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寐思你_分節(jié)閱讀_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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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一個身著簡家家服的青年男子漸漸走了上來,看到亭子里呆坐著的黎芷,男子面色訝然,抬腳邁進(jìn)了亭子,坐在了黎芷的對面,溫和地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何深夜獨(dú)自在此?” 月光之下,這人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如水,眼角的淚痣平添了一絲親和,黎芷強(qiáng)扯出一抹笑意:“今夜夜色如畫,我知師兄要?dú)w來,特來此等候,欲與師兄秉燭夜談。” 那人輕笑了一聲,將手里提著的東西擺上桌,道:“何夜無月,但難得師弟有此閑情逸致,正好師兄帶了浮生城的佳釀‘君莫笑’,本要孝敬三師叔,不過還是與師弟共飲的好?!?/br> 黎芷點(diǎn)點(diǎn)頭,從納無戒中取出兩個琉璃碗放在桌上,打開酒壇子,直到將碗倒?jié)M了才停下。見黎芷心事重重的樣子,那人困惑之意盡顯,但沒有問什么,只是端起了碗,喝了一小口,評價道:“不愧是三師叔最喜愛的‘君莫笑’,醇香凜冽,燒喉卻暢快。” 剛將碗擱回桌上,卻見黎芷一口氣喝光了碗里的酒,那人相當(dāng)意外,怔了怔,說:“你...” 強(qiáng)行咽下烈酒,黎芷打了個酒嗝,吸了吸鼻子,紅著眼悶聲不語,舉起酒壇子給自己又斟滿了酒,但這回并沒有一口悶了,只是小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碗,直直地看著眼前的人,道:“比起‘君莫笑’,我倒是覺得君夢城的‘何醉之有’更好,只是可惜,當(dāng)年大師兄沒能喝到。” “是嗎?那還真是有些可惜了,找機(jī)會托人捎來便可,到時候一定把你們都請來一起賞月品酒?!焙喖烹x說著站起身,將酒壇子封上,又道,“夜深了,快回去歇息吧,你師姐還等著,回去晚了,怕是要惱我了?!?/br> 看著簡寂離回身走出亭子,黎芷重重地抹了把臉,徐徐說道:“收手吧,大師兄?!?/br> 簡寂離停下腳步,背著月光轉(zhuǎn)向黎芷,黎芷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到他含著笑意的話語:“嗯?黎師弟指的是什么?” “當(dāng)年鎮(zhèn)妖閣被打破,登記閣中妖傷亡的,是大師兄。鎮(zhèn)妖閣內(nèi)原關(guān)押著三身貓又,大師兄登記的是死亡。但它們卻在栢棠村、驛城、君夢城出現(xiàn),巧合嗎?” “大師兄常請纓外出處理事務(wù),孑然一身足跡踏遍大江南北,而受害者出現(xiàn)在每個地方,巧合嗎?” “‘覆云之爭’前夕借故未與我們一起出門,南屏鐘在那時施起幻境,巧合嗎?” “在森林中,在我與三師兄陷入危機(jī)之時,第一時間出現(xiàn)斬殺貓又,巧合嗎?” “與師姐尋南屏鐘時曾借故回南家,與南柯被害時間相吻合,巧合嗎?” “各仙家皆有受害者,唯簡家安穩(wěn)如常,巧合嗎?” “栢棠村野墳地里的尸體上有大師兄的‘何求’留下的劍痕,巧合嗎?” “這一切的一切,你告訴我,都是巧合嗎?大師兄!”黎芷忍不住赤著眼低吼道。 下一刻,一把匕首架在了黎芷的脖子上,簡寂離臉色陰沉猶如鬼魅,眼中帶著嗜血的狠意,開口的話語涼到了黎芷的心底:“我若說是巧合,你信嗎?” 第47章 斬魂訣(叁) “父親?!?/br> “言之?你去哪兒了?怎么淋了一身雨也不懂得避一避?!焙嗞艌虬押喲灾M(jìn)門,取了塊干凈的白巾蓋在他頭上,揉了揉,輕聲說道。 簡言之順從地坐在椅子上,微低著頭,垂著眼,久久沒有回話,不知在想些什么。簡昱堯見了,內(nèi)心甚是訝然,自從妻子消失后,簡言之變了許多,從前本是個可以和逸之媲美的小麻雀,總愛繞著自己和妻子喳喳喳地說著說不完的趣事。 簡昱堯的思緒不禁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日,那日正是簡言之十三歲的生辰,也恰巧是簡逸之的百歲之日。本是該一家人相聚慶祝的,簡修瑾突然上門,言說櫻幽城大難將至,四大厲鬼肆虐。事態(tài)緊急,簡昱堯必須與師兄弟前去鎮(zhèn)壓,然柳亦珊執(zhí)意一同前往,無奈之下,簡昱堯只好將簡逸之托付給簡言之后與柳亦珊前往櫻幽城。簡昱堯清楚地記得,柳亦珊對拉著自己衣袖欲說些什么的簡言之說的最后一句話:“言之,對不起,有什么話等娘回來再說?!?/br> 然而,簡言之遵守著這個約定,柳亦珊卻沒有再回來。沈星宸與四大厲鬼同歸于盡后引起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將離得最近的柳亦珊吸了進(jìn)去,簡昱堯本欲跟著跳入黑洞,卻被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攔住了,他將黑洞抹除后即刻消失,柳亦珊便也徹底消失了。 想來,柳亦珊失蹤已有十二年了,十二年來,簡昱堯攜著畔尋劍走遍了每一個角落甚至闖入地府,都沒能找到有關(guān)她的一點(diǎn)痕跡,生不見人、死不見魂,就好像在這世界不曾存在過。但僅憑簡言之與簡逸之的存在又不能抹消她曾經(jīng)來過這一事實(shí),她出現(xiàn)的突然,她消失的蹊蹺。 從那之后,簡言之越來越沉默了,似是真的把所有的話都藏在了心里,等著哪一日柳亦珊回來后再一股腦說給她聽。簡昱堯好幾次與簡言之交談,意欲打開他的心結(jié),結(jié)果卻不盡人意,長久之后,漸漸的,所有人都忘了曾經(jīng)那個愛說愛笑的簡言之,只記得這個冷若冰霜的宜修君了。 “言之,發(fā)生什么事了?”回過神來,拿下蓋在簡言之頭上的白巾,簡昱堯問道,大兒子這樣落寞的神情,上一次見還是在告知他妻子失蹤的時候,這些年他可是對什么都一副冷漠的樣子,對這原因簡昱堯?qū)嵲诤闷妗?/br> 簡言之終于有反應(yīng)了,不過一開口卻讓簡昱堯如遭雷劈:“父親,有酒嗎?” 掏了掏耳朵,簡昱堯懷疑自己聽錯了,正要問清楚,簡言之就又說了一遍:“父親,有酒嗎?” 這下簡昱堯確定沒聽錯了,愣了愣,見簡言之盯著自己,緩緩又開了口:“父親,有...” “有有有?!焙嗞艌蛘f著轉(zhuǎn)身打開了櫥柜,從里面抱了一壇子酒出來,擱在桌上,復(fù)回身取了兩只碗才坐在了簡言之的對面,猶豫道,“這酒有些烈,你確定能喝?” 簡言之沒有回答,沉默地舉起碗遞到了簡昱堯面前,眼睛看了看酒壇子,簡昱堯嘆了口氣,打開酒壇的封口,十分干脆地給簡言之倒了滿滿一碗。見簡言之眼也不眨就一口悶了,簡昱堯搖了搖頭,也跟著干了一碗,才說道:“酒也喝上了,你是不是該說說了?” “父親,他,不一樣?!?/br> 這話沒頭沒尾的冒出來,簡昱堯完全不知道該接什么,只得暗地里把這個“他”給捋一捋,想了一通,明白了,該是勝泫那個徒弟黎芷吧,話說那個小徒弟確實(shí)挺不一樣的,體質(zhì)特異還資質(zhì)不錯性子也很好,雖是從陌上櫻幽被帶回來的,身上總帶著種奇異與神秘的感覺,聽說常常會冒出與眾不同的想法或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就比如簡澤西百日宴上的信手拈來的詩與歌,這么地方,和妻子倒是有些相像,也難怪會引起言之的注意了。 搞清了對象,簡昱堯卻反問道:“哦?有何不一樣?!彼墒菑囊葜谥械弥呛⒆訉ρ灾畱阎鴲勰街獾模鴱难灾侨盏谋憩F(xiàn)看,他未必沒有動情。 簡言之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孩兒,說不清。” 聞言,簡昱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對上簡言之困惑的眼,道:“怎會說不清?問問它,它會告訴你的?!闭f著,簡昱堯抬手點(diǎn)了點(diǎn)簡言之的右胸口。 簡言之怔愣地伸手覆上,被雨水浸透了的衣裳此刻還貼在身上,但簡言之感受到的卻是那瘋狂跳動的心臟,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咚咚咚”,“咚咚咚”,簡言之輕輕閉上了眼,投入全部心神去感受這種陌生而又奇異的感覺。 “它告訴你什么了?”簡昱堯喝了一口酒,柔聲問道。 簡言之緩緩睜開眼,沒有作答,簡昱堯便打算換種方式來撬開這顆榆木腦袋,說道:“見他,眉眼如畫,不見,夢寐欲求?” “嗯?!?/br> “目隨之移,心隨其動?” “嗯?!焙喲灾c(diǎn)頭,轉(zhuǎn)而問了一句,“食不咽,寢難眠,為何?” 這就對了嘛!典型的相思癥!簡昱堯思忖著,是時候下點(diǎn)猛的了,再這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自己這傻兒子怕是轉(zhuǎn)不到頭,便直接問道:“想不想抱他?” 簡言之聽到這話,面上染上了一抹紅霞:“想?!?/br> “想不想吻他?” 捏緊了手中的茶碗:“想?!?/br> “想不想,咳,和他...做最親密之事?” 感覺脖子與臉迅速guntang了起來,簡言之垂下眼將視線轉(zhuǎn)到了自己的指尖,用極細(xì)小的聲音回道:“想?!?/br> 簡昱堯伸手輕撫上簡言之的頭,簡言之抬眼對上了父親含著笑意的眼:“父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