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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坐在你后面,”胡煜抱著賀冰心往前挪了挪,自己坐在了他后面,“你放心開?!?/br> “我要回去?!辟R冰心的手指蜷起來,不肯握車把。 “聽話,”胡煜抱著他的腰,半開玩笑地說,“你不開,今天晚上咱們就睡在馬路上?!?/br> 賀冰心一直是被胡煜順著毛摸的,此時非常的不明白:“為什么非得讓我開?” “我累了,要你開?!焙峡吭谒成?,不動了。 兩個人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賀冰心慢慢把手搭在了把手上,車子一點點的啟動了。 胡煜其實一點沒放松,心思跟著車一點一點動,他輕聲鼓勵:“這不是可以嗎?很好啊?!?/br> 他想讓賀冰心釋放一下。 賀冰心沒回答他,蝸牛一樣的在馬路上挪動著。 手底下的身體輕微地一抽動,胡煜輕聲喊他:“哥?” 賀冰心還是沒說話,一滴水落在了胡煜的手背上,他立刻慌了:“哥,怎么了?” 賀冰心一直沉默,但是車速足夠慢,胡煜的腳毫不猶豫地踏住地面,強迫賀冰心停了下來。 胡煜從車上跳下來,看見賀冰心滿臉的眼淚,心都快被剜出來了,他捧著賀冰心的臉,輕聲問:“怎么了?” “為什么一定要我開車?”賀冰心沒什么怒氣,甚至談不上委屈,只是很困惑,臉上的淚痕顯得他非常無助。 胡煜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不哭不哭,我只是想帶著你玩,寶貝不哭了,怪我?!?/br> 賀冰心微微低著頭,忍不住地抽泣起來:“為什么一定要我開車?” 胡煜腸子都悔青了,伸手把他抱進懷里輕輕拍著:“不讓你開了不讓你開了,我們現(xiàn)在回去了,好不好?” 賀冰心揪著他的背心,輕輕點頭。 回去的一路上,胡煜都一只手把賀冰心反扣在懷里,到了路口才松開一點低頭查看:“怪我怪我,不難受了,?。俊?/br> 賀冰心沒哭,也沒抬頭看他,只是小聲說:“我想快點回去?!?/br> 胡煜一路上安撫著賀冰心,到了當?shù)氐奈逍蔷频觊T口,立刻有個門童替他把車開走了。 “為什么來這兒?”賀冰心還是低著頭,轉(zhuǎn)頭就走,“我出去叫車?!?/br> 胡煜知道自己闖大禍了,把賀冰心往懷里攏:“你的東西我都拿過來了,我們今天就住這兒,行不行?” “我不和別人一起住?!辟R冰心終于抬頭看他了,眼神卻和以前不一樣。 胡煜一看就知道壞了,他哥不喜歡他了,他這哄了一晚上,成別人了。 “哥,我真錯了?!焙陷p輕揉著賀冰心的后頸,“寶貝,明天還做手術(shù)呢,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好不好?” 賀冰心最后終于肯跟著他上樓了,但是堅持不住總統(tǒng)套也堅持不跟他一個床,最后換了高級標。 胡煜把口袋里的小貝殼掏出來洗干凈了,給他在桌子上堆成一小堆。 兩個人洗了澡,胡煜又哄了半天,賀冰心也沒說什么。一人一張床,各懷心思。 房間靠海,隱隱能聽見唰啦唰啦的海浪聲,房間的窗簾沒全拉上,月光透過薄紗均勻地灑進房間。 那個時候賀冰心也總是聽見遠處的浪潮,晝夜不歇。 “新來的!”那個大胖子兩條手臂上都紋滿了紋身,時間久了顏色都失真了,看不出具體的花紋,“你犯了什么罪?” 四周一片不懷好意的竊笑聲,就像是老鼠蟑螂嘩啦啦地跑過下水道里的臭水。 賀冰心安靜地坐在角落里,一聲不吭。 胖子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沖他走過來:“跟你說話呢!聾了嗎?” 看見賀冰心耳朵上的助聽器,胖子嘿嘿一笑:“還真他/媽是個聾子!” “能來這種地方,一定是‘大有作為’的,”一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捧著一本書,聲音低沉沙啞,“這樣年輕又……新鮮,倒看不出來是個狠人?!?/br> “呸,”胖子一把扯住賀冰心的領(lǐng)口,“難道還是個啞巴?” “扒了他!扒了他!”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扒了就知道是不是啞巴了!” 斯文男人依舊一動不動,目光從眼睛上方看過來:“亞瑟,他應該是個未成年,你不想嘗電椅的滋味吧?” 胖子卻充耳不聞,朝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伸手就去拉賀冰心的領(lǐng)子,沒想到一直一言不發(fā)的少年猛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虎口,刺啦就生生扯下來一塊連著血rou的皮。 胖子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獸,提著拳頭就砸下來,賀冰心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氣力,一把把胖子推進了人群里:“滾!” 唰啦唰啦。 寂靜之中是遙遠的海浪。 胖子舔了一下受傷的虎口,咔吧咔吧地捏著手指:“我看你是不想活了?!?/br> 賀冰心充耳不聞,又重新坐回了角落里。 胖子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一腳把他蹬倒了墻上:“想不想看我打死這個混蛋!” 四周立刻響起來歡呼聲:“別打臉!這么漂亮,要看他吐血!看他求饒!” 雨點一樣的拳腳落下來的時候,賀冰心的助聽器掉了,所有的聲音都遠離了,海浪的聲音卻殘存了下來,在耳畔來回回蕩。 唰啦唰啦。 很疼。 就仿佛在重擊之后,肌rou從皮膚下被剝離了出去,孤零零的感受器裸露在疼痛里,被反復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