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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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我早膳吃得遲,現(xiàn)下吃午膳剛好?!?/br> 倆人才剛?cè)肓俗芩慕闩c葉翠翩躚而至,福了福身。 “大爺,我親自做了些點(diǎn)心,本想著與您一道兒食點(diǎn),看來不是時候。”說話間,周四姐眸光落定在梅二姐身上,“不知這位姑娘,與大爺是何關(guān)系?” 梅二姐扭頭看向奚爺,緊張的率先握過奚風(fēng)渡的手,如臨大敵的看向周四姐,也不說話。 見這般情景,就是個傻子也該明白了過來。 周四姐眼眶一紅,“大爺,我未曾有對不住您,我們才將將訂親,您卻這般負(fù)我?您讓我……情何以堪?” 梅二姐扣著奚風(fēng)渡的手微微顫抖,不甘的緩緩放開了些,驀地;卻又突然被奚風(fēng)渡緊緊抓住。 “你對不對得住我,我自是清楚,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也清楚。你是否情何以堪,言之過早,你還是周家清清白白的四姑娘,若這門親不成,我也不會讓你失了官家小姐的顏面。”奚風(fēng)渡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周四姐竟有些心虛的別開了視線,奚風(fēng)渡若有似無的笑了聲,自若拿起了筷子,輕輕對梅二姐道了句:“吃吧?!?/br> “嗯?!泵范惆底猿榱丝跉?,小口的用著眼前的膳食,心情凝重。 確實(shí),他訂親在先,不管他們之間是否有多情真意切,在世人眼里,便是個錯。這若說出去,自是他的不對,是他負(fù)心薄幸,對不住周家四姐。 季明站在一旁猛的擦著冷汗,這情景怎么跟火烤油煎似的難熬呢? 周四姐心中一陣憋屈,差點(diǎn)就說出請辭的話來,但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主仆倆默然離開了正堂,葉翠面上一陣慌亂,快步上前低語道:“四姐兒,定是那個狐媚子勾、引了大爺,您可絕計不能負(fù)氣離開呀!” 周四姐恨恨的磨著牙,眸光一片寒光,“也該是去見見老太爺?shù)臅r候了。” 葉翠嘴角揚(yáng)起淺笑,“四姐兒說得極是。” **** 梅二姐心不在焉的與奚風(fēng)渡一道兒用了午膳。 奚爺提議道:“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梅二姐猛然抬頭看向他,蒼白的面容漾開一抹淺笑,“好?!?/br> 山莊很大,如果靠徒步行走,走上一整天都未必能走完。奚爺叫季明駕著馬車,只帶著大女使梓芽往山莊的后山行去。 沿途的風(fēng)景看呆了梅二姐,午后的林蔭小道,灑下金色斑駁光影。 這林中多是楓樹,可惜此季是六月中旬,楓葉還未紅。 等楓葉紅的時節(jié),滿山滿嶺如火如荼不知該有多么壯麗! 馬車?yán)锓胖舸蟮谋b,所以一點(diǎn)兒也未覺著熱,小案上放著各式的小吃,倒流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梅二姐卷起車窗的小簾,飄逸的錦袖滑落至纖細(xì)如羊脂玉的手腕處,輕風(fēng)拂著她絕色的臉頰,迎著斑駁的光影,越發(fā)明艷動人。 奚爺只覺小腹一熱,瞳仁都在發(fā)顫,慌忙的收回了視線,不由得緊握了握手里的把件兒,漸漸冷靜下來。 梅二姐戀戀不舍的收回了視線,雖然眼前風(fēng)景再好看,卻也不及身邊的人一分一毫。 “我們要去哪兒?”梅二姐不由得好奇問他。 奚爺溫存一笑,“人間仙境;那里很少有人知道,你是我第一個帶去的人。” 梅二姐聽罷,心中不免百般期待起來。 “坐馬車太無聊了吧?” 梅二姐搖頭:“不會?!迸c他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做,都覺很心里很踏實(shí)。 奚爺突然想到什么,取下了頭上的一支玉簪,將眼前的成套的青釉茶盞排成排,用玉簪輕輕擊敲了聲青釉茶盞。 清脆悅耳的敲聲音透著一股子空靈之氣,回響縈繞在梅二姐耳畔。 奚爺嘴角含著笑意,擊敲慢慢變得有節(jié)奏婉轉(zhuǎn)起來,賦有有磁性的嗓音輕輕吟唱。 “檻菊愁煙蘭泣露, 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 獨(dú)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 梅二姐心中喜悅,覺得有趣至極,便學(xué)樣取了發(fā)簪,跟著奚爺?shù)墓?jié)奏擊敲玉盞,朱唇輕吟,接道: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 獨(dú)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 季明一邊趕著馬車,聽著這人間天籟搖頭晃腦,不由得跟著哼唱起來。 馬車足足行了兩個多時辰才到,此時天已暮色黃昏,橘色的夕陽照映著眼前這座在湖面架起的水榭閣樓。 七彩琉璃瓦,漆紅梁柱,重檐歇山頂,與山水相襯映著。 三層的閣樓背靠著飛流直下的瀑布,寒煙水霧籠罩在湖面,暮色的水霧漸濃,身置其中,如夢似幻,竟仿如已到了云霧天宮。 湖面的橋邊栓著一葉扁舟,橋邊兩排掛著別致的燈籠,梓芽拿出火褶子將兩排的燈籠都點(diǎn)亮了,一輪彎月從朦朧的夜色中露出臉來,倒映在水面。 來時的馬車已經(jīng)帶了足夠的酒和吃食,奚風(fēng)渡帶著梅二姐上了閣樓三層的觀景臺上,一邊吃著酒菜,一邊與她絮絮著家常。 作者: 詩詞出自《蝶戀花》,作者:晏殊 第30章 梅二姐心中無比滿足,如果能一直跟他在這里,相守一生不問世事,也算是一種圓滿。 奚爺酒過三巡,若有所思道:“你送的帕子,我看到了?!?/br> 梅二姐聽罷,心兒漏掉了一拍,羞澀的抿了抿唇:“繡,繡得不好?!?/br> 奚爺失笑,連眼底都染了笑意,“很好,我很喜歡,會一直好好保管的。看到那方帕子就會想起你。” 梅二姐羞怯怯的抬眸看向他,一雙桃花眼如那汪月下清湖,盈盈靈動。 奚爺覺得自己真的醉了,醉在了她溫情的漩渦里,深陷而無法自撥。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若不是真的感觸真的擁有過,實(shí)在很難體會這樣的心境,這世間男女從毫無羈絆,因?yàn)橛辛诉@份情而生死相隨。 “翩翩……”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懷惴著緊張與期許。 梅二姐臉紅紅的輕應(yīng)了聲,“爺?” 奚爺一把將她用力的摟進(jìn)懷里,因?yàn)閯幼骷ち遥郎系木茷⒋蚍瓰⒘艘坏亍?/br> 梅二姐一雙纖纖素手抵在他結(jié)實(shí)的胸膛,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是瞪大著雙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奚爺氣息粗喘,緩緩將臉靠近了梅二姐,梅二姐的那顆小心臟跳得厲害,仿佛隨時都要蹦出胸腔。 他半垂著眼簾,癡醉的用鼻尖碰觸著她的小臉,聲色沙啞的呢喃著:“我真的醉了?!?/br> 發(fā)乎情,止乎禮,他心里很清楚,不能再往前邁一步。 若是這樣草率的要了她,如同將她往火海里推,世俗的偏見是他不能去挑戰(zhàn)的一道天塹,他怕摔下來時粉身碎骨,卻依舊無法護(hù)她周全。 以前,他從未覺得商賈人家沒什么不好,也從未羨慕過那些出生時便已注定世襲爵位的王權(quán)貴胄。 可現(xiàn)在卻因?yàn)檫@樣的身份,變成了他與她之間無法跨越的阻礙。 他就這樣抱著她久久,未再有出格的舉動。 本該是熱烈而溫暖的擁抱,梅二姐卻深深感覺到了另一種無名狀的悲傷,他在害怕,也在扎掙。 “爺。”梅二姐仰起小臉,笑盈盈的含著淚看著他,微涼的小手捧過他英俊的面容,傾身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 “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爺,永遠(yuǎn)都是……所以,所以你要怎樣都沒關(guān)系?!彼昧Φ囊е?,幾乎嘗到了嘴里腥咸味兒。 “為什么?”奚風(fēng)渡驚詫并感動于她竟為了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做到這種地步,究竟是為什么?他又何德何能啊? 梅二姐扯著嘴角窘迫的笑了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能真說出個所以然來,我也不會執(zhí)念至此?!?/br> 啊,好丟人!都已經(jīng)做到這個地步了,大概還是會被拒絕吧! 他抬起指尖,輕輕拭過她咬紅的下唇,無奈嘆息了聲:“傻姑娘,這樣之于你沒有任何益處,圖一時之樂,留后患無窮,一賠十的買賣做不得?!?/br> “值得?!彼荒槇远ǖ男θ荩H鏘有力的這兩個字,讓奚風(fēng)渡一輩子都記得。 “你怎知道值得?”奚風(fēng)渡放開了她,拿過那壺酒仰頭對飲。 梅二姐甜膩膩的笑著:“我就是知道值得,我知道的。爺,你不用感到有負(fù)擔(dān),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不管我在哪里,不管你在哪里,我會時時刻刻心里都牽掛著你?!?/br> “別說了!”奚風(fēng)渡喪氣的摔下酒壺,咽下那幾分喉間的苦澀,“你是家世顯赫,清清白白的官家嫡出小姐,而我……我什么也允諾不了你,在世俗的刀光箭雨下,我甚至無法護(hù)你周全。” “我不在乎!”梅二姐從身后抱過他,“我也可以保護(hù)你,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去求爹爹,去求娘親,去求祖父祖母;爺,你別不要我?!?/br> 奚風(fēng)渡滿眼無奈的看著她,看她一臉堅定執(zhí)著的模樣,卻又不由得失笑。 “你知不知道,你賭的也許是一個看不到希望的明天?”奚風(fēng)渡長長嘆息了聲:“我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那會將彼此陷入兩難境地;但是為了你,我會拼盡一切力氣,在所不惜!” 梅二姐緊張抿著著的嘴角漸漸漾開,“爺,奚郎,我都送你帕子了,那你……” “喏,你要哪一個?”奚爺張開十指,翡翠鴿血紅差點(diǎn)沒閃瞎梅二姐的眼,“爺沒有別的,就是錢多?!?/br> “這些個對你都沒什么稀罕的,你也可以送給別人?!?/br> 奚風(fēng)渡低笑了聲,“也對,這些俗物與你不相配!想要什么可以直說,能給你的,爺都給你?!?/br> 梅二姐一瞬不瞬的迎著他帶笑的雙眸,認(rèn)真道:“我要爺一句話。” 奚風(fēng)渡:“你說?!?/br> 梅二姐跪坐著慢慢移到了他的面前,將手掌壓在了他的心口上,滿臉的期許,“我不求你生生世世,我只要你這一世,心里只有我,眼里只容我?!?/br> 奚風(fēng)渡緊扣過她的手,用力按壓在自己的心口,信誓旦旦:“這可如何是好?我比較貪心,不只要這一世,我要生生世世,我只要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