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眾所周知,因為歷史淵源的關系,臺灣鄭經(jīng)與吳三桂陛下一直保持著你死我活的關系,所以公主殿下的這一程海路其實也并不比陸路安全多少,為了保障這個婚姻的順利完成,背后謀劃的汪士榮大人也不知道愁白了多少頭發(fā),而在這個行動的完成過程中,自然也不缺乏許許多多有趣的小故事。 實際上在此項聯(lián)姻活動之前,漢軍方面就暗地里與臺灣方面交換了意見,而這件事情雖然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后也還是拿了下來,對于這件事情漢軍君臣上下心中其實還是有本賬,因為就臺灣方面的政治形勢來看,其實也未必漢軍要好,放眼整個天下,臺灣鄭氏在政治上也是極為孤立的,可以說除了與京畿直隸的漢軍政權保持著一定的合作關系之外,幾乎與其他各路諸侯都是勢不兩立,很顯然,就鄭經(jīng)目前的軍事力量來說,他還沒有這種一舉干掉天下人的本錢,所以在這個時候如果還與林風撕破臉,那就真的可謂不智了。 雖然與秘密地與鄭經(jīng)達成妥協(xié),但汪士榮卻也并不是很放心,而這個婚嫁團自身的方位力量實在也是太也薄弱,大周方面幾乎沒有任何水上力量,所以阿珂公主身邊除了幾百陪嫁的大周御林軍之外,沒有任何護航艦隊,幸好此刻大漢海軍的兩支小艦隊都在江南搞走私,于是就被緊急召集過來負責安全保衛(wèi)工作。即便是如此,在經(jīng)過浙江福建一帶海域的時候,這支艦隊還是遇到一些麻煩。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不論是遠在北京的林風,還是足智多謀的汪士榮,事前誰也沒有料到臺灣鄭家的內部爭端。對于放任漢、周聯(lián)姻一事臺灣方面其實還是有不同意見——這些年鄭經(jīng)的身體一直不大好,所以臺灣內部一直為這個立嫡立長的事情鬧家務,以鄭成功夫人董國太為代表的宮廷派支持鄭克爽,而以陳近南為代表實權派支持長公子,當然,和其他所有陰謀奪權的東西一樣,這種事情總是對人不對事的,所需要的也只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借口而已,于是當漢軍艦隊路過福建海域的時候,澎湖列島“意外”的派遣了一支“巡邏”艦隊進行攔截,而就當怒不可遏的漢軍艦隊準備開戰(zhàn)的時候,福建廈門又“意外”的派遣了另外一支“巡邏”艦隊趕到現(xiàn)場,并且與澎湖艦隊發(fā)生了沖突——這真是令在場的漢軍將士莫明其妙,不過當時的場景確實驚險非常,除了兩支護航艦隊保持戰(zhàn)備之外,婚嫁團的旗艦也在瑞克上校的指揮下給大炮填上了火藥,一時間在這片海域上三方虎視眈眈,戰(zhàn)局一觸即發(fā),但是隨著漢軍艦隊的緩慢加速,這場海戰(zhàn)終于還是沒能打起來,婚嫁團上上下下捏著一把汗有驚無險的通過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當林風得知此事之后忍不住大發(fā)感慨,在這樁婚姻上他確實也是真夠倒霉的,坦白的說他此刻的心情真是郁悶之極,從歷史上來看,討老婆討得象他這么辛苦的可也算得上是絕無僅有,除了親家不懷好意老使絆子之外,居然還差點因此引發(fā)了一場戰(zhàn)爭,從此事的周轉波折來看,他感覺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情圣,追女孩子追到這種地步,就算拿到二十一世紀也是決計沒人比得上的。 婚嫁團在天津下船之后立即受到了最高規(guī)格的接待,除了幾個駐守邊疆的大將之外,大漢政權內幾乎所有的高官都趕到了現(xiàn)場,以李光地為首的大人們恭恭敬敬的把準主母從船上請了下來,然后排開軍隊重重衛(wèi)護,這里不得不提的是,就在大漢領地內廣大群眾歡呼雀躍的同時,德州與遼東前線立即進入緊急狀態(tài),雖然清廷那邊根本沒有過來鬧洞房的打算,但漢軍卻依然如臨大敵,全線戒嚴禁止商旅通行,并且推出所有大炮轟了一通以示警告。 據(jù)說此次婚禮是比照帝王大婚的程序走的,當然這里也沒有誰膽邊生毛指責林風違儀,所以這場婚禮的開銷委實不小,對于這個問題林風真的是有點搞不明白,李光地等人平時不論大事小事,在銀子方面那都是斤斤計較吝嗇萬分,可這回卻象暴發(fā)戶一樣大把大把的砸錢,以致于令一向大方的大帥都rou痛不已,看來這又是一個觀念問題了,在林風看來結個婚意思意思花點銀子就行了,如果實在是一定要熱鬧的話,那也可以發(fā)動老百姓唱唱歌跳跳舞,或者拖出近衛(wèi)軍閱兵什么的,這都是免費勞動力不用花錢,而且場面也絕對宏大壯觀,但象現(xiàn)在這樣把錢砸在什么裝飾品、酒席、煙火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那真的是浪費資源。 而且最令人憤怒的是所有來捧場的人都沒備什么好禮,其中除了晉商徽商那票人還算夠意思之外,其他人包括他手下的大漢官員都只是象征性的表示表示——這可真是令林風大吃一驚,太胡鬧了,最高首長大喜這幫臣民怎么一個個都這么不懂事,難道這點常識也要本王提醒么?!由此他對李光地深深不滿,這個家伙自己寫了幾張破字畫充數(shù)也就罷了,居然還借機整頓吏治,嚴厲打擊那些知情識趣的人民公仆,真是出離憤怒了,難道他不知道眼下財政緊張,大可趁機發(fā)動群眾,為偉大領袖漢王殿下贊助點金子銀子夜明珠珊瑚樹補貼補貼么?! 在這場婚禮中林風一直覺得很被動,基本上是手下人提醒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這些暈暈乎乎繁瑣非常游戲規(guī)則很快就把他搞煩了,但這個時候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演下去,出乎他的意外,在這次活動中并沒有誰跑過來敬酒,實際上在很久之前他就為今天這場醉酒做準備了,除了早上飽撐一頓之外,私下里還準備了不少醒酒丸,而且除此之外,李二狗等近衛(wèi)軍將領也得到了密令,在危難時刻得出來單騎救主,但在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在行禮之后就沒什么人過來招呼他了,此間似乎李光地等人才是負責的新郎官,大部分來捧場的群眾都沖他們去了,而正主兒漢王殿下傻愣愣的坐在寶座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哼哼哈哈。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之前林風很恐懼的等待著熱鬧、擁擠、醉酒等災難的到來,但當這些事情沒有發(fā)生之后他卻感覺很失望、甚至有點憤怒——這還象是結婚么?!人生最美麗的時刻之一啊,就這樣平平淡淡莫明其妙的過去了?!真是人生缺憾。 終于把這票湊熱鬧的打發(fā)干凈,林風興沖沖的趕赴洞房,老實說就開始行大禮時的印象來看,這個安平公主給他印象很不錯,那套鳳冠霞帔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的身材,苗條高挑****,唯一的缺憾就是沒看到她的腳,也不知道是大是小。 新房門口的唱禮官是前清的一個司禮太監(jiān),見漢王過來正準備大聲吆喝,不過剛一亮嗓子就被林風瞪回去,本來林風極反對這個不陰不陽的家伙在新房外面搞花王,但礙于李光地和陳夢雷等人的面子不得不忍了他一把,這個時候正心急火燎的見新娘子他還來大岔,哪里還會給他好臉色看。 “統(tǒng)統(tǒng)給我走人??!”林風擺了擺手,指了指太監(jiān)和他身后那些手捧端盤子端碗的丫頭,“你——還有你們,都走!——” 那太監(jiān)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有點不能置信,按道理來說這個東西還有很多程序要走,根據(jù)他的職責來看,他還得贊“交杯酒”、指揮侍女上各類喜器,提醒新郎新娘辦事什么的,但此刻見大王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這些話如何敢說得出口。 命這些人滾蛋之后,林風在門外整了整衣服,努力擺出一副和藹的表情的來,笑瞇瞇的敲了敲門框。 沒反應,估計是害羞吧?! 林風左右張望,此刻四下無人,輕輕推門,閃身鉆了進去,剛一進來,一抬頭禁不住嚇了一跳。 安平公主正翹著二郎腿,就著桌上的菜肴自斟自飲,腦袋上的紅蓋頭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此刻見林風進來,也沒有半分羞澀,上上下下左右打量著自己的丈夫,眼神頗為不善。 “這個……公主……哦不、娘子!!……咳……咳”林風吃吃的道,眼前的這一切真的出乎中國男人的想象,他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這類事情,兩人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他訕訕的道,“咳……咳,這個……飯菜味道好不好?!” “你就是那個林風?!”相對之下吳應珂顯得大方了許多,她隨手指了指對面的凳子,“坐、坐,別傻站著!” “咳……咳,不錯,我就是林風!”林風捏了捏鼻子坐下,心中很不是味道,忍不住道,“也是你老公!”借著桌上燃燒的龍鳳蠟燭,他仔細的打量著安平公主,心中暗喜,這個女孩長得還真不賴,當真不枉自己折騰了這么久。 面對著林風灼灼的目光,吳應珂禁不住臉上一紅,隨即浮起幾分薄怒,嬌嗔道,“看什么看?!——” 林風愕然,“看老婆唄!”他奇道,“你現(xiàn)在是我娘子,我不看你看誰去?!” 吳應珂一時無語,臉上怒色更盛,“誰是你娘子?!——想得美!” 林風目瞪口呆,這話有什么說的么?眼下都可以算得上是“生米煮成熟飯”了,難道這時候還可以反悔?看著薄怒中帶有三分羞澀的吳應珂,他疑惑不解的道,“那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能算是我老婆呢?!” 吳應珂這時倒冷靜下來,撇了撇嘴,“他們說你是什么‘河北第一名將’——到底是不是真的?!” “哈,這還有假?”玉人在前,林風立即抖了起來,大肆吹噓道,“為夫當年手提雄兵數(shù)萬,橫掃京畿直隸,手誅康熙陣斬圖海,身有萬夫不當之勇,那是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可不是說說而已……” “哦?!”吳應珂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林風,“真這么厲害?——要不咱們過幾招?!” “啊!……”林風嚇了一跳,“你不是吧?!——今天可是咱們大喜的日子……”見吳應珂逼近,他急忙跳了起來,強自鎮(zhèn)靜的擺擺手道,“我跟你說,所謂好男不跟……喂、喂、喂,我還沒熱身……” 吳應珂左手楸著林風前襟,右手一劃,登時將他的手臂扭了過來,輕輕一送,“砰”的一聲,林風被她扔了出去,前額重重的砸在新房的門框上,撞得暈暈乎乎七葷八素。 “我呸!——”見如此輕易得手,吳應珂禁不住呆了一呆,隨即啐了一口,不屑的道,“大言不慚,還什么‘萬夫不當之勇’?!”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林風順手摸了摸腦袋,居然起了一個大包,登時勃然大怒,爬起身來就準備cao家伙,開玩笑,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了,一向只有本大帥揍別人的,哪里有別人欺負我的?手里頭四下摸索,但新房之內收拾得極為整齊,他模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趁手的兵器。 “怎么?——不服氣?!”吳應珂噗哧一笑,欺上身來伸出蘭花指,戳著林風的腦袋,“就你那兩下子,本公主還真是勝之不武!” 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林風怒火攻心,今天不收拾這小娘們往后這日子沒法過了,趁她一時不備,他大喝一聲,一腳蹬在身后的門板上,接力撲了過來,雙臂環(huán)攏,把吳應珂樓得結結實實,右手用力下扳,企圖把她就地放倒,口中兀自惡狠狠的道,“本帥武功蓋世……今天非讓你知道馬王爺……” 一聲悶哼,吳應珂手肘重重回擊,林風胸腹劇痛,登時說不出話來,手上稍一遲緩,被她反手捏住手肘關節(jié),全身酸麻之下再次被扭了過去,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屁股上一股大力傳來,身子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砰”的一聲,房門大開,林風如騰云駕霧一般摔出了新房,落地急滾,小花園內的花花草草頓受無妄之災,碎枝斷葉花盆破裂連同漢王的慘叫,傳出老遠。 聽得大王慘叫,也不知是哪個愣頭青,不明所以居然在墻外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保護大王??!”轟的一聲,后院亂成一團,當值的近衛(wèi)軍官兵手持兵刃一起沖了進來,甲胄鏗鏘火把虎虎,慌慌張張在林風身邊圍成一團。李二狗率先撲了過來,一把扶起林風,口中仍自大聲下令,“搜拿刺客、搜拿刺客……” “搜你媽個屁!”林風滿肚子火氣,頓時發(fā)泄出來,指著李二狗的鼻子道,“誰叫你們進來的——恩?!” 這時院內燈火通明,照得有如白晝,李二狗被大帥一頓無名火罵得唯唯諾諾,猛一抬頭,忽然發(fā)現(xiàn)漢王妃此刻正站在新房門口,關切的瞧著遍體鱗傷的大帥,心中一動,低頭仔細打量著院內的痕跡,忽然倒吸一口涼氣,毛骨悚然。 一眾親衛(wèi)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一個個噤若寒蟬,臉色發(fā)白。此刻人人心中都轉著一個念頭,真是流年不利,居然撞見了大王的丑事,也不知道大王會不會殺人滅口。 林風倒一時沒想到這方面上去,此刻他被自己的手下圍攏著,膽氣大增,瞪著倚門而立的吳應珂,心中很是躊躇,依自己的身手來看,單挑恐怕是沒有指望了,但如果下令發(fā)兵攻打自己的老婆,那也似乎……似乎不大地道吧?! 想來想去,越想越氣,忍不住努聲大罵道,“臭婆娘,下手這么狠——”見吳應珂仍自呆呆**,他氣道,“還不快過來扶老子……媽的痛死了……” 小院內寂靜無聲,數(shù)十根火把燒得噼啪直響,一眾近衛(wèi)軍一齊呆呆的看著猶豫不決的漢王妃,吳應珂臉色陰晴不定,終于受不了這種壓力,滿臉通紅的走出新房,扶起哼哼唧唧的林大帥。 林風被老婆攙扶著走進新房,一回頭,忽然看見一眾官兵仍在那邊發(fā)呆,氣得大罵道,“你們干什么?——還不滾蛋?!” 近衛(wèi)軍官兵如蒙大赦,一齊抱頭鼠竄而去。李二狗走在前頭,剛剛跨出院門,忽然想起這個安平公主來自敵國,而漢王安危正是自己的職責所在,若是再出了什么事的話?……他打了個寒戰(zhàn),揮手招過幾名親近的手下,轉身悄悄潛伏在花園一側。 “哎!……臭婆娘……不知道輕點么?!……” “少羅唆,本公主都給你揉了,愛要不要??!” 聽到這里,趴在花園內的幾名近衛(wèi)軍軍官有點尷尬,但此刻也決計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值得硬著頭皮偷窺主公的隱私。 “虧你還是什么‘河北第一名將’,哼哼,就這三腳貓功夫,恐怕一上戰(zhàn)場就被別人宰了!……” “呸呸呸!我死了你就是寡婦!——你知不知道,所謂‘名將’那都是不上去打仗的——聽說過諸葛亮、周公謹沒有?為夫是‘智將’,懂不懂?……” “呸,你敢和諸葛丞相比?你算哪門子‘智將’了?……”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對了你知不知道《三國演義》?這個用兵打仗可是為夫的看家本領,我跟你說……” 李二狗心中暗笑,跟隨林風這么久了他多少也知道自己主公套路,若要是玩起嘴皮子來扯《三國演義》,恐怕這個世界還沒有誰說得過林風,看來這個安平公主今天多半兇多吉少。 …… “咳、咳,娘子,說了這么久了,為夫剛才跟你講的那個‘周公之禮’、‘敦倫之道’你聽明白了沒有?……” “我……我不會……” “唉,看來岳母大人是失職了——不過沒關系,為夫教你……” 第三章 修身、齊家、治國 完 請看 第四章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章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一節(jié) 公元一六八五年春,大漢軍于北京天壇祭告天地,大赦刑獄,元帥林風晉漢王,開府治事,改順天府為承天府,冊大周安平公主吳應珂為正妃,命李光地為漢王相,佐理王事。 其間,設督察院,遷陳夢雷為巡檢都御史,掌管宣傳、內查之事,繩糾大漢文武官員;另設“大漢軍械糧秣統(tǒng)計衙門”,隸屬大漢軍總參謀部,簡稱“軍統(tǒng)”,遷汪士榮為樞密使,授上校軍銜,令其偵緝四方打探各路諸侯。 原馬莊大漢軍官武學教官高士奇因其功勛卓著,對大帥的“民族政策”方略推陳出新,教化軍官有功,特遷為學督,授上校軍銜,暫替祭酒林風視事。 軍方的各路將領亦多有升遷,總參謀長周培公得授中將,改號“軍師將軍”,除此之外,林風還不顧大漢政府內部李光地、陳夢雷等人的強烈反對,一意孤行,以“迎親有功”的名義強行升遷瑞典籍軍官瑞克?拉歇爾為陸軍少將,授號“羽林中郎將”,任近衛(wèi)軍軍長,命上校李二茍為副,一同負責衛(wèi)護漢王安全。 在慷慨大方的漢王大肆派送下,當這些高級官員獲得豐厚的紅利之后,漢軍政府內的各級官吏也得到了大大小小多少不等的好處,尤其是那些新進進入統(tǒng)治集團的成員,在這次大分紅中也得到大漢官方的肯定,大部分實力派的地主大漢政府地方官任命為鄉(xiāng)村干部,由此重新樹立起自己在地方上的地位,只是這一次他們所侍奉的主子由大清換成了大漢而已。 就在這普天同慶的時刻,北京城里忽然來了一堆大鼻子老外,這批人從長相上來看,和瑞克將軍非常相似,一派東歐斯拉夫人模式,不過此刻除了林風,其他中國人倒也發(fā)覺不了這個小小的奧秘,這件事情就像歐洲人無法分辨中國人、朝鮮人爾或日本人一樣。 這個俄羅斯使團在晉見林風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小小麻煩,這讓引頭的外交官員伊霍諾夫斯基大人異常憤怒,因為他們從遙遠的黑龍江流域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對著清占區(qū)繞了一個大圈子不說,路途上的那些艱險辛苦實在是非常語所能形容,而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之后,卻又被漢政府的幾個部門推來推去,這的確是一件非常之令人氣憤的事情。 不過這里倒不是漢軍方面刻意為難,實際上這個時候正是漢軍的中樞首腦部門進行大改造的時候,因為新近添設了不少衙門和辦事機構,又有幾位新老大上臺,所以這個時候大部分官員都在跑官,而同時這個關于俄羅斯方面的偵察與接觸工作都是陳夢雷大人負責的,因為漢王改制的關系,而轉為汪士榮的軍統(tǒng)衙門負責,所以當初在遼東與俄羅斯人初步接洽的幾個情報人員回到總部之后,一時間都有點茫然無措,不知道向那個上司稟報這件事情才好。 當然的這件重量級的外交活動自然也不會被長久忽視,當汪士榮從其他途徑得到消息之后,深知其中利害的汪大人迅速作出了反應,除了對相關官員一通臭罵之外,當即給予俄羅斯人高級別的接待,同時也立即將這件事情通報給了林風。 “紀云,你說這些羅剎鬼跑到咱們的地方來做什么?”林風聽了回報之后愣了半天,冷不丁的對汪士榮道,“莫非被清軍打蒙了,他們頂不住了?” “正是如此,”汪士榮笑道,他伸出一根食指,微笑著比了一比,“大凡征伐聯(lián)合,不外乎‘遠交近攻’四字而已,昔日戰(zhàn)國七雄獨有西秦脫穎而出,也正是如此,卑職適才與這個什么‘一伙懦夫死雞’稍有接觸,言談之間,甚覺此人陰森,大王莫以為此輩夷人粗陋蠢笨,其實也精明得緊!” “那倒是,老毛子狡猾得很,老子……咳、咳……孤王也是曉得地,”林風一直對這個自稱有點不習慣,看著轉頭別向以免尷尬的汪士榮,他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依紀云的意思,這件事情咱們該拿個什么章程?!” “依卑職之見,此事于我軍倒也有利,”汪士榮稍一思索,“最近某一直翻閱遼東的諸多文案,此間有前明遺留的,也有偽清自己的,發(fā)覺遼東一地荒蠻偏僻、山高水遠,極不適宜我中原大軍征發(fā),而韃子的輕騎卻可以奔襲沖突,若是這回羅剎鬼能在韃子后面扯扯后腿,那對咱們日后攻取遼東也是大為有利的。” “什么叫‘不適合中原大軍征伐’?”林風奇怪的看著汪士榮,忽然想起前明往事,失笑道,“你的意思是東北那嘎達不適合大兵團作戰(zhàn)?!”真他媽見鬼了,難道當年林彪的遼沈戰(zhàn)役是過家家不成? “不錯!”汪士榮恍若未覺,拂須沉吟,神情之間大是嚴肅,“主公可知,自八旗諸部進關之后,那東北一地盡成殷墟矣,遼東或者民生還可,但遼中、遼西以及黑龍江、阿莫爾河以北大多地廣人稀,甚至千里無人煙,而即算有些土著,亦多強悍不服王化之部——如此,我大漢若舉大兵征討,即有無糧、無水、無弓矢炮子補給之虞,”看著滿臉驚愕的林風,他耐心的解釋道,“若這些軍需輜重全要我方自行運輸?shù)脑?,那將要準備多少民夫、騾馬、大車?卑職即替我軍朝寬里算,一名兵士在遼西作戰(zhàn),而后方就至少得為其配備三、四個民夫不可!而這千里奔波往返來去,人吃馬嚼,所耗之糧秣國幣,豈可以一個‘多’字形容得了?!” 林風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心中不住自責,怎么能夠把這個忘了?十七世紀的東三省能和二十一世紀的重工業(yè)基地相比么?這年頭白宮還是印第安的廁所來著,想到這里,禁不住苦笑道,“這么麻煩?看來倒是我把這仗想得太容易了?!?/br> “唉,豈只麻煩,屆時大軍開動,不用打仗,光走到那地方都不容易了!”汪士榮亦苦笑道,隨即打起精神道,“不過這仗也是非打不可,若我軍不能平定后方、安撫蒙古,那就永無用兵中原的機會——此時不趁奉天虛弱滅此朝食,日后待他們回過氣來,那可就真的是大麻煩了!” “哦……那紀云的意思就是咱們得和老毛子聯(lián)盟?”林風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幫家伙可也不是什么好貨——你說就算咱們能合兵把韃子滅了,那他們要占東北的地方怎么辦呢?!” “此事無妨,”汪士榮若無其事的笑了笑,他聳聳肩膀,雙手一攤,無所謂的道,“那極西、極北之地不是深山惡水就是漠漠荒原,我大漢取之何用?咱們只要那些肥沃的適合耕作的土地即可……” “那要是這幫俄羅斯人得隴望蜀,繼續(xù)南侵怎么辦?要是他們真要這么干,咱們花了這么多錢忙活了一場,且不說能不能滅了韃子,即使滅了韃子,臨到頭還是得兩線作戰(zhàn),這個‘安定后方’的戰(zhàn)略目的還不是沒有實現(xiàn)?!” “可這與結盟有什么關系呢?”汪士榮吃驚的看著林風,“若是滅了韃子,那咱們與俄羅斯人的盟約也自動解除了,到時候是戰(zhàn)是和也應該另有說法,咱們又豈能望著這幫蠻夷發(fā)善心?主公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天真?!”林風愕然。 “當然,我大漢自炎黃始祖開始,從黃河一隅乃至囊括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可不是??慷ㄏ旅思s就成的,對于這些蠻夷,咱們只能用刀槍和大炮!”汪士榮豪氣的揮了揮手,傲然道,“屆時目的達成,咱們與羅剎鬼兩軍相遇,那自然還是得用大炮說話的,若是咱們的刀槍厲害一些,那自然就沒他們什么事了?!?/br> “不對吧?”林風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汪士榮,這個人還是儒家弟子、圣賢門生么?這一套言論怎么和自己從小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入?“不是說咱們一向是講‘仁義’、講‘教化’么?圣人不是說什么干戈戚舞,感動得蠻夷來歸附什么的……” “咳……咳,主公,您別曲解圣人之意,”汪士榮搖搖頭,耐心解釋道“從古到今哪有這種說法?若咱們儒家真這么軟弱,那漢武帝怎么會啟用董仲舒?這個仁義嘛,得看天時地利的,譬如匈奴當年兵強馬壯,咱們那時候得講仁義道德,不然這國事必然糜爛,又如朝鮮高麗,昔日唐太宗三攻不下,于是就只好跟他們講仁義了,此外安南等地多煙瘴叢林,進兵不利,也得跟他們講仁義——除了這些,你說當年司馬相如對巴蜀講過仁義沒?而即使以軟弱聞名的宋朝,它可曾對南蠻百越講過仁義?” “你的意思就是說,本來咱們漢人辦事的方式主要是靠刀槍大炮,如果刀槍大炮不如人家的話,那就只好講‘仁義道德’,吹噓自己愛好和平?!” “當然如此——這世間哪個王朝不是如此呢?”汪士榮有點奇怪,今天才知道主公對儒家思想的政治見解,平日里看這個人一貫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怎么想法這么迂腐?看著滿臉驚奇疑惑的林風,他決定趁熱打鐵,徹底說服主公拋棄那些莫明其妙的荒唐仁義,“主公大才,昔日一定博覽群書,您想想看,這上下五千年,大漢本來的地盤才有多大?這大江南北原有的民族有多少?原來歷史上威名赫赫的什么犬戎、中山、滇、巴、山越等都到哪里去了?若是光講仁義道德,這些人怎么會都不見了呢?!” “……那依你說,這些人到哪里去了?!” “當然是融如漢族了嘛,這里就說到‘教化’了,”汪士榮嚴肅的道,“圣人所說的教化可不是光憑仁義道德去感動別人,而是先得大動干戈,把別人的軍隊消滅了,再焚滅別族所有文字、器皿、宮室等異端,然后再讓他們說漢語、用漢字,穿漢服,習漢俗,如此數(shù)十年之后,誰還不是漢人?!” 林風嚇了一跳,失聲道,“有這種事?……哪本書上說的?!” 汪士榮覺得主公雖然善于臨機應變且胸懷博大,但在這個學術方面確實還是大有問題,“呵呵,此類事情于我大漢不利,當然不會讓那些批駁的文章流傳下來,不過觀其典籍,有心者不難一窺奧秘,卑職記得昔日齊國的管子大敗蠻夷,擄獲了大批夷人,先滅其文、再誅其心,然后發(fā)散各地看管教化,圣人就曾多方贊嘆,稱管仲施政妙極,言若不如此,‘我輩左衽矣’……” “居然是這個意思,”林風拍了拍腦袋,轉頭看著汪士榮,苦笑道,“紀云啊,我還真沒想到圣人居然是這樣地兇悍。” “大王差矣,此儒家精義所在,若不如此,這大江黃河、萬里神州,將有多少民族、多少朝廷,白話小說中的那句‘所謂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委實大有道理啊,‘分’是因為朝廷腐敗官逼民反,而‘合’則就是因為我儒家之策深入人心哪……”汪士榮滿臉神圣,“主公可知,若是無我儒家此類大一統(tǒng)的主張策論,則今日之神州,亦不知有幾國矣,屆時割據(jù)林立、紛亂不休,這天下生靈豈有太平快樂可言?!” 這話雖然很不合口味,但林風想了想,和歐洲比了比,忽然發(fā)現(xiàn)這套說法或許還是真的很有道理,不然為什么面積都差不多的一塊大陸,為什么發(fā)展走向卻大相徑庭?咱們祖先當然不會是傻瓜,不然也不會創(chuàng)造出那么光輝燦爛的中華文明,看來他們對這個儒家如此推崇,還是有這許多緣由的。 看著皺眉思索的林風,汪士榮心中禁不住有些忐忑,試探著問道,“大王,屬下適才之言可有謬誤?!” “沒有……”林風苦思半天,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和汪士榮生長在不同的時代,這個想法認識當然大為不同——在他所生長的年代,國家貧弱百年,無論做什么都底氣不足,所以大凡不論什么政治主張,全部都是唱著仁義的高調,骨子里總是透著一股“曲線救國”的味兒,而汪士榮的時代漢人雖然忍受了諸般屈辱,但到底時間不長,這個高傲的心態(tài)還是保持了下來。 兩人之間最大的區(qū)別就在這里,一個是高傲的強國心態(tài),一個是委屈的弱國心理,抬起偷來對汪士榮笑了笑,大力拍拍他的肩膀,“你沒錯,是我錯了,剛才孤王之所以疑慮,是覺得若是讓出了極北、極西的那些土地,那我林風的罪過可就大了,”他看著滿臉愕然的汪士榮,感慨的道,“孤王現(xiàn)在的處境很像當年的石敬瑭啊,這個幽云十六州讓是好讓,但日后若要拿回來,那可就難比登天了!” “可……可是……”汪士榮有點哭笑不得,“主公,您要是說遼東甚至遼中、遼西臣不敢多言,可那些極北、極西的苦寒之地,原本就不是咱們的?。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