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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暉被謝嶼這番話堵得漲紅了臉,表情相當難看,說不出是憤怒多一點,還是被自己兒子當眾落著臉面而感到羞惱不快多一點,謝暉粗重地呼吸著,仍擺著長輩的架子,道:“不管怎么說,我都是你爸!” “很快就不是了?!敝x嶼冷淡地說道。 “你……”雖然這是句實話,但聽到耳里卻叫人十分難堪,不出意外,謝暉被徹底激怒了,剛想揮手一巴掌打下去,被一旁的周巍擋了過去。 吳元也趕緊擋在兩人中間,好聲好氣地勸架道:“叔,打人就不對了。這人來人往都是熟人,被人看見了多不好。” 謝暉到底是要面子的,生怕被人看見,有失身份。瞪了謝嶼兩眼,收了手。 謝嶼冷笑了一聲。 吳元腦袋都快炸了,懟了謝嶼兩膀子道:“你行了啊,別火上澆油了。” 謝嶼扯了扯嘴角,想說話,吳元看那謝嶼戲謔的神色就猜到肯定沒啥好話,趕緊抬手把他嘴捂住。 “少說點,哥!求你了!” 謝嶼掙扎了一下,沒掙扎出來,氣呼呼地把臉掰過去,別說看謝暉了,吳元也沒打算看。得咧,自己又把這個小祖宗得罪了。吳元在心里嘆了口氣。 謝暉的氣勉強消下去了一點,收手的時候,注意到他們這中間還有一個陌生人在,他擰著眉看了一眼周巍,朝吳元問道:“小元你朋友?” 吳元愣了一下,猜到了怕是要謝嶼說話,待會兒肯定是戰(zhàn)火連天,他忙道:“對對對,我大學同學,跟我玩的挺好的一哥們兒?!?/br> 謝暉點點頭,正要說些什么,謝嶼一猛地咬了吳元一口捂在他嘴上的手。 “caocaocaocao???。?!”吳元疼得嗷嗷直叫,“哥??!松口松口!!” 謝嶼充耳不聞,繼續(xù)咬,吳元疼得眼淚都快飆出來。謝嶼這一口咬的是真的狠,吳元感覺牙印都要戳進rou里。明明咬的這個過程很短暫,但吳元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樣漫長。直到周巍喚了一聲“謝嶼”,謝嶼才總算松開口。 謝暉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在看到謝嶼牽起周巍手的一瞬間,謝暉終于明白他們?nèi)酥g那種違和感是什么了。 謝暉臉色霍然黑了,和之前夾雜著羞惱的憤怒不同,這一次他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除了震驚之外,還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丟人。 是的,丟人。 謝暉不僅臉上表現(xiàn)出來,還說了出來:“你在丟人現(xiàn)眼什么?!這就是你去江城讀書的結(jié)果?給我讀出了這么個玩意兒?!” 謝嶼臉色陰沉,一字一句艱難地從齒縫里迸出來,“什么叫‘這么個玩意兒’?” 謝暉看向周巍的目光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不是這么個玩意兒,你們怎么會鬼混到一起???” 謝嶼氣得手在發(fā)抖,他有一瞬間幾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沖上去打謝暉。謝暉給他帶來的不止是難堪,更是一種羞辱。 他甚至不明白謝暉到底是站在一個什么樣的位置去叱責他。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貶低他和周巍。 只是因為謝暉是他的父親嗎?還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著不可切割的血緣關(guān)系?就算法律層面上他們不再是父子,謝暉仍然永遠有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他所有的事情指手畫腳。 明明他連一個父親該盡的義務都沒有做到,卻享盡了父親對兒子的“教育”權(quán)利。 謝嶼覺得這一切有著說不出的諷刺和好笑。謝暉斥罵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可這一瞬間謝嶼覺得已經(jīng)沒有什么繼續(xù)停下去的必要,耳朵里那些雜七雜八的聲音仿佛被過濾掉了,什么也聽不到,只剩下一片嗡然的雷鳴聲,好像心里有什么東西落了下來。雖然聲勢浩大,但是卻沒有濺起半點漣漪。 在謝暉開口問吳元周巍是誰時,他有想過主動開口解釋,可他臨到嘴邊的解釋在謝暉一句“玩意兒”中摔得粉碎。似乎已經(jīng)什么必要解釋了。謝暉已經(jīng)用行動證明了他對他們的厭惡。 這算什么,算父愛嗎?算是終于想起來該對自己多年來對不管不顧的兒子盡責嗎? 謝嶼心中那微渺的奢望,這一刻終于湮滅了。 他閉上眼睛,說出了這么多年一直想說的一句話:“我媽怎么嫁了你這么一個東西?” 第76章 謝嶼帶著周巍離開的時候, 沒有去看謝暉的臉色, 或許是憤怒,或許是愧疚,又或許是被人撕破臉皮的難堪。但不管怎么樣, 謝嶼已經(jīng)不在意了。 他念想了這么多年,時至今日,也算是學會了一個道理——有些東西沒有就是沒有,不是因為你在奢望, 就能擁有。 今天的京市難得是個大晴天,從吳元家門口到小區(qū)門口,一路上滿地的金黃銀杏葉鋪就, 踩在上面發(fā)出沙沙的清脆聲響。周圍沒有什么行人,來來往往只有幾輛私家車,陽光落在枝頭,從銀杏枝椏的縫隙里可以窺見散落的光暈, 湛藍的天空上飄浮著綿白的云, 視野里每一處都是溫暖的陽光。 謝嶼低著頭,慢慢地走著, 心里說是裝著事兒,但其實真沒裝多少。放從前,他或許還會因為謝暉的反應而感到失望和傷心, 但現(xiàn)在他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其實他內(nèi)心早就有所預料,從他被退學開始,他就比誰都要明白謝暉這人不僅是私心得厲害, 也是偏心得很。謝暉心里有沒有他,轉(zhuǎn)學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謝暉心里根本就沒有他,也從來不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