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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煙云在線閱讀 - 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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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節(jié)

    正在掙扎徘徊之際,楊玉瑤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緩緩起身迎上前,臉上的笑容如雪后的陽光?!案绺缡莵斫由┳踊馗??都老夫老妻了,居然還是片刻都離開不得!”

    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被meimei親親熱熱地開玩笑了,楊國忠不由得老臉一紅,側(cè)開頭,盡量不與楊玉瑤的目光相對,“下,下雪。路上很滑,我聽人說你嫂子在這兒,就順路帶著車隊過來看看?!?/br>
    他的妻子裴柔也被小姑笑得兩頰發(fā)熱,低著頭走上前,伸手替楊國忠拂掉肩膀上的雪粒兒,嗔怪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甜蜜,“看你,大老遠的,往這么邊跑做什么?我又不是住在這里不回去了?今天怎么散朝這般早!”

    “是啊,散得早,散得早!”楊國忠無法直說自己來meimei家的目的,支吾著回應(yīng)?!氨菹拢菹掳l(fā)脾氣了。大發(fā)雷霆!所以早朝只開了一半兒!”

    “是因為妾身叫你辭官的事情么?”裴柔膽子很小,當(dāng)即臉色發(fā)白,手指揪住楊國忠的衣袖死死不放,“他怪罪你沒有。都怨我,都怨我,給你幫不上忙便是了,偏偏還要添亂!”

    “不是,不是因為你!真的不是,女人家,別瞎猜!”聞聽此言,楊國忠簡直恨不得自己今天壓根兒沒有進meimei的家門。伸手將裴柔的胳膊推開,胡亂地搪塞。

    “那是因為什么?他們沒又找你麻煩吧?!”

    “沒有,沒有!”楊國忠越說心里越亂,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甚是好看。

    楊玉瑤是何等的機靈,早就從哥哥的言語里聽出事情不對。臉上的笑容登時凝結(jié)成冰,“恐怕,宰相大人根本沒舍得遞辭呈吧!嫂子,你白擔(dān)心了!”

    “我,我哪里來得及!”楊國忠被刺得惱羞成怒,跺著腳,沖著虢國夫人怒吼,“我倒是想全身而退。這次第,我退得下來么?!他們都想拿我當(dāng)晁錯,恨不得把我立刻綁了交給安祿山。陛下也是個急性子,逼著我一天就把叛亂平定下去。我,我現(xiàn)在就是張大餡餅,上面壓,下面擠?;氐郊乙膊坏冒采?,早晚,早晚死了,你們大伙就都開心了!”(注1)

    裴氏夫人不敢跟自家丈夫頂撞,臉上卻寫滿了失望,。虢國夫人可是從來不在乎哥哥的顏面,當(dāng)即撇了撇嘴,冷笑著回敬道:“唉吆,謀害當(dāng)朝宰相,那是要抄家滅族的罪名。我這個弱女子可擔(dān)待不起。你急流勇退也好,舍不得富貴繼續(xù)苦撐也罷,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難得見嫂子高興,順便替她問一句罷了!“

    “我這么辛苦,又是為了誰?!”楊國忠又是慚愧,又是委屈,把剛才心中那點兒溫暖全都給忘得一干二凈,“我還不是為了楊家,為了你們!激流勇退,說得輕松。我在這兒,人家還終日在背地里磨刀呢,我退了,還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虢國夫人對楊國忠徹底絕望,聳了聳肩膀,大聲冷笑,“哈哈哈哈,為了我們,你可真好意思說得出口?我想過這種日子了?每天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間,哪個都恨不得立刻把你衣服剝光。這種日子,和青樓里迎來送往有什么區(qū)別?!我就那么下賤?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就甘心跑到長安城里來,當(dāng)一個頭牌紅姑?!”

    楊國忠也不是個善茬,立刻冷笑著反擊,“不到長安,你在裴家,又能好多少。還不是被那沒牙的老家伙,半夜里摸上床來任意揉捏?!”

    兄妹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誰也沒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曾經(jīng)做過娼妓的裴柔聽得臉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倒在雪地上,一邊哭,一邊低聲勸道,“別說了,你們都別說了。是我不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讓郎君左右為難!我錯了,都怪我,都怪我還不行么?!嗚嗚嗚,嗚嗚嗚”

    “根本不關(guān)你的事!”楊國忠側(cè)過頭,沖著妻子大吼??吹降厣媳涞姆e雪,心中又猛然一痛。迅速蹲下身子,將妻子攔腰抱起,“別哭,咱們這就走,這就走。我們楊家起點低,想要出人頭地,當(dāng)然付出的代價要多些??晌乙矝]讓她白白付出,自打當(dāng)了宰相之后,有什么事情不是由著她們幾個的性子來?”

    “那還不是因為心里內(nèi)疚?!”虢國夫人兩眼通紅,淚珠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叭齻€meimei,一個被你送給了糟老頭子,另外兩個…….”

    “別說了,別說了。玉瑤,算嫂子求你!大郎,你也少說兩句。都在氣頭上,互相傷到了,就不好了?!迸崛峥藓爸鴦窦埽眢w軟得像一團泥。

    楊國忠心里發(fā)酸,嘆了口氣,壓下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抱著妻子轉(zhuǎn)頭邊走。虢國夫人咬著牙,身體不斷顫抖,卻強忍住眼淚追了上去,“站??!把話說明白,你今天又想讓我?guī)湍愀墒裁???/br>
    “我不求你了,行不?!”楊國忠反倒來了脾氣,抱著裴柔,一步快過一步?!胺凑惆筒坏梦以缢?。巴不得你的嫂子和侄兒都早死,我這就回家,洗干凈了脖子等人殺便是??偤眠^被自家meimei……”

    光顧著說硬氣話,卻沒有注意腳下路滑。身子一歪,抱著妻子摔成了一對兒滾地葫蘆。他的侍衛(wèi)都沒有跟進府里來,楊玉瑤先前為了跟自家嫂子說體己話,也沒有命家人在旁邊伺候。一時間,扶得起這個扶不住那個,也踉踉蹌蹌跌倒了雪地上。

    兄妹二人怒目對視,卻然后同時苦笑著擦眼淚。眼淚擦干了,火氣也就退得差不多了。楊國忠先是伸手攙扶起了老妻,然后又從地上拉起了meimei。嘆了口氣,低聲道:“沒當(dāng)宰相之前,我簡直做夢都想爬到這個位置。但是當(dāng)了宰相之后,我的確覺得一點兒滋味都沒有。可眼下,我真的退不了。安祿山起兵,打的就是‘清君側(cè),除楊逆’旗號,我若是今個兒辭了職,恐怕用不到明天,就有人敢把我綁了送到洛陽去。而太子殿下及其黨羽對meimei玉環(huán)的態(tài)度你也知道,他們都覺得,陛下英明神武,之所以屢屢犯錯,全是被美色所誤。卻誰也不肯想想,當(dāng)初是哪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強行把meimei從壽王府里掠走!”

    這幾句話說得都是實情。楊玉瑤心里也明白得很。站在寒風(fēng)里想了一會兒,慢慢走回剛才跟嫂子說話的亭子內(nèi),從白銅做的炭爐上拎起銀壺,給自己的暖玉杯子里倒了一盞濃茶,一邊慢慢喝著,一邊說道:“你跟嫂子先坐下喝口茶,暖暖身子。然后再把詳情跟我說一下。到底需要我干什么,我盡力而為便是!”

    “其實,其實也不需要你做太多!”楊國忠喜出望外,立刻拉著妻子靠過來,訕笑著說道:“剛才我在火頭上,有些話說得過分了些,你別往心里去。我這當(dāng)哥哥的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么。從小在市井中混大的,壓根兒就沒讀過幾天正經(jīng)書……”

    “我當(dāng)然知道!”楊玉瑤無可奈何地嘆氣,“說罷,別繞彎子了。給嫂子倒杯茶,都被你嚇壞了!”

    “唉,唉!”楊國忠倒是懂得疼老妻,將裴柔放在鋪著貂皮的胡凳上,一只手按住肩膀,另外一只手去拿茶盞,“你坐好,別亂動,剛才摔疼沒有?要不要找個郎中來!”

    “沒……”畢竟有外人在前,裴柔又紅了臉,低聲回應(yīng)?!按罄伤さ箾]有?你當(dāng)時抱著我……”

    “摔習(xí)慣了。不疼,不疼。想當(dāng)年在成都大街上,我一個人抄磚頭對別人四個。都能將他們都砸趴下……”

    追憶了半天年少時的英雄事跡,楊國忠才意識到自己又跑了題。嘿嘿干笑了幾聲,也給自己倒了一盞熱茶,捧在懷里暖手,“不說這些了,說正事兒,正事兒。今天的朝堂上,亂得一沓糊涂。本來我想著……”

    慢慢整理著思路,他將自己的設(shè)想和朝堂上發(fā)生的事情,跟meimei如實陳述。末了,還不忘了再追加一句,“這不是白白讓王明允占了便宜去么?我跟他又非親非故,憑什么做這種好人?”

    “莫非他的功勞全是假的么?”楊玉瑤不喜歡哥哥那幅市井無賴模樣,皺著眉頭追問。

    “假倒是不假!”楊國忠坦然承認,“這兩年朝廷對外用兵,幾乎每次都是鎩羽而歸。唯獨他那邊,先是以幾百人就橫掃藥剎水。然后又以弱擊強,徹底打垮了大食東征軍。如果不是因為趕上安祿山叛亂,朝堂上誰都沒心思收攬政績。我估計,甭說一個采訪使和一個郡侯,陛下一高興,封他個郡公都保不齊!”

    “是這樣啊?”虢國夫人張大眼睛看著楊國忠,美目中充滿了溫柔,“當(dāng)年第一眼見到他,還以為他是個只知道混吃等死的紈绔子弟呢,沒想到,轉(zhuǎn)眼之間,都拜將封侯了。”

    那年,一個夏日的黃昏。曲江池畔,就是他跟人打架,驚了自己的車駕。有一個身影飛身躍過來,但憑著兩臂的力量,拉住了馬車,將自己從死亡邊緣上拉回。

    那身影,巍峨如山。

    厚重亦如山。

    注1:晁錯。漢代名臣,因為主張削藩,導(dǎo)致藩王們的叛亂。被漢景帝當(dāng)做替罪羊腰斬于市。

    第二章 霓裳 (五 上)

    第二章 霓裳?。ㄎ濉∩希?/br>
    她本來容貌就極美,此刻忽然想起開心事,面孔上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一抹奪目光彩。把個楊國忠看得身體突然一僵,心臟不爭氣地便開始加速。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妻子此刻就在身邊,狠狠地咽了口吐沫,低聲道:“不是這樣還能怎樣?那些老將,都被當(dāng)年怛羅斯的失利給嚇住了,誰也不敢一探敵人虛實。也只有這個愣頭青,才敢?guī)е鴰装偃?,不顧死活地往敵人窩里頭鉆!眼下安祿山來勢洶洶,中原兵將都不堪用,剛好把他們這支敢戰(zhàn)之師調(diào)…….妹子,你在聽我說話么,妹子……”

    接連叫了好幾聲,楊玉瑤才勉強從幻想中收回心神,臉色燦如春日下的桃花,“我在想當(dāng)年的事情。記得他當(dāng)年都躲得遠遠的了,你還讓哥舒翰在路上劫殺他。如今需要用人之時,卻又想把他調(diào)回來當(dāng)護衛(wèi)。他能遂你的意么?”

    “那,那件事是老太監(jiān)高力士干的,跟我沒關(guān)系?!”楊國忠立刻矢口否認,仿佛面對的是王洵本人。

    楊玉瑤不吭氣,只是抿著嘴冷笑。楊國忠被笑得心里發(fā)毛,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好吧!我的確派人給過哥舒翰那么一點點兒暗示,但我也是為了四妹和你啊。她在你這里跟前夫私會,一旦被陛下知曉了,非但她自己會失寵,你我也少不得受牽連!”

    “那你還指望著別人不記仇?!”楊玉瑤早就對哥哥人品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從利害攸關(guān)角度,仔細替對方分析?!八幢銕Я吮貋?,也未必跟你一路?。?!何必不從你的麾下挑選良將,讓他們著手訓(xùn)練一支靠得住的人馬?!”

    “我,我麾下那些人,除了聽話之外,什么都不會干!”楊國忠急得直跺腳,心中好生后悔,沒有早日提拔拉攏幾個有真本事的武將出來,“他未必跟我一路,但他麾下的左右臂膀,宇文至和宋武,是宇文德和宋昱的嫡親兄弟,總不會幫著別人抄自己的家!”

    對于當(dāng)年冒失又好色的宇文至,楊玉瑤心里約略還有些印象。笑了笑,繼續(xù)追問道:“是么,你相信宇文至和宋武兩個能制約得了他?!有多大把握?!”

    “嗯——”楊國忠又被問得一陣猶豫,半晌后,狠狠跺了下腳,大聲道:“沒多大把握。但我這些年,也給了他不少好處,他應(yīng)該不會跟榮華富貴過不去。當(dāng)年截殺他的事情,是高力士主謀,只要我派人把其中關(guān)鍵泄露給他,至少能保證他不跟高力士、陳玄禮兩個一道來對付我。好妹子,你就別再問這些了。類似的問題,我都跟宋昱他們幾個反復(fù)探討過很多回了??傊?,就一句話,除了他們之外,現(xiàn)在我基本上沒其他人可選!”

    “meimei,你就幫你大哥過了這關(guān)吧。他最近急得連覺都睡不安穩(wěn),人眼瞅著就瘦了下去!”見楊玉瑤始終在細節(jié)上糾纏不休,裴氏也上前軟語相求。

    楊玉瑤對自家哥哥不大瞧得起,跟裴柔這個嫂嫂倒也有幾分交情。點點頭,低聲回應(yīng),“嫂子你別急,我又沒說不幫他!我只是怕,怕他一時不小心,反而給自己引來一波新的對手。既然他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我就不再啰嗦了。說吧,要我干什么?!”

    “要,要……”楊國忠的臉又開始發(fā)紅,“要你和二妹一道進宮去,跟貴妃娘娘說說眼下的情況。順便,順便,讓,讓…..”

    后半句,當(dāng)著妻子的面兒,他有些說不出口。整個長安,幾乎人人都在傳,自己的三個meimei,經(jīng)常跟皇帝陛下玩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游戲。至于傳言是否為真,說老實話,楊國忠自己也不太清楚。反正只知道,每次虢國夫人在宮中留宿,第二天,皇帝陛下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就會多出幾分歉意來。

    “還說不是拿我這個meimei當(dāng)青樓紅姑?!”虢國夫人再度撇嘴冷笑,看向自家哥哥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待把后者看得滿臉虛汗,不敢抬頭,又忽然嘆了口氣,低聲道:“算了,反正我的名聲已經(jīng)那個樣子了。不在乎再多這么一回。不過……”

    “meimei想要什么,盡管說,盡管說……”虢國夫人的語鋒一連數(shù)變,楊國忠的心情也跟著起伏不停,“只要你幫我渡過這一關(guān)。你要的任何東西,我都給你尋來!”

    “我要摘天上的月亮,你有那份本事幫我摘么?!”虢國夫人狠狠地搶白了他一句,然后以手揉眉,“算了,不跟你計較這些。我剛才只想告訴你,其實你根本不用費這么大勁兒來求我。陛下不是要你努力炫耀大宛都督府在西域的戰(zhàn)績么?你照做就是了。把王明允和那個宇文至最好說得萬夫莫敵。我就不信,陛下他真的舍得讓這么一勁旅在幾千里之外閑著,不趕緊調(diào)回來護駕!”

    “陛下今天的確沒有調(diào)大宛都督府兵馬班師回朝的意思!”楊國忠見說好得事情又要涼,趕緊急頭白臉的解釋,“他只是說,要調(diào)安西軍回來,避免封常清再找借口,不肯跟安祿山?jīng)Q戰(zhàn)!”

    “安祿山會老老實實在洛陽呆著,等陛下從安西調(diào)兵回來么?”虢國夫人只用了一句話,就徹底讓楊國忠變成了啞巴。

    答案是明擺著的。安祿山打的是清君側(cè)的旗號,圖謀的卻是李隆基的皇位。拿下洛陽這座天底下僅次于長安的繁華所在之后,他需要一點兒時間來消化戰(zhàn)果。一旦河南各地被叛軍完全掌控,安祿山必然會繼續(xù)向西高歌猛進,屆時…..

    “若是沒等安西將士回援,封常清已經(jīng)敗了呢?若是叛軍已經(jīng)叩打潼關(guān)的大門,京師中的公子王孫們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安生么?到時候,恐怕不止李氏一族,那些國公們國侯們,個個都會趕著趟往皇宮里頭跑,求陛下將天底下第一能打的勁旅從大宛調(diào)回來救命!”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這一層?!”楊國忠先是驚愕,繼而不斷點頭。正所謂旁觀者清,他和宋昱等人都過于顧及自身利益了,根本沒想清楚誰心里頭對當(dāng)下的局勢更為著急。陛下今日之所以不主動說要調(diào)大宛都督府兵馬回援,恐怕是不想讓人說他敗家,把將士們舍生忘死開辟出來的疆土,拱手再送還給大食人。而一旦自己把大宛都督府能征善戰(zhàn)的聲勢給炒起來,做足了,屆時,調(diào)王明允等人領(lǐng)軍入衛(wèi)京師,便成了順應(yīng)“民意”之舉。誰都不用再承擔(dān)大宛軍回援之后,藥剎水一帶得而復(fù)失的責(zé)任了!

    想清楚其中關(guān)竅,楊國忠心內(nèi)大定。立刻整理了衣冠,沖著自家meimei長揖及地,“妹子,你真是女中諸葛,比宋昱、宇文德、鄭昂他們幾個加在一起都強。我這就去安排人手替大宛都督府造勢,看看誰比我更著急!”

    說著話,他一轉(zhuǎn)身,拔腿便走。妻子裴氏阻攔不住,只好快步跟上。臨出虢國夫人府門,又回過頭,充滿歉意地對楊玉瑤說道:“妹子,別跟你哥哥一般見識。他就這么一個人……”

    “我早知道!嫂子,難為你了!”楊玉瑤嘆了口氣,輕輕搖頭?!拔揖筒煌h了送你們了。在雪地里說了這么久的話,我有些冷了!”

    裴氏還想再說幾句話,替楊國忠彌合一下兄妹之情。見虢國夫人臉上的確充滿了疲憊之色,點點頭,陪著笑道:“那我跟你哥就先走了。改天有空再過來看你。你回吧,小心路滑!”

    “嫂子也小心些!”楊玉瑤強打精神微笑。目送著自家哥哥的車隊在雪地上疾馳而去,命人關(guān)了大門,一步一捱地向自家平素居住的屋子走。

    早就帶領(lǐng)婢女們捧著手爐追出來的香吟趕緊上前,雙手抱住女主人的腰,將后者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同時笑著開解:“夫人犯不著生氣。他這樣做,又不是第一回了!他…..”

    “住嘴!”虢國夫人突然發(fā)怒,沉聲呵斥了一句。隨即,又忍不住嘆了不知是今天的第幾回氣,“唉,他畢竟是我哥哥啊。我沒的選!”

    “夫人!”香吟聽得心里發(fā)顫,架著虢國夫人,快步往內(nèi)宅走,“你先洗個熱水澡,驅(qū)驅(qū)寒氣。然后再喝一壺酒,睡上一覺,就什么都忘了!忘了,也就算了!別再想起它……”

    安慰的話再度被輕嘆打斷。楊玉瑤身體軟得像團棉花,亦輕的像團棉花。她的貼身婢女香吟愈發(fā)感覺心痛,不斷催促其下人們加快速度。片刻之后,楊玉瑤被伺候著洗了個熱水澡,攙扶到床榻上,塞進了暖暖的被窩里。

    一壺皇家特供的美酒擺在了床頭的小幾上,還有幾個她平素最喜歡吃的小菜。香吟跟了她已經(jīng)十幾年,對女主人的習(xí)慣如數(shù)家珍,伺候得非常周到體貼。楊玉瑤卻提不起胃口,隨便點了幾筷子,便命人將酒水和菜肴全部撤了下去。

    “夫人睡一覺吧!”支派走了其他婢女后,香吟開始悉悉索索地解自家的衣服。兩個人之間的這種親密游戲,是緩解疲勞,忘卻煩惱的不二良方。她曾經(jīng)試過很多次,每次都“藥”到病除。

    楊玉瑤卻用身體語言,阻止了香吟的進一步動作。緊緊地將自己裹在被子里邊,她不斷顫抖,就像懷中抱著一塊萬年不化的巨冰,隨時都會把自己凍成僵尸。

    香吟的笑容漸漸變硬,手腳的動作也變得生澀無比。自己終于還是被厭倦了,就像一個有趣的玩偶,再別出心裁,再討人歡喜,也會面臨被拋棄的那一刻。一行淚,慢慢從她眼中涌出,流過白瓷般的面頰,緩緩落在地上。

    她卻不敢哭出聲音,也沒資格哭出聲音。無論是誰先開始,無論曾經(jīng)多么沉迷,無論誰是假鳳,誰是虛凰。主動權(quán)其實都不在她手里。

    楊玉瑤從呼吸的頻率中,感覺到了香吟此刻的心態(tài)。疲倦地笑了笑,她慢慢又從被子里探出一支手臂,輕輕地替婢女拂去眼淚,“傻孩子,別多想!我只是累了,最近不開心的事情太多,傷神!”

    “是為了城中那些流言蜚語么?”香吟輕輕抽了抽鼻子,雙手捧住楊玉瑤的手,“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都是些村婦匹夫,他們知道些什么?安祿山想造反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朝廷上那些人心中其實都跟明鏡似的,只是懼怕范陽兵的規(guī)模,不敢認真面對而已!”

    “是啊,人人都想掩耳盜鈴。卻不料鈴鐺從門上自己掉下來了!還砸傷了腳趾頭!”楊玉瑤撇嘴苦笑,為朝中那些名臣名將,也為自己的命運?;噬喜荒苡绣e,大臣們也沒錯,名士清流們更是一個個干凈無比。只有自家姐妹,包括已經(jīng)亡故的老三秦國夫人,都是天生的紅顏禍水。魅惑了英明神武的君王,攪亂了整齊有序的朝綱,打傻了以一當(dāng)千的武將,掰殘了斗志昂昂的雄兵,弄得大唐江山風(fēng)雨飄搖。

    這都叫什么事兒!自家哥哥楊國忠沒擔(dān)當(dāng),滿朝文武,包括皇宮里頭那位天子,又何曾有擔(dān)當(dāng)過?!一個賽過一個不要臉而已?;钤撍麄儽话驳撋酱虻秒u飛狗跳!

    “要不,婢子替您送一封信給雷大俠。讓他半夜把安祿山的腦袋也給割了?!”純屬替虢國夫人解悶兒,明知道沒有可能,香吟還是把話說得堅定無比。

    “他一把長劍,能擋幾萬大軍啊!你還當(dāng)他真的可以取人首級于千里之外呢?”楊玉瑤終于被逗得開心了些,抿嘴而笑。笑過了,眼神中有迅速流露出一抹無法掩飾的凄涼,“香吟,你跟我多少年了?!”

    “婢子不,不記得了。婢子追隨夫人時,才,才七歲!”香吟又嚇了一跳,趕緊屈身跪倒,“夫人您別趕我走,我真的沒地方可以去,真的沒地方可以去?。 ?/br>
    “誰說要趕你走了!”虢國夫人用手攬住對方的頭,輕輕撫摸頭上的秀發(fā),“應(yīng)該有十二年了吧。尋常人家,這個年齡,女兒早就該出嫁了。是我不好,耽誤了你!”

    “不是,不是,是婢子,是婢子,是婢子舍不得夫人,舍不得……”香吟終于哭出了聲音,將頭伏在床邊,肩膀聳動。

    二人之間這種有悖于天理人倫的感情,根本無法用正常語言來說清楚。偏偏它又是那樣的甘美,令人一陷入進去,就無法自拔。

    “我也舍不得你!”楊玉瑤的眼角,緩緩淌出了一行清淚。沒有半點虛假,也不來任何污穢與塵雜,“但是,你這回的確不得不走了…..”

    “我…..”香吟掙扎著便想叩頭哀告,卻被忽然從床上坐起來的楊玉瑤用雙手搬住了肩膀,“你聽我說,這件事,我不能托給任何人,只能托付給你。我當(dāng)年偷偷在城外買的那個小莊子,只有你知道。小少爺生下來之后,這個府邸里,也只有你見過他。叛軍來勢洶洶,我不知道長安到底守得住守不住。所以,必須趁著現(xiàn)在人心還算安定,把小少爺送走?!?/br>
    “我,我……”香吟不敢再掙扎,瞪圓了淚眼看向虢國夫人。映在她眼里的,是一臉的絕決。

    “從現(xiàn)在起,他就是你的兒子。我在成都以南三十里的劉家村,以他和你的名字,買下了一處民宅,還有五百畝好地。地契就在他平素抱著的那個布狗肚子中。我會派人,護送你們母子回成都?;厝ズ?,你就不要再回來,一直等到叛亂完全平息,或者,等到他完全長大!”

    這已然是在托孤了。香吟被嚇得魂飛天外。虢國夫人偷偷在城外生兒子的時候,她一直追隨左右。孩子生下之后吃不上奶,也是她親自出面以照顧自家親戚的名義,雇來的乳娘。夫人不擅長做衣服和鞋子,是她幫忙縫制。夫人怕走漏風(fēng)聲,不敢到外邊買玩具送孩子,是她到集市上看了樣子,再一點點嘗試著模仿。甚至連平素的探望,也是她獨自去得多,與虢國夫人一道去得少。以至于孩子眼里,至今還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他的親娘。

    “這把劍,你也帶著?!睏钣瘳巶?cè)身,自床頭取下寶劍白虹,輕輕抽出來,擦了擦,然后連同劍鞘一起交給香吟?!叭绻绻娴脑僖惨姴坏轿?。等他長大,你給他找個好師傅,讓他多少學(xué)一點武藝!”

    “嗯,嗚嗚——”香吟濕漉漉的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和哪些是淚水。嚎啕了半晌,才喃喃地問了一句,“你可以寫信告訴雷大俠啊。雷大俠難道會不喜歡自己的親生骨rou么?!他身手那么好,完全可以保護你們母子,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傻孩子!”楊玉瑤,又是驕傲,又是難過?!八谴髠b啊。”

    大俠為什么就不能管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香吟不懂。但是她卻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女主人的托付。那個孩子,一直錯把她當(dāng)做親娘。從今往后,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要真的跟她相依為命。

    他是大俠。當(dāng)世無雙的大俠。望著緊握寶劍抽泣的香吟,虢國夫人臉上散發(fā)出女人特有的光彩。

    一把寶劍,如果有了銹蝕的痕跡,還配被稱作寶劍么?

    第二章 霓裳 (五 下)

    楊國忠這個人雖然沒什么擔(dān)當(dāng),見識也非常有限,在具體落實執(zhí)行某件事情方面,卻著實有幾分本事。否則他這些年來也不會一直受到大唐天子李隆基的青睞。從虢國夫人府里出來的當(dāng)天下午,他就召集爪牙,把替大宛都督府造勢的任務(wù)分頭布置了下去。兩天之后,整個長安城內(nèi),便傳遍了王洵、宇文至和宋武三人的名字。

    “趙二哥,你聽說了么?咱們大唐男兒,最近在西域那邊,打了大勝仗了!有個姓王的都督,只帶了五千多人,就破了六萬大食軍?!苯诸^巷尾,茶館酒肆,一個個被最近接連不斷的壞消息郁悶得發(fā)慌的人們,彼此打著招呼,將大宛都督府的戰(zhàn)績不斷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