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你不需要用男人的愛來證明自己。
他對寧昭同起過一陣子心思,但她都結(jié)婚了,他那點心思差不多也歇干凈了。今天還來這么一趟,一是覺得這事情前世今生的聽著離奇,至于二嘛,那確實是覺得能娶到寧昭同挺牛逼的。 陳承平估摸著,這個叫崔喬的不知道怎么想的,但聶郁和喻藍(lán)江跟他應(yīng)該差不多。 果然,沉默蔓延一陣子,最后是崔喬認(rèn)真地看著寧瓅,先開了口:“瓅瓅,就算我們不加入同同的家庭,可你是我們的孩子,這一點是沒辦法改變的?!?/br> “……崔叔叔,”寧瓅怪尷尬的,“我跟你沒血緣的?!?/br> 崔喬笑:“你跟他們也不是全有血緣吧?” “……你不要偷換概念!”寧瓅努力澄清思緒,“我管他們都叫爸爸,是因為mama希望我能獲得他們所有人毫無保留的愛,所以有意地沒有去探尋我的生父究竟是誰。因為這一點,我是真心實意把他們平等地視為父親,那是基于可能的血緣發(fā)展出來的情分。崔叔叔,我很喜歡你,但是我不能搶招招jiejie的爸爸?!?/br> 崔喬愣了一下:“誰?” “你的女兒,比我大了九歲,”寧瓅沒有隱瞞,“你和招瑜阿姨生的?!?/br> “?” 等等,所以他是真被招瑜騙過婚是吧?! “行,出局一個,”陳承平比了個手勢,“那你對著我們仨怎么說?” 這話出口陳承平還覺得挺別扭,寧昭同這女人怎么老盯著他們淬鋒薅。 “你也出局了,”寧瓅認(rèn)真,“當(dāng)年你給mama輸過血,你和mama不可能有孩子?!?/br> “……” 陳承平倒回去,一把抱住橘團(tuán)團(tuán):“當(dāng)我沒說?!?/br> 媽的,這老東西行不行啊,連個種都沒留下還死心塌地伺候?qū)幷淹惠呑樱?/br> 喻藍(lán)江和聶郁對視一眼,喻藍(lán)江先開了口:“什么意思,你不是我閨女?” 聶郁強(qiáng)調(diào):“瓅瓅,你說你是我的孩子,難道不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我覺得mama也不知道,”寧瓅回得挺認(rèn)真的,還想到了靜靜月月非非和小澤,想完后有點暴躁,“哎呀好煩,小澤就從來不會問那么沒有邊界感的問題,爸爸是誰我都無所謂的,反正mama肯定是mama。” 崔喬插話:“薛預(yù)澤?” “崔叔叔,你認(rèn)識小澤啊?”寧瓅驚訝,又笑,“你們都跟小澤學(xué)學(xué),他就沒有纏著mama?!?/br> 叮咚。 門鈴響了。 “啊,竟然有客人,”寧瓅起身,把貓扔給聶郁,“我看看去?!?/br> 開了門,薛預(yù)澤跟寧瓅打了個招呼,熟門熟路地?fù)Q鞋進(jìn)門:“好久不見了瓅瓅,今天家里是有客——啊?!?/br> 薛預(yù)澤看著沙發(fā)上的幾人,頓了頓,眉梢動了一下:“是奇怪的夢研討會嗎?” 多了個人,氣氛反而更沉寂了。 “所以是他們都來你們夢里找你們了,”寧瓅總算把來龍去脈搞清楚了,“他們給你們出謀劃策,讓你們來追mama嗎?” 大家各自看手機(jī)摸貓喝茶,算是默認(rèn)。 “……真是混賬,”寧瓅罵了一句,“正事不知道幫,就知道拱火,你們追到mama對他們有什么好處?神經(jīng)病啊?!?/br> 這話罵得有些道理,卻又不客氣得過分了一點,喻藍(lán)江不滿:“好歹是你長輩,你能不能尊重一點兒?” 寧瓅一聽就知道togal根本沒搞清楚“那個男人是不是自己”的問題,忍了忍氣,沒忍住,干脆拍桌子開罵:“我說錯是嗎?他們一個個存了壞心拱火,我看你們一個個也是拎不清的!你們能不能動腦子好好想想,你們對mama有幾分感情啊就上來湊熱鬧,怎么,覺得追到mama很牛逼,追不到就丟了臉了?你們是被洗腦了吧,你們這輩子跟mama有多少接觸啊,三兩面就一副非卿不娶的樣子,裝深情厚誼的感動自己呢?!” 陳承平臉都綠了:“你這小丫頭——” 聶郁也有點掛不住臉:“瓅瓅,這么說就有點過分了,我” “我過分你們就不過分嗎?你們摸著自己的心好好想想,你們到底是為了什么來這里的?”寧瓅打斷他,但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如果一個人上來跟你說,他上輩子對你有大恩,就算有些證據(jù)證明這件事是真的,但你不會覺得這個情況很荒謬嗎?他們跟mama是水里火里那么多年一起闖過來的,但你們跟mama有多少交集啊,你們是想為他們負(fù)責(zé)還是因為他們和mama的情分想占mama便宜???甚至是占婷婷便宜?不然你們怎么可能那么順暢地接受非專偶——在此之前想都沒想過吧?” 最后幾句話出來,崔喬和薛預(yù)澤臉色也變了。 說他們對寧昭同感情不深,只是覺得她是個格外優(yōu)秀的人,這話不好聽但也算真,可占她老公便宜這話就實在太誅心了—— 崔喬吸了一口氣,認(rèn)真道:“瓅瓅,我很喜歡你mama,我很愛她,我從沒有想過” 寧瓅飛快地堵回去:“你愛她就逼著她背棄丈夫背上罵名,你不覺得你自私嗎?” 崔喬被噎得說不出話,張了張嘴。 “你們真的挺荒唐的,”寧瓅罵完了氣也就消了,但難掩失落,“像孩子似的,不管不顧地過來問mama更偏愛誰,都沒想過這件事對mama、對你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就算mama放不下過往,那些感情也是對著舊人的,你們根本沒經(jīng)歷過同樣的事,憑什么讓mama把感情投諸到你們身上?你們怎么確定自己跟他們是同一的?” 同一。 幾人微微一震。 他們自覺觸碰到了一個很要命的問題,甚至下意識地不愿意去深想。 許久,薛預(yù)澤說了第一句話:“瓅瓅,那沉呢?” 沉一樣沒有經(jīng)歷過往日的一切,憑什么獲得她這么多的偏愛。 “那是mama的決定,”寧瓅起身,笑了一下,有點冷,“你們沒有置喙的資格?!?/br> 那么多客人上門,沉平莛這個男主人還是要露個面的。 晚宴定在一處園林式酒店的亭子里,酒店菜品做得不算出彩,但勝在景致好,地方安靜。沉平莛是下了班直接過來的,沿著石子路轉(zhuǎn)過角,抬頭正見暮色里一張被昏黃燈光映得溫潤如玉的側(cè)臉,瓷器一般白凈光澤的質(zhì)感。 他拾階而上,對著一張張漂亮面孔微笑示意,轉(zhuǎn)進(jìn)去,坐到了她旁邊。 “來得挺快,”寧昭同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回家還是回院里?” 沉平莛沒有回答她后一個問題,只是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早走了幾分鐘。沒想到,都是熟面孔?!?/br> 薛預(yù)澤笑得很應(yīng)酬:“您能記得我,實在受寵若驚?!?/br> “這話就重了。武漢上馬那幾個項目,是有賴薛總費(fèi)心的,”沉平莛竟然主動端了杯子,看樣子是要敬他一杯,“薛總是我的婚禮伴郎,說來也是老朋友了。” 婚禮伴郎。 幾人都看來,但下午被寧瓅罵了一頓,這略帶挑釁的話入了耳也還是蔫蔫的,生不起氣來。 這官模官樣的話都出來了,薛預(yù)澤的態(tài)度只能更應(yīng)酬了,含笑推了,說該自己敬領(lǐng)導(dǎo)一杯:“……這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我要是說錯了,我先給您賠罪,您怎么罵我都好……您可能知道,我是早就想讓期南轉(zhuǎn)向醫(yī)藥行業(yè)的……期南能起步,最重要的就是您的支持和夫人的高瞻遠(yuǎn)矚,當(dāng)時……” 夫人。 一個稱呼讓沉平莛有些愉悅,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下座,恍然有些奇特的感受。仿佛她是家里的老爺,他是她的正妻,而一桌子妾室嬌俏美艷環(huán)肥燕瘦,妥帖恭順地伺候著。 寧瓅一看他那表情就把他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沒忍住撇了下嘴。 沒想到吧,你不僅不是正妻,連個妾都沒撈上,只是個給mama解悶的外室。 說來也是家宴,等菜上齊了,寧瓅把封遠(yuǎn)英拉上了桌子。領(lǐng)導(dǎo)沒表達(dá)意見,封遠(yuǎn)英硬著頭皮坐下了,陳承平打量他幾眼,問寧瓅:“男朋友?” 寧瓅嘿嘿一笑,抱住封遠(yuǎn)英的手臂:“不許欺負(fù)他,不然我欺負(fù)你!” 閨女說話總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陳承平笑了笑,把目光投向?qū)幷淹?/br> 寧昭同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埋著腦袋看著碗里的菜,好久都沒動一下,連周圍靜下來都沒意識到。 沉平莛握住她的小臂,低聲問道:“怎么了?” 寧昭同反應(yīng)過來,抬頭:“???” 崔喬有點不踏實,怕是自己早上的時候把她弄傷了:“身體不舒服嗎?” “哦,沒有,”寧昭同擱了筷子,“有點不知今夕何夕?!?/br> 這話入耳,各人有各人的理解,沉平莛在桌子下將手掌覆蓋在她的膝蓋,安撫地輕拍了兩下。 來得這么齊……已經(jīng)攤開說過了吧。 酒喝得克制,一頓飯很快就各懷心思地吃完了。寧昭同這回把主人姿態(tài)拿出來了,一一妥善地找辦法把他們送回家,才由閨女男朋友把一家三口裝回官邸。 寧昭同情緒還是不太好,洗漱完鉆進(jìn)他懷里不吭聲,沉平莛也不問,手一次次地梳理過她的長發(fā)。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寧昭同突然開口:“除了男人的愛,我還有很多方式可以證明自己。” 他動作頓了一下,而后嗯了一聲,視線沒有從文件上移開:“你不需要用男人的愛來證明自己?!?/br> 她又不出聲了。 他輕柔地摸摸她的臉:“后天就生日了,期不期待我給你準(zhǔn)備的禮物?” “期待,”她聲音悶悶的,抱住他的腿,“但是現(xiàn)在不想期待禮物?!?/br> “嗯?” 她輕笑,翻了個身,探手摸他的下巴:“想要你親我一下,不準(zhǔn)不同意?!?/br> 廣電的紅頭文件沒有撤,但朱鴻的封殺令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了。 十月底,某官媒全篇轉(zhuǎn)引了國內(nèi)某知名雜志的封面文章《既見君子,我心則休》,朱鴻的真名第一次和她的丈夫一起出現(xiàn),雖說封面上朱鴻的漂亮臉蛋還是占了大塊版面。 作者的文筆很有些意趣,從題目到內(nèi)容用典細(xì)而精致,行文里也隱隱有暗示夫妻倆相互做注佳偶天成的意思:“既見君子我心則休”,那是一首小雅,而此句之前是“泛泛楊舟載沉載浮”;“楊舟”與“揚(yáng)州”音同,“沉”在先秦則寫作“沉”,而“沉”的本意是一種祭祀犧牲的意思……雖則比附味道濃重,倒也給人留了不少談資。 別的不說,兩人站在一起,的確有些才貌俱佳天造地設(shè)的意味:朱鴻的美貌不必多說,才學(xué)也有學(xué)歷支撐,而沉平莛是被美國之聲調(diào)侃過“在美國光憑相貌就能獲得無數(shù)選票”的男人,更不提那些“國務(wù)院一枝花”的戲稱了。 沉平莛是一個無可辯駁的異端,而他的妻子更是一個年輕的傳說。 兩兩相加,就算不做什么東亞政治研究,大家對他們家的生活模式也相當(dāng)感興趣。 奈何,朱鴻雖然天天被學(xué)生追著要簽名,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接受過任何采訪。唯一能窺見一二的,是她在29年出版的一本不知道嚴(yán)肅還是非嚴(yán)肅的讀物,挺厚的一本,叫《半緣修道半緣君》。 嗯……想必大家能猜出來,這是本情書。 一共十六章,基本模式是一段沉平莛親筆的情話作為引言,正文則是寧昭同對某些情侶間的常見問題做的嚴(yán)肅哲學(xué)分析。 ……雖然很好嗑,但是真的很怪啊——不對。 雖然很怪,但是真的很好嗑。 【我有所思在遠(yuǎn)道,一日不見我心悄悄?!?/br> 【我是朱鴻老婆粉,看完后勉強(qiáng)相信老婆對她老公有那么一點真心】 【最精彩的一章是從“你我是否注定相愛”引入決定論的討論,當(dāng)然,看到“我心甘情愿逃避自由”我真的生理性牙酸(笑哭)】 【半緣修道半緣君=老娘看透男人的本質(zhì)了但是覺得他還湊活】 【酥酥mama,酥酥說想你了,我很誠實地轉(zhuǎn)告給你,你為什么不肯相信。/不喜歡說想念,又耐不住想念磨人,盼著你真變成一只鳥,來我窗臺上見我一眼。/今夜不想關(guān)心人類,但你不接我電話,我關(guān)心不了你。/還有十九天你就回來了,我可以開始高興了。/……救命,有點甜啊】 【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別太愛了臭女人】 【好羨慕這樣的愛情,好像什么事都能攜手闖過去】 【我笑死,明目張膽說自己很容易對鮮活的rou體動心,你是真不把我們當(dāng)外人啊。】 【老干部的情話我真的——也不是不可以】 【上輩子拯救了全世界這輩子才能娶到朱鴻吧】 …… 寧瓅也覺得牙酸,切出來,把平板放到一邊。 mama不會真對婷婷死心塌地了吧? 圖的什么,老男人情緒穩(wěn)定,知情識趣? 寧昭同也想過這個問題,并且最近想得越來越多。 “圖”指向的是欲望,而欲望后面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欲望得不到滿足的痛苦,二是欲望滿足后的空虛。她不敢說她和他走到今天完全不沾半點俗的,然而她能有這樣“任他明月下西樓”的心境,大抵其中還是有些特別東西的。 愛嗎?依賴嗎?習(xí)慣嗎? 她不知道,卻很有耐心去等候這個答案。 她想要吻他。 當(dāng)吻足夠熱烈,時間就會羞得移開目光,那樣,她就能將他長久地留下來了。 崔喬讀到《半緣修道半緣君》的時候,寧昭同的新學(xué)期已經(jīng)開始了。 但他不在北京復(fù)習(xí)也不在襄陽陪爸媽,一個人在武漢待著,早起早睡三餐鍛煉,什么正事兒也沒做,就這么過了一個多月。 三月份的第一天,他恢復(fù)了自己bilibili賬號的更新。 【Debussy-Rêverie|up:lumineux】 沒有主題,沒有說話聲,也沒有字幕,只有一首完整的曲子,承載著一個獨居男人的散碎時光。 Rêverie,《夢幻曲》,從清晨窗簾后透出的微光,到鍋灶上裊裊升起的煙霧,再到夜深后男人從鋼琴琴鍵上滑落的手指,的確,每一幕都籠罩著夢幻的光影,讓人看不清晰。 只是,總有些無來由的悲傷,從琴聲里細(xì)細(xì)地流進(jìn)人心里去。 【不看UP真沒反應(yīng)過來是你】 【失蹤人口回歸!(舉牌)】 【這是哪個版本,不會是你彈的吧?(吃驚)】 【轉(zhuǎn)行音樂博主了?】 【德彪西好文明】 【我竟愛這個人,如此之深】 【運(yùn)鏡越來越專業(yè)了小lu(點贊)】 【什么時候來點寧姓青梅竹馬?】 …… 第二個星期,還是類似的模式。 【Debussy-La fille aux cheveux de lin|up:lumineux】 亞麻色的窗簾,亞麻色的日光,亞麻色光影籠罩下的一切,溫柔卻也迷茫。 【亞麻色頭發(fā)的少女(X) 黃毛丫頭(√)(舉牌)】 【好看愛看多發(fā)(小電視)】 【你好,結(jié)婚】 【這個版本溫柔到讓人心碎,每一次觸鍵都像在撫摸羽毛】 【在?看看寧姓青梅竹馬當(dāng)黃毛丫頭的時候】 【有一說一你們真的有點煩,不能去朱鴻號底下舞嗎?】 【下次來首月光嗎】 【你啥時候養(yǎng)貓了?。。?!】 …… 【Debussy-Suite bergamasque L. 75 1. prélude|up:lumineux】 【《貝加瑪組曲》前奏曲,兩分半鐘以后好像有個提著燈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又腳步雀躍地?fù)湎蛭灮鹣x,透綠層迭的裙擺輕盈地漾開】 【已經(jīng)習(xí)慣開著你的頻道當(dāng)背景了(小電視)】 【真就可以靠臉吃飯偏要靠才華是吧?(發(fā)怒)】 【啥時候彈月光啥時候彈月光啥時候彈月光啥時候彈月光啥時候彈月光】 【還是喜歡夢幻曲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這個有種月夜的清晰】 【好可愛的橘貓?。。?!】 …… “mama,”寧瓅在后面叫了一聲,“我跟你說件事哦?!?/br> 寧昭同手指一動,行云流水地隱藏了bilibili頁面,點開PDF:“說。” “……”寧瓅無語,脫鞋挨著她坐到沙發(fā)上,“你要是不藏著掖著,我還不會覺得你對崔叔叔起了心思?!?/br> “……” 媽的,這閨女怎么讓他們養(yǎng)成這樣。 寧昭同咳了一聲,嚴(yán)正澄清:“沒有什么起了心思,就是推送到我的主頁了,我怕你爸看見了誤會?!?/br> “騙我可以,別把自己騙了,”寧瓅拍拍老媽的肩膀,“mama,到底什么放不下???” “沒有放不下,根本沒拿起來過,放下什么,”寧昭同輕哂一聲,放下平板,盯著天花板,“就是覺得自己太混蛋了,跟撩了就跑似的?!?/br> 寧瓅心說崔叔叔念念不忘可未必是因為那點往事,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她是說待在美國那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圣母病又犯了,覺得自己玩弄人家感情,對不起人家,”寧瓅一點兒不客氣,“或者還自作多情覺得崔叔叔會守你一輩子,到時候你就耽誤人家了?!?/br> 寧昭同看著她:“你能給你親媽留點面子嗎?” “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解決方案,不是面子,”寧瓅嚴(yán)肅,“mama,欺天易,欺心難。你好好問問自己的心,你對崔叔叔真的沒感情嗎?” “……你這問法是不是有誘導(dǎo)傾向?” “可能有吧,但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寧昭同輕笑出聲,輕輕搖頭:“寶貝,崔喬在我心里住了很多年,我從來沒否認(rèn)過我喜歡他,或是會輕而易舉地喜歡他……但是,和他在一起的后果,并不是我想要的?!?/br> 寧瓅大概聽懂了:“慫?!?/br> “?” 你在說什么鬼話。 “本來就是。mama,你覺得你承認(rèn)你對崔叔叔的心意就算勇敢了,但你其實是在害怕把眼下的情況理清,你覺得那樣你就沒理由堅持你的忠貞不二了?!?/br> “……忠貞不二是壞事兒是吧?” “忠貞不二不是壞事,但因此駐足不前就是,”寧瓅搖頭,“而且,mama,就算不提崔叔叔,你和小澤的相處狀態(tài)還不足以算作出軌嗎?” 寧昭同好煩,盯著天花板不說話。 “好啦,mama,我不是鼓吹你出軌,但我覺得你都活了那么多年了,別把自己弄得那么憋屈,”寧瓅語重心長,拍著老媽的膝蓋,“不管怎么樣,不要冷處理好吧?我給你訂機(jī)票,你明天就去武漢,把話說清楚。你放心,不管是個什么結(jié)果,婷婷那邊我來解決!” “你怎么連我的主都做了?” “那你去不去?” “……去。” “不問問我的意見嗎?”沉平莛在樓梯上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母女倆齊齊跳起來,罵罵咧咧地往后看。 封遠(yuǎn)英站在樓梯后面,眼神已經(jīng)死了。 ……瓅瓅,你一天天都在干什么?。????? 寧瓅很快就穩(wěn)住了面色,怒道:“婷婷!你怎么偷聽人說話!” “你們聊得太起勁了,沒有聽見我下樓梯,”沉平莛臉上還帶了點笑,將茶杯遞給封遠(yuǎn)英,“需要我來投一票嗎?” 寧瓅輕哼一聲:“你的意見還用猜嗎?” 沉平莛問寧昭同:“要我投嗎?” 寧昭同看了他一會兒,嗯了一聲:“你的意見呢?” “去一趟吧,”沉平莛沒有賣關(guān)子,“回來后,我想問你一些事,再告訴你一些事?!?/br> 問你一些事,告訴你一些事。 這遣詞造句都有些奇怪,寧昭同都沒來得及驚訝于他的同意:“一定要回來后嗎?” 沉平莛淡淡一笑:“是,等你回來再說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