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真是百折不撓！每每有人不自量力搶奪師兄的腹羽，師兄總是三招之內(nèi)解決那人，實(shí)在為我等景仰……”

    李宴：“閉嘴——！?。?！”

    他額頭青筋亂跳，眼睛都?xì)饧t了。見這群沒用的廢物連他被針對都看不出，還來假意恭維火上澆油，李宴一怒之下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哄走，干脆留個清凈。

    這時，余光中出現(xiàn)一抹紅。李宴忍不住瞥去，心中更堵——只見不遠(yuǎn)處，慕臨和那不知名的少年面對面站在一起。慕臨抬手，將閃著青光的尾羽插在少年發(fā)間，那少年似嗔似笑地睨他一眼，將尾羽從長發(fā)中取下，緊緊攥在手心。

    慕臨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傳到李宴耳中：“阿楓，送你。喜歡么？”

    紅衣少年咯咯一笑：“還用說？你這根最好看了?！?/br>
    “……”李宴想裝作聽不見都不行，一時間只覺得萬分刺耳，低頭瞅一眼被自己捏了太久以至于變得濕漉漉汗涔涔的腹羽，一口氣噎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默默看他們秀了好久，想挪開目光又忍不住。等所有人都從步虛谷出來，李宴已經(jīng)自虐了個遍體鱗傷。

    恰在這時，賀無窮道：“看來大家都出來了。不論是否通關(guān)，希望此番比試能給你們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br>
    “……”

    “恭喜拿到羽毛的各仙門弟子?！辟R無窮唰地打開折扇，矜持優(yōu)雅地扇了幾下，“眾所周知，尾羽僅有十根，代表初試前十名。為了獎勵這十名弟子，他們在下一輪比試中擁有優(yōu)先選擇權(quán)?！?/br>
    人群中傳來一陣壓抑的抽氣聲。賀無窮很滿意他們這樣的反應(yīng)，繼續(xù)道：“也就是說，這十位參試者，你們可以選擇任意一人，作為下一輪一對一比試的對手?！?/br>
    突然之間，李宴感到一道目光朝他射來。那目光如有實(shí)質(zhì)，如寒冰也如烙鐵。他悚然回頭，見到慕臨站在不遠(yuǎn)處，一邊摟住紅衣少年的腰，一邊翹起唇角，對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第75章 初吻

    明明是比他還要小上好幾歲的少年, 李宴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一路蔓延至腦袋頂兒。

    李宴愣在原地。慕臨側(cè)過頭, 笑容恢復(fù)正常。他單手摟著紅衣少年, 那少年掙脫了一下, 沒掙脫開, 便任由他摟著了。兩人漸行漸遠(yuǎn)，徒留兩抹背影, 仿佛在無聲地嘲諷他。

    終于, 李宴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面上強(qiáng)撐著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心里卻打起鼓——他懂得慕臨為什么那么笑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

    李宴恍然發(fā)覺，他陷入了慕臨早早設(shè)計好的陷阱。他與那紅衣少年一唱一和, 先給他定下個莫須有的罪名, 然后在步虛谷初試時發(fā)難, 讓他靈力全耗出盡洋相。他原本以為慕臨是想在步虛谷就淘汰他，心道這樣的有意針對指不定違反了比試規(guī)則, 他若是沒能通關(guān)也絕不會讓慕臨好過。沒料到慕臨把他耍了一通后飄然而去, 他還是竭力保住了自己的腹羽。

    萬萬沒想到, 這里還有后招等著他。慕臨分明是覺得初試限制過多，沒能放開了手腳折騰他, 只等第二輪單獨(dú)比試再對付他。

    “……”想通這一關(guān)節(jié), 李宴又驚又怒。今日在步虛谷, 慕臨用劍戲弄他, 他竟毫無反抗之力。

    怎么會這樣？

    李宴百思不得其解——三個月前昌隆鎮(zhèn)小村莊，他初次見到慕臨時，他的劍法的確不錯，但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今日的高度。李宴本就比慕臨大個六七歲，修行時間比他長不少，不管這少年再怎么天賦異稟，到底和他還是差了一截的。

    不過三個多月，他的劍法就精進(jìn)了這么多？李宴回憶起步虛谷中不斷擾亂他的凜凜劍光，他捕捉不到劍光的來處，也摸不準(zhǔn)下一劍的去向，攔不住擋不了，實(shí)實(shí)在在地感受到了威脅。

    是的，威脅。李宴想努力調(diào)整心態(tài)，卻總是哽著一口氣?；厝ズ笥直粠煾咐鴩诟酪环`毓長老連連嘆氣，道實(shí)在不行就不爭名次了，千萬不要得罪了無極劍宗。李宴愈加煩悶，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安眠。

    第二日，無極劍宗校場。

    寬闊的白玉場上人頭濟(jì)濟(jì)，熙熙攘攘，身著各式各樣仙服的弟子穿梭其中，好不熱鬧。今日即將舉辦第二輪比試，拿到腹羽又未被前十名指認(rèn)的二十幾個弟子正在抽簽確定對手。無窮劍主賀無窮一手搖著折扇，站在紅綢箱前，笑瞇瞇地與喚通關(guān)弟子名，讓他們排隊抽靈簽。李宴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了一會兒，沒見到有誰抽到自己，雖然早就料到了結(jié)果，心里還是一沉。

    他左顧右盼了好久，一直沒見到慕臨。直到抽簽結(jié)束，慕臨才出現(xiàn)校場一角。

    他提著劍，昂首闊步朝自己走來，比三個月前沉穩(wěn)不少。李宴的目光卻被他身邊一抹紅色吸引——只要慕臨出現(xiàn)，那少年一定也在他身旁。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親密的有些過了。

    各門各派的仙長也陸陸續(xù)續(xù)來到這里。與初試不同，第二輪比試更為正式，且為一對一的擂臺賽，每個擂臺會有兩位仙長坐鎮(zhèn)，對比試作監(jiān)督與裁決。

    校場從東到西統(tǒng)共擺了八個擂臺。每個擂臺鋪上紅布，高出地面三尺有余。擂臺一側(cè)懸有高臺，臺上設(shè)有兩把白玉鏤空寶座，椅背與扶手上雕刻飛鳥走獸，皆是太央山生靈。

    等抽簽結(jié)束，所有仙長上座，賀無窮立在校場正中央，“唰”地收起折扇。他開口，聲音清晰而洪亮，傳到在場每一人耳中：“第二輪比試，為一對一擂臺賽。三十二人，共十六組，在場八個擂臺，每個擂臺舉行兩場比試，分兩批同時進(jìn)行。比賽規(guī)則也很簡單，每人僅可攜帶一種仙器參試，誰先被打下擂臺，誰就輸了。每個擂臺由兩位不同門派的仙長坐鎮(zhèn)，眾弟子可圍觀左右，但凡誰發(fā)現(xiàn)參試者作弊偷換、惡意傷人，甚至仙長評判不公，皆可提出異議，以最大限度地保證比試的公平。”

    很快，他宣布完第二輪比試的場次安排，慕臨和李宴恰巧被分在西邊第一擂臺第二場，坐鎮(zhèn)的仙首正是賀無窮和易殊。

    許楓與慕臨齊齊朝寶座看去——易殊仍舊是個半大少年的模樣，唇紅齒白，身形纖瘦，幾乎陷在白玉椅里。他側(cè)頭與賀無窮談話，露出一抹與外表年齡不相符的深沉笑容，兩顆小虎牙一閃一閃，白的發(fā)亮。他身側(cè)，黑衣青年站得筆直，面色肅穆，整個人如一柄出鞘的鋒銳寶劍，硬生生將在場氛圍拉的嚴(yán)肅了三分。

    “硄——硄——”

    青龍峰古蘊(yùn)鐘長鳴三聲，第二輪比試開始。

    隨著第一場的參試弟子翻上擂臺，歡呼聲、叫好聲瞬間沸騰。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慕臨不管別人的目光，一直牽著許楓的手，低聲和他講解臺上弟子的動作。

    “你看，那是箜篌島島主的關(guān)門弟子，”慕臨道，“他們這一派都是樂修，擅音律，修琴、瑟、簫、笛……以樂音殺人于無形。”

    他面容淡然，娓娓道來，絲毫不為即將到來的比試緊張。許楓樂得聽他講解，捏了捏慕臨的手心，道：“阿臨，等會兒悠著點(diǎn)兒?！?/br>
    慕臨回捏他的手，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笑意：“放心?！?/br>
    無極劍宗四大峰共八名內(nèi)門弟子，除了霍財與霍元寶，全都成功晉級到第二輪。霍財霍元寶被淘汰了也不傷心，興奮地跑來跑去，給第一批上場的同門加油助威。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最左邊最先爆發(fā)出一片歡呼，霍嶺在一片喝彩聲中走下擂臺，扶起飛出擂臺倒地的別門弟子。人群中，一個藍(lán)衣少女亭亭玉立，眸光專注地凝視他，他們對視一眼，霍嶺緩緩笑了。

    正中間擂臺上坐霍無極與另一位白發(fā)白須的仙長。見霍嶺不費(fèi)吹灰之力贏了這場比試，那白發(fā)仙長對霍無極道賀，霍無極客氣幾句，捻著胡須，眸光閃了閃。

    許楓陪著慕臨，把在場發(fā)生的一切看在眼里。不一會兒，旁邊擂臺上的賀力也贏了，犬吠聲響徹校場直沖云霄，天狼亢奮地繞場跑三圈，猛然撲向賀力。

    很快，該慕臨上場了。

    他轉(zhuǎn)身，用力抱了一下紅衣少年，垂頭在他耳邊說了什么。紅衣少年的臉騰地紅了，慕臨勾唇一笑，放開他的手。長劍劃過一道白光，他足尖一點(diǎn)，翩然落在擂臺上。

    李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明明心中不爽至極，卻還是忍不住看向慕臨與許楓，見他們黏黏糊糊膩膩歪歪，心中郁悶難以言表。他咬咬牙，翻身而上。

    臺下當(dāng)即爆出一片吶喊聲。天靈宗外門弟子一臉崇拜地望向李宴，齊齊為自家?guī)熜旨佑?，無極劍宗弟子不甘示弱，尤其是麒麟峰的外門弟子卯足勁為慕臨捧場，聲音很快蓋過天靈宗弟子?；粼獙毺饋?，臉漲得通紅，霍財按下堂弟，握緊手中的劍……許楓立在黑壓壓的人群中，一身紅衣勝楓，手持天意劍。他仰起下巴，定定地望向慕臨，滿眼都是篤定的笑意。

    上首，賀無窮見到這副場面，眉眼彎彎，側(cè)身對易殊道：“表師弟，你押這場誰贏？”

    易殊輕笑一聲：“你也不看看，阿臨手中的劍是誰鑄的。”

    擂臺上，兩人相互行抱拳禮。禮畢，面對面站正，慕臨挑了挑眉，李宴的臉當(dāng)即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