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過了大概幾分鐘時間,緊貼著床內(nèi)的墻壁上發(fā)出“喀喇”一聲極低的輕響,我一聽就知道他找到了暗格,現(xiàn)在這個年代,也只有老頭子那樣的人會使用這種辦法去藏東西。 而且這個暗格的機樞是連環(huán)的,破開一道,還有另外幾道,把它們?nèi)即蜷_了,最后藏東西的暗格才會出現(xiàn)。機樞的設(shè)計很精巧,必須用巧力和技術(shù)打開,如果來硬的,機樞被破壞的同時,里面的東西也會被毀掉。 緊跟著,臥室里就不斷傳出那種很輕的機樞被打開的聲音,小胡子應(yīng)該懂這些東西,找到一個突破點,就可以把其它的一一搞定。 最后,真正的暗格被打開了,只有一尺見方,但里面空空蕩蕩,什么東西都沒有。我潛意識里就覺得肯定是老頭子已經(jīng)把拓本給轉(zhuǎn)移了,和尚的嗓音頓時有點發(fā)顫,剛要說話,臥室不知道什么地方猛然間響起清脆的鈴聲,在凌晨四五點鐘的情況下,鈴聲顯得無比扎耳,我心頭一緊,連忙招呼他們撤。和尚一個箭步就躥到我身邊,小胡子卻不肯走,回頭對我們說:“等等!”說完,他干脆大開手電,把臉湊近暗格仔細的看。 ☆、第71章 黑暗中的斗爭(四) 今天五章大酬賓 和暗格連通的鈴聲不知道當初就有還是剛剛安裝的,刺耳的鈴聲剛落,外面就有動靜了,我急的冒了一身汗,但小胡子還是賴著不走,在暗格里東摸西摸。院子里一下子亮起好幾盞燈,我們已經(jīng)看見有人朝臥室這邊飛奔而來。 “胡子爺!”我心急火燎的沖小胡子說道:“還不跑?” “等等!”小胡子窩在床下,不肯出來,這簡直是在拼命了。暗格里已經(jīng)沒有東西,他還要賴著干什么? 和尚跟梁子沒有催促小胡子,但他們已經(jīng)亮了家伙,一個守著前門,一個守著后窗。我也捏了把刀子,手心全是汗。 喀喇! 這時候,又是一聲輕響,小胡子飛快的從暗格里拿出一個扁平的盒子,打開一看,啪的合上盒蓋,揣進懷里說:“走!” 我朝門外看了一眼,到處都是人,心說現(xiàn)在還走個屁!和尚握著那根雪亮的合金管,站到我身前:“這次不用教你了吧?!?/br> “翻后窗?!蔽一仡^一指:“從后院走!” 我記得后院的墻角堆了一些假山石,花園沒搞起來,這些東西也沒用上,踩著石頭翻墻比較容易。小胡子現(xiàn)在倒很利索,拉開后窗就跳,整個臥室都被圍了,后窗外也有人,這時候情況和幾個小時前的打斗完全不同,敵人在江北有很多人,只要我們被捂在地勢相對狹小的院子里,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困死。 因為急于脫身,小胡子出手非常重,跳出去的同時兩拳就打倒兩個人,其中一個鼻子挨了一拳,估計骨頭都碎了。我也緊跟著往外跳,只不過動作沒那么麻利,這時候門外的人已經(jīng)闖進來,讓和尚跟梁子幾棍子又打了出去,等我翻過后窗,他們才一邊退一邊把合金管掄的呼呼作響。 和尚跟梁子都人高馬大,但是動作仍然比較靈敏,抽空子一前一后從后窗翻出來。 我們四個聚集到一起,開始朝后院沖,這次的敵人明顯比上次高了個檔次,不但身手好,相互間配合的很默契,而且非常兇,我們翻過后窗以后始終都被纏在原地沖不出去。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形成里外幾層的包圍圈,他們又要開路又要照顧我,很吃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院子在城郊結(jié)合部,一旦開槍,就有可能會引來麻煩。敵人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整個打斗過程中沒人敢動槍。 不過這批來歷不明的人顯然都是經(jīng)常打斗的老手,他們用的全部是長刀。這種刀是報社軋報紙所用的巨型刀片上截下來,然后在車床上打磨出來的,鋼質(zhì)非常好,無比的鋒利,如果力量足夠大,一刀幾乎可以把人的胳膊給剁掉。 小胡子攥著合金管,金屬之間的對碰聲響成一片,此時此刻,他想要放倒一個敵人,沒有先前那么容易,但是小胡子的鎮(zhèn)定中透出了冷酷,只要被放倒的人,基本上就再爬不起來。 他們?nèi)齻€把我保護在中間,想硬沖出個缺口。敵人經(jīng)驗非常豐富,很快就看出我們的弱點,從兩邊開始集中向我進攻,形勢頓時變的很危急,我招架不住,全靠斷后的和尚還有梁子替我解圍,人實在是太多了,打著打著,梁子就有點亂,管子不小心在我小腿迎面骨上掛了一下,疼的我眼冒金星。 這些人確實相當兇悍,只要不是被打的動彈不了,翻身起來就繼續(xù)打,和尚跟梁子畢竟只有兩只手,顧東顧不了西。和尚的額頭不留神被劃了一刀,幸虧他見機快,刀口不深,但鮮血唰的就流了一臉,把和尚徹底惹毛了。 “我cao!” 和尚一發(fā)瘋,勢不可擋,一管子砸翻一個人,然后撿起對方的刀,掄圓了跟人拼命。他眼珠子血紅,和老虎被踩了尾巴一樣,一刀把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敵人小臂給砍的見骨,血噴的到處都是。 “讓我沖!” 和尚不由分說,跟小胡子換了位置,不要命的朝人砍,他一玩命,形勢出現(xiàn)一絲轉(zhuǎn)機,那些敵人雖然兇,但沒人愿意死在這里,而我們?nèi)绻黄疵?,絕對會死在這里,氣勢上立即分出高下,再兇的人也害怕不要命的人。和尚頭皮很硬,一陣狂砍之下,周圍的人有點膽怯,露出一個缺口。 這種機會一縱即逝,等那些人明白過來把缺口補上,又得一番血戰(zhàn)。和尚把砍刀揮舞的一團雪亮,幾乎和絞rou機一樣,身上濺的全部是血。 我們都知道,絕對不能被困在這里,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小胡子也殺紅了眼,和尚在前面放倒一個人,他的合金管馬上就穿刺過去,狠狠的補上一記。而且都是沖著小腹這些部位去的,那種凄厲的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當初和小胡子合作,仿佛并非完全沒有好處。最起碼他跟和尚都是有大用的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會拼命保護我。 和尚的衣服被劃破了好幾處,干脆抽手把衣服撕下來,露出一身蠻膘,他又撿了一把刀,血葫蘆一樣,揮舞著雙刀,那種架勢真的很駭人。 這樣玩命一般的打殺中,和尚終于帶著我們從人群里拼出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外圍顯得很松散,沖出去以后就輕松多了,一路跑到后院墻角的假山石時,因為要翻墻,不得已停滯下來。梁子讓我們先出去,他在后面爭取時間,我踩著石頭,雙手攀住墻頭一用力,順勢就翻到墻外,動作迅速的連我自己都想不到。 小胡子隨后也翻墻出來,和尚站在墻頭,想拉梁子。但是梁子因為沒人掩護,攀上墻頭的時候小腿挨了一刀,他咬著牙沒出聲,和尚一發(fā)力,把他給拽上來,我們四個終于完全沖出了院子。 我對周圍地形熟悉,在前面帶路跑。院子里的人不死心,紛紛翻墻追,撲通撲通和下餃子一樣落了一地。 外面的情況有利有弊,地勢開闊,跑的時候不會被堵,但如果沒速度,很難擺脫后面的敵人,老頭子買地皮的時候位置就比較偏,因為市區(qū)里沒地方讓他蓋院子,從這里朝西邊跑五六百米有一個城中村,地形比較復(fù)雜,只要能堅持跑到城中村內(nèi)部,脫身就很有希望,我怕梁子腿上受傷跑不快,半路被人追上,這家伙骨頭倒很硬,忍住痛跟我們一起狂奔。 從外面進城中村有好幾條胡同,我們隨便選了條一頭扎進去,在里面繞來繞去,后面的敵人剛開始還追的很緊,追一會就傻臉了,無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我們看繞的差不多了,就從另一條偏僻的街道跑出來,一直跑了很遠,后面都沒人再追來,估計還在村里繞圈子。 這條命總算是撿回來了,回想剛才被一大幫人圍的水泄不通的情景,還是讓我一陣心悸,如果不是小胡子跟和尚這樣的人極力保護,我恐怕早就成rou醬了。小胡子衣服上好幾條刀口,都是躲避不及被劃出來的,和尚全身浴血,看著很嚇人,不過都是些皮rou傷,只有梁子腿上的傷比較重。 “曹實說的沒錯,那幫人還在想辦法抓衛(wèi)八的人?!?/br> 究竟是誰把老頭子打垮的,目前還不知道,但對方的手段和能量都很大。而且他們這一次仿佛是要往死里斗,不僅把老頭子從江北趕走,還要斬草除根。每一個跟著老頭子混飯吃的伙計,都有危險,都是對方的攻擊目標。 形勢的危急和復(fù)雜,其實已經(jīng)超出了我原本的預(yù)料。 我們一刻都不敢停留,我?guī)е麄儽M量選偏僻的路走。后面的追兵被完全甩脫了,這時候天色微微有些發(fā)亮,一些人睡眼惺忪的出來遛狗,街邊的早點攤子也開始飄出油條和包子的香味。 “江北的包子好吃嗎?”和尚丟了刀,上衣早爛成片了,抖著一身膘,對著那些飄飛的熱氣聞味道。 “真他娘的心寬。”我脫了外套給他,和尚順勢擦了擦身上的血,然后把外套穿起來,一個扣子都扣不上。 剛才一直在跟人對砍,沒時間問,我?guī)е麄兂軐嵅厣硖広s去的時候,就問小胡子,暗格本來是空的,為什么又多出個盒子。 “盒子就是從暗格里拿出來的,里面有銅牌的拓本?!?/br> 小胡子說這就是老頭子心機超越常人的地方,象西夏銅牌拓本這種極為重要的東西,藏到那里他都不會安心,只會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老頭子把一般人的心理揣摩的很透,所以他臥室里的暗格是特制的,雙層,也就是說,第一個暗格后面還隱藏著第二個暗格,如果家里出現(xiàn)意外,暗格被人找出來,發(fā)現(xiàn)是空的,就會讓人立即產(chǎn)生一種錯覺:東西不在這里,而是在別的地方。 但是東西其實還在這里,只不過是在第二個暗格。 小胡子拿到的盒子中整整齊齊放著三塊西夏銅牌的拓本,折騰了大半夜,總算沒有白費力氣。 ☆、第72章 老頭子的底牌 小胡子的臉上還沾染著一點沒有擦掉的血跡,但是我能看出,他覺得這一夜的拼斗很值得。 同時,事實再一次印證了我之前就曾有過的想法,很多人在找西夏銅牌,一塊銅牌在半邊樓里拍出了令人不可思議的高價,但是這些人真正想要的,是銅牌內(nèi)所攜帶的信息。也就是說,站在他們的立場上,拿到銅牌和拿到銅牌的拓本,沒有多少分別。 這些銅牌里,究竟攜帶著什么樣的信息?讓那么多神通廣大的人都拼了命一樣去追逐。 我們很小心的繞了幾個圈子,然后返回了城東那片平房區(qū)。曹實又是一夜沒睡,苦苦等待我們的消息。當和尚把我的外套脫掉,露出一身血跡時,曹實就預(yù)感情況不妙,連忙問我有沒有老頭子的下落。 我搖了搖頭,把大致情況說了一下,隱去了找拓本這一節(jié)。 “方叔!”曹實的拳頭一下子捏的很緊,眉頭緊皺:“他怎么也會反水!” 曹實的表情非常意外,如果不是我親口說出來,他可能還不會相信連方叔這樣的老伙計都會背叛老頭子。曹實剛到老頭子手下的時候,是幾個叔爺輪流帶他,對于叔爺和老頭子之間的關(guān)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或許吧,他也是被逼的。”我回想到方叔當時那種無奈而且悔恨的眼神,突然就覺得自己能夠原諒他了。 他也有兒子,有自己的家,打拼了一輩子,直到這時候才有幾天安穩(wěn)日子過,如果不是被逼的沒辦法,方叔不會反水。 每個人都有苦衷。 小胡子跟和尚他們知道曹實不會當面說出什么情況,所以很知趣的離開了。屋子里只剩我和曹實兩個人,我想和他商議一下,看看下一步該到什么地方去找老頭子。 “老曹,你對老頭子,可能比我這個當兒子的還要了解,他會到什么地方去?” 曹實低著頭不停的抽煙,過了一會兒,他對我說:“如果八爺不在方叔那里,就很有可能已經(jīng)離開江北,別的老伙計那里不用去了。對手計劃的很周密,所有在八爺手下的人,他們應(yīng)該心里都有數(shù),八爺不會在這個風頭上去找那些老伙計。不過我相信,只要能安全從江北逃出去,八爺就會安然無恙,說不定過些天還會主動找我。” “你怎么知道?” 我看曹實說的這么肯定,心里有點不解,眼睛里流露的目光就很疑惑。老頭子下落不明,曹實能料定他一定會找我們? 曹實默默看了我半天,吁了口氣,說:“八爺還有底牌?!?/br> “老頭子還有底牌?什么底牌?” “很多人可能都以為這次八爺被徹底搞垮了。”曹實輕輕吹了下煙灰,望著暗紅的煙頭,說:“八爺嚴禁我把這些事透漏給任何人,但是眼下已經(jīng)成了這樣子,我不想再瞞你?!?/br> “老曹,你到底想說什么?” “其實,從八爺來江北立足到現(xiàn)在,他身邊一直有另一批人在替他做事。我在班駝受傷以后,隱約給你透漏過一點,但對你來說,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說的不詳細?!?/br> “這個算是隱秘?”我懷疑曹實是不是發(fā)燒了,老頭子的人分成明里暗里兩部分,這些情況不少人都知道。 “你沒弄明白我的意思,除了八爺手下做暗活的人,他還有別的人?!辈軐嵙⒓醇m正了我的思維:“這批人一直是由八爺親自聯(lián)絡(luò)的,他身體還好的時候,每年都會出去一次,跟這批人見見面。我開始的時候也不知道這些,后來八爺癱了,才漸漸告訴我一些事情,只不過都是些皮毛,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不了解這些人是什么來頭,只知道他們有個代號,叫‘6’,我替八爺去跟他們見過兩次面,一次在天津,一次在石家莊,對方兩次都派了同一個人。” 聽了曹實的話,我的心頓時驚喜交集,老頭子原來還有這么深的根,他在江北這么多年,所有力量并沒有完全暴露。只要有人保護,能保老頭子平安,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喜訊。 “老頭子雖然老了,心思還是非常慎密的,沒有人能把他一下子連根拔倒?!?/br> “衛(wèi)家九重門,老八人上人......”曹實坐在椅子里,后背重重的靠到墻壁上,深深吸了口氣,然后看著我說:“八爺會完全垮掉嗎?衛(wèi)家的兄弟都死絕了,只有八爺活到現(xiàn)在,不是他運氣好,這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這批人是怎么樣的一股勢力?”我隨即就有些擔心,說實話,事情弄到這一步,我只希望老頭子好好的脫險活下去,但是以老頭子的心性和作風,只要他沒有山窮水盡,就一定會找機會翻盤。 “天少爺,我不瞞你,這些人的來歷和背景,我真的不知道。我替八爺跟對方的人見面的時候,他都會讓我轉(zhuǎn)交給八爺一些東西,東西是密封的,我沒有打開過。雖然不清楚他們的來頭,不過每次接洽以后,八爺就會組織一次跟西夏銅牌有關(guān)的行動,我猜測,行動的信息都是由‘6’提供的,能搞到這些信息,絕不會是一般人?!?/br> 我沒想到老頭子有這么多不為人知的背景,而且還極力的隱瞞我,這可能是出于對我的一種愛護,不希望我摻雜到復(fù)雜危險的事情里來。一個父親對兒子隱瞞一些事情很正常,但他隱瞞的事情本身肯定不正常。 “我不知道怎么跟‘6’取得聯(lián)系,不過八爺在江北垮了,他從江北脫身以后肯定會去找他們,最起碼處境會很安全,我們就暫時避避風頭,八爺知道我另一個電話,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他會跟我聯(lián)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找不到老頭子,就只能耐心的等,等他來找我們。 “老曹,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說真話?!蔽叶⒅軐嵉难劬Γf:“衛(wèi)勉在那里。” 按說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不應(yīng)該太小肚雞腸,但是衛(wèi)勉這件事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那口黑鍋背的時間太長了,隱隱象一座山一樣,讓我始終不能輕松。 江北亂了,老頭子失蹤,掌控不住大局,或許這是個好機會,可以讓我趁亂把衛(wèi)勉找出來。 “天少爺,我拍著胸口說,勉少爺?shù)南侣?,我真的不知道。?/br> 曹實的語氣很誠懇,神情看著也不虛,我剛萌生出的希望頓時又破滅了。如果找不到衛(wèi)勉和老羅,那么這口黑鍋我是不可能摘掉的。衛(wèi)勉具體被安置在那個醫(yī)院,只有老頭子知道,老頭子失蹤,衛(wèi)勉也沒有下落。 “天少爺?!辈軐嵼p輕喊了我一聲,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出來。然后他微微一動眼神,瞥向外面,說:“這些人是你搬來的,究竟靠得住嗎?” “至少不會害我。”我也嘆了口氣,到了這個時候,我能依靠的,除了小胡子他們還能有誰?老頭子沒倒臺的時候,曹實在江北確實很威風,但是他的勢力完全是依著老頭子這棵大樹長出來的,大樹倒了,曹實就成了光桿司令,他搬不動一個救兵。 等我和曹實談完出來,和尚的一點皮rou傷已經(jīng)包扎好了,麻爹正親自下廚給他做飯,說是勞軍。小胡子梁子的傷這么胡亂一包扎可能不行,否則傷口一直長不好,硬拖下去,會有大麻煩。所以吃完飯以后,我就帶著他們?nèi)ナ薪嫉囊粋€職工醫(yī)院,先把傷口處理好。 現(xiàn)在風頭正緊,我們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太長時間,給梁子接診的是個年輕大夫,入行不長,身上的書生氣還沒脫落干凈,相當負責,什么都問。他看的出梁子腿上是一處刀傷,所以目光非常警惕,一個勁兒的暗中盯著我們看,搞的我們哭笑不得,又不敢發(fā)作,磨蹭了很長時間才算把傷口完全處理。 接下來,年輕大夫就要梁子住兩天,被我們推辭了。和尚攙著梁子,在大夫那種有點鄙夷的目光中離開了。 還沒走出醫(yī)院大門,我就看到一幫人正好從醫(yī)院外經(jīng)過,明顯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但都很面生,我過去在江北沒有見過他們,當時就緊張起來,帶著和尚他們縮回醫(yī)院,從后面的太平間那里翻墻出去。 因為是大白天,我們出來以后也不敢直接回住處,叫輛出租車坐一段路后再換一輛,來回倒騰了很多次,才在住處附近下車,確定沒人尾隨后,匆匆忙忙鉆進街道。 這片平房區(qū)里的住戶大多生活都不寬裕,寥寥幾個小賣店和小飯館都非常破。我們四個人拉開距離,低著頭貼著胡同墻根朝前走,路過街旁一個小飯館時,麻爹突然從里面跑出來,拉著我們就往僻靜的地方走。 “麻爹?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了,非常時期,能忍則忍,在家里湊合填飽肚子就行了,干嘛又跑出來吃。” “老子的嘴巴真有那么饞嗎?不出來不行!”麻爹緊張的東張西望了一番,說:“曹實好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