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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浪夠了想從個良在線閱讀 - 頭牌

頭牌

    “再問一遍,是誰將我推下閣樓的?”蕭清和瞬間冰冷的語氣像是能凍結(jié)空氣,多年軍旅生涯賦予了他不怒自威的氣魄,令人不寒而栗。

    他問的是到底是誰將他推下閣樓的,而不是他到底是怎么掉下閣樓的,他已經(jīng)從這兩人的對話中隱約意識到一些問題。

    “我們……真的……不知道?!泵滥挎九疁仨樀鼗卮鹬膯栴},眸光卻是躲躲閃閃,隱瞞著些什么。

    “是嗎?楚姑娘……姓楚啊,還真好聽?!彼麕鬃忠活D,給綠綺一些搶著答復(fù)的機(jī)會。

    “楚姑娘不姓楚,是花mama賜名為楚的,你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嗎?那你還記得自己叫什……”綠綺果然跳陷阱。

    “綠綺!”美目姑娘再次厲聲打斷了正在興頭上的綠綺。

    蕭清和凌厲地掃了一眼美眸姑娘,嚇得她立馬低下了頭,而后端起托盤里的骨瓷碗,低頭看了看藥汁,舀起一勺慢慢澆到地面上,漫不經(jīng)心地循循善誘:“哦?那她隨花mama姓花嘍?”

    “她才不姓花呢!楚姑娘姓顧,年方十二之時就被嗜酒成性的父親買到此處了,據(jù)說是不愿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才棄了以前的姓,和這里其他姑娘小倌兒一樣只有名沒有姓。再說了,花mama也不姓花啊。”綠綺噼里啪啦地說著,完全沒有留意到一旁那雙不停使眼色使到幾乎要轉(zhuǎn)筋的美眸。

    姑娘?小倌兒?

    這不是……那種人……

    “不姓花啊……真可惜,明明是那么難得的姓氏?!笔捛搴瓦B胸腔中那顆臟器都在顫動了,他強(qiáng)迫自己略過那幾個刺耳的詞,撥弄著碗里的調(diào)羹繼續(xù)說道。

    “哈哈哈哈……”綠綺霎時發(fā)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哈哈哈……花mama是因為在這風(fēng)花雪月之地才被人喚作花mama,我還是頭一次聽人說這樣的姓氏難得……哈哈哈哈……”

    風(fēng)花雪月……

    綠綺笑得直不起腰,蕭清和卻是如同遭了雷劈一般全然僵在床上。

    “綠綺!夠了!”那美眸婢女見蕭清和沒了方才的盛氣凌人,便立刻開口制止。

    綠綺立刻住了嘴,低下了頭。

    他抱著必死的決心自行了斷,卻在他人身體里醒來,這素未謀面之人竟是個身陷勾欄的男妓!

    堂堂七尺男兒,不能戰(zhàn)死沙場,為國捐軀,卻在這污濁之地同一介女流爭寵于蕭清和而言,實乃屈辱!

    蕭清和又驚又怒,卻又無可奈何,大病初愈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講手里的骨瓷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手指微微抖動。

    “你們先下去吧。”他現(xiàn)在需要些時間,抬起右手用四指揉了揉額角,補(bǔ)充道:“將桌上的那碗毒藥也一并帶走。”

    兩名婢女一聽這話猛地看向了蕭清和,美目驚慌地吞吞吐吐道:“這藥……”

    “跟我們沒關(guān)系!真的跟我們沒關(guān)系!”綠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搖頭一邊著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求你放過我們吧,不要告訴花mama……她會要了我們的命的!”她說著竟開始哭了起來,抽抽搭搭的,話都說不連貫了。

    美眸女子也跟著跪下,垂著頭,不發(fā)一言。

    蕭清和沒工夫理她們,他已經(jīng)疲倦至極,無力應(yīng)對,揮了揮手就將人趕出去了,順道弄出去的還有那碗有毒的湯藥。

    其實他并不知道那碗藥是否有毒,不過是想炸一炸,試試這兩人是不是那什么楚姑娘的人。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要慌慌張張的,連死都不懼怕的人,還會懼怕活下去嗎?

    他蕭清和寧愿戰(zhàn)死沙場身首異處也不愿作為娼妓而活,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些連名姓都不知道的男女……肆無忌憚地行那些不可言說之事,還要被迫作為男人盛露的器皿使用……想想就頭皮發(fā)麻,惡心想吐,胸口發(fā)悶,四周的空氣像是變成了固態(tài),緊緊逼近,堵得他發(fā)慌,喘不上氣來。

    他右手撐著床,拖著左臂,慢慢躺了下來。

    他決定好好睡上一覺。

    興許這些都只是一場夢,一覺醒來就好了。

    他前世作為銀翼軍將領(lǐng),大敵當(dāng)前,不露懼色,可這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折了他的冷靜。

    他竭盡全力地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好,無夢擾人,睡醒了以后,還是同樣的紗帳,同樣的木柜,連他自己倒在地上的湯藥水漬都原封不動的躺著。

    蕭清和閉上了眼睛。

    也罷,放棄抵抗吧,好歹也是跳過懸崖的人了,還怕被男人壓不成?

    誰若敢壓他便宰了誰就是,左右不是多條人命罷了,他蕭清和手上的人命還少嗎?

    蕭清和深吸數(shù)口氣,終于平靜下來,打定主意直面這驚世駭俗又無可奈何的第二次生命。

    ……

    借著養(yǎng)傷的幾天,他將這勾欄之地里里外外都摸得七七八八。

    他前世也聽聞過此地,也多次從門前路過,但因為那個人不允許,從未進(jìn)來過,這下巧了,他終于有機(jī)會瞧一瞧這地方了,不僅能瞧,還能住,這是他以后要賣身求生的地方了,得好生熟悉熟悉。

    可越深入了解也發(fā)覺得此地疑點重重。

    此地名為浴凰閣,占地范圍甚廣,已運營十年有余,在這皇城內(nèi)外也算小有名氣。

    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有專職人員負(fù)責(zé)打理,上上下下井井有條,這里所有娼妓的名字都是那花mama賜的,每個名字都是單字,這里的娼妓,男子喚作少爺,女子喚作姑娘。

    據(jù)那負(fù)責(zé)打水的小廝說,這里的人,從娼妓到打雜的,或有著可憐的身世或經(jīng)歷了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花mama都不問前因后果,一概收留,順其愿,或為娼妓,或為打手,不論他們選擇賣身,賣藝亦或是賣力,花mama都會給個或大或小的職務(wù),混口飯吃。

    其一,這花mama為他人之事做到如此地步,僅僅是因為她懷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善心?這樣的解釋未免太過牽強(qiáng)了些,上上下下上近百張嘴,豈是這般容易養(yǎng)活的?單靠這見不得光的生意能賺得幾個錢?難不成她還入不敷出地養(yǎng)著這些閑人不成?

    其二,這勾欄之地,竟能在天子腳下做到如此規(guī)模,這背后不知有多深的根基支撐著。

    第三個疑點便是這花mama的身份,這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里,竟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姓甚名誰,來自何處,又為何停留在這煙花之地十余載。

    他覺得必須去會一會這花mama,可那兩名侍女卻是對花mama身在何處說不出個所以然,被他問煩了就干脆裝啞巴閉口不言了。

    也罷,好吃好喝伺候著,去他娘的花mama,什么時候見就什么時候見吧!

    正想著,門外便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子的聲音,矯揉造作中帶著穿透力。

    “小辭,睡了嗎?”

    蕭清和疾步走到床邊,未脫鞋就徑直上了床,用被角稍稍掩住嘴,含糊道:“正要睡,姑娘是?”

    “真是討厭,是花mama啊,方便進(jìn)來嗎?”

    誰?!

    花mama!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方便,當(dāng)然方便,您請進(jìn)?!彼Σ坏f著便掀開被子下了床。

    應(yīng)聲而入的就是那赫赫有名的花mama了,手里拿著一條細(xì)長的桃色絲絹,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那張不大的臉上也不知道為何竟能堆得下那么多胭脂水粉,甚至連她眼尾的細(xì)紋里都填充著顯而易見的脂粉,溝壑明朗,完完全全蓋住了她原本的模樣,同時也模糊了年紀(jì),像是三十幾,又好像更老些,一張老臉和那嬌滴滴的聲音全然搭不上對兒。

    “這才幾日不見,你竟連我的聲音都辨不出了,若是再過些時日,豈不是連我人都認(rèn)不出了!”花mama甩著手帕嬌聲怪嗔道。

    蕭清和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開始冒起來,臉上立馬堆起笑,嘴上拍馬屁的功夫分毫不受影響,“花mama這是哪里的話,您可是我的大恩人,忘了誰也忘不了您啊,我這不是大病初愈嘛,都快病糊涂了,自己又走不動,日日想著花mama看望我呢,這不,這才念完準(zhǔn)備睡下,花mama就來了?!?/br>
    這里的男男女女都都得花mama施以援手,這辭少爺應(yīng)該也不例外地受了她的恩惠。

    他一邊打量著她,一邊裝作熟稔的樣子,只是不知這軀體的原宿主的性情如何,若是將這戲演過了可就不好了。

    他將墜樓之事以生病代之。

    看來這所謂的辭少爺挺招人恨,那楚姑娘也是個沒頭腦的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推下閣樓。

    分明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花mama卻連臉上的表情都毫無破綻,擔(dān)憂慢慢取代了那令人炫目的笑容,銜接自然,差點讓人看不出是裝的,“聽綠綺說,你醒來后忘記了許多事情,連楚姑娘都不記得了,這可是真的?”

    “那丫頭太大驚小怪了,”待她落了座,蕭清和給她倒了杯茶,溫言道:“我不過是剛睜開眼,還有些不清醒罷了?!?/br>
    花mama松了口氣,道:“那就好,你可是頭牌,你若是什么都想不起來,我麻煩可就大了?!?/br>
    蕭清和望著她臉上搖搖欲墜的白面兒咽了咽口水,時刻擔(dān)心白面兒落茶水中,讓她和著喝下去了,正欲點頭附和,又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

    她說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