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奴撓頭好奇道：“誒？我聽張辟疆說，天子體系就是從那周公開始的?！?/br>
    “你不也是逆天者嗎？為何對周公如此推崇？”

    野人一愣：“周公順天，不代表就不是圣人，刑天，你是不是有何誤解？”

    妙寒摸著鼻子道：“張辟疆只與他說過，周公制定天子體系，奉天道為尊，從此人間大勢徹底順應(yīng)天命，倒沒有說過別的?！?/br>
    炎奴不解道：“難道不是嗎？”

    野人挑眉道：“是，周公將文明交給了天道，但人皇體系早就崩了。”

    “你不會以為人皇個個都如堯舜吧？”

    “天子體系未必極惡，人皇體系未必盡美。天命大勢有盛有衰，不代表沒有好時代?！?/br>
    “天道無情啊，根據(jù)大勢，在如今的大亂世之后，天道又會給神洲文明一段極為昌盛的時期?！?/br>
    “你以為天道盡干壞事？不，你只是剛好生在了一個糟糕的時候，所以覺得天道邪惡?！?/br>
    “天命好起來的時候，那其實也是相當(dāng)不錯的?！?/br>
    炎奴怔住，是啊，一切糟糕的事都是天道造成的，但好的一面也是它造成的。

    這才是天道大勢，它把一切定死了。文明只能接受，而不可突破。這才是真正要推翻它的原因。

    野人感慨道：“人皇在末期敗壞了啊，早商時期還好，歷代商王人皇，勵精圖治，可隨著時間推移，人皇也越來越貪圖享樂，殘暴不仁。”

    “夏朝也是一樣的，只不過殷商更依賴鬼神之力，繼而人祭人殉之風(fēng)盛行。”

    “商人要求各氏族方國供奉人牲，同時也不斷通過征伐掠奪俘虜，幾乎每日都要殺祭品以愉悅神明?！?/br>
    “周文王曾被囚禁于朝歌，和人牲們待在一起，見證了商族晚期近乎瘋狂的恐虐文化。”

    “無數(shù)的人牲被虐殺，貴族與神靈共同欣賞，有的人牲因精神崩潰，而放聲大笑。”

    “他的兒子被商王殺祭，他本人更是被逼迫吃下其rou?！?/br>
    “周文王近乎崩潰，為了尋求慰藉，潛心研究易經(jīng)，將自己的經(jīng)歷填充進去，故‘文王拘而演周易’?！?/br>
    “夬卦曰‘揚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這就是文王說：臣民頌揚商王的偉大，俘虜在酷刑中大聲慘叫，這樣的景象其實是對城邑的警告，現(xiàn)在不利于發(fā)動戰(zhàn)爭，應(yīng)該做一些有利益的事?！?/br>
    野人對于天子體系的出現(xiàn)，有別樣的看法。

    見炎奴不理解周朝順天的原因，當(dāng)即為他解釋人皇體系末期的混亂和殘暴。

    一樁樁一件件，說得炎奴十分震驚。

    他好不容易成功，要拿到人皇最后的名額，開啟新時代，結(jié)果野人卻突然告訴他，商朝時的人皇體系，敗壞成這樣？

    炎奴看向妙寒，后者點頭道：“的確如此，商族虐殺人牲，哭嚎越慘，聲音越大，享受祭品的神靈就會越喜歡?！?/br>
    “神靈未必真的喜歡，但卻是這樣表示的，此乃天道在敗壞人皇體系啊，讓神明將商王朝引導(dǎo)向極端。”

    炎奴皺眉道：“竟是如此？商朝不是人皇時代嗎？如此依賴神靈，比現(xiàn)在還瘋狂?！?/br>
    一直被壓制住的張辟疆，突然說道：“商王的確是人皇，他們雖然祭神，但卻是為了利用其力量。他們還將商王拔升到天道的高度，在商王死后奉為上帝?！?/br>
    “這一切都是為了替代天道，馭使眾神。但結(jié)果卻是恰恰相反，后續(xù)的人皇一代不如一代，最后都被神靈玩弄了?！?/br>
    炎奴惱火，這樣的人皇體系，廢了就廢了吧。

    “我若生在那個時代，我也要滅商。”

    野人哈哈大笑：“周文王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好不容易回家后，便厲兵秣馬，默默積蓄力量，要開啟翦商大業(yè)?！?/br>
    “這無疑是天道樂于見到的，所以周族發(fā)展很快，而商族的地盤每年都有災(zāi)害，民不聊生?！?/br>
    “僅僅兩代人，就完成了‘小邦周’吞滅‘大邑商’的壯舉?！?/br>
    “隨后周公廢除了殷商的恐怖制度，以禮治國，當(dāng)時他面臨一個選擇，是否繼續(xù)延續(xù)人皇體系?！?/br>
    “周王若走人皇路，夏商就是他們的榜樣，也許會有幾代偉大人皇，但天道很快就能把文明引導(dǎo)向一種極端而漫長的野蠻中，除非出現(xiàn)足以對抗天道的力量，否則永無光明可言?！?/br>
    “順天反而結(jié)果更好，周作為第一個順天國度，天道允許有八百年國祚，第二個折半，四百年?！?/br>
    “盡管一切被釘死，但文明會向前進，盛極必衰也只是亡國。慘烈過后，文明會迎來一段昌盛時期。”

    “是亡文明，還是亡國，是給文明以歲月，還是給歲月以文明，周公選擇了后者，屈從天道建立了天子體系?！?/br>
    炎奴沉默了，這就是天子體系的由來。

    與其文明走向無盡的蠻荒和愚昧，還不如給天道當(dāng)兒子呢。

    “陽謀啊……”張辟疆嘆息道：“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我們從來都沒有的選。”

    “我們黃帝一脈的古仙，就是因為意識到這一點，再加上外部威脅，所以在天外默許了這一切的發(fā)生?！?/br>
    “周公只是做出了和黃帝一樣的選擇?！?/br>
    說著，趁人不注意，他突然又自殺了，元神就要湮滅。

    不過炎奴的手，只是輕輕搭在他身上，那即將魂飛魄散的元神，就自動反演，仿佛時空倒流般。

    回風(fēng)返火！不管張辟疆、魚秧子、修羊公等人怎么自殺，也得看炎奴允不允許。

    還別說，這種狀態(tài)下，他們反而清醒了一絲絲。

    輕生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絕對輕生，不是絕對得死。

    通過不斷地輕生行為，他們反而可以緩解思緒。

    張辟疆的元神不斷地生滅循環(huán)，語氣復(fù)雜道：“古之善證，今之惡政。其實所有體系、設(shè)定的最初，都是好的，就連天子體系也不例外?！?/br>
    炎奴咬牙，玄學(xué)誕生、絕地天通、人皇體系、仙骨妖怪、山海洞天，再到天子體系。

    這種種設(shè)定，初心都是好的，是人們與天道的博弈和取舍。

    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力有窮，永遠玩不贏天。

    炎奴說道：“所以這一次，我們必須締造一個永恒的人皇治世?！?/br>
    “只要人皇永遠不死，就不會敗壞了?！?/br>
    妙寒點頭：“這個人，必須慎之又慎?！?/br>
    炎奴看向妙寒，正要說什么。

    張辟疆突然又道：“敗壞了也沒關(guān)系，還有一個永遠不變的天帝呢?！?/br>
    “人皇治世，炎帝掌天，人皇出了問題，無敵的帝可廢之?！?/br>
    羅閻幽幽道：“若是帝出了問題呢？”

    張辟疆看向炎奴，說道：“炎帝赤心，永世不變，這世上還有誰，可以扭曲他的原初本我？”

    “這就是我們一定要等到刑天誕生的原因，在整個計劃中，一個意志永遠不變，實力無敵寰宇的天帝，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br>
    “黃帝建立人皇體系時，就知道遲早要玩，因為一條腿走路終究要倒，必須還要有一條永遠不倒的鐵大腿！”

    “人皇天帝，雙管齊下，可治文明萬世太平，這就是我們刑天計劃的終極形態(tài)?！?/br>
    野人也是如此認為，看向炎奴的目光熾熱。

    三千年了，在天道的壓制下，神洲文明終于迎來了那最重要的一條鐵腿！

    羅閻咳嗽一聲，深深看了眼炎奴，終究什么也沒說。

    張辟疆又道：“事已至此，路你自己去走吧，大帝，我累了?！?/br>
    雖然刑天計劃終于到了轉(zhuǎn)折的時刻，可因為絕對輕生，他反而一臉頹然。

    有種路鋪好了，他終于可以去死了的心態(tài)。

    “少廢話，等我活過來，你再死?！毖着f著，看向野人：“這絕對輕生，可以解了嗎？”

    野人搖頭：“除非死掉，活著是解不了的?！?/br>
    炎奴笑道：“那有我的意境就可以了吧?！?/br>
    野人想了想，點頭，通常來說，形神俱滅就已經(jīng)是死亡了。

    形神俱滅后還能進入炎奴的意境，屬于額外狀態(tài)了。

    炎奴只要找回自己的意境，讓他們死一次，就可以給他們解掉絕對輕生。

    妙寒看向野人道：“祖龍炁何在？”

    野人指向被炎帝后裔們開啟的地宮：“就在那里，當(dāng)真正的刑天來到，他們就會打開地宮大門，始皇帝就埋葬在那里?！?/br>
    “放心，沒有什么危險了，祖龍炁只剩一絲本源，就封鎖在祖龍的尸體之中，一旦打開棺槨，它就會飛走?！?/br>
    “此物無形無質(zhì)，必須要用傳國玉璽儲存?！?/br>
    眾人一楞，妙寒急道：“傳國玉璽？我們還得去找到傳國玉璽，才能取祖龍炁？”

    張辟疆也不知道這情況，不然他早就提醒了。

    野人卻笑道：“沒有也無礙，以刑天的能力，他還共生不了一道祖龍炁？”

    炎奴說道：“好，我現(xiàn)在是死亡狀態(tài)，沒有共生，等我先活過來?！?/br>
    說著，他不斷調(diào)動濃郁的生機能量，煉化自己，要把自己的每一寸血rou，都煉為活體之物。

    他的死亡之軀，可以是任何并存物質(zhì)的樣子，他可以是之前一堆電漿白霧的形象，也可以是現(xiàn)在的血rou人形，這都無所謂。

    能力與物理狀態(tài)，已經(jīng)沒有必然聯(lián)系了。

    可唯有一個狀態(tài)不行，那就是‘活人’。

    之前在領(lǐng)域外他就瘋狂地要把自己變?yōu)榛钊耍筛懔税胩?，還是死人。

    但徐州鼎的不可復(fù)活，應(yīng)該沒有自己的適應(yīng)深度高。

    只要堅持足夠的時間，深度提升，恐怕就能突破死亡狀態(tài)復(fù)活了。

    ……

    第377章 祖龍炁最脆弱的時候

    “活過來，活過來??！”

    炎奴瘋狂煉制自身，妄圖煉死為活，濃郁的生命力，僅僅對外作用一點，就在周圍激發(fā)出無數(shù)植被野蠻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