?!”

    “這又有何稀奇?榮雋閣乃是這城中最大……”

    “最大,歷史最長,做工最好又最實惠的商鋪!”話還沒說完就被這丫頭搶了先,“可惜榮雋閣兩年前就被拆了,據(jù)說是皇上下旨拆的呢,說是窩藏什么欽犯……”

    “你說什么?!拆了?!還是皇上的意思?!”

    “是啊,少爺您不知道?都兩年了呢?!?/br>
    兩年了?兩年了!

    “那老板呢?去哪里了?”蕭清和慌亂地問道。

    他擔心宗政敘會不會借著這個由頭殺了白行簡,他與白行簡向來八字不合。

    綠綺一臉奇怪,“這個我怎會知道?不過皇上說搜查欽犯也沒搜出什么人,應(yīng)該不會把人怎樣吧……只是從那以后確實沒人再見過榮雋閣老板了?!本G綺如實回答,她被蕭清和這變幻莫測的表情弄蒙了。

    他一跳崖就跳了兩年?!這崖得是頂天那么高吧!

    “少爺,您……沒事吧?是我又說錯話了嗎?”綠綺猶豫著問道。

    “沒事,這時間過得太快了些。”蕭清和壓住亂七八糟的情緒,無意識找著連自己都騙不過的蹩腳理由。

    “是啊,太快了,我臉上都長褶子了……”綠綺揉著眼尾嘟囔道。

    白行簡那混球要城府有城府,一張臉也是好看得招人嫉妒,再不濟賣身也能將自己養(yǎng)活。

    “走吧。”蕭清和收拾好亂七八糟的情緒又繼續(xù)向著這皇城最大的青樓的前廳走去,白行簡會不會淪落到賣身他不知道,可今日他自己怕倒是淪落到賣身的地步了。

    浴凰閣是層疊式結(jié)構(gòu),他的廂房在第二層,需下了那紅木雕花扶梯才可到達前廳。

    就在只差幾步的地方,一個身著暗紫色長袍的男子牢牢地抓住了他的眼睛。

    他一手放在后腰上,一手曲起置于腹前,頎長高大的體型,身后跟著個衣著普通的小廝。

    蕭清和甚至閉著眼睛也知道那張臉是什么樣子,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漆黑如墨,平靜若潭,纖長濃密的睫毛并不是很卷翹,黑瀑布一般垂在眼簾,只需半閉眼簾就能巧妙地遮住那雙眼里所有的情感。

    包括謊言,憤怒和深情,刀刻般的五官妥帖地組合在那張完美無瑕的俊臉上,曲線起伏有致卻不呆板,形狀長短都恰到好處的眉毛微微皺著。

    略薄的嘴唇微微翹著,這是天生的,一副說什么做什么都溫文爾雅的樣子,只是內(nèi)里卻完全不是這樣……

    他突然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似的,猛地抬頭向上看去,四目相接,誰有沒有移開目光,分明只隔著幾步之遙,卻如同隔了千山萬水。

    這一刻,像是有什么東西,對穿了兩個人的心臟。

    原本只是他絕不會多看一眼的陌生人,可當他看到蕭清和的眼睛時,心跳打鼓一樣不受控制,腳下定住了,幾乎要溺死在他的眼睛里面,喘不過氣,連掙扎的氣力都沒有。

    蕭清和僅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他必須走開,離這個人遠一點,只要是有這個人的地方,他都會變得不像自己,完全不受控制。

    可這一刻,像是有一把利劍穿透了蕭清和的胸膛,溫熱的鮮血順著劍孔流出來,流經(jīng)他全身經(jīng)脈,一路奔涌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卻感受不到溫暖,反而像冬日里結(jié)了冰的韁繩,冰冷地將他束縛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進不得,退不得。

    宗政敘,太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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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地修改了一下,感謝那位收藏的朋友。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