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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他從沒有在許書銘眼睛里看過的輕松自在,電光火石間,鐘聞天猛地扭頭朝許書銘目光投去的方向看去。 那是孔令維所在的方向,他在看孔令維。 鐘聞天下意識道:“你不喜歡他嗎?” 許書銘搖搖頭,他的眼睛慢慢溢出一抹笑意,聲音很輕地道:“不是。他人很好的,我怕自己配不上他。” “你什么時候這么自卑了?!辩娐勌祉樦穆曇舻?。 許書銘低下頭,似乎是想了一下,才笑著道:“你覺得我配得上他嗎?” 鐘聞天握緊拳頭,他不知道許書銘是不是故意的,否定的聲音一下子到了嗓子眼。 但是許書銘清凌凌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他,他感覺到這雙眼要把他心里所有的念想都看穿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竭盡全力把這句話咽回去。 “當然能。你們很合適,令維在讀書的時候就潔身自好,他會對你很好的?!?/br> “謝謝。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的?!?/br> 那邊孔令維應(yīng)酬完賓客,過來要帶許書銘去別的地方。鐘聞天目送他們離開。身邊的朋友見他臉色不太對,道:“聞天,走嗎?” 鐘聞天回過神,道:“好?!?/br> 在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許書銘離開的時候,鐘聞天忽然覺得身體深處傳來一陣難忍的鈍痛,但是他又那么清醒,完全明白他在失去什么。 他想,是不是不顧臉面,早一點去找許書銘,就好了。 哪怕被許書銘當面質(zhì)問,指著鼻子罵,是不是都比現(xiàn)在目送他和別人一起離開比較好。 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 已經(jīng)晚了。 許書銘低著頭沉默地跟在孔令維身邊,從鐘聞天離開隨朋友離開酒會之后,他便再也提不起心情。 他的選擇是對的,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鐘聞天哪有那么有空,以前好幾年都不會來港島,怎么今天又出現(xiàn)在港島的酒會上? 孔令維跟他透露的這個商業(yè)項目的數(shù)額,對鐘聞天來說,根本即使眼睛都不用眨眼的小生意。 何必親自來?還穿得那么正式,好像這場酒會有多重要一樣。 許書銘不明白鐘聞天為什么老是要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有什么意義呢?見了面也覺得尷尬。 酒會進行的快結(jié)束的時候,孔令維準備送許書銘離開。許書銘今晚一切行動都隨孔令維,他坐上孔令維的車,同他一道離開。 路上,孔令維不掩飾自己的高興,他也的確有理由高興。 這么長長時間的拉鋸戰(zhàn),今晚總算能有結(jié)出甜美的果實,還不值得高興? 孔令維把車開下山,然后停在馬路靠海的一邊。 他停好車,便走下車,邀請許書銘一起下車,靠在車前蓋上看著漲潮的海水。 夜晚的海水是極深極深的藏藍色,深得接近黑色,但是天空卻被海水倒映成淡淡的寶藍色,鉆石一般的群星點綴其間,看久了,仿佛海面上也飄蕩著那些閃爍的星辰。 “真漂亮,不是嗎?”孔令維道,他坐在許書銘身邊,只有一只手臂的距離。 許書銘心里大約有些明白孔令維要做什么,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跟著一起點點頭。 孔令維見許書銘抬著脖子,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心想,幸好山下的綠化還不錯,沒有那么強烈的光和污染,能看見晚上星空。 然而一直讓他喜歡的自然風(fēng)景,此刻都不如許書銘讓他心動。 他見許書銘沒有抗拒,悄悄挪動身體,朝許書銘坐近了一點。 誰想,許書銘忽然轉(zhuǎn)過臉,歪著頭看他。 海風(fēng)吹拂起他的額發(fā),細碎的頭發(fā)遮住他的眼睛,孔令維伸手捋起他的頭發(fā),身體慢慢靠近。 許書銘卻笑著搖搖頭,坐直身體,并不理會孔令維。 孔令維有些挫敗,他看著許書銘的側(cè)臉,道:“不喜歡嗎?” 許書銘聽到他的話,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他用手撐著車前蓋,越發(fā)地將頭上仰,好像要更加清楚的看清夜空。 “你今晚是故意邀請鐘聞天過來的嗎?”許書銘突然問。 孔令維一怔,一時沒想到許書銘會突然把話題引到鐘聞天身上。 他沉默了一瞬,道:“是。上次見面的時候,鐘先生將你從我面前帶走,我很好奇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br> 許書銘淺淺的笑了,真坦白,“然后你放心了?” 孔令維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但是我沒想到你會說那一番話。我很高興,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br> 許書銘沒有問孔令維什么會知道他和鐘聞天單獨說的話,就像一開始,孔令維要送開車送他回家,從頭到尾沒問過他的地址一樣。 既然孔令維坦白,許書銘也覺得自己要坦白,他道: “那是我故意說的,我想讓鐘聞天對我死心。他一日不死心,我便一日要提心吊膽,但是我又沒什么能讓他徹底死心的對象,一開始還挺棘手的,打算就這么拖著。但是呢,好巧不巧,你出現(xiàn)了??峙乱仓挥心?,才能讓他自慚形穢,徹底從我眼前消失吧。” 孔令維臉色微微一變。許書銘從車前蓋上下來,站直身體。他站起來的時候,就比孔令維高,看孔令維的時候,不由垂下長長的眼睫,孔令維一時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