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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在線閱讀 - 第137節(jié)

第137節(jié)

    阿洛貝看見,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偷偷的跟在后面。

    半個小時的路程,順著風(fēng)向,越發(fā)濃烈的腥臭撲面而來,爬上一個沙丘,就算見多識廣如青夏,也頓時覺得渾身發(fā)涼,手腳如墜冰淵。

    只見浩瀚的沙丘上,密密麻麻的狼群排列在一側(cè)、成千上萬,數(shù)不勝數(shù)。然而這些還不足以使她這般吃驚,畢竟有了斥候之前的匯報,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墒窃诶侨旱膶γ?,赤紅藍紫各色的斑瀾毒蛇卻鋪天蓋地的糾結(jié)在一處,仰頭吐信,猙獰可怕,竟似和狼群對對峙一樣。

    “賤人!還不出來受死?”就在眾人驚愕的瞬間,一聲嬌叱突然響起,聲音干脆,如斷冰霜。

    青夏聞聲一驚,眼睛頓時瞪得老大,驚愕的向著聲音的發(fā)源處看去。

    只見一名一身草綠色衣衫的少女站在狼群之中,手握一只青綠翠竹笛,滿頭細辮,明眸皓齒,在冷月之下,更有凌厲冰霜般的艷麗。

    這時,一聲嬌笑突然響起,只見密密麻麻的蛇群之中,一個一身黑袍,坦胸露背,眉眼帶媚,嬌媚入骨的女子緩緩走出,所到之處群蛇無不避讓,女子風(fēng)韻萬千的走到中央,笑著說道:“我的好meimei,你追了我六年了,還沒膩呢?今舊擺出這么大的陣仗,可是要跟jiejie過不去?”

    “少廢話!”綠衣少女怒聲說道,柳眉豎起,俏面含怒,“今日你若是還不乖乖的說實話,姑娘就將你撕成幾千半,全都丟出去喂狼!”

    “哎呀,meimei這是在嚇唬我嗎?”黑衣女子笑道:“jiejie的膽子向來極小,可禁不起meimei的這般恐嚇。”

    “歐絲蘭婭,你少在這里跟我?;ㄇ?,我追了你幾萬里路,你以為你今日還跑的了嗎?今天你若是不將楊楓的下落告訴我,我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烈云髻?”青夏眉頭一皺,喃喃說道。

    果然,那名綠衣少女,正是當日在蓬萊洪天水牢之下一同失蹤不見了的七樹妖女烈云髻,而那名黑衣女子,就是南疆巫咸族的妖女歐絲蘭婭,據(jù)齊安所說她現(xiàn)在投靠齊言,齊言已倒,她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難道此次北秦西川聯(lián)手嫁禍南楚,也有齊言的份嗎?

    “我何時說過要跑了,我的好meimei,既然你這般眷念jiejie,今日就讓咱們好好親熱親熱。”說罷,驀然拿起一只五彩巴烏,仰頭嗚嗚吹奏了起來。群蛇頓時好像是得到了指示,也不顧對面野狼勢眾,猙獰如海潮一般的就沖上前去。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就這么點微末伎倆也敢出來丟人現(xiàn)眼?”烈云髻冷冷一哼,頓時吹起碧綠竹笛,萬千惡狼霎那間同對仰頭長嘯,轟然咆哮著迎向?qū)γ娴纳呷骸?/br>
    這是青夏一生中所見到的最可怕的一場戰(zhàn)斗,群蛇和野狼糾纏在一處,咆哮猙獰,翻滾怒吼,想置對方于死地,恐怖凄厲,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她早就聽說過南疆妖女的名聲,但卻一直在心下不以為然,從來沒將她們放在眼里??墒谴丝桃豢?,才明白南疆巫蠱中所隱藏著的實力,若是兩軍交戰(zhàn)期間,突然來了這么一路大軍,那將會如何可怕的一件事。

    越發(fā)凄厲的嚎叫聲凄厲響起,也看不出是誰占上風(fēng),滾滾的腥臭彌漫在空氣之中,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惡臭。眾人即便是捂著鼻子,也難以抵擋那股股臭氣沖進鼻腔之中。漫天的鷹鴆瞬息而至,盤旋叫囂,似乎在鼓勵下面戰(zhàn)斗著的雙方一樣,巴烏蒼涼,竹笛凄厲,混合著毒蛇的長嘶和野狼的咆哮,簡直像是幽深修羅地府一般,充滿了令人窒息的詭異氣氛。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慘叫登時傳來,青夏眼神銳利,轉(zhuǎn)過頭去,只見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不知何時竟游走到烈云髻的身邊,趁她不注意,一口狠狠的咬在她的手臀上,烏黑的鮮血頓時涌出,烈云髻的笛子頓時就吹的走了音。

    狼群剎那間好像回過神來,看到眼前比自己還要兇悍的毒蛇,頓時魂飛魄散,幾十只外圍的惡狼驚慌逃竄,轉(zhuǎn)瞬就沒了蹤影,烈云髻大怒,顧不得自己受了傷,就勉力吹笛,繼續(xù)駕馭群狼。誰知逃跑之勢非但沒被抑制,反而越發(fā)嚴重,不到片刻,狼群就已經(jīng)逃跑了一半,毒蛇順勢攻上,剩下的一半也無法抵擋,漸漸落入下風(fēng)。

    青夏眉頭一皺,對身旁的黑衣衛(wèi)吩咐了幾句,那人聞言迅速離去。

    半晌之后,狼群已經(jīng)所剩無幾,若不是剩下的群狼兇性大發(fā),想必早就已經(jīng)被毒蛇咬死。然而就在這時,烈云髻卻突然吐了一口鮮血,笛聲頓時嗚咽不可聞,巴烏趁機而起,毒蛇長嘶叫囂,轉(zhuǎn)瞬就如同大海一般將狼群淹沒。

    歐絲蘭婭笑吟吟的說道:“好meimei,別怪jiejie心狠,實在是你太不討人喜歡了?!闭f罷,突然手握一條長鞭,末端因芒閃爍,竟似染著劇毒的樣子,她緩緩的走近,唰的一聲甩開鞭子,緊緊的纏繞在烈云髻的脖頸之上,冷冷一笑,手上登時發(fā)力。

    就在這千鈞發(fā)之際,一道黑色箭芒卻突然破空而來,來勢驚人,迅猛絕倫,攻其不備,嗖的一聲就狠狠的釘在歐絲蘭婭的肩膀上。

    歐絲蘭婭反應(yīng)也算迅速,悶哼一聲竟然沒有倒在地上,反而回撤疾奔,幾下已經(jīng)落在遠處,手捂著傷口,眼神銳利的向著箭矢來處望去,厲聲說道:“什么人暗箭傷人?”

    “就許你出手卑鄙,就不許我暗箭傷人,天底下哪里有這種道理?”青夏冷哼一聲,一甩披風(fēng),施施然于沙丘上緩緩走下,眼角帶煞的看著歐絲蘭婭,嘴角微微牽起,有著說不出的凌厲在里面。

    歐絲蘭婭眉頭一皺,看了半晌,突然冷冷哼了一聲,說道:“原來是你,真是久違了,沒想到你還活著?!?/br>
    “你還未歸天,我怎好先你一步?老天開眼,今天總算讓我碰上你,前仇舊恨,咱們就一起清算吧。”

    歐絲蘭婭邪邪一笑,說道:“好,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送你和秦之炎那個短命鬼一起做一對同命鴛鴦?!?/br>
    青夏聞言眼眸一寒,語調(diào)低沉的說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你現(xiàn)在就高興,是不是太早了點?”

    歐絲蘭婭冷笑一聲,正要吹奏竹笛,突然雷鳴般的馬蹄聲陡然響起,歐絲蘭婭大驚,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遍天的火把照亮了死寂的黑夜,青夏冷笑一聲,聲音透著絲絲無法掩飾的寒芒,寒聲說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毒蛇厲害,還是我的軍隊厲害!”

    寒風(fēng)呼嘯,火把齊明,歐絲蘭婭的臉色,頓時變得雪白。

    長風(fēng)倒轉(zhuǎn),青夏的披風(fēng),在黑夜里翻轉(zhuǎn)飛揚,像是雄鷹的翼。

    寂靜的黑夜,萬物都已經(jīng)安睡,烈云髻坐在大帳里,看著門口的青夏,面色冷然,久久沒有說話。

    青夏放下手中的藥物,走過去撕開她手臀上的衣衫,只見被毒蛇咬住的地方已經(jīng)做了簡單的處理。歐絲蘭婭的毒雖然兇猛,但是烈云髻也是毒道的祖宗,不會有性命之虞。為她換好了藥,放下一套干凈的衣服,就緩緩的站起身來。

    “你,”烈云髻突然開口,聲音微微有些低沉,綠衣女子微微咬住嘴唇,想了想還是說道:“你有他的消息嗎?”

    青夏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幾年蓬萊已經(jīng)將洪天水牢完全掘開,發(fā)現(xiàn)里面的通道四通八達,但是就是沒找到你們的下落。五年前我也曾下去尋找過兩次,卻都是無功而返。你們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烈云髻微微苦笑,抬起頭來苦澀的看了青夏一眼,緩緩說道:“我們找到了一個出口,順著出口一直向外爬,好不容易找到了出路,突然間整個地殼震動,石室坍塌。我當時中了,中了毒,他為了讓我出去,用肩膀頂著千鈞的石門,最后就沒能逃出來?!?/br>
    青夏頓時想起了大黃鵬鳥出世時的震動,沉聲說道:“可是石室里,并沒有找到骸骨,連血絲都沒有留下,應(yīng)該不會被猛獸襲擊?!?/br>
    烈云髻咬著嘴唇,陰狠的說道:“六年里,我下蓬萊七十多次,在地下呆的時間超過兩年,連里面的老鼠都被我殺的干干凈凈,就算是死,就算是死,也總該被我找到一點渣子?!?/br>
    青夏心中一震,面露不忍之色,烈云髻卻沒有注意,只是越發(fā)低沉的說道:“可是這么多年,我竟然連一片衣角都沒找到,我知道他一定沒有死。”

    “所以你就追著歐絲蘭婭不放,想從她這里得到消息嗎?”

    “這個賤人一定知道!”烈云髻眉梢一挑,沉聲說道:“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然,我絕對不會放棄!”

    青夏的臉孔突然間燥熱了起來,有絲絲羞愧炙熱的火,在心底一拱一拱的,像是早春三月的蠶,一口一口的啄食著她的心。

    “呵,你一定在心里笑我吧?”

    青夏一愣,不解的問道:“你說什么?”

    烈云髻苦笑道:“就算我再不承認,我也知道,他愛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和楊太哥……”

    “你不要跟我說你和楊楓只是兄妹之情,他愛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你一個人裝作不知?!绷以器俳乜谡f道,面色微微帶著一絲嘲諷。

    青夏面色一白,微微苦笑,說道:“你說得對,是我太過于惺惺作態(tài),我欠楊大哥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你不用去還了,”烈云髻面沉如水,緩緩說道:“你不再去找他,不再去招惹他,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反正你對他從無男女之愛,你這樣做也是應(yīng)該?!?/br>
    青夏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br>
    烈云髻站起身來,換好衣裳,拿起包袱,說道:“我要走了。”

    “你還要去追歐絲蘭婭?”

    聽到歐絲蘭婭的名字,烈云髻的眼里頓時顯出nongnong的恨意,沉聲說道:“這個狡猾的賤人,這么多人的包圍之下還能夠逃跑,不過她現(xiàn)在身負重傷,正是擒拿她的最好時機?!?/br>
    青夏眉頭一皺,說道:“可是你也受了傷?!?/br>
    “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br>
    青夏皺眉道:“這樣吧,我找些人陪你去,一路上也有個照應(yīng)。歐絲蘭婭出手狠辣,狡詐無比,你也要多加小心?!?/br>
    “不必了,”烈云髻搖頭說道:“我會謹慎的,你現(xiàn)在也是自顧不暇,南楚大皇為了你出兵大漠,現(xiàn)在犯了眾怒,被西域人襲擊,更被齊人包圍,花溶月又在旁邊伺機而動,西川北秦同時出兵大漠,若是等到骨力阿術(shù)撤回來,更是回天乏術(shù)。你再不趕去,也許就再無相見之日了?!?/br>
    “你說什么?”青夏大驚,一把抓住烈云髻的手,面色登時變得雪白,聲音急切的說道:“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訴我。什么為了我出兵大漠?”

    “你不知道?”烈云髻眉頭一皺,說道:“你當初在蓬萊谷中了黃鳥的血毒,后來跟著秦宣王去了北秦也沒得到巫醫(yī)族大長老的醫(yī)治,你不知道是為什么嗎?”

    青夏心跳越發(fā)急速,搖頭說道:“南疆八巫說我體質(zhì)特殊,自己本身在漸漸的化解毒素……”

    “荒謬!”烈云髻冷哼一聲,說道:“難道你自己感覺不出,這些年毒素凝聚在你的體內(nèi),你不會全無發(fā)覺。當年北秦太子為了克制秦宣王,將南疆大長老秘密送至關(guān)外,想在關(guān)外殺人滅口,絕了秦宣王的生機。不想被骨力阿術(shù)撞見救下,大長老就此被匈奴人看管了起來,行蹤詭秘。匈奴人本想以此挾制秦宣王,不料宣王失蹤,這些年,秦王發(fā)了瘋一樣的對抗匈奴,連年出兵,就是因為秦宣王留下口令,一定要找到大長老解你之毒。我曾經(jīng)埋伏在東齊皇宮中找機會刺殺歐絲蘭婭,這話,是聽齊太子說的?!?/br>
    就像是一拔一拔的海浪洶涌的翻滾而上一般,青夏的胸口突然間是那般的疼痛,她的面色蒼白,眼神痛苦,聲音細微的說道:“這么說,楚離進大漠,也是為了尋找那個巫醫(yī)族的大長老?”

    “應(yīng)該是了,”烈云髻點頭說道:“歐絲蘭婭和齊太子一丘之貉,不然也不會萬里迢迢跑到大漠上來助陣,想必現(xiàn)在楚皇在沙漠上的消息已經(jīng)在整個中原傳遍了。”

    一切就像是鬧劇一般,青夏微微苦笑,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千百種滋味匯在一處,越發(fā)顯得苦澀。

    秦之炎,你既然不能留在我身邊,既然已經(jīng)決絕的決定要離去,又為何要對我這樣好,為何要為我安排好一切,這樣的你,讓我如何去忘記如何去舍棄,這樣對我,何其殘忍?而楚離,你明知我不能背信棄義全心愛你,又何必這般不顧一切執(zhí)著頑固,任性的忘記自己是一國之君輕易涉險,這樣的你,我又該如何去報答?

    你們都要把將最好的留給我,為我做能做的一切,卻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只是將我的心放在炭火上灼燒,痛徹心扉所說的,想必就是此刻的我。

    青夏緩緩的閉上眼睛,心底是大片大片說不出的蒼涼,就如同那外面的沙漠一樣,無邊無際,看不到前面的方向。

    烈云髻看著青夏,突然輕輕吐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你不必猶疑,何不問問自己的心,最愛的是哪一個?拋去感恩和愧疚,只選出最愛的那一個,也就可以了。人生在世,誰人不是自私的,世事總沒有兩全,即便是傷害,也總好過三個人痛苦一生?!?/br>
    帳外的風(fēng)突然呼嘯而起,青夏頓時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冰涼,她挺直了背脊,卻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竟是這樣的疲累。

    “你,保重吧。”

    烈云髻低低的說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

    青夏騎在馬上,看著烏黑戰(zhàn)馬身上的烈云髻,突然覺得喉嚨處有些發(fā)堵,只是苦澀的笑笑,“你一路小心?!?/br>
    烈云髻一笑,說道:“你也是?!?/br>
    兩人相對點了點頭,這對曾經(jīng)恨不得生食對方血rou的冤家頓時就生出一絲互相敬重的感情來,烈云髻打馬向前,同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來說道:“對了,當初在蓬萊谷,我曾經(jīng)改了你寫給宣王的信。”

    “我知道,”青夏一笑,說道:“之炎事后也猜到不是我寫的,你不必放在心上?!?/br>
    烈云髻笑了笑,突然轉(zhuǎn)過身去,嬌叱一聲,揚鞭打在馬股上,迅速奔騰而去。

    青夏看著她漸行漸遠的單薄肩膀漸漸隱沒在黑暗之中,一股悲壯的酸楚頓時洶涌而起。

    “大人,”宋楊從后面走上前來,說道:“全軍已經(jīng)整頓好了,可以走了?!?/br>
    青夏淡淡點頭,宋楊又問道:“大人,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青夏聲音低沉,緩緩?fù)鲁鰞蓚€字:“樓蘭。”

    六合歸一 第一百七十三章:參商相會

    肌rou收縮,血脈擴張,左心房供血不足,在生生的疼。

    青夏騎在戰(zhàn)馬之上,看著大漠上橫七豎八的尸體和丟棄的盔甲兵器,只感覺一顆心似乎被人緊緊握緊,西北風(fēng)呼嘯的吹著,揚起她身后漆黑的披風(fēng),飛騰紛揚,鼓舞的飄著,像是斷翅的蒼鷹的羽翼在長空中波及,無力的,但卻充滿了不屈服的倔強。

    青夏咬緊了嘴角,深深的吸氣,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繼續(xù)前進?!?/br>
    聲音很是低沉,聽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主帥的沉著和冷靜,極大的鼓舞了那些惴惴不安的士兵們,可以讓他們?nèi)耘f保持著一絲清明和信心,繼續(xù)向前走去。的確,這一路,若不是青夏的竭力壓制和算無遺策的計謀相助,可能還未到樓蘭,士兵就已經(jīng)嘩變了。

    這已經(jīng)是第四片戰(zhàn)場,血腥的味道越來越重,南楚軍人們的尸體也累積的越來越高,這已經(jīng)不是一場戰(zhàn)爭,而是丟盔卸甲的逃亡,遍地破碎的旗幟和馬糞,很輕易就可以推算出有多少大軍經(jīng)過此處。仿佛是有一根堅釘狠狠的插進心里,大片大片的鮮血呼嘯的涌出,壓得心頭越發(fā)的沉重。

    終于全都來了嗎?

    年輕的將軍嘴角輕輕的冷笑,終于還是耐不住寂寞,全都攪到了這片昏黃的大漠之中,趁亂打劫,抑或也可以說是落井下石,田川、北秦、東南蠻邦、西北藩國、東齊余孽,全都在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時候挺進了這片千百年來無人問津的渾黃大漠,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冷箭陰謀,無孔不入的暗算較量,終于還是齊齊調(diào)轉(zhuǎn)箭頭,一同對著那個任性倔強的男人。

    他一定會沒事的,三年前的河套會戰(zhàn),四年前的松露山之戰(zhàn),兩年前的西黑之戰(zhàn),收復(fù)南疆,平定東齊,進軍海市,這些年來,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哪一次不是兇險異常,哪一次不是生死攸關(guān),又有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置之死地而后生?哪怕現(xiàn)在孤軍深入,哪怕現(xiàn)在并無補給糧草,哪怕現(xiàn)在面對這數(shù)十倍于己的敵人,他也不會有事。他天生就是光芒普照的王者和戰(zhàn)神,行走于刀鋒血雨之間,絕不會死在敵人的鐵蹄之下。

    她堅信這一點,一直堅信。

    可是為什么,還是會心疼的無法自抑,仿佛是有人在心臟上方懸掛了一只利劍,每一次的跳動都會深深的刺入血脈,鮮血長流。

    青夏緊緊的握緊拳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吐出,似乎把那些渾濁的空氣全都咽下去一樣。

    她要前往樓蘭,無論前面擋路的是誰,她都不會手軟,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

    經(jīng)過了兩日的跋涉,楚軍終于在第三日趕到樓蘭外的陸賈商道,看著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青夏的一顆心終于狠狠的沉了下去。就像是一個知道大漠上行走的旅人,知道哪一處有泉水,可是趕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里早就已經(jīng)是一片干涸的荒漠了。

    遍地狼藉的尸體和兵刃,血污一片,笙旗寥落,食腐的鷹鴆在天空中盤旋,不時的發(fā)出凄厲的尖鳴,還在寒風(fēng)中燃燒的火把噼啪作響,有脂肪燒烤的香氣在空氣里回蕩,卻讓人幾乎一口嘔吐出來。滿目所見,到處都是敗落的痕跡,戰(zhàn)火的灼燒徹底摧毀了這一片昔日熱鬧繁華的商旅之地,狂風(fēng)呼嘯,黃沙翻滾,似乎連上天也有不忍,欲掀起黃浪將這里的一切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