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 蔣云初黑著俊臉出現(xiàn)在宮里的時候,賀顏又一次詢問他的行蹤,得知他進宮之前去過十二樓。 端妃、父親、先生、阿洛哥哥。 不出一日,他帶著壞心情把這些人見了個遍。 根本不想隱瞞她,那就是難以開口。 只需等一等,遲一些問他就好,但若是讓他提及就暴躁痛苦的事……讓他緩和幾日再說吧。 打定主意,賀顏繼續(xù)看手札。 手札上沒幾句好話,更沒幾件好事,又是可以發(fā)生的。 那么多不好的事,源頭在哪里? 是不是皇帝?是不是景家的慘案? 那些會與她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賀顏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猛地想起一事:阿初查過送包裹給她的趟子手,怎么沒提過下文? 要說他查不到,打她一頓都不信。 親友送的吧?不然,她說手札烏鴉嘴的時候,他不會出言糾正。 與她有關(guān),不妨把十幾年生平過一遍,大事小情的,都嘗試著與皇帝、景家、端妃、阿洛哥哥等等聯(lián)系起來。 賀顏收起手札,坐到棋桌前,取了一把黑子。 第一枚棋子代表生辰,落下很久,也沒第二枚棋子跟上。 生辰前后,正逢景家罹難;母親難產(chǎn),父親暴躁;已經(jīng)逃離又被尋到的景夫人及其女兒……這些讓她心慌得厲害,不想再想下去,腦子卻轉(zhuǎn)得飛快。 作者: 下章會寫到賀師虞和阿初前世后續(xù),少不了玻璃渣小刀子,往后多點兒爽歪歪甜蜜蜜的彌補~現(xiàn)在繞不過去,我也就豁出去了~ 上章紅包馬上發(fā),本章繼續(xù)哦~晚安么么噠!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何宛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簡妮 39瓶;24828306 1瓶; 筆芯(づ ̄3 ̄)づ╭ 第59章 面對/籌謀 宮里自一早就開始雞飛狗跳。 索長友與蔣云初合謀公事的時日并不算長,卻不影響二人默契十足。 皇帝早間服用的丸藥, 索長友調(diào)換成看起來一樣實則沒有任何作用的, 可想而知,皇帝過得痛苦至極, 他難受,自然要找別人的麻煩。 皇帝先要責問太醫(yī), 宮人侍衛(wèi)找了一圈兒,回來告訴他, 太醫(yī)及其家人不見了, 屋舍被搬得空空如也, 卻又收拾得干干凈凈,讓人越想越怪異。 皇帝立刻找蔣云初, 要他把那該死的太醫(yī)找出來。 索長友說蔣侯忙于查案刑訊,得遲一些才能進宮面圣。 皇帝便改了主意, 讓就在宮里的莫坤去找太醫(yī)。 莫坤領(lǐng)旨, 離宮前悄聲告訴索長友, 自己要補覺去, 要是有事,讓人直接去家里傳話。 索長友莞爾。 皇帝服用假的丸藥的時間越久, 就越痛苦,蝕骨的疼痛讓他發(fā)狂,偏生沒有力氣,又一陣陣的發(fā)抖痙攣,除了忍受, 除了讓索長友快些想轍,再無他法。 蔣云初進宮后,皇帝與他隔著簾子說了一會兒話。 蔣云初說:“端妃娘娘已經(jīng)服毒自盡?!?/br> 皇帝愣了片刻,問:“怎么會給她自盡的機會?” 蔣云初回道:“微臣之過,沒料到她尋短見,其次,不曾加派女侍衛(wèi),便不曾仔仔細細搜查其衣飾?!?/br> 皇帝冷哼一聲,倒沒訓斥。畢竟是他的女人,真不把她當人的話,面上難看的是他?!皼]有端妃了,自戕便是大罪,何況她又不清白,褫奪封號,貶為賤籍,草席安葬?!?/br> 蔣云初稱是。不論何等處境心境,他都會以慣有的言行應(yīng)對。 皇帝吃力地移動了一下身形,吩咐道:“太醫(yī)院全是些不堪用的東西,你從速為朕招募良醫(yī),精通醫(yī)術(shù)的僧人道人為佳?!?/br> 蔣云初稱是,又道:“可惜,護國寺方丈正在閉關(guān),若他在,應(yīng)該能化解皇上的病痛?!边@是胡說八道,護國寺方丈哪兒都沒去,但他有責任為老人家避免卷入這種腌臜事的可能,遲一些就得派人去那邊傳話。 皇帝聽了,當然有些失望,“朕聽人提過一嘴,你小時候生病,是他治好的。僧道若是精通什么,往往勝于身在那行當?shù)娜?,不為此,朕也不會讓你留心這一路人。” “微臣明白?!?/br> “內(nèi)閣那邊,一個個的不讓人省心,近日你得空就過去轉(zhuǎn)轉(zhuǎn),參議朝政?!被实鄣?,“稍后朕命人擬一道旨意?!?/br> 蔣云初按照場面功夫推辭:“微臣資歷尚淺……” “領(lǐng)旨便是?!?/br> 蔣云初也就稱是領(lǐng)旨。離開前,他與索長友提及招募醫(yī)者的事:“我得像模像樣地辦這事兒,找三兩個心術(shù)不正的并非難事,只需稍稍推波助瀾?!?/br> 索長友完全同意,“這樣,就把太醫(yī)院摘出去了,好事?!?/br> 蔣云初和聲叮囑對方:“您見機行事,何時累了,說一聲就行,萬不可傷到自己。犯不上。” “我心里有數(shù),也是打心底想看完整出戲。放心?!彼鏖L友感激地笑了笑,“你遇到什么事也不會跟我說,但是,但凡我能出一份力的,招呼一聲就成?!?/br> “一定?!笔Y云初牽了牽唇,拱手作別,情緒倒是完全緩和下來。 有在內(nèi)閣值房當差的宮人等在路上,看到蔣云初,小跑著上前,說張閣老、安閣老有請。 皇帝讓他參議朝政的旨意,沒多久就會送到內(nèi)閣,是該過去一趟。說是參議,本意是讓他瞎摻和,給內(nèi)閣添堵施壓,昏君又在玩兒這種彎彎繞,他是沒閑情讓他如愿了。 張閣老、安閣老見蔣云初,為的是正事:需得朝廷撥錢糧的幾檔子事拖了太久,又根本就不該拖延爽快應(yīng)允,他們就想求蔣云初在皇帝面前斡旋一番。 沒錯,他們都有自己的不清白、不得已,和稀泥的時候居多,但怎樣的官員都一樣,需要政績。都混吃等死的話,天下大亂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蔣云初說該辦的一定盡力。 兩位閣老喜出望外,連忙取出相關(guān)的折子、卷宗,讓他過目。 沒多會兒,傳旨太監(jiān)來了,兩位閣老這才明白蔣云初之前為何那么爽快,又過了一陣,看著那過于俊美的年輕人,生出怪異、畏懼之感—— 先前蔣云初上位再快,總有逢迎圣心、玩弄權(quán)術(shù)、拉攏寵臣之嫌;差事從來不少,可大多與案件、刑訊相關(guān),統(tǒng)領(lǐng)的是錦衣衛(wèi)和部分暗衛(wèi);與秦牧之是忘年交,能幫襯的還是破案相關(guān)。 也就是說,今日之前,權(quán)限限制之故,蔣云初壓根兒沒接觸過真正的軍國大事。 而此刻,他看折子卷宗的態(tài)度,像是在看自己寫的便簽,放松、隨意,可只要說話,必然切中要點,字字珠璣。 至此,張閣老、安閣老認清楚了一個事實:這樣的人得勢絕非偶然,是必然。 不用擔心人家什么時候摔跟頭連累自己了,有那個時間,不如擔心自己會不會折在他手里。 商討完手邊的事,蔣云初回了一趟自己的值房,隨后去找秦牧之。招募醫(yī)者的事,要讓順天府的官差張貼告示,不管怎么說,錦衣衛(wèi)的名聲跟順天府沒得比,這類事都需要那邊幫襯。 秦牧之二話不說就應(yīng)了,隨后留蔣云初一起用飯,打聽了幾句皇帝的現(xiàn)狀,便說起自己的分內(nèi)事,讓蔣云初給些建議。仍是相談甚歡。 午后,蔣云初去往天牢,路上,有護衛(wèi)通稟府里一些事,送沈清梧離京的護衛(wèi)回來復命、賀顏詢問他行蹤的事,都在其列。 蔣云初道:“回去告訴常興,夫人問起的事,一概如實相告;夫人要查什么,全力幫襯?!?/br> 說這些的時候,心里酸疼酸疼的。 如果沒有撥人手給顏顏,如果不是她早已介入,他應(yīng)該會拖延,甚至隱瞞。 如今沒得選,來不及了。 她遇到事情,有時候腦瓜靈得嚇人,行事則絕不會拖泥帶水。 這是他自一開始就想到從而異常暴躁的原因之一。 無能為力的感覺,原是這樣讓他憎惡。 過了片刻,他才能夠強迫自己關(guān)注護衛(wèi)提到的別的事,思忖片刻,問:“沈先生的現(xiàn)狀,是怎么個好法?”沈清梧的事,他該做甩手掌柜的,事實卻是大包大攬。沒辦法,時間越久,顏顏越是為先生意難平,對沈清梧的事,懶得關(guān)注。 護衛(wèi)娓娓回道:“沈先生現(xiàn)在蘇州,一位富商有三個女兒,請她教導。先生與那家人很投緣,應(yīng)邀住到了富商宅邸。護送她過去的弟兄得了她親口關(guān)照,又確定富商一家人沒有問題,便回來復命,帶回來先生寫給您的兩封信?!?/br> 熟悉的陌生人而已,給他寫信純屬多余,寫兩封便是一小樁怪事,定是有事告訴他。蔣云初說:“去取信件,順道問夫人——”略一停頓,改了主意,“算了,我回去一趟?!?/br> 想到顏顏要獨自面對哪些事,心就亂了。他該陪在她身邊。 遠遠隨行的錦衣衛(wèi)見他又明目張膽地偷懶躲閑,俱是一樂,該稟明的要緊事卻不敢擱置,當下有人趕上前來,道:“天牢那邊遞話來,梁王聽說端妃身死之后,便提出要見您?!?/br> 蔣云初道:“先晾著。” . 午間,賀顏召回蔣云初撥給她的手下,對他們提出明確的要求,午后,她再次來到外書房,面前多了一口放滿卷宗的小箱子。 卷宗大部分是手下以前在十二樓謄抄下來備用的,其余的是近期所得。 雪狼對書籍紙張的興趣在于撕扯抓撓,如果不被允許,就去找別的樂子。這次也不例外,跟賀顏嬉鬧一陣,就跑去花園戲水了。 賀顏遣了下人,把卷宗按次序放到大畫案上。 穩(wěn)定了心神,查看景淳風、景夫人的生平,前者那份卷宗中附有畫像。 看到畫像的一刻,賀顏身形僵了僵。 第一眼,她以為畫中人是阿洛。 可手下不可能犯弄混畫像的錯。 她慢慢找出景國公與阿洛的不同,前者一身清貴,有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儀,阿洛則是亦正亦邪,誰若畫他,都不會忽略他眉眼間的不羈。兩個人驚人的相像,只在于五官。 沉思片刻,便清楚阿洛的真實身份。 只能因為真正的景家子嗣就在京城,且與阿初是至交,秦昊冒名頂替的騙局才能輕易化解。不難想見,梁王用秦昊做局之前,父親與何國公已見過阿洛,不然,兩位長輩恐怕會陷入難辨真假進退兩難的境地。梁王找的人,短時間是不可能漏出破綻的。 只能是因為景家子嗣的出身,阿洛才會長留京城,全力打理十二樓,網(wǎng)羅各路消息,等待冤案昭雪之日。不然以他的性情,根本耐不住那份枯燥寂寞。 但他心里并沒多少把握,以前說過可能會離開京城的話。 阿洛的身份,阿初沒提過。 太正常了。她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跟著上火著急愈發(fā)憎惡皇帝罷了。他沒一日省心的光景,沒一日不想讓她過得省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