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看了眼高媛媛，她的刁鉆程度和聶老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還好他在上午閑暇時偷偷溜進老戈登和小戈登公用的辦公室里看了看蘭田的資料。蘭田的葡萄不僅有黑比諾，還有西拉子和常見的解百納，到是另一種常見的葡萄美樂只有一家在做，那家酒莊也是老戈登此次前往蘭田的目標(biāo)。

    “兼具波爾多的精神？”聶老搖晃著酒杯說道，“你有什么好推薦的嗎？”

    “秦氏酒莊97年產(chǎn)的戒黑比諾與西拉子混合酒，拿過國際獎，價格比較貴……”林凌想起了老戈登藏在辦公室的那兩瓶酒。

    “不要和我說價格。”聶老搖了搖手指，擺出一副十足的banker譜，“如果你認(rèn)為可以，那就拿來吧。”

    “是的，先生?！?/br>
    林凌不去看對自己擠眉弄眼一副有話要說的侍應(yīng)生，而是徑自看向那位白領(lǐng)麗人：“madam？”

    大約是很少被人用尊稱的關(guān)系，白領(lǐng)麗人一下子放緩了她的挑剔神色。

    高媛媛發(fā)出聲意義不明的輕笑。

    “我想和聶老一樣?！卑最I(lǐng)麗人柔聲道，“但我不喜歡太過油膩?！?/br>
    “我們也可以烹飪威靈頓牛排，這次選用的prime品質(zhì)的rou眼牛排?！绷至璨辉趺聪矚g在一句話中加上一些外國話，但對付白領(lǐng)麗人這種顧客，在推薦中摻雜一些時髦的單詞更容易打動，或者說迷誘她們。

    “我也要威靈頓牛排?！备哝骆绿岢隽丝棺h。

    “是的，小姐，威靈頓牛排2客?！绷至鑼κ虘?yīng)生吩咐完便往后退了幾步才直起身，他沒有詢問娘炮，因為沒有詢問的必要。

    兩個侍應(yīng)生推著一輛放有大冰盤的餐車進入包廂，冰盤上的熊本生蠔還冒著絲絲涼氣。

    “祝各位好胃口?！?/br>
    林凌退出包廂，接過侍應(yīng)生手中的單子掃了一眼后對他說道：“告訴餐廳經(jīng)理給戈登主廚辦公室里的那兩瓶秦氏97標(biāo)個價格，再去找大廚房找戈登主廚，告訴他酒的事情，并且要他準(zhǔn)備好動手威靈頓牛排2客，一份半熟。”

    本來就想和林凌說這件事的侍應(yīng)生聞言松了一口氣，他快步跑下樓梯去通知林凌讓他通知的人。

    林凌拉住經(jīng)過他身邊的領(lǐng)班：“有沒有生日蠟燭?！?/br>
    “蠟燭？”領(lǐng)班疑惑地看著林凌。

    林凌看了眼身后的包廂，將他拉到角落里吩咐道：“聶老的外孫女今天生日，happy　birthday就行，再去找拉小提琴的那個家伙來?！?/br>
    “可樂師今天休息。”領(lǐng)班還沒搞明白情況。

    “那就打電話叫他來?！绷至桦m然厭煩高媛媛，但個人的情感在生意面前簡直無足掛齒，他只想做好這單生意，讓來賓滿載而歸，“你也不想搞砸是吧？”

    “我明白了?！鳖I(lǐng)班看了眼林凌后離去，被年紀(jì)小的人喝來喚去總讓有些人覺得不舒服。

    林凌則展開單子重復(fù)看了幾遍，高媛媛的特殊要求寫了一張單子之多，胃口和她的個性一樣難纏。他回到小廚房，展開手中的單子對等候已久的學(xué)徒工喊道：“四份海鮮焗意面，一份用南瓜湯和藍紋奶酪代替鮮奶油起司?！?/br>
    “藍紋奶酪？”負責(zé)意面的學(xué)徒工糾結(jié)起眉頭。

    “老外的臭冬瓜，現(xiàn)在祈禱那幫味精廚師是按照戈登主廚的步驟做得南瓜湯，只有那個可以掩蓋那股脂肪臭?！绷至枵f著換了張單子，“兩客rou眼牛排，兩客威靈頓，一份要半熟，配菜龍蝦沙拉做焗烤龍蝦。”

    “我去拿龍蝦。”配菜臺的學(xué)徒工沖出小廚房。

    “湯品有一個海鮮巧達湯，不要蛤蜊要扇貝，去個人到大廚房要鱈魚rou，這個湯在我回來之前準(zhǔn)備好食材?！绷至枵f著將單子釘在傳菜板上，對所有學(xué)徒工說道，“不明白的就過來看單子，明白嗎？”

    “是的，主廚?！睂W(xué)徒工們大聲回答道。

    林凌微微頷首，他走到隔壁的休息室拿了錢包便往外走。

    “林凌?！毙「甑窃谒纳砗蠼凶×怂澳闳ツ膬?？”

    “我去找老鴨湯?！?/br>
    林凌可沒時間為高媛媛重新煮一鍋老鴨湯，他從后門離開，攔了輛出租車報出了記憶里天文市老鴨湯最好的那家店地址，完全不知道待在包廂內(nèi)的聶老和高媛媛，看見了他上車。

    “媛媛，你猜他會去哪里？”

    聶老對一臉笑容的外孫女問道。

    “我猜，大概去找老鴨湯了?！备哝骆罗D(zhuǎn)過身用餐巾托起了熊本生蠔，看也沒看放在她面前的那一排調(diào)味汁，往前伸出嘴巴將生蠔rou吸入嘴內(nèi)，避免弄臟衣服。她用一個迅捷的動作吸食了殼內(nèi)殘留的汁水，然后把空殼扔到銀質(zhì)的餐盤中，看了眼被她動作迷倒的章楶，厭惡地皺了下眉。

    “不不，笑，媛媛，我喜歡看你的笑容?！甭櫪蠈氊愅鈱O女說道，“當(dāng)你生氣的時候、不悅的時候、或者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的時候，就用微笑來填補表情，微笑是一種強大的力量?！?/br>
    高媛媛聞言露出了一個讓章楶頓生冷意的微笑。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外公與外孫女

    banker自然有banker的氣度。

    當(dāng)侍應(yīng)生全部離開后，聶老對高媛媛問道：“那個游戲怎么樣？”

    娘炮助理和白領(lǐng)麗人也同時放下手下的生蠔，看向高媛媛。

    “一般，沒太大的意思。”高媛媛言不由衷道。

    “可是根據(jù)我最新得到的統(tǒng)計報表?！甭櫪戏_他的手機，通過投影共享出一份表格，“全球同時在線人數(shù)過億，這是沒太大的意思可以辦到的？”

    “我玩過那個《永恒》?！蹦锱谥聿遄斓?，“很擬真，做得很真得一模一樣，第一感覺就像到了歐洲中世紀(jì)，那古堡風(fēng)情……”

    “謝謝你，章楶。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那個《永恒》才會那么火?！甭櫪虾敛涣羟榈卣f道，“要我說，他們當(dāng)初就該研發(fā)古代架空背景下的，或者五代十國?！?/br>
    “聶老，那樣有關(guān)部門就不會給這個項目通過審批?！卑最I(lǐng)麗人淡聲說出了她的理由，“破壞民族團結(jié)?！?/br>
    “誰都知道他們怕的是誰，但我們已經(jīng)可以不依賴于石油了?！甭櫪夏昧艘粋€生蠔，取了高媛媛身前的那一排碟子依次沾了醬汁后才送入口中，他一邊嚼著可以說五味俱全的生蠔，一邊說道，“他們管民族主義叫什么來著？”

    “納粹?！卑最I(lǐng)麗人一針見血道。

    “媛媛，你覺得將資金拆借給投資這個項目的人怎么樣？”聶老對自家的寶貝外孫女問道，“這個《永恒》，你覺得還能紅多久，半年？三個月？”

    “恐怕五年以上，這個游戲可以探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我們目前所在的世界只是整個背景內(nèi)的冰山一角，還有許多未知的地域沒有被探索，或者開放?！备哝骆乱贿呎f著一邊看向娘炮助理，“其實有個人可以更好地回答你的問題?！?/br>
    “章楶，我忘記把我的眼鏡從車內(nèi)帶出來了?！?/br>
    聶老順從外孫女的意思，找了個借口支開了娘炮助理。

    娘炮助理一臉郁悶地離開包廂。

    “這個人你也見過。”高媛媛接著看向在聶老身邊作小鳥依人狀的白領(lǐng)麗人。

    “她在初中時就和我在一起了。”聶老對高媛媛說道。

    高媛媛發(fā)出聲冷笑：“外婆從小就和你在一起了。”

    聶老頓時心懷愧疚地轉(zhuǎn)過身，向擺出一副楚楚可憐姿態(tài)的白領(lǐng)麗人說道：“或許你想要去用下洗手間？”

    “恐怕時間會挺久?！备哝骆陆又f道。

    白領(lǐng)麗人順從地站起身，她只是在走出包廂前，留下了一個遺憾的眼神。

    “媛媛，我覺得好像有過份了?！比羰前最I(lǐng)麗人鬧騰一番，聶老或許還不會覺得如何，但她如此的通情達理，如此的善解人意，為什么自家寶貝外孫女還要像防賊一樣防著她，就因為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續(xù)弦？

    “清明的時候你可以在墓碑前向外婆懺悔?！备哝骆潞敛豢蜌獾卣f完，便轉(zhuǎn)換話題道，“外公看上了哪一家公會?！?/br>
    “當(dāng)然不會是你們古斯塔夫，我對信譽不好的外國人沒興趣?！甭櫪弦膊辉僦暗哪莻€話題上糾纏，他認(rèn)為孩子大了，總會明白自己的想法，“是眾星之海，夏家投資的眾星之海，他們家的子侄瞞著大人找到了我們銀行，準(zhǔn)備借這個數(shù)?！?/br>
    說著，聶老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千萬？”高媛媛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若是能用五千萬入股眾星之海，到是相當(dāng)不錯的投資，這家俱樂部的背景很好，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也很清晰，運作兩三年后上市不成問題?！甭櫪弦贿叞淹嬷謾C一邊問道，“但關(guān)鍵還是，值不值得投資。”

    “這你得問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人?！备哝骆挛艘豢诹戎?，“他和夏家的牽連很深?！?/br>
    “誰？”聶老饒有興趣地問道。

    高媛媛指著身前的空位說道：“那個廚師?！?/br>
    “姓林的？他怎么會和夏家有牽連？”聶老有些不敢相信地皺起了眉毛。

    “外公，章楶那個娘炮有一句話沒說錯，《永恒》做得和真得一模一樣?！备哝骆履﹃钢獾牟ＡП路鹗窃谀﹃凇队篮恪穬?nèi)那對心愛的弧刃一般，“那個叫林凌的廚師，是古斯塔夫的大敵，他自立的一個小型組織中，有一個夏家子弟，夏娃。”

    “那個不愿意聽從家族指派、整天和一個變性人混在一起的女孩？”聶老也聽聞過夏娃的事情，當(dāng)然是當(dāng)作八卦段子，“宗族規(guī)矩就是糟粕，看把一個好好的女孩壓迫成了什么樣……他們有結(jié)合的可能性沒有？”

    “外公！”高媛媛知道聶老的意思，她在他說出口之前就伸手堵住他的嘴，“不許你說那件事。”

    “不說不說?！甭櫪鲜χB連搖頭。

    “夏家坑過一回這個林凌，不然夏家在西部規(guī)劃的那個新能源基地中，會有一座屬于他的垃圾焚燒爐與配套氣體肥料廠?！备哝骆戮徛曊f出了她掌握到的情況，她看著有些驚愕的聶老，笑著道，“夏家子弟的嘴巴和他們的腦袋一樣，都是縫隙，我用一個電話就問出了實情?！?/br>
    “你和那個林什么的以前便見過？”聶老卻從高媛媛的話中聽出了其他意思。

    “還是敵人?！备哝骆潞敛槐苤M道，“換做公會里那些傻瓜理事會的白癡們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恐怕會制造出一場車禍讓一個人永遠消失的程度?！?/br>
    “喔，那可真糟糕?！甭櫪夏貌徒聿潦昧讼伦旖牵吧倒侠硎聲兊陌装V可才在郊區(qū)舉行過他們的傻瓜儀式，那群連三清都只拜老子的野蠻人。媛媛寶貝，告訴外公，你準(zhǔn)備拿這個消息怎么做？”

    “外公也期待著一場內(nèi)線交易吧？”高媛媛看著聶老，得到一個肯定的回復(fù)后，她說道，“外公在期限方面不妨做些手腳，然后我們可以支援這位玩家主廚搞定眾星之海，他們不是他的仇敵么？”

    “落井下石可不是正人君子的行為?！甭櫪蠐u著頭道。

    “您可以用股份收購的方式將他們拉出坑內(nèi)，夏家的子弟都是志大才疏的貨色，相信他們很愿意接受一筆援助用以放棄這個公會。”高媛媛的嘴角露出一抹陰毒的笑容，“到時候，我們再把玩家主廚的身份賣上一筆好價錢?！?/br>
    “你舍得嗎？”聶老看了眼漲紅了臉的外孫女，他的外孫女是他從小抱在膝蓋上一邊查看公司報表一邊長大得，在某些方面可以說完全繼承了他的才能，不像他那個拐騙走自己學(xué)考古的寶貝女兒和那個藝術(shù)家混賬父親。

    不過，高媛媛還是從她的父母身上繼承了一些在聶老看來不怎么好的品質(zhì)，如同她的外婆一樣，都是口嫌體正直。

    “不提那個人了?！甭櫪峡纯磿r間，也應(yīng)該讓他的助理和秘書返回包廂，不然這些熊本生蠔可都要浪費了。

    “他有女朋友?！备哝骆碌拖骂^說道。

    “你外婆也是一個結(jié)了婚的女人，他的丈夫是一個好人。”聶老回憶道，“但感情是雙向選擇?！?/br>
    高媛媛?lián)淙肼櫪系膽阎腥鰦傻溃骸暗也幌腚x開您?！?/br>
    “你可以選擇不結(jié)婚?！甭櫪峡粗砬暗谋樱氲搅怂?jīng)的情人，如今孤獨長眠于墓地的那個美人，“就和外公一樣，我不是照樣有你這個外孫女，有你母親那個不肖女和你父親那個不爭氣的女婿？”

    “我就知道您會這么說?！备哝骆轮鹕眢w，對聶老做了一個鬼臉。

    “不這么說你又怎么會舍得離開外公呢？”聶老得意地說道。

    娘炮助理和私人秘書返回包廂。

    “猜猜我在樓下看見了誰？”娘炮助理剛剛屁股親吻到坐墊，便迫不及待地說道，“那個小年輕廚師，拿著一個保溫盒沖進廚房，他是從正門進來的?！?/br>
    白領(lǐng)麗人看了眼都不打算接口的聶老和高媛媛：“然后呢？”

    “然后我伸腿絆了他一跤?！蹦锱谥硪荒樀靡獾卣f道，“他摔了一個狗吃屎，整個人都滾到自行車道了，就算這樣還死死地抱住手里的那個保溫盒，要是后面的那輛車沒及時剎住，那樂子可大了?！?/br>
    白領(lǐng)麗人立刻后悔接這個蠢材的口。

    “你還是人？”高媛媛抬起頭，冷目盯著娘炮助理。那兇厲的眼神，讓聶老一陣恍惚，他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他的情人得知自己要結(jié)婚后看向自己未婚妻的眼神。

    “媛媛?！甭櫪项澏吨肿プ「哝骆碌氖?，他瞪向臉上還掛著笑容的那個娘炮助理，“章楶，下次不要做這種事了，不然不要怪我不講情面?！?/br>
    娘炮助理畏懼地縮下頭，看向自己餐盤內(nèi)的那塊生蠔。

    侍應(yīng)生進門撤換了餐盤，同時端上了用羅莎紅生菜打底、搭配酥炸起司的西班牙生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