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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啦唰啦。 胡煜心里一直想著賀冰心晚上的反應(yīng),并沒有睡實(shí),聽見賀冰心的痛哼時(shí)立刻從床上下來去查看。 賀冰心滿臉都是水,看不出是汗還是淚,黑色的頭發(fā)也黏在了臉上,在月光下顯得尤為狼狽。他像個(gè)胎兒一樣地蜷著身子,就像是在躲避什么看不見的傷害。 胡煜心里一緊,連忙扶著他的肩膀輕輕拍他的臉:“哥?醒醒?看看我?” 賀冰心很慢地張開眼睛,那一雙眼睛里盡是驚懼,又有幾分同歸于盡的恨意,矛盾地融在晃動(dòng)的淚光里。 “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我在呢,”胡煜小心翼翼地把賀冰心攬進(jìn)懷里輕輕地拍,“不害怕,都是夢,醒了就好了?!?/br> 賀冰心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像是認(rèn)不出胡煜一樣,僵直又麻木。 胡煜輕輕揉他的后頸,不停地安撫:“我是胡煜,我在這兒,沒事兒了,不害怕了寶貝,不害怕啊?!?/br> 賀冰心顫巍巍地吸了一口氣,好像才徹底醒了過來,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胡煜幾乎要摟不住他。 “你讓我自己待一會(huì)兒?!辟R冰心就像是在一個(gè)冰窟窿里,抖得上下牙不停地磕在一起。 胡煜攥著他的手,不停地給他捋后背,輕聲問他:“為什么想自己?” 賀冰心抬頭看著他,一眨眼就落下一滴淚:“我不想讓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 “我不會(huì)留你一個(gè)人的,”胡煜傾身想吻他,卻被躲開了,但他堅(jiān)持說完,“我會(huì)一直在你身邊?!?/br> “不,你不會(huì)?!辟R冰心雖然抖得厲害,卻每一個(gè)字都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人會(huì)一直在我身邊,但我讓你看見我丑陋的一面少一點(diǎn),”他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幾乎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說,“至少你能在我身邊久一點(diǎn)?!?/br> “你沒有丑陋的一面,寶貝,”胡煜伸手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輕輕揉著背,“難受是嗎?沒事兒,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陪著你,沒事兒了啊?!?/br> 胡煜身上很溫暖,他的懷抱也讓人感覺安全,賀冰心的聲音變得沒那么強(qiáng)硬了,甚至有幾分哀求的意味:“你走吧,明天,我就……我就好了?!?/br> 他哽咽著,氣都抽不上來,胸口急劇地起伏著,明顯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 “噓——放松一點(diǎn),”胡煜牢牢地抱著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huì)離開你。” 賀冰心心里絕望地嘶吼:那是因?yàn)槟闶裁炊疾恢溃?/br> 可是他又不敢這樣說,他抬起一雙血紅的眼睛,像是在威脅胡煜:“我讓你走,你一直不走,等到你想走,就一切都來不及了?!?/br> 胡煜卻像是聽不懂人話似的,把他扶直了一點(diǎn),給他揉著后心:“是不是難受得厲害?胸口悶不悶?” 賀冰心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胡煜的肩膀上痛哭了起來,他受的委屈和折磨無法言說,但他太貪戀這一刻的陪伴,讓他像是個(gè)孩子一樣毫不刻制地大哭。 胡煜這次沒說不讓他哭,一直輕輕撫摸著他的后背,低聲說:“我在呢,哭出來就沒事兒了?!?/br> 當(dāng)情緒隨著眼淚流了胡煜滿滿一肩膀,賀冰心哭累了,正常的思維逐漸歸位,他才意識(shí)到剛才自己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恍惚地想起和胡煜相見的那一天,他們說好只是形式婚姻。 胡煜看他哭得差不多了,用掌根輕輕擦他的眼睛:“好了寶貝,還難受嗎?” 哭出來果然好多了,賀冰心有些赧然地?fù)u搖頭,把臉埋進(jìn)了胡煜肩窩里。 “不難受我們睡覺了,”胡煜抱著賀冰心輕輕拍著,“我守著你睡,不害怕啊?!?/br> 雖說是高級標(biāo),單人床寬也有一米五,兩個(gè)不胖的人睡起來還是輕松的。 胡煜從背后抱著賀冰心,手掌搭在他的胸口輕輕安撫著:“明天手術(shù)上午下午?” “下午三點(diǎn)。”賀冰心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 “好,那明天多休息一會(huì)兒,”胡煜親了親他的耳廓,又把他往懷里摟緊了一些,“我抱著你,安心睡吧。” 在胡煜的拍撫下,賀冰心的心跳漸漸慢了下來。 胡煜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就只是安靜地抱著他,分辨他的呼吸,怕他再做噩夢。 賀冰心突然翻了個(gè)身,迎面摟住了胡煜的腰,胡煜護(hù)著他的后腦,方便他把臉埋在自己懷里。 過了一會(huì)兒,胡煜感覺睡衣的領(lǐng)子又濕了,小心地把賀冰心的臉從肩窩里扳起來一點(diǎn):“怎么又哭了?” 賀冰心定定地看著他,被淚水洗濯過的目光有一種破釜沉舟的哀傷,他輕聲問:“不論我是什么人,你都不走嗎?” “不走?!焙匣卮鸬脺厝嵊謭?jiān)定,“不論你是什么人,不論你做過什么事,不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走?!?/br> 作者有話要說:QAQ 第28章 半夜的時(shí)候賀冰心突然開始胃疼, 中間吐過兩次,又有點(diǎn)低燒,吃了藥之后稍微好了一些。胡煜一直沒敢睡,把人護(hù)在懷里守了一整夜。 好在第二天天亮之前燒就退了, 早上賀冰心半睡半醒地被胡煜哄著喂了半杯熱牛奶,一覺睡到了將近十一點(diǎn)。 他一睜眼就看見了胡煜半敞的領(lǐng)口和筆直的鎖/骨,昨天晚上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地倒灌進(jìn)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把胡煜推開一點(diǎn):“你……沒休息好吧?我,我有點(diǎn)水土不服, 要是昨天說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話, 你別往心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