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57、第 57 章 ... 太華、浮黎二宗與羅浮一向交好,但因分處兩州,自然也沒有好到親如一家的地步,只不過是來往得比其他宗派頻繁些,資源上也能互相交換而已。特別是太華宗擅煉外丹,這一塊正是羅浮的軟肋,兩家的大半兒交情都是從這丹藥上來的。 羅浮雖然也有丹房,但煉丹的數(shù)量和水平遠不及太華,除了一味流朱白雪丹可算得上一流靈丹,其他藥物的煉制水準都只能算作平平。特別是結丹之后,到養(yǎng)胎這段功夫,所需要的太和龍?zhí)サ?、金液華丹、白靈丹等幾味丹藥,多數(shù)都是向太華宗購買。 至于浮黎與羅浮的交情,則是聯(lián)姻聯(lián)來的。浮黎最強的一門功法是只合女子修習的《浮黎西池經(jīng)》,且其中又含雙修之道,是以浮黎宗常與外宗聯(lián)姻。一來可壯大本門聲威,二來成親之后,其弟子修為增長也會更快。 羅浮以劍為宗,合籍雙修的修士并不多,但羅浮初創(chuàng)時,教中第一劍仙天元真人的妻子便是出身浮黎。后來也接連有數(shù)代羅浮真人真君與浮黎女修合籍。近三千年來聯(lián)姻雖少了,但兩派情份未減,下頭筑基、金丹弟子中仍有娶回浮黎女修,或是干脆成親后也去了浮黎的。 這回兩派造訪羅浮,對本門上下,尤其是未成親的男弟子來說,正是一件振奮人心的盛事。景虛真人對此也十分熟絡,早早便安排好了接待的人選。 因為步虛峰弟子稀少,金丹以上弟子又多如徐元應這樣兼著門內(nèi)重任,外派來訪者多是由試劍峰紫云真人與歸命峰玉匱真人接待。 但這一回,洞淵真君卻是直接找上了掌門,要攬下接待太華宗的重任:“我徒兒已結成元嬰,又不必負擔一峰首座之任,是本門眾元嬰真人之中最為清閑的,由他主持此事正在情理之中。何況這都要有外人來了,若云錚在偏峰禁閉之事落入別人耳中,我明性峰上下該怎么做人?” 景虛真人扛不過陽神真君的強勢要求,只得提前將云錚放了出來,只是他畢竟犯下的過錯不小,只能隨著秦休一同接待浮黎宗來使。秦休、云錚這一對少年真人合力擊殺老魔樂令之事正是羅浮近年來第一件得意的事,在外州也是人盡皆知,兩人共同待客算是一樁美談,洞淵真君雖然不太滿意,面子上總算也過得去了。 太華宗倒是仍和過往一樣,由歸命峰玉匱真人接待,只多了個池煦,因為已結了丹,正好在玉匱真人身旁幫忙。就連樂令這樣才只筑基修為的弟子也少不得為此事奔走,放下手中一應日常宗門任務,照應來訪的太華宗修士。 太華宗如今僅有兩位元神真人,一位正是現(xiàn)任掌門文逸真人,另一位便是率眾來訪羅浮的道沖真人。但太華宗筑基弟子不少,這回來訪的二十名修士中,倒有十位都筑了基,剩下的也在化氣期圓滿徘徊。 他們這一派因為擅煉丹藥,滿門上下也都習慣了靠藥物提高修為,因此入門后進境極快。到了高階時,之前基礎不扎實的缺陷便都露了出來,再加上結丹之后,若是修行方式不對,火候有所偏差,就是吃多少藥也無法化嬰,因此能突破上關仙術,煉氣化神的廖廖無幾。 太華眾人自己也都知道這缺點,可是數(shù)千年積習,也不是一朝能改的。道沖真人看到池煦時,就狠狠地唏噓了一陣:“上回我來羅浮時,這位池師侄才剛筑基修為吧?想不到百年不見,竟就能結丹了,真是讓老夫慚愧啊。” 道沖真人外表比池煦還年輕不少,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自稱老夫,倒真有些滑稽??墒菦]人感在他面前這么笑,于是他又倚老賣老地摸著下巴看向了樂令:“景虛道兄真會收徒弟,大徒弟已結了丹,小徒弟也到了摶煉內(nèi)丹的時候,比我們太華宗拿丹藥堆出來的速度也不慢了?!?/br> 玉匱真人自然要代掌門謙虛兩聲,挑了個亮眼的太華宗弟子反夸了回去。這一夸卻是正夸到了道沖真人心里,得意地拉過那名弟子,自己也猛夸了起來:“我這徒孫也是難得,這些年修行全靠自己,一顆丹藥也沒吃過,修行速度卻比其他師兄弟都不慢。蘭舟眼力好,才挑出這么顆苗子……” 那少年是平育州修真世家出身,名叫李含光,生得劍眉星目、俊朗不凡,在太華宗一眾靠服食丹藥把容貌修整得俊美精致的弟子中也是鶴立雞群。只是因為太出挑了,總有種目下無塵的冷淡,就是在師長和外宗前輩修士面前,也不太加掩飾。 樂令身為主人,正負責招待這些太華宗筑基以下修士。帶眾人在門中玩賞景致時,他就看出這位李師弟與太華宗弟子也不大合得來,隱隱保持著一定距離??伤质堑罌_真人的親徒孫,不可慢待。所以這一趟走得長了,就成了他與李含光并排走在最前,還要不時回頭招呼遠在數(shù)步之外的太華宗修士,脖子都扭得有點酸了。 羅浮七大主峰亦是各有特色,只是步虛峰不大適合叫人游覽,樂令便帶他們到了離步虛峰最近的偏峰——姑辰峰游覽。姑辰峰腳下正有一片靈泉,四周花木繁茂、靈氣縈繞,景致清幽動人。 眾人繞過一條落英繽紛的小徑,眼前便是一條潺潺泉,泉邊還有許多生滿青苔的溫潤怪石。那位李師弟終于也和樂令答了一句話:“這里的景色,真有些像我們太華宗左仙谷,令人見之忘俗。” 樂令笑了笑,剛要答話,北方林木深處隱隱傳來了一片清脆動人的笑聲。這些笑聲中卻夾著一個瀟灑爽朗的男子聲音,一面指點景致,一面夸贊這些女子美貌,妙語連珠,逗得眾人笑聲連連。 身后那些太華宗弟子的臉上都浮現(xiàn)出一片神往之色,目光不停往林后瞥去。樂令一聽聲音便知是何人在和那些女修說笑,暗嘆一聲,擠出一個笑容,要帶著眾人過去廝見。 他一句話還沒出口,身旁的李含光卻是忽然轉過身,一語不發(fā)地沖入林中。眾人都有些吃驚,一旁一個筑基修士反應得快些,當場向樂令致歉:“李師弟脾氣急些,秦道友不要計較?!?/br> 樂令也客氣地應了一句:“哪里,照顧各位道友本就是我的責任。我先去那邊看看,各位道友愿意一起過去還是留在這賞景都請自便?!?/br> 他們倆人說著客套話,心里都擔心本門那位惹事,幾步就穿過樹林,走到一片如雪海般的梅林中。而這片雪海卻有少半兒已從空中落到了地上,站在如急雪飄落的花瓣之間的,卻是兩個神色陰冷的年輕修士。 兩人衣服皆有些凌亂,宋崇明緊握著左腕,身前一片粗如兒臂的藤條在空中搖動,當中緊纏著一枚通透如琉璃的玉玦。而稍遠些處,一道劍光勢若疾電,直奔向李含光面門。 樂令當即抽出長劍迎上空中劍光,右手取出煉魔紫雷,化作一道雷光屏障罩住李含光。兩道劍光絞在一起,樂令的身形也搶入兩人當中,壓制住宋崇明的劍,沉著臉道:“秦師弟,這位是太華宗李含光李道友,你不可誤會?!?/br> 一名黃色宮裝女子在旁怒道:“含光,我不過是和宋師兄說笑幾句,你怎么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 宋崇明對李含光的身份并不在意,但樂令的劍硬生生絞住他的劍光,讓他抽也抽不出來。他對飛劍的控制力越來越弱,甚至隱隱覺出劍上靈氣被消磨掉了幾分,實在也強硬不下去,只得放開了那枚玉環(huán),向著樂令說道:“我不認得李道友,方才也是一時失手。”又極為難受地隨著樂令向李含光道了歉。 太華宗修士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浮黎宗則是一邊倒地向著宋崇明,紛紛為他辯解,終于沒將事鬧大。 那名黃衣女子到底還是去安慰李含光了,他也并沒執(zhí)著于方才之事,又恢復了冷冷淡淡的樣子,倒是不時低聲與那女修交談兩句。 眼看情勢平靜,太華宗修士也與眾女修和樂融融地攀談,樂令暗暗對宋崇明冷笑一下,以傳音之法說道:“宋師弟倒真是艷福不淺,只不知你那位朱紱jiejie看到此情景要怎么想?!?/br> 宋崇明目中閃過一抹陰冷,臉上卻還是維持著瀟灑笑容:“有勞秦師弟為我打算。不過現(xiàn)下你不該叫我?guī)煹?,該改口叫師兄了。兩個月前云真人便已將我收到座下,成了真?zhèn)鞯茏?。我入門比秦師弟早,也就得忝顏稱你一聲師弟了。” 樂令淡淡“哦”了一聲:“宋師弟看來是眼力不足,竟看不出我修為在你之上么?我成為內(nèi)門在你之前、成為真?zhèn)髟谀阒?,踏入仙術中關也在你之前,自然還是你師兄。若是師弟連輩份也不分的話,不如回去問問云師叔吧?!?/br> 這一串話語打擊得宋崇明胸口發(fā)悶,卻又找不出話來反擊。好容易想到幾句有力的嘲諷,再開口時卻發(fā)現(xiàn)樂令已不在他身旁,早早走到那群外派修士當中,向他們介紹起此地風光來。 更可恨的是,樂令對這片地方比他這個常來與美貌師姐妹散心的人還要熟悉,說起話來也不像平常一樣木訥,倒引得那群女修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把自己方才的風頭奪走了不少。 宋崇明豈能受得了這樣被人無視,運足了氣,正要出去挽回面子,卻聽到樂令已開口勸眾人:“天色不早,各位道友不如先到客舍休息,這兩日我與宋師弟和本門各位師兄弟都會盡地主之誼,帶各位轉遍美景。正巧下月便是羅浮門內(nèi)大比的日子,各位也可在借大比擂臺隨意切磋,以此增進感情?!?/br> 這話簡直是掐斷了宋崇明拉著浮黎女修們賞月玩景的美好前景。偏偏樂令說罷就帶著眾人向山門處走,還對一名溫柔可愛的紅衣女修大獻殷勤,探問人家肩上那只長尾朱翎的靈鳥是如何開啟靈智的。 宋崇明豈能干受著這種冷落,回過神來便奮力擠上前去,含笑對那女修說道:“我倒也有一只靈隼,比師妹這只要大許多,可容兩人共騎,若是師妹不棄,我這就召它來請你鑒賞一番?!?/br> 他揚起頭來,撮口為哨,一聲響亮清嘯便在林中揚起。離他較近的眾女修已有不少都揚起頭來等著看靈隼,樂令卻又淡淡說了一句:“宋師弟十分擅于捕捉靈獸,我有只靈蛟就是他帶到我身邊的。只是我不擅飼養(yǎng),方才才想向道友求教一下?!?/br> 他從袖中扯出一只細如腰帶,外形似龍又似蛟的黑色異獸,十分真誠地問道:“久聞浮黎宗擅養(yǎng)靈寵,還望各位道友不吝指教,該如何將靈寵教得聽話些?!?/br> 這只異獸,自然就是在清元洞天外勢下宋崇明,主動投身到樂令懷中的黑蛟湛墨。 58、第 58 章 ... 靈獸雖然是越大越希罕,但在女修眼中,卻是越小的越可愛。湛墨的兇悍性情,在細挑優(yōu)雅的外形映襯下已算不上缺點。浮黎宗女修把這么條腰帶粗細的蛟看得比可供乘坐的巨隼重要得多,剛剛仰起的纖細頸項都往這邊扭來,膽子大些的更試著拿指頭去碰蛟身。 可惜湛墨不是那種聽話的靈寵。不等女修的手落到身上,它就已化作原形,巨大的身子將眾人都掃了出去,露出猙獰本相,一口凍得梅花化成雪花的寒氣便向眾人噴去。 好在樂令早有準備,將他緊緊壓制在自己身邊,一道乾元真陽陣布下,以精純溫暖的陽氣抵消了寒凍蛟息。這樣兇戾的態(tài)度、這樣恐怖的形象竟也沒澆熄那些女修的興致,就連太華宗修士都被湛墨威儀凜凜的外形征服,擋在眾女修面前,不錯眼珠地看著。 樂令專心安撫著湛墨,目光卻轉向那個飼養(yǎng)朱瓴鳥的女修:“我這蛟兒常常發(fā)怒,每次都要費盡力氣才能哄好,不知道友這只靈禽馴得這么聽話懂事,可有什么竅門?” 空中盤旋飛舞的巨隼聲聲啼叫,除了惹來湛墨一道寒氣,卻沒能得到別人半分注意。宋崇明在旁看得氣血翻涌——這黑蛟分明是他千辛萬苦從地宮中收服的!當時他冒著地宮倒塌的危險割斷此蛟身上鎖鏈,還想盡辦法炸開地宮中那道緊鎖的銅門,帶著他一同從地道逃生。 明明那蛟在清元洞天中已愿意認他為主,還肯讓他騎上去,怎么才出洞天,碰上這個秦朗,就忽然轉投他為主了? ——不,看著黑蛟這副不情不愿的模樣,莫非根本也不肯認他為主,只是當時他耍了什么手段,迷惑了這蛟的心智?宋崇明不動聲色地插入眾人當中,悄然移向湛墨。 那位肩上立著朱翎鳥的浮黎女修驚嘆道:“秦道友真是了不起,竟能收服這樣的靈寵。不過蛟類靈性高、生性驕傲,不容易收服。像這類靈物多是從小飼養(yǎng)才會親人,像這種已成年的,只能靠慢慢培養(yǎng)感情了。” 她話音才落,一名溫柔如水的白衣女修便道:“我養(yǎng)的靈獸是狍鸮,亦是不親人的猛獸,不過我常親手飼喂,給他吃些愛吃的東西,養(yǎng)了百余年也就和我親近了?!?/br> 眾人聲音起伏,就連不相識的人之間都能互相說上兩句,之前那一場斗毆帶來的尷尬與疏遠徹底被消抹掉。湛墨在樂令撫慰之下倒是安定了下來,也懶得管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將斗大的頭貼在樂令胸前。 就連李含光也踏上一步,垂下眼瞟了瞟湛墨,清清冷冷地說道:“我手中倒有套符咒,秦道友若以此祭煉靈蛟,只消七七四十九日,就能令其徹底聽命于你,再也不會耍這種小性子?!?/br> 湛墨似乎聽到他說了什么,血色雙眸睜開,如燈一般照向他。樂令驚喜地問他:“若有此法,秦某愿傾囊換取,不知道友需要什么?” 李含光只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小事而已,方才你也幫了我。我這里還有粒自己配的丹藥,你若不棄,一起喂給它吧。” 他從法寶囊中翻找了一陣,取出一枚樂令從未見過的靈符和一粒透著清香氣息的金色丹丸,又以傳音之法說出了咒語。樂令含笑謝過,卻是從囊中取了一株千年惹羅衣草作為報償。 惹羅衣草能定陰陽,可以煉成結丹時用來收固真炁,調整火候偏差的龍?zhí)サ?。這株千年藥草還是他在清元洞天中隨意采來的,事后問了池煦才知道功效,如今外頭的惹羅衣草卻是多只有幾百年的。一個馴養(yǎng)靈獸的方子,以上千年的藥草做報答,也不算薄了。 這份融洽落到宋崇明眼中卻全不是那一回事。 特別是他剛剛想通:湛墨本應該是他的,一直就該是他的,甚至當初在清元洞天時也不是湛墨一時發(fā)狂另投別主,而是被那個扮豬吃虎的秦小子用什么法子誘騙過去,然后強行下了禁制。 就這么把本該是他的靈寵拱手讓人,他豈能甘心?按著那姓李的法子,秦朗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內(nèi)就能徹底馴服黑蛟,他絕不能袖手旁觀…… 宋崇明腦中靈光一閃,擠入眾人當中,含笑對樂令說道:“當初我把這只蛟帶給秦師兄時,也沒想到你能養(yǎng)得這么好。你看他剛才還在用寒氣逗秀兒,看來他們倆當初的情份還在??粗@兩只靈寵打鬧,我倒是想到一個主意,不知師兄愿不愿為了浮黎宗各位師妹試試?”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宋崇明的身形又挺拔了幾分,挑釁般看著樂令:“這回門內(nèi)大比,因為要請兩派道友共同切磋,所以任何人皆可入場比試……” 樂令點了點頭:“原來師弟還是想和我挑戰(zhàn)?!眲e人怎么想不是他的意志能改變的,大不了想法動動云錚,讓他替自己管束此人就是了。 宋崇明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若是咱們比試,也就無趣了。我想的是,師兄這靈蛟能化成人形,我那靈隼也能,不如大比那天,就讓他們化作人形交一回手,倒還有些新鮮趣味?!?/br> 他的目光對上湛墨血色雙眸,不知怎地竟覺著身上有些發(fā)寒,轉而在眾女修處看了一眼,故作不經(jīng)意地說道:“此事也要有個彩頭才算有趣,不如就以這兩只靈獸為賭注,哪個輸了,便也歸贏者的主人?” 樂令輕撫著湛墨額頭,正要拒絕這無稽的比試,手下裹著光滑鱗片的身體卻是驟然暴起,直沖九霄之上。巨大的身體以常人眼力難及的速度飛上空中,身周云騰霧繞,似乎將周圍這一片天地都凍了起來。 只在眨眼工夫,那只低低盤旋在眾人頭頂?shù)撵`隼便已被黑蛟緊緊纏住,兩只巨翼上如精鋼般鋒銳的羽毛已片片折斷,從空中散落下來,將梅枝削得零落滿地。靈隼的巨喙不停啄在蛟身上,發(fā)出響金玉交擊般的清脆響起,湛墨卻只是一回首,將能一股極陰寒的氣息吹到了靈隼頭上。 樂令連忙用靈識勾動他體內(nèi)的禁制,強令他放開了那只靈隼。巨大的隼身在被放開后就直直墜落至地上,頭面都被冰塊凍住,連眼也睜不開了。宋崇明急忙上前檢查,從法寶囊中取出一點靈火遠遠烤著冰層,冷冷看了樂令一眼:“秦師兄竟連一只靈獸也容不下么?” 湛墨此時已落到了地上,卻沒按樂令的意志縮小,而是化作俊美冰冷的玄衣人形,站在樂令身前咆嘯嘶吼:“我只……要他……不要你……” 那雙血眸隨著話音輕輕眨動,卻是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烏亮清明的光芒。 湛墨的化身實在太過俊美,氣勢也威嚴如帝王。就算眾修士方才看到他襲擊宋崇明的靈隼,但看到他的人形后,也都不計較那可怕的舉動,反而羨慕起樂令能收服這樣好的靈獸。 就連宋崇明本人,也絕不愿意將此事當作湛墨自身意愿,只覺著這都是樂令為了當眾下他面子才指揮湛墨做出。 靈隼頭上寒冰融化后,他便喂了顆丹藥,將其收到靈獸袋中,很快又調整好態(tài)度,對眾人說道:“秦師兄的靈蛟這般護主,真是令我羨慕。不過這一回我的隼兒并無準備,才會輸?shù)眠@么快,大比擂臺上定然不會是這樣的結局?!?/br> 樂令實在有些煩了他,不甚真誠地道了句歉,便讓湛墨仍以人形陪在一旁,引導眾人去了羅浮客舍。 回到自家洞府之后,樂令便取出李含光贈的那粒金丹,用指甲刮下一絲,放在鼻下細聞。湛墨就是以人形隨他回來的,此時也不化回原形,而是半趴半躺地臥在地上,頭枕在他膝上,自下往上看著他。 那粒丹藥的氣息的確十分精純,才一刮下,便有絲縷靈氣隨之散逸到空中。藥末的香氣略有些甜膩,細細分辨,都是些普通的強筋鍛骨藥材,怎么也不像是能令靈獸聽話的。他對藥物的了解不多,干脆抬起手,將那點藥末往嘴里送。 舌尖將將舔到幽香的藥末時,樂令的胳膊猛地一震,手上托著的丹藥被撞到了一旁。一個矯健的身體從下方撞向他,只在眨眼工夫便將他按到了地上,一只冰冷如玉石的手按到了那粒丹藥上,將其碾成碎末。 樂令那口丹藥還沒品出滋味,就被這突來的變化震驚得愣在了地上。他的心念微動,剛剛勾連湛墨體內(nèi)禁制,一雙冰冷光滑的嘴唇就緊壓了上來,濕滑細長的舌尖探到他口中,將那點藥粉悉數(shù)卷走,咽到了自己喉中。 這丹藥就這么好吃……那不是還有大塊兒的?樂令有點理解不了湛墨的心理,目光斜瞟,落到被碾成一地香塵的丹藥上。只這一時疏忽,湛墨的舌頭重又探了過來,將他的舌尖緊纏住,拖到自己口中品嘗。 細長光滑的蛟尾已欺到他腿間,反折向上方,圍住了他的腰身,而抵在他被蛟軀徹底分開的雙腿內(nèi)側的,卻是件絕算不上細的異物。黑蛟貼在他身上的部分軀體已帶了幾分熱氣,仿若活人。樂令恍惚了一陣,忽地想到“龍性本yin”這個詞,猛地打了個寒戰(zhàn),強行收束心思,將湛墨推了下去。 湛墨跟他過了這么多年也沒出過這種事,莫非是藥里有什么貓膩? 樂令勾動湛墨體內(nèi)禁制,令他盤踞在稍遠些的地方,自己重新開始研究那粒碾爛了的丹藥。只揀了幾塊碎藥,他就看出了蹊蹺——之前有濃烈的香氣遮掩,他竟沒聞出那股熟悉的氣味,那種陰冷而帶著死氣的味道。 將那粒丹藥徹底碾成粉末后,他竟在其中找到了一點若有似無的透明小粒。那正是他在代間仙君廟中見到的,既似魂魄又似陰魔的核心真種。 59、第 5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