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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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長友抽空到殿外告訴他:“皇上不舒坦得厲害,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大人不妨明日再來?!?/br> 莫坤說好,道謝后出宮。 這時,在寢宮龍床上的皇帝,面色灰白,雙唇失色,雙眼緊閉,但是眼珠不停轉(zhuǎn)動著——在做夢。 索長友走進來,照舊服侍在一旁。那種丸藥,會讓皇帝很快減輕疼痛,起初服用會陷入少見的酣眠,沒有什么不妥;服用次數(shù)多了,夢境不斷、產(chǎn)生幻覺——皇帝早已到了這一步。 再下一步,丸藥不能再扼制疼痛,反面作用卻更強。身體被掏空了,大病小病都會一并發(fā)作。 索長友一直在等的,就是最終的那般光景。如今與蔣云初里應(yīng)外合,他行事少了很多束縛,所以,有盼頭了,如愿之日已經(jīng)不遠。 如何都要做成此事,早已不是出于對舊主的忠心。舊主數(shù)年杳無音訊,讓他思慮頗多,如何想,結(jié)果都離不了失望。 他只是覺得,該這樣做,世道不該是這樣,是好是壞,也得換一片天。 . 皇帝這兩日臥病,不見臣子,莫坤辦完手邊的事,去找蔣云初報賬:“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照做了,但有幾個漏網(wǎng)之魚。”語畢,交給對方一張名單。 “在所難免?!?/br> 莫坤好奇:“你說他們?nèi)ツ膬毫耍俊?/br> 蔣云初牽了牽唇,“左右離不了皇室?!?/br> 莫坤思慮一番,心頭一動,“你是說,被關(guān)起來的那個,還不老實?”指的是梁王。 蔣云初不語。 莫坤當(dāng)他默認了,又有了新問題:“與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過從甚密的,是他還是端妃?” 蔣云初道:“有什么不同?” 莫坤摸著下巴,琢磨一會兒,壞笑起來,“這事兒吧,只能是端妃,那樣才有意思?!?/br> 蔣云初看他憋壞的樣子,唇角揚了揚,“當(dāng)心些,別把你自己搭進去。” “不能夠,我不是有你么?”莫坤笑道,“做什么我都跟你商量,聽你的?!?/br> 蔣云初噙著笑讓他喝茶,沉了一會兒,問:“端妃招惹過你?” 莫坤也不隱瞞,“禍害過我那短命的jiejie。要不是那蛇蝎女子,我怎么著也得有個外甥、外甥女兒?!?/br> 知曉原由后,蔣云初給了準話:“這事兒也不算太難,缺什么,你找我?!?/br> 莫坤見狀,因被信任而有所觸動,細說了所知的當(dāng)初宮廷中那些事—— 他jiejie莫氏是個比較少見的人:沒什么城府,也沒什么才情,很容易滿足于現(xiàn)狀,野心那倆字兒對于她的意義,只是識得、會寫。 姐弟兩個十多歲的時候,雙親就都不在了,日子一度過得緊巴巴的。莫氏進宮的原因很簡單:想過得好一些,只要成為嬪妃,莫坤就能被人高看一眼,沒人欺負他。 莫坤很鄭重地問過莫氏,有無意中人,是不是為了他才有意進宮。 莫氏當(dāng)時很奇怪的看著他,說我從十二三歲就想進宮,還能看中誰?郎情妾意那些東西,我才不要,怪折騰人的。 莫坤半晌語凝,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其后一段日子,他曾對jiejie的言行百般留心,發(fā)現(xiàn)她真的沒騙自己,在她心里,過得更好一些,重于一切。 務(wù)實卻又不精明的女子,這么多年了,莫坤統(tǒng)共也就識得這一個。 他考慮到宮廷中暗藏兇險,開始臨時抱佛腳,請一些長輩點撥jiejie。 莫氏有自知之明,悉心受教。 后來,她憑借著出眾的容貌,很順利的進宮,成為皇帝身邊的嬪妃之一,又憑借皇帝的寵愛,位分晉升逐步為妃。 莫坤能進錦衣衛(wèi),全是莫氏的功勞。 有那么幾年,莫氏與端妃在宮里平分秋色,皇帝一時寵愛前者,一時又寵愛后者。 一次,莫氏掛著自嘲的笑,道:“所謂的寵愛,不過是今日賞些衣料,明日賞些首飾,偶爾一想,好沒意思。宮里這些人,根本是他豢養(yǎng)的金絲雀?!?/br> 莫坤心疼又心酸,不知如何寬慰。 莫氏笑得灑脫,“這樣的日子好得很,簡簡單單的,我只是跟你矯情一下,你別又想那些有的沒的?!?/br> 莫氏子嗣艱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喜、小產(chǎn),是她進宮五年后。 將養(yǎng)期間,皇帝憐惜,召莫坤進宮看望她。 當(dāng)日她神色憔悴,只剩姐弟相對時,她傷心地哭了起來,哽咽道:“有人害的我,可我沒有切實的證據(jù),有苦說不出。你信不信我?” 莫坤頷首,“相信。怎么回事?” 莫氏抹了一把淚,道:“那日午后,端妃帶著兒子來我宮里道賀。既是道賀,自然有賀禮,一個玉石擺件兒,一些上好的血燕,還有一匣子點心?!?/br> 莫坤立時有了猜測,問道:“是不是點心有問題?” 莫氏咬著唇點了點頭。 莫坤不由得起急上火了,“你們一向不合,她送的點心,你怎么能吃呢?這是傻到了什么份兒上?” 莫氏止了淚,低聲道:“你聽我說完再罵也不遲。 “那件事,我越想越瘆的慌。那個女子,簡直是蛇蝎心腸。 “那天,點心匣子放到我跟前,我便想推說害口,等有胃口了再吃??稍掃€沒說出口,她兒子便到了跟前,自顧自打開匣子,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 “端妃笑著數(shù)落孩子,我瞧著,怎么可能懷疑點心有問題?——她兒子才五歲,要怎么樣的人,會連親生骨rou都利用?會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吃摻了東西的點心? “單說那孩子,挺招人喜歡的。他吃完一塊點心,挺乖巧地擦凈了手,又拿起一塊糕點,送到我手里,笑瞇瞇地說很好吃,要我也嘗嘗。 “自然而然的,我就吃了那塊點心。 “說笑了一陣子,母子兩個走了。 “沒過多久,我腹痛,見了紅…… “后來查那些點心,都沒問題,可我整個下午只吃了那一塊點心,喝過兩杯熱水。 “有問題,只有我吃入腹中的那一塊。可是,誰又會相信呢?” 莫坤聽完,陷入長久的沉默。正如jiejie所說的,整件事實在是讓人瘆的慌。 只有五歲的孩子,幫自己的母妃害得別人小產(chǎn),他自己知不知道?端妃又是怎么說服孩子配合她的? 太恐怖了。 那件事之后,端妃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骨愈發(fā)羸弱,加之總是憋悶、憋屈,不舒坦服藥的時候越來越多。便就是這樣,身體一步步垮掉了,直至香消玉殞。 蔣云初聽完,沉默了一陣,道:“端妃這種人,委實是異數(shù)?!?/br> “誰說不是呢。”莫坤用力揉了揉面頰,“我那傻jiejie栽到她手里,再正常不過。也正因為知道端妃不是沒腦子的人,我一直尋找機會,也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彼行╇y堪的笑了,“真他娘的窩囊?!?/br> “懂?!笔Y云初拍了拍莫坤的肩,“那是忍耐。別說,真不像你辦的事兒?!?/br> 莫坤心情轉(zhuǎn)好,笑了,望向蔣云初的目光,一如看親人一般,“蔣侯爺,容我高攀一回,我把你當(dāng)兄弟了?!?/br> “那是你的事?!笔Y云初笑笑的,但是目光比起以往,也少了幾分清冷。 . 皇帝病倒幾日后痊愈,照常處理朝政,卻逐日地力不從心,總是精力不濟,便讓太醫(yī)院判為他配制提神的茶、藥膳。 賀府這邊,賀朝與周氏的婚期將至,闔府喜氣洋洋。 賀夫人將賀顏帶在身邊迎來送往,隨時告訴她婚事相關(guān)的一些不成文的規(guī)矩。 賀顏用心記下。 賀師虞為兒子的婚事請了幾日假,閑來卻總喚女兒到跟前,下棋、侍弄花草、扯閑篇兒。 賀夫人沒好氣,私下里咬著牙擰他耳朵,“阿朝要娶妻了,閑來該提點他幾句才是,總跟我搶顏顏算是怎么回事?我這邊要教她的東西多著呢?!?/br> 賀師虞自知理虧,遂收斂許多,沒事便與兒子坐在一起閑談,間或提點一兩句。結(jié)親是結(jié)兩姓之好,也就是說,兒子日后也要對周家一些事?lián)撈鹭?zé)任。 賀朝自是沒有不聽的,謹記在心。 吉日當(dāng)天,鞭炮鑼鼓聲中,周氏的花轎進了門,就此成為賀家媳。當(dāng)日賓主盡歡。 周氏三朝回門當(dāng)日,賀顏帶著很多哥嫂的喜糖回了書院,恢復(fù)了以前的光景。 . 兩場雨之后,秋去冬來。 皇帝這一陣清減了許多,每日就沒有舒坦的時候,因而肝火旺盛。唯一順心的,是蔣云初的差事辦得不錯:何岱每日明里暗里的行徑,都會及時送到他案頭。 日復(fù)一日,他得出結(jié)論:何岱大錯沒有,小錯有幾個,難說對錯的事情也有一些。 如此看來,何岱安生了這么多年,是真的沒了銳氣。這就好,這樣一來,何岱不會慫恿太子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等他百年之后,何岱也已年邁,沒力氣干涉朝政。 不是不清楚,有些事,有些官員一直想追究,想討個明確的說法。他不會讓他們?nèi)缭?,在世時如此,辭世后亦如此——用好了蔣云初就可以。 方志還沒下落,意味的是已經(jīng)逃遠了,將人抓獲需得長年累月著手。沒了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諸多不便,副統(tǒng)領(lǐng)不堪用,不能補缺。 皇帝再三斟酌之后,做了調(diào)度:著莫坤任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蔣云初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 莫坤喜憂參半,對蔣云初說:“往后你可得把我撈出來?!?/br> 蔣云初說你有那份兒心就行。 隨之而來的,皇帝開始親自交代叮囑蔣云初更多差事,不外乎是鎮(zhèn)撫司里壓著的哪些案子要抓緊結(jié)案、哪些官員要格外留意。 與其說這是進一步的信任,不如說是進一步的考驗。蔣云初心知肚明,應(yīng)付起來并不吃力。 當(dāng)然了,少不了膈應(yīng)的時候,比如說,皇帝要他親力親為速戰(zhàn)速決的差事,間或有一兩起要殺人。 他雙手早已染血,膈應(yīng)的是為皇帝殺人,那會讓他最為直接地面對一個現(xiàn)實:他是皇帝的劊子手。最好笑的莫過于,這是他費盡心思謀到的差事。 假若得不到應(yīng)有的回報,假如始終被皇帝掌控,他不敢擔(dān)保能始終不忘初心,不走歧路。在如今,他就時不時地暴躁了,沒可能豁出半生耗在那樣的君王身上。不值。 引路人是良師益友,還是衣冠禽獸,有著天差地別。 這日,皇帝喚他到面前,道:“有個人,你盡快處置了?!?/br> 蔣云初稱是。 皇帝遞給他一份卷宗,“記下?!?/br> 蔣云初再次稱是,當(dāng)即閱讀。 要除掉的人是王永鋅,莫坤之前的那一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時年五十二歲,先帝在位時過得順風(fēng)順水,現(xiàn)居京城鬧市之中。 蔣云初沒有意外,皇帝卸磨殺驢的同時,殺雞儆猴。 他是那只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