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走錯民政局
“秦懿,你考慮清楚了么?這是婚姻,不是過家家?!碧K木微開口,聲音提高了一點,接著又問:“穆阿姨同意了么?” 秦懿手指停留在蘇木微嘴唇上,淡淡開口道:“這是我的婚姻,別人沒有權利干涉,至于你的第一個問題?!彼缴恚拷K木微的耳朵輕聲說道:“蘇木微,我考慮得很清楚,也等了很久,你逃不掉的?!?/br> 果然秦懿很擅長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狠的話。 蘇木微不由自主后退,被秦懿一把拉了回來,緊拽住手,沉聲道:“說吧?!?/br> 蘇木微掙了掙,有點疼,可是壓根掙不開,她生理性眼淚都溢出了,“秦懿,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這里人多?!?/br> “不能?!甭曇舻模牪怀銮榫w,但他還是松開了。 “所以呢,你的決定?”他神情認真,黝黑的眼睛一直盯著蘇木微,看似勝券在握,實際上內(nèi)心無比緊張,如果蘇木微不愿意,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 “好,但是能不能先不辦婚禮?”蘇木微開口說道。 秦懿冷哼了聲,內(nèi)心松了口氣,“怎么,你該不會已經(jīng)結婚了?” 蘇木微推了秦懿一下,看向高高的住院樓,搖了搖頭,“沒有。”一來,父親這樣,她沒有心思搞。二來,她害怕她或者秦懿后悔。最關鍵的,她覺得這場婚姻和兒戲差不多。 “好,帶好戶口本和身份證,明天早上九點新開區(qū)民政局見。”秦懿看著蘇木微說道。 “不能等等么?”蘇木微還想掙扎一下, “不能!”秦懿的回答斬釘截鐵,他隨后又加上,“明早用不用我來接你?” “不用?!彼乃加悬c亂,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好?!?/br> 這一晚蘇木微回到家里,翻找出戶口本和身份證件,裝進包里。在陽臺抽了好幾根煙,直至手邊的盒子空掉,才返回房間。 睡不著的常態(tài)她已經(jīng)習慣了,安眠藥吃一陣影響肝功能,停掉又這樣。反反復復,只能靠尼古丁和咖啡因續(xù)命。 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烙了幾十張餅,后面可能大半夜大腦大發(fā)慈悲,睡了過去。因為回來醫(yī)院那邊也沒什么事,她鬧鐘是關掉的。醒來一看已經(jīng)快九點,匆匆忙忙洗漱完換上衣服,出門叫了個車。 師傅問去哪里,她想了想經(jīng)開區(qū)民政局,這是離她家最近的一個,九點二十就到了,然而在門口并沒有看到秦懿。 秦懿八點五十就站在新開區(qū)民政局門口,左顧右盼,因為氣質(zhì)和長相,來來往往的新人和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看了看他。停車位置緊張,車沒停在這邊。又沒辦法去其他地方等,怕蘇木微來了找不到他。 到了九點過十分,還是沒有見蘇木微的蹤影,有點惱火,心里冒出無數(shù)個想法,譬如蘇木微想了一晚上后悔了,亦或者真如他想的一走了之,連車禍、生病什么亂七八糟的意外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邊。他這步棋本身走得卑鄙,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他拿出手機看了又看,沒有收到信息,也沒有電話。九點二十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給蘇木微發(fā)去了一個定位,沒有其他的話。 蘇木微看到定位,招手攔了車,繞了一圈,還是剛剛那個司機??词撬?,又問去哪里,她說新開區(qū)民政局。 師傅笑了笑,“你這姑娘心真的大啊,連在哪里領證都能記錯?!?/br> 她已經(jīng)離開六年,對這座城市唯一熟悉的地方就是以前活動的家和學校。其他,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她笑了笑,跟師傅說自己記錯了。 師傅車開得很快,還抄了小路,導航顯示半個鐘的路蘇,二十分鐘就給送到了。 蘇木微掃碼付了錢,還沒下車,秦懿走了過來,拉開車門。 師傅按下車窗,笑著說:“是我路不熟,帶她繞經(jīng)開區(qū)去了?!?/br> 秦懿點了點頭,禮貌的跟師傅說::謝謝,辛苦您了?!?/br> 車子開走,蘇木微被秦懿緊拽著手,他感受到她手心都是潮濕的汗,他聲音聽不出情緒:“還以為你不來了。”如果真的不來,有個瘋狂的想法在腦內(nèi)滋生。 蘇木微搖了搖頭,小聲開口說道:“我記錯地方了?!?/br> 秦懿捏了捏她手心,“進去吧?!?/br> 民政局人不多,沒有排隊。到了這里,人完全放棄思考,跟著規(guī)定的流程,一步步走完,直到最后在兩個紅彤彤的證上戳好了章。兩本結婚證遞到他們手里,從此以后就是共用戶口本的兩人。 不可思議,他們就這樣結婚了。 從民政局出來,接連下了一周的雨,終于停了下來,烏云一下子被陽光給融化得干干凈凈,天空一片湛藍。陸城的夏天,很熱,但天空卻好看得過分。 如果細看,秦懿的手心是緊緊拽著的,比經(jīng)歷一場勝算不高的招標會一樣,中標后的那一刻,一手心的汗,表面還要強裝鎮(zhèn)定,內(nèi)心是雀躍無比的。 秦懿走在前面,蘇木微跟在身后,一個胳膊的距離。她走路不怎么看人,在想東西的時候,更是連路都沒有看。走著走著,撞到一個堅實的物體,抬眼一看是轉過身若有所思盯著她看的秦懿。 她習慣性開口:“對不起!” 秦懿還是看著她,像是在打量一個初次相識的人一樣。 蘇木微朝身后看了看,發(fā)現(xiàn)后面空無一人,有點疑惑的看著秦懿,“怎么了?” “走吧!”秦懿轉過身,手牽上蘇木微的。他想說,跟我并肩走會掉rou么,看不到她,耳朵和眼睛,總在關注著人是不是走丟了。他們上學的時候,牽手都要背著同學、老師和大人。終于,他可以明目張膽的牽著她的手。 蘇木微掙了掙,想把手抽出來,她已經(jīng)習慣一個人走路,習慣被打破,別扭到差點不知道怎樣邁腿,她呢喃道:“熱??!” 秦懿沒有管她說的,牽著她來到一家早餐鋪子,詢問蘇木微是不是吃鮮rou餛飩,她點了點頭,起得晚,沒有吃早餐,剛剛強撐著。這會兒又困又乏,聞到香味餓意很快上來了。 餛飩上上來,秦懿把放辣醬的調(diào)料罐移開,遞過筷子示意她就那樣吃。 “你吃了么?” “嗯?!?/br> 蘇木微沒轍,喝了點湯,便開始吃餛飩。rou鮮嫩多汁,湯清甜可口。吃完后,秦懿結賬,兩人離開早餐鋪。 車上秦懿接了個電話,應該是急事,供應商那邊對新的合同有點異議,希望他可以過去協(xié)商,不要耽誤產(chǎn)品交付。他看了看盯著前方路面發(fā)呆的蘇木微,開口:“我有點事,你跟我一起去?” “不了,我去醫(yī)院?!碧K木微連忙擺手,她這個時候還在突然領證的虛無里,不太想跟秦懿待在一起。 之后,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秦懿其實有點希望蘇木微跟他一起去,他向眾人介紹,這是他的妻子??伤钠拮泳芙^干脆,別無他法。 秦懿把蘇木微送到醫(yī)院,然后去處理工作了。車上強迫自己不要走神,砰砰跳動的心臟一上午都不對勁,心率居高不下,比做高強度有氧運動時還要高。蘇木微不在一旁,五分鐘不到又開始想。 好巧不巧,供應商這個的事情事發(fā)突然,又比較麻煩,甚至還涉及到要去外地溝通,接下來的幾天,他沒有再出現(xiàn)過。晚上回到酒店,拿起電話又放下。點開微信聊天欄,蘇木微一片星空的頭像進去,還是上次他發(fā)的定位,朋友圈也什么都沒有。 蘇木微晚上盯著那結婚證,翻來覆去看了又看,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很離譜。居然就這樣結婚了,稀里糊涂,一點實感都沒有。 第二天白天,秦懿抽空打了個電話給蘇木微。 “劉醫(yī)生說志叔的手術時間確定了?!鼻剀查_口。他晚上跟供應商那邊的人喝酒喝高了,酒店空調(diào)溫度低,不省人事也沒有蓋被子,這會兒鼻子有點堵。 “嗯嗯,醫(yī)生說了,謝謝你?!碧K木微說道,還是在兩棟住院樓外面的花壇,外放,有點吵,她聽不太清,至于秦懿聲音里的不正常她自然是感受不到。 “有什么問題,你打我電話?!鼻剀踩嗔巳嗝夹?,她對他客氣到過分。 “嗯嗯?!碧K木微應道,這幾天還在對突然領證這件事耿耿于懷中,思緒動不動就飄遠了。 后面沒人說話,電話就那樣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