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上到三樓的時候，石勇果然已經(jīng)?又做好了大餐，桌子正中間?的一道珍寶蝦，光賣相就已經(jīng)?到達了大廚的水準。

    葉之悠被香氣?撩得?直吞口水，卻還是得?煞風(fēng)景告知石勇最重要的事：“石叔叔，韓先生死了?！?/br>
    石勇正在放筷子的手一頓。

    葉之悠：“我們回來的時候，剛好撞見他。他說他妻子死了。他妻子就是他的執(zhí)念，所以，他也沒能活下去……”

    “他自?己醒過來的？”

    公寓里這?么快就失去了第一個?半生靈，石勇震驚之余十分?自?責(zé)：“怎么會這?樣……早知道，早知道我們不去找他就好了。”

    白昭昭反而冷靜地寬慰道：“您也別這?樣想，就算沒有我們?nèi)フ宜麘?yīng)該也活不下來，畢竟，他是完全沒有執(zhí)念支撐的人?！?/br>
    好半天，似乎是認可了她的話，石勇抹抹臉坐下：“確實，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說什么也沒有用了。”他出了一陣子神，又低嘆，“唉……怎么會這?樣，唉……先吃飯吧?！?/br>
    兩個?學(xué)生這?才落座，飯菜雖依舊美味，氣?氛難免沉重。

    石勇花了幾分?鐘消化了韓儒死掉的事實，又問：“你們看到我發(fā)的照片了嗎？有沒有什么線索？”

    葉之悠搖搖頭，滿懷希望地看向白昭昭。

    他在車上看到白昭昭在放大照片各種看細節(jié)，認為她應(yīng)該會有收獲。

    但白昭昭也搖頭，表情?有點抱歉：“資料太?少了，我什么也沒看出來?！?/br>
    石勇微微有些失望，又笑?：“沒關(guān)系，畢竟你們只是學(xué)生嘛……諾，所有的資料都在這?里了，回頭再看，一起研究一下，meimei這?么聰明，一定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

    白昭昭一邊吃著，目光掃過了資料的封面：“石叔叔，你不是說，有兩份文件嗎？這?好像才一份?！?/br>
    這?話一出，石勇的眼神閃爍一下，笑?道：“是嘛？我說有兩份？”

    “嗯?！彼龖?yīng)得?很篤定。

    “那可能是我說錯了，就這?一份啊。”

    白昭昭并沒有錯過他細微的不自?然，只是笑?笑?。

    石警官好像突然有秘密了……

    而且是不能和她與葉之悠分?享的秘密。

    葉之悠沒有她那樣敏銳，只關(guān)心能不能抓到惡靈：“那咱們今天吃完了飯，去找誰家呢？”

    石勇正被白昭昭那詭異的笑?搞得?一陣心虛，聞言趕緊順階滾下：“我今天上班前，已經(jīng)?把整個?樓摸查過了一遍，一樓的102那家只有紙人住著，樓里的半生靈除了我們?nèi)齻€?，就剩下關(guān)正浩、徐仕興、柳桃子、還有四?樓的王阿嬤?！?/br>
    “好奇怪啊……”白昭昭細細地表達了疑惑。

    “嗯？哪里奇怪？”石勇如臨大敵。

    他現(xiàn)在有點怕她。

    白昭昭太?過聰明，他擔(dān)心自?己要瞞的事，會被她發(fā)覺。

    “為什么我們樓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變成了半生靈呢？”

    石勇一怔，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白昭昭自?己先有了一個?結(jié)論：“我猜，可能和我們的死因?有關(guān)。”

    葉之悠趕緊捂住了耳朵：“你就算知道了，也別說出來！我可不聽?，萬一被惡靈騙去了怎么辦！”

    “哈哈……”白昭昭直笑?，拉下他的手來，“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瞎推測。你別緊張。就算猜到了，我誰也不說就是了?！?/br>
    葉之悠這?才放下手來，也沖她笑?。

    兩個?人rou麻得?叫人不忍直視，被迫吞食狗糧的石勇趕緊打斷：“好了好了，說正事，我還是想再喚醒一個?鄰居，meimei覺得?誰合適？”

    白昭昭不假思索地說道：“我覺得?王阿嬤最合適了，她一個?老人家，肯定不是惡靈。而且，有一件事一直令我很介意，前幾天我回家的時候，看到她屋子里有一個?黑影……而她好像并不知道……”她有點害怕，“萬一是惡靈纏上了她呢？”

    石勇一下想到那天那個?緩慢挪著腳的阿公。

    他慢慢道：“好，那就聽?meimei的，我們?nèi)タ纯础５阏f的那個?黑影，很可能不是惡靈?！?/br>
    ~

    吃完飯，三個?人一起上樓。

    石勇一開門見到韓儒家的門，再想到他已經(jīng)?死去，難免心里難受了一會兒。

    不光是惋惜，還因?為死掉了一個?鄰居，對他找到惡靈的信心產(chǎn)生了很大的打擊。

    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在冥冥之中很接近那個?人了，因?為今天，他的心臟真切的感應(yīng)到了什么……

    可這?件事尚不確定，所以必須要瞞好，絕不能讓白昭昭知道……

    想到這?，他又故作輕松地和葉之悠搭話，熱情?地問道：“小葉啊，我很看好你啊，以后要不要考警校，也做警察啊？叔叔給你推薦?！?/br>
    小葉這?孩子嘛，確實不錯，雖然有點傻氣?，但畢竟不是純傻，他又勇敢又聽?話，不是警犬勝似警犬，很適合做警察。

    而葉之悠一臉惶恐，仿佛他說了什么很恐怖的提議，耿直地秒拒：“不，石叔叔，我不想找不到老婆的?！?/br>
    石勇的笑?容頃刻石化。

    前一秒還很十分?順眼的男孩，突然就蠢得?讓人想掐死了。

    他果然就是純傻?。?！

    第39章 金花

    三個人上了樓, 王金花的家里很安靜。

    石勇敲了門，許久，屋子里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呀……”沙啞的聲音, 聽上去像是剛午睡醒。

    “阿嬤，我是住您樓下的警察, 治安檢查啦?！?/br>
    貓眼一暗, 又一亮, 門開了。

    “怎么早晨檢查完，下午又檢查？”王阿嬤穿著白色的短袖碎花, 外面搭了個毛衣，打?著呵欠。她一頭白色的頭發(fā)都變成了白色的、細細的、長長的絨毛, 此時看上去還有幾分?凌亂的可?愛。

    “最近鬧小?偷嘛，我?得確保住戶的安全啊。您家里沒丟東西吧, 我?再幫您檢查一下門窗, 好不好？”

    “我?沒丟東西……”王金花讓開了門, “進來呀，拜戳著, 檢查哪呀?！?/br>
    白昭昭和葉之悠也?跟著走了進來。

    王金花的家里都是黃木裝修, 各種雜物堆疊, 一種舊舊暖暖的感覺，像是每一個人的爺爺奶奶家里會有的樣子。

    “坐，坐。我?給你?們泡茶?！蓖踅鸹ㄕ泻糁? 又問道：“學(xué)生?娃也?來幫忙？志愿者是不是？”

    沒有人說話。

    他們都看到了屋子里供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老頭兒, 笑得慈祥。

    王金花轉(zhuǎn)過身來，見他們盯著照片, 語氣平靜地?說道：“那是我?老伴?！?/br>
    “您……您別難過……”白昭昭輕聲道。

    “嗨，有啥難過的咧, ”她擺手，“死了十多年嘞?！?/br>
    “怎么不和孩子住一起？”石勇問道。

    “我?30歲就跟蓮生?來這里了，習(xí)慣了。孩子嘛，他們自己過得好好的，就行?了?！彼龘狭藫夏X袋，“哦，蓮生?就是我?老伴。他喜歡這里，他的骨灰就灑在這里的海里。我?走了，誰陪他？”

    “所以，您一直一個人住。”白昭昭說道。

    “偶爾孩子也?回來看看，送點東西?！?/br>
    “行?，那王阿嬤，我?幫您檢查一下。”石勇站起身來。

    “誒誒，好……”她領(lǐng)著石勇進了臥室，“就我?一個人，總是忘了收拾……”

    安靜的客廳里，葉之悠小?聲道：“你?覺得怎么樣？王阿嬤確實不是惡靈吧?！?/br>
    白昭昭點頭：“她的左腿肌rou都萎縮成那樣，路都走不穩(wěn)，別說去殺人了……但我?不知道她的丈夫死了。我?擔(dān)心，如?果喚醒了她，她沒有執(zhí)念，也?會死去?！?/br>
    “……”葉之悠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那就算不說，她自己想起來，也?還是會死的。”

    女孩嘆氣：“那我?們只能祈禱，她還惦記著孩子孫子什?么的……”

    葉之悠則不這么樂觀：“但是執(zhí)念好像不太能這么容易轉(zhuǎn)移……”

    兩個人對話間，石勇檢查完臥室、廁所，也?走出來了，和王金花笑道：“您的東西也?太多了?！?/br>
    “我?是舍不得扔的，讓兒子扔吧，等我?死了，他全扔了我?也?不知道、不心疼。年輕人心狠嘛，年紀大了，就戀舊。”她嘆氣。

    石勇看了一眼白昭昭：“沒發(fā)現(xiàn)什?么?！?/br>
    白昭昭沖他微微點頭。

    石勇會意，看向?王金花：“阿嬤，其實檢查只是個幌子啦……”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怪異，“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出現(xiàn)了什?么怪事……”

    好半天，王金花一句話都沒有說。

    石勇只得又說道：“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并不是真的……雖然聽上去像胡扯，但是就是這樣?！?/br>
    王金花這才有所動作，她扶住沙發(fā)的木制扶手，慢慢坐下，“我?知道的，”她輕聲說道。

    葉之悠有點驚訝，“您知道什?么？”

    他不能肯定?王金花知道的和他們要說的是不是一件事。

    老人很平靜，“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br>
    三個人都隨之一怔。

    她輕聲緩語地?說道：“前幾天我?就覺得不舒服了，汁源由扣摳群，以污兒耳期無兒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咨詢像是做了一個怎么也?醒不過來的夢，累人得很，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但是，我?看到陽臺上的睡蓮開花了。

    蓮生?會養(yǎng)花，我?不會。他死了以后，這些討厭的花，光長葉子不開花，沒想到這幾天倒是開了好幾朵。我?一看到就知道，我?八成是要死了，蓮生?來接我?，怕我?害怕，開花叫我?看?！?/br>
    三人看向?陽臺。果然，潔白的睡蓮靜靜浮在水面上，在陽光和水波的折射中花瓣生?輝。

    王金花嘆氣：“挺好，一個人嘛，怪無聊的?！?/br>
    她低頭抹著眼淚。

    石勇忙道：“您千萬別這樣子想，您要想想孩子……”

    “孩子有孩子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很好，沒什?么遺憾了。年輕的時候嘛，總覺得自己不會老，但又怕老。等真的老了，又發(fā)現(xiàn)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彼吐暤?，“蓮生?啊，最喜歡看電影。我?這些年，看了好些不錯的電影，都能記住內(nèi)容，每一句臺詞我?都能背，就等著見了他，就給他一個個講……這么多年過去了，電影看得夠了，我?們也?該團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