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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試又稱秋闈,在深秋舉行。 考前十日, 賀惜朝打算出宮會府里待考, 不過在此之前,蕭弘的生辰到了。 大皇子十五歲的生辰, 算是大日子, 一早帝王的賀禮便到了。一流水兒的賞賜,古玩字畫, 雕花擺件,文房四寶……內(nèi)侍們捧著一一擺放進來, 占了滿滿一個院子, 沿路引了不少艷羨。 然而蕭弘沒見的多高興,他對賀惜朝悄聲說:“這些都中看不中用, 堆在庫房里還不能賣掉, 都說換成銀子了?!?/br> 賀惜朝放眼看過去,都是好東西,顯示的是帝王對即將開府的大皇子那份疼愛和重視。 隨著這些而來的還有今日最重要的冊封旨意,蕭弘被封為了英親王, 待三日后大朝之上正式受封, 同時另賞有三十萬兩的安家銀子。 聽著那三十萬兩的安家費,蕭弘頓時笑顏逐開, “父皇還不算小氣。” 三十萬兩說少不少, 說多不多, 不過能暫時支撐一段時間, 后面的就得看自己的了。 “殿下, 您要謝恩便晚點去,皇上剛召見了幾位重臣商議,去早了您得多等?!鼻逭畹膫髦继O(jiān)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收進懷里,滿臉帶笑道。 蕭弘點點頭,“多謝公公提醒。” 隨后,各宮各院的賀禮也陸陸續(xù)續(xù)到了,畢竟是親王,這賀禮都不輕,蕭弘還發(fā)了一筆橫財。 中午擺了宴,幾位皇子,宮外的世子也都攜了賀禮來,自西山圍場共醉一晚之后,兄弟間的氣氛便和融了不少。 宴罷小睡片刻,蕭弘去了清正殿,向天乾帝謝恩。 天乾帝抽了個空見他,看著蕭弘傻樂的模樣,忍不住一哂,“三十萬兩就高興成這樣?再給你添點是不是得睡不著了?” 蕭弘眨了眨眼睛,頓時閃爍著精光,驚喜道:“您難道還要私下里貼補兒子嗎?”他搓了搓手,故作矜持,“那多不好意思……” 天乾帝靠在龍椅上撥了撥茶沫,閑閑地說:“不好意思就算了……” “別!”蕭弘立刻跳了起來,“要要要,開府之后吃喝都得自個兒來,開銷多大,府里修繕完還得裝飾,這一花一草一塊石頭都得花錢,三十萬倆可不禁花。還是父皇心疼兒子,我哪能拒絕您對我的疼愛呀!” 天乾帝輕笑一聲,看了黃公公一眼。 后者手里捧著一個錦盒,笑呵呵捧到蕭弘面前,“殿下,皇上一早就命老奴準備好了,等您的生辰一到就給您呢?!?/br> 蕭弘美滋滋地開了盒子,從里面取出一疊銀票,毫不忌諱地數(shù)了數(shù),越數(shù)越開心,到最后驚呼一聲,“父皇,爹,您怎么這么好,弘兒簡直愛您死了!” “什么亂七八糟,說話沒個顧忌?!碧烨坌αR著,可看蕭弘毫不掩飾的喜悅,眼里不禁帶著nongnong的笑意。 蕭弘不以為然,“咱父子倆私底下有什么關(guān)系,兒子高興就是要讓您知道,還講究那么多累不累呀。啊喲,我一下子就發(fā)財了?!?/br> “出息,不過十萬兩而已?!?/br> “這哪兒是十萬兩的事,這是您的心意,重比千金!”蕭弘嘴里的好話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跟不要錢一樣。 天乾帝發(fā)現(xiàn)只要見到蕭弘,聽著他瞎扯心情就很好,這十萬兩也是給的心甘情愿。 “銀子收好,出去之后別宣揚,要是讓人知道,可沒有下次了?!?/br> 蕭弘一聽,頓時樂開了花,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知道知道。” 瞧著他暗爽的表情,天乾帝仿佛隨口地說:“今日生辰,讓御膳房給你做一碗長壽面吃吧。” 蕭弘擺了擺手,“不用,惜朝說他給我做呢?!?/br> 天乾帝呷了口茶,“是嗎……有人給你做,確實比廚房做的有意義,再難吃都好吃?!?/br> “可不是,那父皇,兒子先告退了,多謝您嘍?!笔捄霌P了揚手里的銀票,塞進衣襟里,接著利落地行了禮,眉飛色舞,腳步輕快地離去。 天乾帝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忽然冷下了臉,哼了一聲。 黃公公驚訝地眨了眨眼,剛剛父慈子孝氛圍不是很好嗎,怎么轉(zhuǎn)眼皇帝不高興了? 黃公公回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偷偷地側(cè)臉一看,發(fā)現(xiàn)天乾帝就瞪著他。 他心下一抖,差點跪下來,最終小心地請示:“皇上?” 天乾帝沒搭理他,垂下眼睛喝茶,一盞茶下了之后,才淡淡地看似感慨了一聲,“下月,朕的生辰也到了?!?/br> 黃公公一聽,稍稍一愣,接著恍然大悟,差點捶胸頓足。 面,面??! 啊喲,老天爺!皇上,您想要提醒大皇子別忘了給您做面,您說清楚啊,就這么一句話,他哪兒能想到呢? 蕭弘回景安宮的時候,賀惜朝正在寫一封折子,看起來不像是卷子,于是便問:“惜朝,你在寫什么?” “謝哥哥不是想辭官去西域嗎?” “你有好辦法了?” 賀惜朝將折子給他,“你看看。” “這是……之前咱們商議的邊防商貿(mào)?”蕭弘驚訝地看著賀惜朝,“你準備讓謝師傅呈給父皇?” “沒錯?!?/br> “可是,父皇會同意嗎?”蕭弘很懷疑,他說,“惜朝,你說過,如今的大齊雖說與西域各國有商隊往來,但很少,說到底朝廷是禁止的。第一管控麻煩,第二防止各國細作混入。然而至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完全阻止,不過是因為商隊過邊境都得打通關(guān)卡,送上不菲的孝敬,邊境苦寒,這筆銀子便默認是邊關(guān)將士的收入,也減輕了軍餉的壓力。再者商隊回來總會帶西域新奇的玩意兒,價格雖不菲,可大家都喜歡,便就這么默認了。走私的銀子又不上交國庫,都落入各自腰包,要他們掏出來,跟割rou一樣,估摸著內(nèi)務(wù)府也參與其中。若真要展開邊貿(mào),大臣們一定反對?!?/br> 賀惜朝笑道:“是啊,要有人去各國談判,要統(tǒng)一度量,還得抽派人手駐軍,制定刑罰懲戒,就是沒利益相關(guān)的官員,想想也是麻煩,還折騰。正好胡狄虎視眈眈,邊境有些不穩(wěn),現(xiàn)在誰提出來現(xiàn)成的反對理由,倒霉到底?!?/br> 蕭弘聞言瞪了瞪眼睛,不解道:“那你還讓謝師傅呈給父皇,這不是坑他嗎?” “撇開他人利益,只談邊貿(mào),于國可有利?” “那是當然,大齊物產(chǎn)豐富,茶葉、絲綢、瓷器……各國巴不得跟我們多交易,牛羊馬匹,都是真金白銀的買,抽上一成稅進國庫,都能充盈許多。父皇在位多年,大齊經(jīng)過修生養(yǎng)息,雖說已不像當初那般捉襟見肘,可要是哪兒有大災(zāi),父皇也倍感壓力?!?/br> “那你看看,這本奏折提上去,單論皇上,他會心動嗎?” 蕭弘跟著賀惜朝學做報告,學做預(yù)算,學做分析……所有的都離不開計算跟數(shù)據(jù),以及大量的圖表,文字描述部分也是嚴謹簡略,讓人一眼看懂明白。 這份折子便是一份關(guān)于邊貿(mào)方案計劃,不算詳細,可是卻羅列了一條一條的好處,這些好處可不是憑空出來的,都是經(jīng)過計算列表,折線表達而延伸出來的,分外直觀,很有說服力,可行性強,就更讓人心動。 光是最后那關(guān)稅…… “兩成三,惜朝,可以收那么高嗎?”蕭弘吃驚地看著最后末尾的計算結(jié)果,他已經(jīng)不是個經(jīng)濟小白,在賀惜朝的熏陶下,對大齊如今各種稅收都有些了解。 儒學之下,大齊重農(nóng)抑商,雖然隨著天乾帝開明執(zhí)政之下,商業(yè)正欣欣向榮,可商稅依舊不能跟農(nóng)稅相比,農(nóng)稅有一成,商稅卻只有半成,出現(xiàn)這種啼笑皆非的結(jié)果,無非一直沿用著那句官不與民爭利,以及私底下的官商勾結(jié)罷了。 而邊貿(mào)關(guān)稅說到底也是商稅,居然能有兩成三這么高,蕭弘很驚訝。 “若是開展,對外售賣的大多也就是茶葉、絲綢、瓷器之類利于運輸和保存的東西,本身就是暴利,利潤兩倍三倍甚至四倍五倍不止,就是征個三成四成的稅都行?!辟R惜朝笑道。 蕭弘問:“這些數(shù)據(jù)從哪兒來的呀?” “謝哥哥給我的?!?/br> 蕭弘點點頭,“惜朝,以我對父皇的了解,他會心動,可還是那句話,阻力太大了,就是父皇愿意也不一定能夠推行。”蕭弘將折子還給賀惜朝,“你為什么那么著急呀,之前不是說等我進入朝堂,握上權(quán)力能夠主事時再做這件事嗎?” 賀惜朝笑道:“沒錯,可這件事畢竟不好做,哪怕利國利民,也會遭到絕大多數(shù)利益受損的官員反對。槍打出頭鳥,誰提出來的,群起攻之都不為過。如今謝哥哥這么想去西域,他若愿意向皇上進言,與我們不是一件好事?” 蕭弘一聽,愣住了,“你想讓謝家出這個頭?” “是啊?!?/br> “謝閣老怎么會答應(yīng)?” 賀惜朝拿著折子點了點桌面,朝蕭弘眨了眨眼睛,“謝閣老不答應(yīng),那別讓他知道就好了?!?/br> 謝三一心離京去西域,謝閣老顯然并不同意,既然如此這事怎么還會讓他祖父干預(yù),定然是脖子一梗直接遞到御前,那時候謝閣老想阻止都晚了。 蕭弘想到這里嘆息道:“惜朝,謝閣老還一路指點你的文章呢,就算你沒拜師也算半個師父吧,你這也……”太坑師父了。 賀惜朝肩膀一聳,眼神微冷,不客氣道:“謝三在上書房觀察了那么久,閣老也該表個態(tài)了。你又不是商品,還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回報,老是隱在幕后,若即若離,我也累得慌,不逼上一逼,還當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呢!” 大概也只有賀惜朝敢這樣算計一位權(quán)傾朝野的閣老,還……不肯拜師。 蕭弘覺得他若是謝閣老,非得吐上一口血。 “況且,這不過是一個方案,想要正式推行,沒個幾年的前期準備根本不行?;噬先粲行模ㄈ幻囟恍苯优芍x哥哥先去西域調(diào)查一番。這樣兩三年的時間下來,正好你也差不多熟悉了的官場,有了自己的勢力。到時候皇上若選派主事之人,你毛遂自薦便是,而謝家若是不肯參與,那就直接退出。屆時除了因為給皇上提了這個建議而遭受點罵名之外,謝家也沒什么損失?!辟R惜朝冷靜地說。 這樣一來與蕭弘的壓力確實小了不少,在外人眼里,這不是他的提議,他只是為父分憂罷了。 可若真是如此,蕭弘有些不忍心,“那你跟謝閣老之間怕是得形同陌路了?!鄙踔量赡芨恪?/br> 賀惜朝垂下眼睛,抿了抿唇:“邊貿(mào)是一件好事,若真跟我們志同道合,謝閣老該支持我們。他若是生我的氣,我任打任罵,端茶倒水,跟前伺候隨他使喚,怎么樣都無所謂,只要他老人家消氣就好。如果他迂腐守成,不愿相助,也趁早遠離,免得將來因理念不合撕破臉皮?!?/br> “惜朝,你想的真遠。”蕭弘嘆道。 賀惜朝抬起頭,對著他笑,“不遠可不行,你一個新手進入朝堂,想要做出什么成績給皇上看,背后若如無人支持,會很困難。謝閣老至少明面上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他若是站在我們這邊,暗中幫助引導你,我們就能走地順利。我這么做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謝閣老既然一直在指點我,說明他挺看好你,我不過想把這個關(guān)系給砸地更實罷了?!?/br> “那謝師傅呢,他可是謝家人,探花郎,沒那么容易被說服吧?” 賀惜朝想到那日謝三的一席話,淡淡一笑,“謝師傅是君子啊,自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以無私求奉獻了?!?/br> 蕭弘撓撓頭,不管用什么法子,他知道賀惜朝已經(jīng)成竹在胸,做好準備。想到此,他忍不住面露慚愧,“惜朝,沒有你我怎么辦呀!我都想不到這些?!?/br> 賀惜朝不在意地擺擺手,“為我的主君出謀劃策是我的責任,不用謝,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彼劬σ粡?,嘴角帶著笑意。 他對蕭弘,若是起初還有利用的心,可現(xiàn)在,哪怕全天下都放棄蕭弘,他都愿意陪他走到最后,無條件地為他付出一切。 賀惜朝的冷硬心腸,他的狡猾jian詐,到了蕭弘面前,只剩下一片柔軟。 蕭弘重重地點頭,“我當然相信你,這世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br> 賀惜朝揚眉哼哼了兩聲,瞥了他一眼道:“剛看你挺高興的,看樣子謝個恩是又從皇上那兒得了什么好處?!?/br> 蕭弘立刻想起來了,他從懷里取出那疊銀票,放在賀惜朝的面前,大手一揮,“惜朝,給你?!?/br> ※※※※※※※※※※※※※※※※※※※※ 遙:皇上,您這么偏心好嗎? 天乾帝:朕樂意,朕就喜歡聽弘兒馬屁,暢快。 蕭弘:愛您,么么噠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生命如此多嬌hh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y~y、幸福樹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旵旵 30瓶;曾幼諳 20瓶;城南花必敗、橘子貓、吾世 10瓶;weita 8瓶;淮葉知許、圈圈團子 5瓶;啊哈哈 2瓶;一朵草莓花、35642435、許卿白頭上上簽、蘇城以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