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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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李一行看蔣云初不順眼,他也從不掩飾。 他看不慣眉眼生得比美人還漂亮的少年; 他看不慣文武功課能與他平分秋色甚至壓過他的同窗; 他更看不慣任何一個得賀顏青睞的人。 蔣云初把三樣占全了。 “上午,你是不是見過賀夫人?”李一行問道。 蔣云初不語,繼續(xù)往前走。 李一行總覺得,這人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個啞巴,真不知道是哪一點入了賀顏的眼。他追上去,問:“你為什么來書院?” 蔣云初道:“跟你一樣。” 兩人都是出自勛貴世家,不用科考,有世襲的官職,本可直接入仕,但近些年來文官當(dāng)?shù)溃幪幹萍s勛貴子弟、武官,動輒以德不配位的理由彈劾。被彈劾的次數(shù)多了,不論受不受懲戒,監(jiān)察院的人都會長期盯著你的一言一行,雞蛋里頭挑骨頭,麻煩得很。 為免剛做官就被文官打壓得五迷三道,一些高門子弟來到翎山書院求學(xué),在這里學(xué)成走出去,便是得到了書院的認(rèn)可,尤其不少文官也曾是這里的學(xué)生,任誰也不好意思找茬。 李一行頷首一笑,“我是來與你立賭約的。” “說?!?/br> 李一行道:“過兩日又有考試,到時我若名列前茅,你離開書院,一年之內(nèi),不得與賀師妹來往。相反的話,你贏了,我離開書院,一年內(nèi)不與賀師妹來往?!?/br> 蔣云初轉(zhuǎn)頭凝了說話的人一眼,漆黑的劍眉揚了揚,眼中已有不悅。 “如何?”李一行用激將法,“關(guān)乎賀師妹,你不是凡事都肯出頭么?這次總不會怯戰(zhàn)吧?”豈料,語聲剛落,便聽到蔣云初道: “不賭。” 李一行失笑,“不會吧?堂堂蔣云初,也有不敢應(yīng)的事?” “賭注不對。”蔣云初說。 李一行不解,再一次用激將法,“你別說那些沒用的,不就是輸不起么?” 蔣云初又給了他一次意外,頷首道:“輸不起?!?/br> 李一行愣住,片刻后明白過來。蔣云初不接受用賀顏相關(guān)的事的賭約,也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關(guān)乎賀顏,他輸不起。 這一比較,高下立現(xiàn)。倒是他狹隘且莽撞了。 十七歲的李一行俊朗的面容一紅,“那什么,這事兒你就當(dāng)沒發(fā)生,成吧?”此刻想想,真是太不像話了。 蔣云初嗯了一聲。 李一行的臉又紅了一分。他固然有著少年意氣,卻也是磊落的做派,當(dāng)下拍了拍蔣云初的肩,“謝了。單說這事兒,我服你?!?/br> 蔣云初心說我又不缺你服我,口中則道:“這不是你的主意?!彼饺照f的少,看得卻不比任何人少,對李一行的為人還是比較了解的。 書院允許君子之賭,明令禁止涉及彼此切身得失、致使人心浮動的惡性賭約。 李一行停下腳步,片刻后蹙眉罵出來:“他娘的,老子是不是被那兄妹倆算計了?!”翩翩佳公子立時成了紈绔做派,他卷起袖子,邊快步往回走,邊與蔣云初說了原委—— 午間,李一行去食堂取飯時,楊浩軒說有事相告,邀他到一個涼亭邊吃邊談。 楊家二小姐楊素雪也在。 兄妹兩個消息靈通,說了賀夫人前來、在課堂上的賀顏被喚出去的事。 李一行問了問時間,不難推測,賀夫人過來要見的,還有蔣云初。 當(dāng)時心里特別不是滋味:這算什么?丈母娘見女婿么?一點兒希望都不給他? 他也喜歡賀顏,一見就喜歡。那樣活潑、純粹的一個小美人,誰能不喜歡? 楊素雪嘆息道:“蔣云初來書院之前,你可是我們芙蓉院每個人心里的才子、天之驕子,好些人暗許芳心。蔣云初來了之后,起先還與你平分秋色,到如今……”她打住話頭,不無同情地笑了笑。 楊浩軒將話接過去,“話也不能這樣說,什么叫平分秋色?論才情,經(jīng)義是蔣云初的弱勢;論品行,他又怎能與李兄相比?那可是個好賭之人,不少人說,他常與一些紈绔子弟豪賭?!?/br> 李一行愕然,“不可能吧?” 楊浩軒哼笑一聲,“有什么不可能?你可別忘了,他堂兄常年打理蔣家在外的營生,染指的最賺錢的生意不在少數(shù)。手里多的是銀錢,自然揮金如土?!?/br> 楊素雪則看著李一行,一面思忖一面輕聲道:“這樣說來,我倒是有個主意。君子社經(jīng)義齋那邊,過兩日不是要考試么?蔣云初既然好賭,你大可與他賭一局,以他的傲氣,不可能不應(yīng)。事后不論輸贏,都不會聲張出去。一個賭徒,為何不尋機將他攆出去?” 經(jīng)義齋考的除了經(jīng)學(xué),還有制藝。這類每月必有三兩次的單獨的小考試,閑時斷不會成為才學(xué)出眾的人攀比的明目——要比試,就用全部科目比輸贏,不然勝之不武。 但在今日這樣特殊的前提之下,楊家兄妹狀似無意地鋪墊了那么一番,李一行怎么可能還固守原則,當(dāng)即就扔下筷子,急匆匆來找蔣云初。 蔣云初聽完,不說話。是真無語了。 楊家兄妹并不是要將他和李一行怎樣,而是另有目的——以他們功課上優(yōu)異的表現(xiàn),當(dāng)真犯了錯,也不過小懲大誡。 有女孩子摻和進來,那么,他不得不懷疑,賀顏才是他們算計的目標(biāo)。 李一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又悔又急,“這可怎么辦?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女孩子亦然,他們是不是要污蔑賀師妹的名譽?畢竟,當(dāng)時附近有不少人在,他們恐怕已經(jīng)認(rèn)定我們打賭的事成了定局?!?/br> 那么,接下來,如果有人到芙蓉院監(jiān)院面前告狀,污蔑賀顏挑唆他們生隙打賭,賀顏若稍稍應(yīng)對不當(dāng),怕就要背上犯口舌、行徑輕浮的罪名——芙蓉院那邊,以女子德行為重。 作者: 一更√ 第5章 賀 顏 午間,賀夫人提早與女兒用了飯,又說了一陣體己話,便放下帶來的一些東西,打道回府。 賀顏辭了母親,高高興興地返回書院。 書院不論君子社、芙蓉院,都以上舍、內(nèi)舍、外舍劃分功課難易,上舍所學(xué)最為精深,內(nèi)舍次之,外舍功課相對而言最容易。 這樣的劃分,也決定了學(xué)子住宿的待遇:上舍的人每人一間屋舍,內(nèi)舍的人兩人或四人一間屋舍,輪到外舍,十來個人打通鋪的情況都不少見。 賀顏與手帕交許書窈在內(nèi)舍,也沒有考取上舍的打算,原因很簡單:內(nèi)舍學(xué)生住宿恰好是兩人一間。雖然,她們在學(xué)的,甚至君子社大多數(shù)功課,兩人都游刃有余,只是不思進取。 賀顏是來混日子的,許書窈是陪著她來混日子的。 許書窈正在窗前做針線,樣子柔婉嫻靜,聽得賀顏進門,抬臉一笑,“家里沒事?” “沒有,我娘做了個不好的夢,加上我又總闖禍,不放心了?!辟R顏笑道,“喊你過去一同吃飯,你卻不肯,真是的?!?/br> 許書窈就笑,“令堂要看寶貝女兒,我跑過去像什么樣子?”頓了頓,指一指書桌,“上午講的課,先生讓你瞧瞧。” 賀顏應(yīng)聲之際,五個不請自來的女公子施施然進門,為首的是楊素衣、楊素雪姐妹二人,隨行的三個是她們的蝦兵蟹將——姐妹兩個是次輔楊閣老之女,諂媚逢迎的大有人在。 楊素雪不待賀顏、許書窈說話,笑微微先聲奪人:“方才聽說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又與賀師妹息息相關(guān),我們實在擔(dān)心,便過來詢問幾句?!?/br> 賀顏目光微閃,側(cè)頭端詳著五個不速之客,“你們不是在上舍就讀么?我這邊有什么事,也不用各位師姐勞心勞力吧?” 生得千嬌百媚的楊素衣上前一步,語氣溫柔似水:“賀師妹千萬不要多想,那件事若鬧大,整個芙蓉院怕是都要被連累。我們也不相信你有差錯,只是過來求證一番?!?/br> 賀顏瞧著她,哦了一聲。楊素衣是翎山書院這兩年的第一才女兼第一美人,做派一向是溫柔得體,但落在她眼里,總會存三分質(zhì)疑,因為,楊家與賀家的過節(jié)根深蒂固。 許書窈走到賀顏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楊素雪和聲問道:“賀師妹,你與蔣云初、李一行兩位師哥,是否都曾有過來往?” 態(tài)度雖然和氣,但多半是在挖坑。賀顏道:“君子社的人,我只認(rèn)得蔣師哥,旁的并不記得。” 說話間,她瞥見監(jiān)院沈清梧素淡的身影在門外閃過,又聽到紛雜的腳步趕來,倉促地停下。該是住得近的同窗趕來,發(fā)現(xiàn)沈清梧之后,不敢動了。 “不記得?”楊素雪一副啼笑皆非的樣子,“這話可讓人怎么聽?” “至多是點頭之交,不記得?!辟R顏說。 楊素雪服氣似的笑嘆一聲,又道:“那你知不知道,蔣師哥與李師哥不睦?” 賀顏搖頭,“不知道?!?/br> “那就奇怪了?!睏钏匮┎[了瞇眼睛,意味深長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李師哥與蔣師哥怎么會為你立下賭約?那賭約可關(guān)乎二人去留?!?/br> “不可能?!辟R顏費解地看著楊素雪,不明白她何以自說自話到這程度。用她打賭?蔣云初才不會。 楊素雪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不免有了些火氣,冷了臉,要出言教訓(xùn)。 楊素衣則輕咳一聲,婉言道:“賀師妹,我們只是不想事情鬧大,他們打賭的事一旦成為定局,過后就算書院不追究,也必然有一個愿賭服輸,離開書院。到時候,你豈不是要成為害得書院損失人才的禍水?” “不可能?!辟R顏重復(fù)一遍,狐疑地望著楊素衣,“你好像很清楚他們打賭一事的來龍去脈?誰告訴你的?” 楊素衣溫柔的笑容不變,“事情因你而起,你該快些去勸阻才對,眼下不是管細枝末節(jié)的時……” “無中生有,為何不管?”賀顏抓住時機,拿回了話題的主導(dǎo)權(quán),板了小臉兒道,“幾位師姐過來,到底是何居心?有什么話,不妨擺到臺面上?!?/br> 御史之女王舒婷上前兩步,冷笑道:“你自己輕浮虛榮,挑唆著兩位師哥為你觸犯院規(guī),怎么好意思咄咄逼人的?” 賀顏直直地逼視著她,“是你自己詆毀我,還是你們幾個壞我名聲?” 王舒婷嗤笑一聲,不陰不陽地道:“大家都那么說,還能冤枉你不成?賀小師妹,記住了,有句話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行的正坐得端,誰會說你的閑話?” 這時候,賀顏聽到陸休的腳步聲趨近,就少了三分火氣,找回了三分冷靜,正色道:“到這會兒,我也聽明白了,你們蓄意敗壞我的名譽,而且無中生有,編造出什么打賭的事,敗壞兩位師哥的名譽。這件事,我一定要請書院查個水落石出!” 語聲落地之際,陸休與沈清梧一先一后走進門來。 陸休今年二十八歲,清雋俊逸,脾氣陰晴不定。 沈清梧今年二十三歲,樣貌清雅,氣質(zhì)清冷,幾年前,是京城風(fēng)頭無兩的才女。 陸休看一眼沈清梧。 沈清梧視線在楊素衣、楊素雪等人面上逡巡著,“怎么回事?” 楊素衣、楊素雪看到陸休,面色就有些不好了,這會兒一起躲到了別人身后。 王舒婷渾然不覺有何不妥,行禮后道:“賀師妹言行出了偏差,我們好心過來提點她?!彪S后說了李一行找蔣云初打賭的事。 因為事關(guān)男學(xué)子,沈清梧望向陸休。 陸休睨她一眼,“看我做什么?接著問?!?/br> 沈清梧稱是,想一想,指向許書窈,“你來復(fù)述原委。”陸休要聽的,是楊素衣幾個欺負(fù)他寶貝學(xué)生的經(jīng)過。她還不知道他? 許書窈欣然上前,將經(jīng)過幾乎一字不差地復(fù)述一遍。 陸休聽完,看了賀顏一眼。還行,小兔崽子這回沒犯迷糊,應(yīng)對得很好。 沈清梧問道:“依陸先生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陸休道:“方才李一行去找我,說有人不安好心,破壞他與蔣云初的同窗之誼,更要敗壞他們兩個與賀顏的名譽。”視線掃過滋事的五人,“依照院規(guī)責(zé)罰,問清楚還有哪些搬弄是非、心術(shù)不正的?!?/br> 末一句,分量很重了。五個人同時紅著臉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