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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仙途在線閱讀 - 第8節(jié)

第8節(jié)

    這片沼澤也是龍文鷸唯一棲息之所。這種鳥身形如鶴,毛色卻分為五色,光華流轉(zhuǎn),背后羽毛顯出龍鱗花紋,故而叫做龍文鷸。這些鷸鳥久棲于充滿地肺火毒的水中,體內(nèi)也含了一絲地火精氣,其羽中所含精氣最為純正,若將之煉到法器或法寶當(dāng)中,便可以為其增添一絲地火之氣,提高其品階。

    云錚叫人來捉此鳥,卻是為了制一件羽氅——龍文鷸的羽毛富麗華美,隔水性極強(qiáng),又蘊含火精,正適合御劍飛行時保暖。雖然元神真人自有真氣護(hù)體,但有一件能隔絕水氣,又能自生暖意的羽氅在,到天外罡風(fēng)層捕捉云獸,或是探到海底深處時,都能節(jié)省些真炁。

    只是龍文鷸十分稀少,分布在千里沼澤當(dāng)中,不知要飛行多久才能見著一只。且這種鳥生性機(jī)警,略有風(fēng)吹草動便會驚起,飛行速度迅若疾電,差一點的飛劍都難追上。若要湊出夠做一件羽氅的鷸羽,怕是得在沼澤中轉(zhuǎn)上月余。這沼澤中又不適何修行,許多內(nèi)門弟子寧可在宗門中做些善功低些的任務(wù),也不肯來捉這鳥兒。

    而秦弼看中這任務(wù),更多的卻是因為當(dāng)初樂令在秦家那座仙人遺府中為了救他而受傷,他后來每每想起便心中難安,說什么也想反過來照顧保護(hù)樂令一回。一想到這趟任務(wù)順利完成后,樂令將會如何欽佩感激他,秦朗的心就跳得比平時更快幾分,既恨不得一步就抓住那些鷸鳥;又有些盼著那鳥更難抓些,好讓他在樂令面前多展露出一些實力。

    接下這任務(wù)時他就已盤算好:這趟任務(wù)并無任何危險,擒捉龍文鷸時全由他出手,堂弟只要留在岸邊替他掠陣,將來與他平分善功就夠了。

    當(dāng)然,這份打算他自己放在心底,并不打算告訴樂令——至少是完成任務(wù)之前不必說。什么都沒做到,說些買好的話就要讓人感激,有什么意思?

    待到樂令體內(nèi)元精恢復(fù)如初,他就定下了出發(fā)日期,兩人共同御劍飛往通幽沼澤。到得沼澤外圍處時,卻正好撞見了幾個穿著羅浮外門弟子服飾的修士。

    秦弼與樂令身著真?zhèn)鞯茏优c內(nèi)門弟子的服飾,飛劍上亦是靈光流動,格外顯眼,從那些人頭頂一過,便引起了下方眾人的注意。一名姿容楚楚的女修當(dāng)即飛到空中,將他們攔了下來。

    秦弼一心想早些尋到龍文鷸,見那女子攔路,態(tài)度自然也說不上好,瞇著眼問道:“我二人還要往沼澤深處去,這位師妹有事么?”

    那女修從未被男子甩過冷臉,委屈地低下頭說道:“兩位師兄,我叫楚嫣然,是煉精第三層的修為,和幾位外門的師兄師姐正要到通幽湖中尋找幽元貝。兩位師兄若是目的相同,不妨結(jié)伴同去,遇到危險也好互助?!?/br>
    秦弼頭也不回地驅(qū)劍前行,一句“不必”已然吐了出去。

    那女子正欲再勸,身后又飛上來一名年約二十四五、相貌平平的青年,同樣攔住二人殷殷勸道:“兩位師兄可是不知道幽元貝的好處?此貝若以特殊藥草炮制,能吐出一種靈露。這靈露是制造聚靈丹必不可少的材料,在坊市中一小瓶便可賣五十下品靈石。兩位師兄若肯和我們同行,到時挖出的幽元貝可由師兄先挑,多拿一些也可以?!?/br>
    他說了許久,見秦弼仍舊不放在眼里,又從懷中掏出一卷地圖:“我前些日子無意得了沼澤地圖,知道沼澤中分布的實地所在,兩位師兄與我們同行,總比一直飛行節(jié)約精力?!?/br>
    沼澤地圖一出,立刻引起了秦弼的注意。他悄悄掃了樂令一眼,停下劍勢,指著那修士手中地圖道:“我想問你買一份地圖副本,要多少靈石?”

    那修士將地圖收起,搖頭答道:“這份地圖并無副本,我也不能賣給師兄。但若師兄肯與我們同去通幽湖,到了可以落腳的地方,我自會為師兄們指出的?!?/br>
    秦弼稍微考慮了一下,覺著去挖幽元貝必定有什么兇險,不然那些外門弟子也不會叫他們同行。雖然得不到地圖略有遺憾,但若再令自己兄弟陷入險境更不合算。他神色更冷了幾分,只道:“我不欲多事,你們不要再攔我的路了?!?/br>
    說罷向樂令打了個眼色,仍向沼澤深處飛去。

    那名楚姓女修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按劍落回了地上。下方還有一對情侶和兩名男修等待,見他們獨自歸來便問:“于師兄,楚師妹,你們沒能說動他們嗎?”

    那位于師兄名叫于城,正是這支隊伍的臨時首領(lǐng)。他看著秦弼消失的方向,嫌惡地皺了皺眉:“那兩人中雖然有個真?zhèn)鞯茏樱逓椴贿^煉精三層,又傲氣得要命,到了湖里肯定不會聽咱們調(diào)遣。那個內(nèi)門弟子才入煉精初關(guān),和凡人無異。讓這樣的人加入隊伍,倒不如沒有?!?/br>
    一個身材健碩、神情有些木訥的男修嘆道:“就是修為再低,真?zhèn)鞯茏由砩系娘w劍法器也不是咱們這些外門弟子能比的。這兩天通幽湖底動蕩得越來越厲害,眼看貝王的□之期就近在眼前了,可憑咱們手里這些飛劍法器,就是接近了貝王所在的石洞,又哪能抓得住它們?”

    通幽湖底這只幽元貝王已活了萬年,體內(nèi)所含靈氣量已及得上結(jié)丹時所服的煉形丹。而其□之后生下的貝卵更是介于有質(zhì)與無質(zhì)之間,蘊含著極強(qiáng)靈力。若能得到一枚貝卵,甚至可以將其種入體內(nèi)玄關(guān)祖竅,充做金丹真種,使人修為達(dá)到近似筑基初期的“假筑基”程度。

    然而這也只是靈力上相似。體內(nèi)元精真氣一日不能轉(zhuǎn)化為“先天一炁”,在玄關(guān)內(nèi)凝結(jié)真種,其修為就無法達(dá)到真正筑基的水平,壽命也不能延長分毫。

    眾人早都知道這點,但外門弟子修行不易,手中資源更少。若只靠閉關(guān)修煉,提升的速度太過緩慢,破關(guān)更是遙遙無期。一步步埋頭苦修,實在不如用些外道手段,先提升了斗法的實力,多奪取些資源,也更容易提高境界。

    可那貝王已活了萬年,雖然不像其他妖物一樣危險,卻也自有一套保命之法。遇到危險時,貝身中的靈力能夠化作靈氣噴出,和高階法器攻擊力差不多,這些煉精期弟子用的飛劍法器肯定都抵擋不住。

    眾人想到自身修為與法器,心氣兒都有些低落。唯有楚嫣然目光流轉(zhuǎn),柔聲笑道:“張師兄也不必太喪氣,咱們雖然找不到真?zhèn)鞯茏蛹尤腙犖?,但要好些的飛劍和法器也不難。”

    眾人一時都看向她,那對情侶中的男子卻忽地眼中一亮,用折扇輕敲手掌,贊許道:“我明白師妹的意思了。于師兄方才說了,那兩人修為高的不過煉精第三層,咱們這幾人修為都比他們高不少,于師兄更已是煉精化氣境圓滿……”

    楚嫣然掩口微笑,低聲答道:“駱師兄說得不錯。其實小妹看到他們時,就想起了兩個人——各位師兄可聽說了今年收徒法會上,有一對秦真人的晚輩一同進(jìn)了本門?其中一個叫做秦朗的,聽說在云笈院當(dāng)庭比試,輸給了個連外門弟子資格都沒撈上的修士……”

    駱師兄微微一笑,桃花眼中立刻泛起勾人之色,看得楚嫣然臉頰微紅。與他同行的那女子卻是杏眼含霜,冷冷說道:“楚師妹出這主意,怕還是為了方才那兩人沒拿正眼看過你吧?嘖嘖,若是那個傲氣的小白臉兒肯對楚師妹笑笑,師妹的臉定然紅得比現(xiàn)在還好看得多?!?/br>
    楚嫣然連眼角都紅了,向姓駱的男子飛了個眼風(fēng),嬌怯怯地自辯:“我是為了大伙兒好,難不成到時柳師姐不要分貝王之卵么?”

    那個高大木訥的張師兄終于領(lǐng)會她話中之意,連連搖頭,打斷了三人爭風(fēng)吃醋的場面:“若真是那兩人,就更不能打錯了主意。就算那個秦……秦朗師兄本領(lǐng)再差,他背后可有步虛峰和秦真人在,不是咱們這樣的弟子動得起的?!?/br>
    于城想得比他更為通透,悠然開口:“咱們當(dāng)然不會對內(nèi)門師兄不利,但他們二人修為太低,萬一遇到什么異獸,或是靈力不足,不幸落入沼澤……咱們不小心撿到了他們遺落的法寶飛劍,當(dāng)然不能算有錯?!?/br>
    那名張姓修士驚慌地連連搖頭:“不行,他們背后可是有元神真人的。萬一被查到頭上,咱們肯定跑不掉……”他的話語忽然中止,口中猛地吐出一股鮮血,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背后。

    與他同來的那名修士不動聲色地從他背心抽出長劍,弒去上頭血跡,吐出沙啞低沉的聲音:“我要一把飛劍。若有人告密,或是中途想退出,下場就和張岳一樣。”

    于城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兩個初窺仙門的小子,只不過是命好生成了元神真人的后輩,咱們也不必怕什么。只要將他們的尸骨徹底毀壞,叫人無法追溯死因就是了?!?/br>
    眾人皆無異議,分了張岳法寶囊中的東西,便商量起如何圍殺秦弼與樂令。

    16、殺機(jī)2

    茫茫千里沼澤之上,一個人的蹤跡在空中也和飛鳥差不多,離得近些還可看到一個黑點,離得遠(yuǎn)了就連黑點也看不出,徹底融入江天云海之中。

    秦弼與樂令在通幽沼中已留了三天,除了頭一天空轉(zhuǎn)了一整天,后頭兩天漸漸掌握規(guī)律,倒也發(fā)現(xiàn)了幾只正在沼澤中覓食的龍文鷸。

    樂令遠(yuǎn)遠(yuǎn)便按下飛劍,召出鈞天雙環(huán),叫住秦弼:“堂兄,下頭那兩只長頸鳥兒可是龍文鷸?”

    秦弼也停住飛劍,順著樂令的手向下看去,果然見兩只長腿長頸、毛分五彩的水鳥正在沼澤中爭食一條蟒蛇。其身微微一動,背上羽毛便光彩流動,隱隱呈現(xiàn)出龍麟花紋,的確是任務(wù)中所記的龍文鷸模樣。

    他點了點頭,臉上也難得帶上了一絲喜色,淡然答道:“就是此鳥。你且在這里替我掠陣,看我擒下它們?!?/br>
    他在樂令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腳下飛劍忽然加速,向著那兩只鷸鳥所在方向疾馳而去,如流星般劃破天空,只留下一道虛影。離那兩只鷸鳥還有百丈有余,他便不再直飛,反而繞著那兩只鳥兒兜起圈子來,每繞過一圈便比上一圈更小一些,不停迫近那兩只鳥。

    繞圈飛行同時,他從法寶囊中掏出一粒丹藥含入口中,而后取出一塊姆指大小的散魂香,指尖用真元裹著,將香塊一點點研成細(xì)末,撒向空中。那點點香屑落入空中后,卻不會被風(fēng)吹散,而是化作若有似無的煙氣氤氳開來,在空中結(jié)成無形大網(wǎng),一圈圈向下方那兩只龍文鷸裹纏過去。

    秦弼繞行的圈子越來越小,飛得也越來越低。離地面還有十余丈時,那對龍文鷸已經(jīng)被驚動,口中各叼著巨蟒的頭尾,往空中撲飛。雖然二鳥爭食時互不相讓,逃命的時候卻能合作,都向著同一方向飛去,翅膀只扇了一扇就已沖離了秦弼所在的那個小圈子。

    然而周圍百丈之內(nèi),都已被秦弼布下了毒香。這兩只鳥飛得雖快,但散魂香結(jié)成的煙網(wǎng)似有實質(zhì)般一層層攔阻在它們身外,更能透過其吻部與羽毛間隙深入其內(nèi)腑之中,迷醉神魂。

    那雙鷸鳥速度越來越慢,也再分不清飛行方向,時而前趨時而后退;甚至分飛向相反方向,被口中蟒身扯住,在空中徒勞地轉(zhuǎn)著圈子。秦弼在空中觀望了一陣,見散魂香的功效已完全發(fā)揮出來,便將劍尖踏低了一點,向著龍文鷸所在之處沖了過去。

    俯沖到中途時,他眼角余光忽然掃到一個身著淡青道袍的人,撞破層層煙霧羅網(wǎng),一頭向自己沖來。秦弼匆匆停下劍勢,轉(zhuǎn)過頭高聲喝道:“你別過來,這里有——”

    喊到一半兒他才發(fā)現(xiàn),那人雖也是一身羅浮青衣,形制卻與內(nèi)門弟子的并不相同,而是一身外門打扮;身材也比樂令高大魁梧些,遠(yuǎn)遠(yuǎn)便可看出是個成年男子。

    此人就是之前商議要殺秦弼與樂令的五人之一,名叫駱涵。

    因為秦弼二人飛行絕蹤,不易發(fā)現(xiàn),這五人便分頭尋找,議定了找著人之后發(fā)出信號,叫同伴一同來殺人分寶。然而駱涵與情人柳暮春發(fā)現(xiàn)了秦弼在此捉龍文鷸后,卻沒放出信號叫人,而是打算分頭解決二人,先取了他們法寶囊中最值錢的東西。

    駱涵法力高些,自然挑了秦弼這個煉精三層的弟子。見秦弼發(fā)現(xiàn)了自己,他桃花眼中微含笑意,一語不發(fā)地向前沖去,手中一把折扇展開,扇上騰起一只水墨猛虎,長嘯一聲撲了出來。

    秦弼身與劍合,化作一道清光迎那猛虎,在其身外轉(zhuǎn)了一圈,便將其絞成道道黑氣,消散在空中。他重新現(xiàn)出身形,向方才樂令立足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那里已是空空如也;再向四下尋找,卻只見茫茫黑沼、慘淡天空,完全見不著樂令的身影。

    他心頭驚怒交加,從法寶囊中掏出師父秦真人所賜的法器回曜鐘,指尖凝起靈力,向鐘身上彈了一彈。嗡鳴之聲驀然回蕩,一只剛剛在空中凝結(jié)成形的墨獸被鐘聲打散,同樣化作點點黑氣,漸漸淡入空中。

    秦弼滿含怒意,冷冷問道:“我堂弟何在?”

    那人貪婪地看著他手中回曜鐘,桃花眼微微瞇起,指著下方泥沼道:“師兄仗著是真?zhèn)鞯茏樱阋蛭彝忾T弟子下殺手,此事說到刑堂師兄也是無理。至于令弟么,方才我仿佛看到那位內(nèi)門師兄與一位外門師妹就在這沼澤中幕天席地……”

    這話還未說完,回曜鐘再度嗡鳴,一層玄黃之氣自鐘身外浮起,凝成一道流光,直刺向駱涵胸口。駱涵輕笑一聲,扇子在手中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一道滔滔大河般的墨氣便自扇面上涌了出來,迎上回曜鐘放出的流光。

    然而那道流光微微一震,便將墨河震碎。

    駱涵有些驚訝,喜意卻是更濃。一想到馬上就要得到那樣一件高階法器,他的心就熱切起來,連連搖扇幻化出異獸撲向秦弼,而后探手到法寶囊中,取出一件從未在人前用的高階法器——一條偶然得自筑基修士遺蛻上的絲絳。

    他將一道元精注入,那絲絳便似活了過來,化作一條似龍非龍、似蛟非蛟之物,在空中盤旋游動。他正欲指揮絲絳捆住秦弼,卻發(fā)現(xiàn)目光所及之處,已完全失去了秦弼的蹤影。

    莫非方才那兩擊已將他打落到沼澤中?駱涵暗罵秦弼不中用,卻不舍得叫他一身法寶隨著尸身陷入沼澤,忙低頭細(xì)細(xì)尋找。

    然而飛了一陣,他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似乎想不起自己究竟身處何地,正向哪個方向飛去。就連腳下飛劍也有些不聽話,在空中劃著一道道弧線,不能往一個方向直飛。他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神志有些不妥,連忙停下來四處查看。

    就在這將停未停之際,他身后忽然有一道罡風(fēng)襲來。駱涵連忙回身躲避,卻發(fā)覺自己對飛劍的控制已不能像原來一樣舉動隨心,僅僅是身形偏轉(zhuǎn)了一下,腳下飛劍卻仍停在原地不動。

    剎那之間,一道清光已自他背心透入,帶起一溜血滴落到下方黑色沼澤之間。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前創(chuàng)口,抬起頭欲看清是什么殺了自己。然而當(dāng)他艱難地將目光投向前方時,秦弼冷峻孤清的身影后,一道青色劍光卻吸引住了他僅存的一點神志。

    那道劍光中充滿了最深刻、最純粹的死寂之意,然而那種通向毀滅虛無的死亡卻帶有無法用語言描繪的誘惑力,令人恨不得拋棄生命,投入那片虛寂之中。

    駱涵雙瞳中最后一絲神彩消失之際,秦弼也看到了那道美妙得令人沉醉的劍光。他被那道劍光震懾得恍惚了一下,心底對樂令的擔(dān)憂卻立刻壓制住一切雜念,讓他的行動更加堅決干脆。

    轉(zhuǎn)念之間,秦弼的飛劍便已沖到那道劍光升起之處,回曜鐘懸在指尖,秦家老祖當(dāng)初所賜的一枚辟魔玉梭更化作流光在他身旁來回飛轉(zhuǎn),護(hù)住全身。

    他臆想中的攻擊并沒出現(xiàn)。

    沼澤水面驟然破碎,一道青光自下方?jīng)_天而起,化作身著淡淡青衣的俊美少年。其神色艷麗異常,面上仿佛有寶光流轉(zhuǎn),雖然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片凜冽殺意,卻令見到的人生不起絲毫反抗之心。

    秦弼竟完全不覺著樂令這模樣有什么異常,恍惚間反倒以為自己重回到秦家那個山洞中,再度看到了那抹奪人魂魄的身影。他死死盯著眼前之人,只覺著這樣的面容與當(dāng)日驚鴻一瞥的身影才真正相配,平日溫雅謙和的神情卻有些浪費了他的容貌。

    他有些失神地伸出手,低聲叫道:“秦朗?!?/br>
    樂令看著他肖似秦休的儀容裝束,和那抹絕少出現(xiàn)在秦休臉上迷戀之色,腦中忽然一片空白。仿佛有一股血流直涌到頭上,斷絕了一切思考能力,讓他不知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

    過了許久,他才終于喚回神智,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不由得苦笑一聲,側(cè)過頭避開秦弼灼灼目光,無力地解釋道:“方才我……有個女子偷襲我,我已殺了她了,堂兄不必?fù)?dān)心?!?/br>
    他不止殺了柳暮春,還用秘法搜了魂,所以離開沼澤時身上還流轉(zhuǎn)著些殘余魔氣。不過秦弼見識少,并沒認(rèn)出他身上魔意,倒也不必殺人滅口。樂令定了定神,重新恢復(fù)平靜,對秦弼說道:“堂兄,咱們肯定是讓人盯上了,以后卻要計較一番,不可再像方才那樣,毫無準(zhǔn)備地等著人獵殺了?!?/br>
    他的神情恢復(fù)如常,肌膚下流動的那種妖異光芒也完全消失。秦弼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卻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來,只隨聲附和道:“我也遇到了一個外門弟子刺殺,與他交手時才發(fā)現(xiàn)你消失了,真是嚇……我也有些為你擔(dān)心。你怎么會落入沼澤的,沒有受傷么?”

    “我是叫那女子養(yǎng)的靈蟒纏住,拖入了沼澤之下。那女子本人倒藏在一個珠形法器中,潛在泥沼下埋伏。虧得我的鈞天雙環(huán)能含有土性,能分開泥沼,我才得劈開她的法器,殺了那女子和靈蟒。”

    樂令簡單將自己被偷襲的過程講了一遍,略過了自己使用魔門功法搜魂的過程,將自己搜出的情況假稱是那女子所說,都告訴了秦弼:“這對男女還有三個同伙,就是咱們進(jìn)入通幽沼澤時遇到的那幾個外門弟子。他們搶奪我們的法寶是為了捉通幽湖底的幽元貝王,取得其卵。據(jù)說此物能增長修為,倒是有幾分意思,堂兄可愿意與我同去見識見識?”

    秦弼雖然不愿節(jié)外生枝,但他既然還要在這里捉龍文鷸,就免不了與那幾人沖突。何況才入仙關(guān)的樂令對這些人都毫無懼意,他若是不戰(zhàn)而走,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更沒臉再與樂令相處……

    他只略作思索,便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下來:“你我先去將那對龍紋鷸拿回來,再去通幽湖底看看?!?/br>
    那對龍紋鷸此時已被散魂香迷倒,虧得此鳥天生親水,昏迷時也能浮在水面上。秦弼將兩鷸收入法寶囊,這才想起駱涵身上法器不錯,又回去尋他的尸體??上Т巳寺淙胝訚蓵r間太長,連人帶法寶囊都已沉入泥沼深處,唯有那條可化為龍蛟的衣帶倒還浮在水面上。

    秦弼揀起衣帶,抹去駱涵印在其中的烙印,抬手送到樂令面前:“此物品相不錯,你收著吧?!?/br>
    樂令卻是對他的好意避之不及,連忙辭讓道:“這東西該當(dāng)屬于堂兄,我無功不受祿,怎么好收下?何況我修為低微,這東西在堂兄手中才好發(fā)揮效力,護(hù)得咱們二人周全,若給了我卻是浪費了?!?/br>
    親手護(hù)得他周全……這說法聽在秦弼耳中,真有莫大的吸引力。他再不辭讓,將那條絲絳收進(jìn)法寶囊中,不容拒絕地抓住樂令的手:“這里敵人太多,從現(xiàn)在起你就時刻跟在我身旁,不可離開我的視線?!?/br>
    17、殺機(jī)3

    秦弼斗志昂揚,恨不能立刻便將剩下那三人解決,然后去通幽湖底擒捉貝王。樂令對他的想法僅僅置之一笑,心中真正在意的卻是剩下那三個外門弟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