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的教室 第56節(jié)
他不得不吭哧說道:“因為……因為那個什么彼岸花,是?一個自殺網(wǎng)站啦……” 白昭昭啞然?…… 原來是?這樣…… 安敏動過?自殺的念頭…… 難道說—— “她的男朋友叫什么,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班主任知道的最多,你?可以去問他的……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這樣說著,余志同已然?崩潰了,腦袋又埋進了臂膀里。 周洛然?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么慫成這樣。 到底沒有再踹他,而是?向著白昭昭說道:“你?要不要再問問蟑螂?!?/br> 她搖搖頭:“我想知道的都已經(jīng)知道了?!彼車娜?,“真可惜,發(fā)生了這樣的事?,班里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阻止?!?/br> 紙人們只裝作沒聽到。 這時,班主任出現(xiàn)在?了教室門口,身后還跟著一個戴著眼鏡的老頭模樣的紙人。 班主任木然?地說道:“周洛然?,你?來一下。你?家里人找你??!?/br> 周洛然?一下子變了臉色,早晨窺到的一切,又浮現(xiàn)在?了心頭。 但是?他沒想到錢叔敢追到學(xué)?校來。 一下子,他也來了火氣,決定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走出去,俯視著低矮的老人,冷淡地說道:“錢叔,你?來做什么。” 錢叔小聲地說道:“少爺,跟我回去吧,你?的病還沒有好……” 班主任也幫腔道:“周同學(xué)?,要是?病還沒好,不必急著來上學(xué)?的?!?/br> “我沒覺得自己有病?!鳖D了頓,他不想當(dāng)著白昭昭的面和錢叔爭執(zhí),不耐煩道:“算了,我們出去說!” 說著,已經(jīng)大步向外面走去。 錢叔向班主任道了謝,埋頭匆匆跟了上去。 班主任正?也預(yù)備要走,白昭昭已經(jīng)笑?著跟了上來,“雷老師,”她的笑?容好溫和,“剛好,我也有事?要找您呢?!?/br> ~ 樓道里,墻皮剝落下來一大塊。露出了面黑紅黏膩的東西來,像是?死人脫去了發(fā)霉的皮,露出了內(nèi)里腐敗的肌rou和筋絡(luò)。 教師辦公室里也不例外,窗戶上也糊滿了黑色的粘液,使得屋內(nèi)看起來更加昏暗 ——整個學(xué)?校宛如一頭中毒的巨大怪物,內(nèi)臟都腐壞了,正?在?向外緩慢滲血。 “如果你?要是?為了安敏的事?找我,那我的答案依然?是?無可奉告。”雷玉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板著臉。 白昭昭微微側(cè)身,坐靠在?了他的桌子上。 紙人的嘴巴動了動,終歸敢怒不敢言。 她抱著胳膊,維持著這種輕慢的姿勢,柔柔地感慨道:“學(xué)?校里難得這樣安靜啊?!?/br> “白同學(xué)?,如果沒有別的事?,請你?回去教室里。”雷玉江干巴巴地說道。 “回去教室做什么?老師都不在?了,沒有人上課。難道每節(jié)課都學(xué)?英文嗎?” “我命令你?——” 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雷老師,章子裘和余志同曾經(jīng)把安敏找男朋友的事?告訴了她爺爺,導(dǎo)致她爺爺心臟病發(fā)作,被?活活氣死了,這件事?老師知道的,為什么不告訴警方?呢?” “白昭昭,你?不要太過?火!” “哦,就算我過?火了,又會怎樣呢?”她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水杯來,望著里面茶褐色的茶水。 茶水也不知放了多久,表面上浮著一層薄薄的五彩油皮。 下一秒,她把一瓶水全都倒在?了雷玉江的頭上。 “啊————!白昭昭!你?……你?瘋了!”紙人尖叫著,暴跳如雷,驚慌地擦拭著身上。 茶水將他身上紙糊的白色衣服染成了茶色,看起來很臟。 “老師,我希望你?坐下,這樣我們還可以好好說話,如但果你?不肯配合我……”她淺淺地嘆氣,“我會很生氣的?!?/br> 雷玉江呆呆的。 “坐吧?!彼岷偷刂噶酥缸弧?/br> 紙人做了一個吞咽口水的動作,像一個遲緩的僵尸般坐下了。 她輕聲問道:“安敏的男朋友,到底是?誰,你?一定知道吧。你?告訴我。” “……” 好半天,等不來回應(yīng),白昭昭意識到,他是?想要用這種方?式抗拒。 “老師,你?這么不配合,就不怕我把你?打碎嘛?” 雷玉江震驚地抬頭望著她。 她微笑?地點頭:“別這樣看著我,我確實做得出來,反正?,你?們只是?紙人而已。” “不,不!等一下!”他慌了,抬手徒勞地?fù)踉?身前。 “要是?老師記不得了,我還可以打開?你?的腦袋,幫你?想起來。”她語氣和善,湊近他端詳著,長長的睫毛像尖刺,對?著他蓄勢待發(fā),“你?考慮一下?!?/br> 班主任的腔子里傳來一聲恐懼的哽咽: “她的男朋友叫柯吉利……” “還有呢?” “他經(jīng)常會送給她專輯?!?/br> 這些已知的信息顯然?令白昭昭很不快,她輕聲慢語地揪住了紙人的頭發(fā),“干你?爹的,問一點說一點嗎?” 紙人劇烈地哆嗦了一下:“因為、因為這個柯吉利本?身就是?開?音像店的。” 瞬間,白昭昭腦中靈光一閃:“我們學(xué)?校門口的音像店?!吉利音像店?” “嗯……”紙人的語氣艱滯,仿佛被?迫說出了一個隱秘的禁忌,隨時會被?反噬。 白昭昭松開?了紙人的頭發(fā)。 她的腦海中一片眩暈…… 褪色的記憶又開?始浮現(xiàn)…… 那個在?人群外的男人,模糊的面容逐漸清晰。 許久,她回過?神來,“這些事?,你?沒有和警察說過?嗎?” “沒有……”紙人臉上代表淚水的波浪線又開?始抖動了,“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她死都死了,我能?怎樣……” 白昭昭的臉上慢慢被?寒氣所籠罩:“所以,雷老師自始至終都知道安敏在?經(jīng)歷什么,也知道她的爺爺是?怎么死的,甚至于,你?還知道,她有可能?是?被?誰殺死的,但是?,你?卻從來沒有說過?。” “我為什么要說?”雷玉江充滿了滿腹怨氣,理直氣壯起來,“是?她自己沒辦法和同學(xué)?們?nèi)诤?,?她自己不檢點,所以才氣死了她爺爺!喔,這些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都沒有怪她給我?guī)砹诉@么多的麻煩!” “你?真是?死不悔改啊……” “我只是?實話實講!” 白昭昭嘆了口氣:“我可不這個認(rèn)為。我覺得,你?一開?始不說,是?因為你?知道安敏的爺爺已經(jīng)死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找你?麻煩,你?不想為了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孩子出頭。后來她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你?還是?不說,是?害怕警察查起來,發(fā)現(xiàn)你?一點也不作為,毀了你?的升官之路?!彼p輕拍了拍雷玉江的腦袋:“雷老師,我分析的對?不對??” 紙人的氣勢隨著她的每一句話逐漸消融。 霸凌,男友,爺爺死亡,安敏消失,就像是?一串連鎖反應(yīng),而這里面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離不開?雷玉江的無視與?掩蓋。 如果早在?安敏失蹤的時候,他就有所反應(yīng),或許后面的人也不會死? 或許對?于他來說,一個學(xué)?生的死亡并不重要,而他能?息事?寧人地送走一屆學(xué)?生更重要。 “你?這種爛人,究竟是?怎么當(dāng)上老師的啊……”白昭昭遺憾地?fù)u頭。 “你?,你?又不認(rèn)識她,在?意這種事?,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我也不知道啊,”她笑?了,反問,“只是?覺得老師很怕我知道。既然?和我完全無關(guān),老師為什么不敢說呢?” 雷玉江身子一僵。 他忘記了白昭昭多么聰明。 她簡直聰明得可怕…… 一點的不對?勁,就足以讓她抓住命門。 她俯身,柔聲說道:“老師,我會進入死亡狀態(tài),是?不是?和安敏有關(guān)?” 紙人猛地扭過?頭來看著她,那詭異的角度,好似他的脖子已經(jīng)折了。 第49章 錢叔 半晌, 他嗓音干澀:“我不知道?!?/br> 白昭昭盯著他,觀察著他臉上的每一絲變化,半晌, 她站直了?身子。 破紙人又在撒謊了。 “老師可真難對付啊?!彼墓匪频?,略用了?點?力, 拍了?拍班主?任的腦袋, “這么?明哲保身, 又?包庇了?這么?多人,你有往上挪挪嘛?好像也沒有……” “……” “你啊, 做人失敗,混得也很失敗?!彼┥磔p聲道, “老師,讓我猜猜, 你和我的同學(xué)們?, 之?前敢那么?囂張, 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彌留夢?” 紙人發(fā)出了?恐懼的嗚咽。 “我呢,現(xiàn)在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如果我不?同意, 你、還有我的同學(xué)們?就離開?不?了?這里, 你說,我這個感?覺對不?對?” 紙膜內(nèi)里的竹篾支架也發(fā)出了?摩擦的聲音。 她循循善誘,“怎么?不?說話?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