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門咯吱一聲,被關了起來,仲伯叫來了店小二,吩咐他去找兩名婦人來照顧一下路上撿來的那名少女,然后就帶著兩名護衛(wèi)出了客棧。 青夏的頭好像就要裂開,四肢百骸針扎一般的疼,神智漸漸回復到了她的身上,整個世界好像都是黑暗的,她在黑暗中艱難的跋涉著。 恍惚中,看到了很多人的臉。她好象又回到了阿富汗那片茂密的叢林,無數的炮火在她身邊炸開,戰(zhàn)友的尸體被炸的支離破碎,漫天的濃煙熏得她大聲的咳嗽,天空中到處都是飛機的影子,雷達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直響,腳下密密麻麻全都是裝了紅外線的炸藥。身后一群臉上涂滿了綠色油彩的基地士兵拎著mod733型556毫米突擊步槍,向著自己瘋狂的沖了上來。 她轉過身急速的奔跑著,天空中的戰(zhàn)斗機鄉(xiāng)下大片大片的掃射,到處都是敵人,到處都是戰(zhàn)死的尸體,國家受到間諜的迷惑,下達了a級擊殺令,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給自己藏身。她好像看到了李陽,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一只小口徑手槍像是一只工藝品一樣扣在他的手上,他身后是大批曾經共同戰(zhàn)斗的9處特工,這些人帶著防毒面具,穿著防彈背心,全都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小夏!快走!” 一聲疾呼突然在耳邊響起,青夏的神智霎時一陣混亂。她茫然的四下看去,小夏?誰是小夏?我是唐小詩,是9處的超級特工003。 “小夏!跟在我后面!”一個男人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男人騎在高大的戰(zhàn)馬之上,滿臉的焦急和擔憂,肩頭胸膛上,到處都是止不住的鮮血。在他的身后,阿富汗的山區(qū)突然不見了,而換成一片空曠的荒原,無數黑衣黑甲的士兵洪水一般的涌上來,到處都是蝗蟲般的箭雨。男人狠狠的推攘著自己,大聲叫道:“傻子,跑?。】炫馨。 ?/br> “楊楓!”青夏突然認出了男人的臉,她想伸出手去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可是他還是越來越遠,終于倒在了一片荒蕪的草原之上,背上插著滿滿都是弓箭。 然后,眼前的景物再登時一轉,冷冽的雙眼狠狠的瞪視著她,男子嘴角緊抿,面色陰沉,他一點一點的緩緩靠近,聲音低沉,帶著可怕的好似地府一般的陰沉:“莊青夏,你以為你逃的掉嗎?你逃不掉的!” “不!不!不……” “這位公子,”店小二到處尋找仲伯,可是找了一圈也沒發(fā)現老人的身影,看著二樓左角的那間房,想了想就敲門走了進去。 “這位公子,隨你們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好像醒了?!钡晷《陨陨爝M了一個腦袋,nongnong的熱氣撲面而來,小二還沒緩過神來,后頸的領子霎時間一緊,就被一名護衛(wèi)一把提了出來。 “誰讓你進去的!”向來不言不語的護衛(wèi)大怒,厲聲喝問,像是一只暴怒的獅子。 店小二被他吼的耳朵嗡嗡直響,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名護衛(wèi)連忙轉過身去,對著緊閉的房門恭敬的行禮說道:“公子,小人護衛(wèi)不周,小人該死!” “不就開了一下門嘛,有那么嚴重嗎?”店小二心下泛著嘀咕,正想開口說話。房間的房門突然咯吱一聲,被緩緩打開。 現在雖然是冬天,可是這里畢竟比鄰南疆,又靠近海域,氣候十分溫和。白日里,幾乎和春季沒什么分別,客棧內更是暖意融融??墒悄敲滓鹿泳谷贿€在身上披著一件白毛的大裘,活像北方來的怪癖參客一樣。 “算了,不要怪他了?!鼻宓穆曇艟従忢懫穑枪铀坪跎鷣砭褪沁@樣柔和的聲音,連同身上的氣質都不自覺的帶出一絲讓人心安的力量。他轉過頭來,對著店小二說道:“請小二哥帶路,并麻煩去請一名大夫。” “哦,好,好的,您跟我來?!钡晷《B忙答應,在前方引路。 一片混沌之中,虛弱的人在瘋狂的奔跑著,無數的魑魅魍魎叫囂著追在她的身后,天地一片昏黃,到處都是雷鳴電閃,大雨滂沱,就在這時,一抹清亮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人一身干凈的白衣,淡雅素凈,在一片黑暗中顯得是那樣的耀眼奪目。她狼狽的突然伸出手去,無力的雙手好像頓時間生出了強大的力量,將那條身影緊緊的抓在手里。 手掌間霎時間有著充實的感覺,暴風雨在一瞬間似乎停滯,萬物安靜,陽光破云而出,整個世界,在瞬時間安靜了下來。 “公子!”護衛(wèi)圓眼一瞪,登時大叫出聲。 “噓!”白衣男子突然回過頭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將他下面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白衣公子回過頭來,看向這個剛剛換上一身素凈的淡綠色羅裙的蒼白女子,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還要消瘦,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嘴唇都是干裂的,唇皮泛白,長久不進食引起的營養(yǎng)不良,在她菜色的臉色上顯露無疑。長長的睫毛像是一個小小的扇面,在她的臉頰上覆蓋出一片小小的暗影,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翹,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在她的小臉上形成一個明顯的川字。 她身材瘦小,微微縮卷著身子,看起來更加小。此刻,她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緊張的握著,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力道大的驚人。她不再像剛才那般惶恐不安,可是仍舊畏縮著,身體甚至還在微微的顫抖。 很久以來,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思,白衣公子竟然在她的床邊就這樣坐了下來,伸出手去輕輕的拍在那層厚厚的被子上。 已經有多久,到底有多久,她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的睡上一覺,安靜的睡上一覺,好像被溫暖的大海層層包裹,到處都是暖暖的海水,她膩在里面,感到一陣刻骨銘心的安心。 沒有戰(zhàn)爭,沒有任務,沒有間諜,沒有人質,沒有恐怖分子,沒有滿手的血腥,沒有漫天的槍林彈雨,更沒有楚離,沒有皇宮,沒有森冷的利劍,沒有數不完的陰謀算計,只有溫暖的風在耳邊緩緩的吹著,她躺在溫暖的大床上,可以安心的睡覺。不會有人來打擾他,不會有人來暗殺她,這樣,真的很好。 什么時候起,她已經忘記了,她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 什么時候起,她已經忘記了,她也是個有血有rou的人? 看著這名素不相識的女子唇邊突然升起一絲淡淡的微笑,白衣公子竟然也感到一陣溫溫的暖意,他緩緩的咧開嘴角,然后,淡淡了笑了起來。 仲伯在門前悄悄的瞥了一眼,然后悄無聲息的將門掩上,小心的退了出去。 戰(zhàn)地鳳舞 第053章:新生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青夏醒來的時候正是黃昏,金黃色的陽光順著窗子輕輕的撒了進來,照射的一室都是明黃色的光暈。她許久不曾睜開眼睛,一時間只覺得陽光刺得眼睛生疼,不自覺的就想伸出手去將眼睛擋住。 可是,卻又另一只手比她的動作更快,略略有些粗糙的手掌輕柔的擋住了青夏的雙眼,醇厚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你醒了?!?/br> “你……是誰?”低沉沙啞的嗓音突然響起,青夏吃了一驚,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嗓子,似乎懷疑那里是不是被穿了一個洞,怎么竟會發(fā)出這樣的聲音來。 “你太就不說話了,大夫剛剛走,你只是受了點傷,沒什么大的問題?!卑滓履凶诱f道,他說話的口氣風輕云淡,似乎一切在他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一樣。 青夏清了兩下嗓子,然后說道:“我是在哪里,你是誰?為什么會和我在一起?” 這是個十分冷靜的女子,從她睜開眼睛的第一剎那他就知道:“這里是還巢邑,是南楚北方邊境最后一座城市,過了還巢邑,往北是大秦,往西是西川,往東過了云綢河就是東齊,往西南方走,就是鹿丹人占據的南疆,而順著城鎮(zhèn)官道往南走,就會通往南楚國都。我是過往的藥材商人,你在路上饑餓昏倒,是我的家仆將你救回來的?!?/br> 這么說來,對方就是自己的恩人了。青夏聞言四下察看了一番,其實也根本就沒什么好查看的,身上的傷口都已經上了傷藥并包扎了起來,所穿的也不是之前那身黑色夜行衣,再看看四周,果然是典型的客棧擺設。環(huán)視一圈,最后還是對著對面男子和善的笑了笑:“雖說大恩不言謝,但是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的命?!?/br>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就站起身來。青夏這時才注意到他身后還跟著兩名青色衣衫的下屬??雌饋砻膊惑@人,扔到人群里都不會被人發(fā)現,可是他們身上卻散發(fā)出一股特殊的氣質,不露痕跡的隱藏在一處,竟然連青夏都沒有察覺。 看來這個商人也不是普通的商戶,能請得起這樣高素質的保鏢呢。 白衣男子見她醒了,一言不發(fā)的就走了出去。一會飯菜的香味就幽幽的傳了進來。青夏久沒進食,早已餓得頭暈眼花,大吃一頓之后,才注意到自己面前還坐著一名慈眉善目的白須老者。 “孩子,吃飽了嗎?”老人淡淡笑著,問了一聲。 “恩,飽了,老人家,謝謝你?!鼻嘞哪四ㄗ?,也是一笑,畢竟這個時候,一頓飽飯真等于是再造之恩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要到哪里去?這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在江湖上游蕩,多危險吶?!崩先嗣嫔认榈膯柕馈?/br> “我姓唐,”青夏笑著說道:“我要到秦國去,去找我哥哥?!?/br> “去秦國?”老人眉頭微微一皺,說道:“秦國距此地萬里迢迢,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去找你哥哥,沒有家人陪著嗎?” “沒關系的,”青夏搖頭說道,“我要去秦國的白蛉郡,我和我哥哥約好了,要在那里見面?!?/br> “白蛉郡?”老人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沉聲說道:“白蛉郡在極地之北,是胡人聚集之地,寒冷遙遠,為什么要在那么遠的地方相見?!?/br> “很遠嗎?”青夏愣愣的問道,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升上她的心頭,不過很快的她又將那個感覺拋到了一邊去,只是淡笑著堅定的說道:“沒關系的,地方遠,我可以騎馬去。那邊冷,我可以多穿一點衣服。再遠的路,也總是能走到的?!?/br> 老人聞言一愣,想了想才笑了起來,說道:“姑娘說的對,只要心智堅韌,再遠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br> “老人家,是你救了我嗎?” “不是我,是我家公子,不然我一個下人,是不敢?guī)闵下返??!?/br> “哦,”青夏點了點頭,說道:“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將來若是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他。” 這話說的發(fā)乎內心,可是聽在別人耳朵里,卻顯得有些孩子氣。仲伯笑著拍了拍青夏的肩膀,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叫小二去叫我?!?/br> 仲伯說完就退了出去,青夏靠在床上,面色漸漸沉靜下來。吃了一頓飯,腦子也開始靈活了起來。 她可以肯定,那日的追兵不是楚離的人! 那天離開的盛都的時候,楚離并沒有派出大軍追擊,那么就絕對不會在暗中偷襲兩人。況且來人所使的手法無一不狠辣入骨,招招致命。青夏和楊楓經歷了三天喪家之犬般的奔逃后,終于被困在烏山之上。 為了逃跑,兩人商議好從山頂兩側突圍,然后兩個月后在秦國白蛉郡相會。 可是當青夏從山頂的另一側逃下去的時候,卻發(fā)現所有的追兵都被楊楓引了去。她騎在戰(zhàn)馬之上,一路看著漫天長龍一般的燈火追隨者楊楓向南而去,只覺得一陣絕望升騰而起,瓢潑的大雨轟然澆下,瞬間淹沒了她的全部神智。 莊青夏的身體本就不好,從來到這古代亂世,就開始擔驚受怕,更受了重傷,逃亡的路上更是風餐露宿,饑寒交迫。這千金大小姐的身體還那里受得了,一場大病下來,任她唐小詩有千般機智,萬般伶俐,也不得不敗下陣來,若不是得仲伯相救,可能早就死在荒原之上。 沒想到自己一番胡亂狂奔竟然到了楚國邊境,想起明天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青夏不由得覺得一陣放松。吃飽了飯之后的困倦襲上心頭,靠在軟軟的床榻上,青夏很快就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站起來穿好衣服,剛要打開門,就看見仲伯站在門口,淡笑著抱著一個包裹,遞過來說道:“姑娘,我們就要走了,這點東西是給你準備的。” 青夏一愣,連忙搖頭說道:“老先生,我的性命是你救的,本就無以為報,還怎能收你的東西?!?/br> “姑娘,你收下吧,此處距白蛉郡,相隔何止千里,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上路,本就十分危險。再沒有點銀子盤纏,怎能挨到秦國?!崩先嗣嫔认椋袷乔嘞男r候呆的孤兒院里的老院長一般。一股暖暖的濕意突然襲上眼眶,這是來到這古代以來,第一次有人這樣毫無理由的對自己好。以前的那些人,不管是楚離、莊父、柔妃、齊安、甚至是楊楓,對自己還都是有原因的?;蚴且驗橐郧暗那f青夏,或是因為受了自己的恩惠,全不像眼前這個老人,沒有任何圖謀,只是單純的本性善良。 “路途遙遠,姑娘自己保重,這城里有許多鏢行,姑娘不妨和他們一同走,這樣既安全,又可以減少很多麻煩?!?/br> 青夏感動的點了點頭,仲伯笑著說道:“我這就要走了,唐姑娘,我們再會?!?/br> “老先生,謝謝你,你也多保重?!?/br> 車隊緩緩啟程,一陣風突然卷起,中間的那輛馬車的簾子不經意的被掀開一角,一個白色的身影登時顯露了出來,待夏青想要再去看的時候,就已經匿藏不見了。青夏看著他們漸漸消失在大街熙攘的人群里,轉過身,帶著仲伯給自己準備的小包袱,就走出了客棧的大門。 和楊楓之約是兩個月,雖然也為他擔心,但是畢竟也在心里相信楊楓的身手。青夏不敢往不好的那面想,只想著還是趕快趕到白蛉郡去,到了那,就會有個答案。 仲伯給青夏留了足夠的銀子,青夏買了一匹馬和一些可以御寒的衣服,換了一身男裝,又準備了許多干糧清水,以備上路之用。做完這一切,已經將近中午,在路邊的食邑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準備上路。 交了出城稅,青夏縱馬在官道狂奔了起來,她的騎術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比之當初剛來這里去救齊安的時候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行了大約兩個時辰,突然只見前方有一隊車隊,青夏疑惑的跟上前去,經過的時候,赫然發(fā)現竟然就是仲伯等人的車隊。 仲伯似乎早就料到能在這里碰上她,撩著簾子笑著說道:“唐姑娘,你腳程好快?。 ?/br> 青夏笑著說道:“老先生,是你們太慢了?!?/br> “呵呵,老夫年紀大了,不習慣快速趕路,姑娘,我就不耽誤你了?!?/br> “恩,老先生,我走了,再會?!闭f著就打馬越過了他們的馬隊,向著北邊的方向奔去。 她沒想到仲伯等人也是向著北邊的秦國方向去的,不過人家既然沒邀請自己一同走,顯然是不方便的。青夏也沒多想,現在這個世道,能遇到這樣的好人已經算是幸運,怎能還有別的奢侈想法。 現在是冬天,白天極短,不一會,日頭就漸漸偏西,青夏揚起頭來,看著西邊大片大片火紅的流云,突然覺得視線極其開闊,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沉悶也漸漸消失不見。 只要找到楊楓,確定他無事,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吧。 青夏笑著仰著臉,金色的陽光滿滿得灑在她的身上,生活一下子,多出了太多的光彩。 戰(zhàn)地鳳舞 第054章:報恩 不知道為什么,青夏突然不是那么急著想要感到白蛉郡去了。她買了地圖,仔細盤算了下路徑,發(fā)現要感到白蛉郡,騎著馬最慢也只需一個月??墒菞顥骶谷缓妥约憾ㄏ铝藘蓚€月的期限,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絲不安,警覺緩緩的從她的心里爬了起來,她咬緊牙關,強行將那份不安壓了下去??墒悄_上的速度,卻漸漸慢了下來。 西黑荒原是大陸上一處奇特的景致,青夏知道,這片土地,雖然就是自己曾經生存的華夏大陸??墒菤v史在秦二世那里被強行拐了個彎,后世的很多東西,都被生生的逆轉。不再有驅除韃虜的大漢朝,不再有璀璨光輝的大唐盛世,相對著的,很多東西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首先,是這里的地名,早已被改的七零八落,青夏要努力的把這里的每一片土地和自己記憶里的地圖結合起來,就像是當初剛學外語的時候一般費勁。其次,政權的異變,使得這里的疆域也隨之變更,四國連年混戰(zhàn),互相牽制卻又相互依存。在戰(zhàn)火的波及下,處在四國中心地段的城鎮(zhèn),在一次又一次堅壁清野的戰(zhàn)略中越縮越小,最后甚至消失不見,連殘垣斷壁都在時間的洪流里被埋入了深深的地下。 曾經繁華的市井上,長出了參天的大樹和荒蕪的野草,肥沃的土地變成一片荒原,戰(zhàn)士血rou和婦孺的累累白骨,也成了這些野草最好的肥料。 青夏行走在荒蕪的草原之上,只覺得內心一陣恐慌,本不應該是這樣的。中原之地,什么時候竟然會出現這樣大片的草原,這實在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這一刻,她甚至開始理解起這副身體的父親,戰(zhàn)爭如食人巨獸,吞噬的是整個天下的血淚。她一直在那個黃金的籠子里奮力的想向外逃去,可是真正逃出來之后,卻赫然發(fā)現了現實的冷酷。 對于戰(zhàn)爭,她已經見過了太多,她以為她的心早就已經麻木,但是其實沒有。 青夏坐在枯草之上,燃起了小小的一處篝火,馬兒趴在她的身邊,愜意的打著盹,不時的發(fā)出一聲響鼻,十分的悠閑,青夏拿出水壺,仰頭喝了一口,掰開有些發(fā)硬的干糧,勉強填飽肚子,就準備休息。 手往后一探,突然碰觸到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青夏皺著眉看去,赫然看到一塊陰氣森森的白骨。青夏的眉頭不由的緊緊的皺了起來,這是一段微微有些發(fā)黃的白色腿骨,看起來十分纖細,長度也很短,應該是屬于十到十二歲之間的孩子。 眼睛向周圍一掃,果然還有好幾段凌亂的白骨??磥磉@孩子是在死后被人拋尸在這里的,事后被野狗豺狼咬食,才變成了這副模樣。 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三兩下挖了一個不深的小坑,青夏剛想將那孩子的幾段白骨放進去。突然,另一個黑洞洞的骷髏就出現在青夏眼前。 原來,這里竟然是另一位死者的埋葬之地。 一股悲涼的感覺霎時間涌上心頭,青夏捧著孩子的骨頭,一時間就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