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爺爺，這還有一碗?！?/br>
    “咳?！卑蠣斪佑行擂?，他沒吃幾口怎么就吃完了?？粗鴮O女手上端著的碗，挪開了眼睛，“你吃吧，忙活一早上了，趕緊吃?！?/br>
    艾栩栩確實(shí)有些饞了，她見老爺子不愿意就拿起勺子塞了一大勺到嘴里。

    這個年代牛奶還是稀有物，養(yǎng)牛場的奶牛也是放養(yǎng)的，奶制品特別的醇厚，比她上輩子用的最好牌子牛奶做出來的奶味都重。潤潤滑滑的果凍質(zhì)地在里散開，奶香味充斥著整個口腔。

    真好吃，我真棒！

    艾栩栩一口口吃了下去，最后還不忘舔了舔勺子。

    艾老爺子慈愛的看著她吃完最后一口才開口道，“栩栩，這個甜品叫什么？”

    “雙皮奶?！卑蜩蛞酪啦簧岬胤畔铝送?，解釋道：“因?yàn)樗谱鬟^程中行成了兩道奶皮，因此得名。因?yàn)楸壤线m，牛奶的奶香和糖的甜味蓋住了雞蛋白的腥味，而雞蛋白又讓牛奶凝固形成了奶凍。”

    艾老爺子想了想剛才制作的過程，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這些步驟和材料看著簡單，可實(shí)際cao作的時候最難拿捏的就是配料的比例，牛奶過多則不成型，蛋白太多則腥氣過重。只不過剛才艾栩栩做的時候，好像一點(diǎn)都沒有猶豫，各個配料放進(jìn)去都很果斷。

    “栩栩，你怎么確定每個材料的比例是多少？”

    艾栩栩咬了下唇，不知道該怎么和老爺子解釋，其實(shí)她從上次做紅糖酥餅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她竟然可以憑借用手掂量就可以知道東西的重量，那串?dāng)?shù)字會自動在腦海里形成。

    “怎么了？”艾老爺子看她臉上神色不對，開口問道。

    猶豫了半天，艾栩栩還是決定告訴他，“爺爺，我說了您可能不信，我只用手就能估摸出那些東西的重量?！?/br>
    “好！”

    艾栩栩沒想到老爺子會是這個反應(yīng)，她以為老爺子會認(rèn)為自己在糊弄人。

    只見艾老爺子激動地拉住了她的手，眼中帶光，“多少年了，我老艾家終于又有了一個這樣的人！”

    堂屋里，八仙桌旁，艾老爺子的心情終于稍微平靜了一些，喝了口茶才慢慢把事情說了出來。

    艾家祖上做過宮廷糕點(diǎn)師，資質(zhì)最好的那個很得皇上的青睞，據(jù)說那個先祖就有艾栩栩的這個能力，只用手便可知道東西的重量，這種感知不靠后天的鍛煉，是老天爺賞飯吃。

    “我以為老艾家到我這輩手藝就算沒了，還好還好……”艾老爺子抓著艾栩栩手就不愿意撒，“哎，可惜你是個女娃娃?！?/br>
    老一輩人都講究一個傳承，特別是有些淵源的家中，更是講究子承父業(yè)這種規(guī)矩，代代相傳到了現(xiàn)在，早已根深蒂固。

    艾老爺子只有兩個兒子，可惜天賦都不行，老二勉強(qiáng)可以做一些，便只能傳一些皮毛給他勉強(qiáng)糊口，而老大是一點(diǎn)天分都沒有，一樣的步驟材料做出來的就是不行。他不是沒有把目光放到艾程身上，可艾程性子太跳又不愿意吃苦，天賦也是一般，本以為手藝到他這里就斷了，結(jié)果艾栩栩出現(xiàn)了。

    可她怎么就是個女孩？！

    艾老爺子唉聲嘆氣了好一會，見著艾栩栩就難過，不一會就把人趕走了。

    艾栩栩從爺爺家出來，她知道老爺子在痛心什么，可沒有辦法她就是個女孩，而且上輩子她通過不斷地練習(xí)，一遍遍地試錯總結(jié)也走到了一般人走不到的高度，即使重活一世，她也相信憑借自己的能力，可能可以做的更好。

    老爺子惋惜她不是男孩，而她只是擔(dān)心現(xiàn)在沒有材料可以發(fā)揮。

    想著找原料的事，艾栩栩走進(jìn)了家門，就聽到屋里爸媽正在吵架。

    “艾石山，你家姑娘可是被艾程放狗故意咬的，你現(xiàn)在怎么了？還打算把每月工資給他們家一半？你瘋了！”

    艾栩栩駐足在爸媽房屋門口，沒有進(jìn)去。

    屋內(nèi)艾石山坐在床邊低頭，“是石嚴(yán)把工作讓給的我，我覺得我得給他們一些補(bǔ)償?！?/br>
    “你放屁！”白芳珍沖到艾石山面前“那是你姑娘給你爭回來的，和你那個弟弟可沒關(guān)系！”

    “怎么沒關(guān)系了，要不是石嚴(yán)放水，栩栩能贏嗎？你也不是不知道，栩栩在家都沒做過酥餅，怎么可能會贏了老二。”艾石山說的義正言辭，“我剛才從鎮(zhèn)里回來，弟妹和我老實(shí)說了，是石嚴(yán)放的水，故意輸給的栩栩，就是想私下接濟(jì)我們?！?/br>
    艾石山說的激動，他今天去廠里轉(zhuǎn)關(guān)系，回來的時候恰巧在廠子門口遇到了陳云娥，見弟妹支支吾吾才知道是因?yàn)榘躺蠈W(xué)缺錢，想和他商量點(diǎn)事。

    陳云娥把事情顛倒黑白，把艾石嚴(yán)輸了比賽歸咎到了想要接濟(jì)大哥家，又說了自己家兩個孩子要上學(xué)，老大讀高中已經(jīng)不是義務(wù)教育了，馬上艾語也要讀高中，家里快揭不開鍋了，想問問大哥能不能幫艾程支付一些學(xué)費(fèi)，畢竟他是艾家唯一的男丁，等以后他們家有錢了立刻還回來。

    艾石山早已被陳云娥忽悠暈了，對自家兄弟的行為差點(diǎn)感動到落淚，一口就應(yīng)了下來，并且許諾說以后每個月的工資分老二家一半。陳云娥喜出望外的離開吼，艾石山也騎著車回家，把事情給白芳珍一說，兩口子就吵了起來。

    “艾石山，你看看你弟弟家的兩個孩子穿的什么，再看看栩栩，一件衣服縫縫補(bǔ)補(bǔ)穿三年，腳脖子都露在外面，我都沒錢給她買身新衣服?！?/br>
    “那那，那不一樣，馬上我有工資了，可以給她買新衣服了?！?/br>
    白芳珍徹底被氣笑了，“艾石山，你閨女給你爭回來的工作，你現(xiàn)在卻相信是你弟弟放水給你的，還把工資給了他們家一半。我話放在這里，當(dāng)時若是他們贏了，你半個毛錢都拿不到！”

    “不會的……”艾石山還想爭辯。

    “艾石山，要么你把話給我收回去，要么咱倆別一起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修了前五章……

    所以昨天沒更（態(tài)度誠懇認(rèn)錯中……/(ㄒoㄒ)/~~）

    看過的寶寶可能要回去看一下，內(nèi)容改動一些，雙手合十

    第7章

    艾栩栩沒想到老媽的性格那么強(qiáng)勢，記憶里原主瘸了之后，整日在家以淚洗面，白母也只是抱著她哭，后來原主性格變得更加沉默扭曲，白母也只是每天以淚洗面，從來沒有和艾父正面吼過。

    一切好像都有些不一樣了。

    艾栩栩故意放重了腳步，挎著籃子去到水池旁，把挖到的薺菜清洗干凈。

    屋里的對話聲戛然而止，等她把菜洗好抱進(jìn)了廚房，白芳珍才從里屋出來。

    “栩栩挖了那么多薺菜啊，中午給你炒一盤下飯?！卑追颊湔驹谝慌裕行┦肿銦o措，她不確定自己女兒聽到了多少，這幾天女兒過的已經(jīng)很糟心了，她實(shí)在不想再給她增加煩惱。

    艾栩栩看到白母臉上強(qiáng)掛著的笑容，但眼角依舊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和委屈。她把菜盆往灶臺上一放，擦了擦手直接撲進(jìn)了白母的懷里。

    白芳珍沒想到艾栩栩會突然來抱她，女兒以往性子悶很少有外露的情緒，這次被嚇暈后，性格好像變了不少。她抬手輕輕揉了揉艾栩栩的腦袋，心里有些不安，是聽到他們剛才在屋里說的話了？

    “媽，你放心以后我們會過上很好的日子?！?/br>
    ******

    周一清早，艾老大去面包廠上班，以后除了農(nóng)忙只有周末才能回來。

    艾栩栩?qū)λ碾x開并沒有多大的感觸，原主因?yàn)楦赣H的弱懦一直被艾老二家兄妹欺負(fù)，幾次忍不住回家說了，還被父親批評說她不懂事，兄弟姐妹間要多忍讓遷就，次數(shù)多了原主對父親也就失去了信任，更何況是穿過來的她。

    現(xiàn)在的艾栩栩現(xiàn)在正計劃著怎么賺錢，以艾老大的性格，她還真不確定這個便宜爹會干出什么。以防萬一，她得先把高中的學(xué)費(fèi)給賺了。

    除了會做甜點(diǎn)，她還真沒別的辦法賺錢。艾栩栩在院子里走了三圈又三圈，眉頭緊鎖，忽然一拍腦門想起在艾老爺子廚房看到的鐵疙瘩。

    和白母打了聲招呼就跑了出去。

    艾老爺子在家已經(jīng)因?yàn)榘蜩虻氖潞脦滋鞗]睡好，吃完早飯這會有了些困意剛準(zhǔn)備進(jìn)屋睡個囫圇覺，就看到罪魁禍?zhǔn)走M(jìn)了家門。

    “爺爺！”

    艾栩栩臉上掛著笑容，好像完全不記得幾天前被老爺子趕出門的事。

    “爺爺，爺爺，你想吃蛋卷嗎？”

    還沒想明白蛋卷是什么的老爺子，就聽到，“是那個做雙皮奶的人寫的另一個方子，味道絕對不會差?！?/br>
    想起前幾天的雙皮奶，艾老爺子咂了下嘴。以前走街串巷賣糕點(diǎn)聞夠了甜膩味，年輕的時候一口都不愿意多碰，反倒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越發(fā)的愛吃甜食。特別是艾栩栩前兩次做的點(diǎn)心，都很和對他口味。

    看到爺爺猶豫，艾栩栩權(quán)當(dāng)他默許了，挽起袖子就進(jìn)了廚房。

    上次來她就咂舌，方圓十里估計沒有誰家的廚房里有那么多做甜點(diǎn)的材料。不過仔細(xì)一想也能理解，老伴去世的早，老爺子退休前吃住都在廠里，以前還給兒子存錢娶媳婦，分家之后便沒了什么顧慮。

    艾老爺子愛吃甜食嘴又刁，連老二做的點(diǎn)心都看不上，更何況別家做的，所以家里備了很多食材，想吃什么了就自己做。

    收斂了心神，艾栩栩迅速找到自己需要的食材，然后從碗櫥里拿出大瓷碗打了三個雞蛋進(jìn)去，緊接著依次往碗里加入了白糖、玉米油攪拌均勻，又從面缸里舀出一盒面粉，往里面加了少許的鹽和黑芝麻，混合后少量多次加入瓷碗中。由于沒有打蛋器，她把四根筷子攥在一起，不停攪拌直至面糊變得絲滑。

    艾老爺子只見艾栩栩剛才放下瓷碗，在廚房里翻找了半天，突然站在案板旁不動了，有些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是要爺爺幫你生火嗎？”

    “還是爺爺您了解我！”艾栩栩迅速收斂了臉上的疑惑，立刻拍起了馬屁，“爺爺生火是最棒的！”

    這話逗笑了老爺子，笑罵道：“連火都不會生，就要給我做吃的啊?！?/br>
    說話間，小爐灶的火已經(jīng)燒了起來。

    平底鍋已經(jīng)放在了上面，艾栩栩給鍋底薄薄地刷了一層油，舀了半勺面糊入鍋，然后迅速用油紙壓在了面糊上面，整個手掌在鍋底來回按壓，直到面糊薄厚均勻初步定型。

    又等了幾秒，朝下的一面已經(jīng)上色，她揭掉上面的油紙改用鏟子給蛋卷翻面。來回幾次之后，蛋卷皮出現(xiàn)了虎皮斑紋，估么著時間差不多了，艾栩栩直接把它盛出在一旁案板上。從筷籠里取出一根筷子，按在蛋餅皮上借助形狀迅速卷起，一個漂亮的蛋卷出現(xiàn)在了案板上。

    艾栩栩那邊還在做，老爺子沒忍住拿了一個想嘗嘗。

    “爺爺拿最開始做的那個，這東西放涼了才好吃?！?/br>
    老爺子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拿起第一根出鍋的蛋卷，咬了一口。

    味道不錯，香甜可口，偶爾還能嚼到一兩顆芝麻，搭配起來很是和諧。就是這個口感，有些奇妙介于脆和不脆之間。

    “怎么了爺爺，蛋卷不好吃嗎？”

    艾老爺子忽然想起來這東西的模樣他見過，以前干活休息的時候他看過來自南邊的點(diǎn)心宣傳冊，那上面形容蛋卷入口化渣，和手里的這根好像有些不一樣。

    “我記得蛋卷應(yīng)該是極其酥脆的，你這個好像不行?！?/br>
    艾栩栩沒想到老爺子竟然知道蛋卷，略略有些驚訝但也沒打算瞞著，“這個鍋只能單面加熱，是會導(dǎo)致這個情況，但書上說的拿著廚具我也沒有，感覺這樣也不錯。”說著她比劃了下蛋卷機(jī)的樣子。

    看著艾老爺子若有所思的模樣，艾栩栩抿了抿嘴，心里有些緊張。過了一會，就聽到，“你跟我來?！?/br>
    從廚房出來，艾栩栩站在爺爺身后看著他拿鑰匙打開隔壁小屋的房門。

    屋內(nèi)，抬眼便能看到一個高大的置物架，每個隔層上都整整齊齊擺滿了各種廚具。養(yǎng)了很多年的鑄鐵鍋，各種糕點(diǎn)模具琳瑯滿目，艾栩栩一時間看花了眼。她以前認(rèn)為那些造型好看的模具，是后現(xiàn)代機(jī)器工藝造就的，卻沒想到這些東西早在純手工年代就能做的如此精致。

    “真美。”艾栩栩拿起一個方正的木頭模具，最上面凹進(jìn)去的梅花烙印十分逼真。

    艾老爺子聽到露出了笑容，“這都是我年輕的時候自己雕出來的，印到米糕上特別看。你奶奶當(dāng)年就是看上了我賣的米糕上的花。”說到這，老爺子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老爺子在尋找什么，艾栩栩自然也在找。她上次過來幫爺爺收拾廚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個類似蛋卷機(jī)的東西，所以今天才會信誓旦旦過來想給爺爺露一手，順便借一下這個廚具?？蓻]想到在廚房找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幸好她還有后手，只是用油紙壓出來的蛋卷到底不如蛋卷機(jī)壓出來的酥脆。

    “是這個樣子的嗎？”

    忽然艾栩栩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鐵疙瘩。這個家伙和現(xiàn)代的煤氣式蛋卷機(jī)很像，上下兩片，中間的縫隙很小，方便蛋液成型。

    “是的！”

    “這是給你奶奶做的，她愛吃春餅又?jǐn)偛粍?，我就找了個鐵匠給她倒騰出了這個?！卑蠣斪幽闷饋碛眯渥硬亮瞬辽厦娴母m，“可后來還是我用的多，她用了幾次后說自己舉不動這個鐵疙瘩，每次都要等我回去做?！?/br>
    艾栩栩看著爺爺有些混沌的眼睛，知道他想奶奶了。

    “奶奶肯定是想和您一起做飯，一起吃飯，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才編了個理由想讓您早點(diǎn)回家陪她?！?/br>
    聽到這個，艾老爺子又陷入了回憶，好一會才開口道：“這個懶婆娘?！?/br>
    幾個字，一生托福，一輩子相依，可惜故人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