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他們現(xiàn)在身處的位置確切來說還是塔座,只有順著石階登上去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第一層。石階的兩旁依然是古符和畫,晉普阿旺在前面慢慢的開路,小胡子在后面記錄這些東西。符號認不得,但那些畫讓人感覺充斥著古老神秘甚或說有些詭異的氣息,畫里的人物進行著無人可知的各種儀式,這種儀式的主題仿佛都是供奉與祭祀。 當走完石階的時候,一道門就把兩個人攔住了。這是一道有些怪異的門,說它怪異,并不是造型什么的比較獨特,這是道很平常的門,但是它的材質(zhì)卻是一種類似青銅的合金。暗夜神廟修建者所處的時代不知道有沒有出現(xiàn)這種冶金技術(shù),九層塔的整體建筑材料是石頭,出現(xiàn)這種金屬門就顯得很突兀。 他們兩個在這道門前研究了很久,終于確定,這道門開啟的方式似乎就是把它推開。晉普阿旺伸手試了試,門非常沉,他漸漸的加力,銅門和旁邊的石頭微微摩擦,發(fā)出令人牙根子癢癢的聲音。 當晉普阿旺把全身力氣都集中在推門的雙手上時,他兩只手所按的地方突然一下子就空了,在那種情況下,人的反應(yīng)再快也跟不上變化,晉普阿旺的手就像被緊緊的卡在門上一樣,使勁拔都拔不出來。 而且緊跟著他的雙手就傳來刺痛感,感覺手被什么東西刺破了,體內(nèi)的鮮血一個勁兒的朝外流,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就好像身體里的血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抽干。小胡子過來幫忙,晉普阿旺不敢耽擱下去,憋著股蠻力就硬把兩只手朝外拽。 驟然間,晉普阿旺的雙手就猛的抽了回來,他雙手抽回的同時,那道沉重的門轟隆一下子就打開了。晉普阿旺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現(xiàn)象表示很疑惑,他的手上都是很細小的創(chuàng)口,但是流了不少血,隨著這種現(xiàn)象,小胡子就有似曾熟悉的感覺,以血液開門,并非無稽之談,只不過肯定存在一套極為精巧的機關(guān)。 他突然就懷疑,難道晉普阿旺的血液也是特殊的血液?能夠打開這道門? 門后應(yīng)該是九層塔真正的第一層,里面的面積不大,沒有太多的東西,光線照進去,只能看到一截兩米來高的柱子。晉普阿旺簡單處理了手上的傷口,一層很安靜,但兩個人已經(jīng)不以安靜來評判危險的強弱,安靜的環(huán)境中往往隱藏很多。 但是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察覺到明顯的危險,晉普阿旺順著打開的銅門走了進去,九層塔是密閉的結(jié)構(gòu),只有供出入的門,沒有窗戶。和之前一樣,周圍的墻壁上,是一幅幅黑色顏料畫出的畫。但這些畫很抽象,第一眼看上去好像看不出什么意思,接下來再看,就覺得像一片流云,像一片山巒,然而再看,就又覺得什么都不是。 他們沒有著急朝前走,小胡子照例用相機拍攝這些抽象的壁畫,然而隨著相機拍攝聲響起,他們身后已經(jīng)打開的銅門驟然間就轟隆的合閉了,門關(guān)閉的很突然也很迅速,讓小胡子都沒有產(chǎn)生任何反應(yīng)。 隨著銅門的突然關(guān)閉,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就感覺不妙,門不會無緣無故的關(guān)上,他們馬上就背靠背的站在一起,這個時候,兩個人不敢再直接觸碰這道門,小胡子試著用合金管捅了一下,銅門卡的非常死。 啪嗒...... 銅門關(guān)閉的轟隆聲消失之后,一層就陷入了絕對的死寂,只能聽到兩個人輕微的呼吸聲,然而在這種呼吸聲中,從前面又傳出一種如同水滴滴下來的聲音,非常輕,但絕對可以察覺到。他們隨即就分辨出,這種啪嗒啪嗒的滴水聲,是從前面那半截柱子那邊發(fā)出的。 從遠處看,這半截柱子沒有什么異常,但把注意力完全集中起來去觀察,距離再靠近一些,小胡子就發(fā)現(xiàn)這不是半截柱子,就好像一截專門立在那邊的石樁,石樁上上下箍著三道箍。在這個時候,很輕微的滴水聲就顯得不正常,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又朝前稍微走了走。這個時候,他們感覺,石樁上方滴落了一滴一滴的水。 “石樁上綁著東西?!?/br> 石樁上的三道箍明顯捆著什么,但是東西在石樁的背面,站在他們這個位置看不到,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從旁邊繞了過去,只走了一半,立即就看到石樁的背面捆著一個人。那是個死去很久的人,尸體萎縮了,被直直的綁在那里。 站在這里就看的很清楚,石樁上方的水滴,一滴滴的落在這具干尸的頭上,發(fā)出很輕的啪嗒聲。 但緊跟著小胡子就怔了怔:“上面滴下來的不是水,是血?!?/br> 一滴滴殷紅的血液,從上面滴落在干尸的頭頂,血珠摔碎了,順著干尸皮包骨頭的臉頰淌落下來,像是流著幾行血淚。場面有些詭異,而且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立即感到不安,很不對勁。 這個地方如果有血,那么肯定是剛才晉普阿旺身上流出的血,看到眼前的一切,小胡子頓時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測,晉普阿旺流出的血,并不是用來開門的,那些血唯一的目的,就是順著未知的通道,一滴滴的落在這具干尸身上。 他們不知道這些血液落在干尸身上會發(fā)生什么,但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征兆。 “退回去吧!想辦法把門弄開!”晉普阿旺馬上就要朝后走。 小胡子也清楚,觸碰這具正在接受血液的干尸,不知道會產(chǎn)生什么后果,最好是先想辦法退出去,然后慢慢來。就在他隨著晉普阿旺開始后退時,余光瞟到了綁在石樁上的干尸,剛才晉普阿旺被抽走的血液不算多,估計已經(jīng)全部滴落在干尸身上。 干尸完全脫水了,萎縮的只剩一張干皮,但小胡子的余光看到了詭異的一幕:干尸受到了滴落的血液,就像一塊吸水后的海面,整張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這種膨脹讓干尸的面部仿佛產(chǎn)生了些許的表情,它的眼眶是空的,兩顆眼珠早就沒有了,但是隨著膨脹,眼眶中有什么東西慢慢的凸出來。 從干尸的眼眶中凸出的,好像是兩顆閃動著亮光的黑石頭,這兩顆黑石頭就像兩顆眼球,頓時讓失去了無數(shù)歲月的干尸有一種將要復(fù)生的感覺。那些許滴落的血液帶來的是超乎想象的膨脹,膨脹一直在持續(xù),干尸干癟的腦袋漸漸脹大到一個籃球大小。 啪嗒...... 膨脹帶來了擠壓,干尸的耳朵中先有兩顆黑色的石頭掉了出來,它的七竅可能都是被這種黑石頭封死的,緊接著,從鼻孔和嘴巴里,都有幾塊黑石頭因為頭顱的膨脹而凸出,繼而掉落。這個時候,干尸的腦袋已經(jīng)膨脹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它眼眶中的兩顆如眼珠般的黑石頭也跟著掉落在地面。 這一切發(fā)生的很快,晉普阿旺看到小胡子沒跟他一起走,就折身轉(zhuǎn)了回來,當他看到那具干尸詭異的變化時,也吃不準這是在搞什么。 “不行的話,就燒掉它!” 根據(jù)他們的經(jīng)驗,對付這種拿捏不準的東西,可能徹底燒的連灰都不剩,是最好的辦法。小胡子飛快的左右掃視了下,取出了寥寥無幾的幾塊燃料,燃燒一點燃,晉普阿旺就想把它放到干尸身上。 燃料點燃之后就冒出白煙,沒有一絲對流的空氣,白煙緩慢的在四周飄動,還沒等燃料完全燃燒到旺盛,小胡子猛然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干尸的腦袋已經(jīng)膨脹的像一顆冬瓜那么大,因為膨脹的原因,腦袋上的七竅被撐成了七個黑洞洞的口子,這時候,一枝嫩綠色的枝條,竟然就從干尸大張的嘴巴里冒了出來。小胡子不會看錯,那就是一根枝條,上面還有幾片綠色的嫩芽般的葉子。 ☆、第五十章 墻壁上的漩渦 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過去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么奇怪的事,在這種陰暗的地方,一條枝葉,一點嫩綠原本代表的是勃勃的生機和希望,但枝葉從一具干尸的嘴巴里長出來,就無比的詭異。這一條枝葉并不是結(jié)束,就在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短暫的遲疑中,幾條枝葉跟著就從干尸頭顱的眼睛鼻子耳朵中冒了出來。 “打開門!” 兩個人都有些驚悚,他們和干尸拉開了距離,那幾條枝葉看上去很柔弱,但它帶來的后果卻是不可預(yù)見的。寥寥不多的鮮血給干尸乃至這幾條枝葉帶來了巨大的變化,枝葉長的很快,而且越來越茂盛,干尸極度膨脹的頭顱頓時就變成了一個大花盆,翠綠的紙條和葉子垂下來,像一盆鮮血澆灌出來的吊蘭。 銅門完全被卡死了,它肯定還可以打開,但需要時間去慢慢的摸索開門的方式,很短的一段時間里,干尸七竅中長出的枝葉就垂到了胸口,每條枝葉上有七八片葉子,緊跟著,小胡子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味道。這股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枝葉散發(fā)出來的,像檀香味,夾雜著一部分類似薄荷的味,而且隱隱還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惡臭,總之非常怪。 在這種密閉的地方,除非一直不呼吸,否則不可能預(yù)防氣味的侵蝕,當小胡子察覺到這股味道的時候,他和晉普阿旺已經(jīng)吸了進去。兩個人開始冒冷汗,尸體身上長出來的東西,散發(fā)出來的會是什么好氣味? 他們只有兩條路,要么把銅門打開逃出去,要么就順著前方通向二層的梯子上去,但這兩條路在此時此刻都顯得有點不妥。 “有尿嗎?”小胡子突然就問晉普阿旺。 “什么?”晉普阿旺頓時一楞。 “尿?!毙『蛹又亓苏Z氣,一個真正有經(jīng)驗的土爬子應(yīng)該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各種東西都要知道,都要善于利用,玩得轉(zhuǎn)計算機,也要玩得轉(zhuǎn)算盤。這個時候沒有別的辦法了,那種枝葉散發(fā)出來的濃烈的氣味讓人心里非常沒底,需要盡力阻滯它。 晉普阿旺生活的地方和之前的經(jīng)歷不可能接觸這種土辦法,他聽明白了小胡子的話,但仍然有些懵,隨著就做了個解褲子的動作,問道:“尿?” 晉普阿旺很奇怪,但仍然按小胡子說的去做了,他們用一塊衣襟浸透了尿液,堵住口鼻,對這種做法,晉普阿旺表示不理解。尿液的味道淡化了枝葉散發(fā)出來的濃烈的氣味,小胡子的動作更快了一些,他對機簧樞紐類的機關(guān)見的很多,在銅門這邊摸索了這么久,就覺得隱藏的機關(guān)是在石頭里的。 枝葉的氣味仿佛越來越濃烈了,小胡子忍不住就回頭朝身后的石樁那邊看了一眼,那具干尸仍然被箍在石樁上,幾條翠綠的枝葉這時候幾乎已經(jīng)垂到了地面上。他立即收回目光,但是眼睛經(jīng)過旁邊的墻壁時,馬上就頓住了。 他并不是個過目不忘的人,但觀察能力和記憶力絕對超強,他看到墻壁上的幾幅壁畫仿佛無聲無息的變了。這些壁畫的畫面本來就很抽象,看不出畫的是什么,然而畫面的變化卻非常明顯。 晉普阿旺隨著小胡子的目光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緊接著,兩個人的眼睛仿佛產(chǎn)生了錯覺,他們覺得左右兩面墻壁突然就動了,但仔細的一看,就能察覺出并不是整面墻壁在動,而是墻壁上一幅連著一幅的壁畫在動。 墻壁上的壁畫雖然是一幅連著一幅,但它們之間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是這個時候,所有的壁畫仿佛無形中蔓延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幅鋪滿墻壁的巨大的畫。壁畫的變化讓小胡子更迷惑了,在這種地方,兩件不同的事情之間肯定會有必然的聯(lián)系,他真的有些搞不懂,染血的干尸,七竅長出的枝葉,變化的壁畫,這中間會有什么聯(lián)系?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小胡子和晉普阿旺暫時束手無策,巨大的壁畫有一種很強的立體感,畫面的中心漸漸形成一個如同在緩緩轉(zhuǎn)動的黑色漩渦,漩渦的覆蓋面積越來越大,很快就把整面墻壁吞噬進去。 與此同時,伴隨漩渦出現(xiàn)的,是一種此起彼伏的沙沙聲,小胡子一瞬間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他終于察覺出墻壁上來回轉(zhuǎn)動的并不是壁畫,而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蟲子。無數(shù)的黑蟲子像是被那種濃烈的氣味給喚醒了,逐漸的復(fù)蘇,環(huán)繞著爬動。 轟...... 就在小胡子察覺出真相的同時,從左右墻壁上轟然撲出來一大群蟲子,這是一種長著翅膀的蟲,好像一群被進攻了蜂巢的蜂群,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瞬間就被淹沒在一片蟲海里,他們見機很快,沒有經(jīng)過任何商量,幾乎同時褪下身上一件外衣,開始揮動。 這個季節(jié)雖然是一年中最暖和的季節(jié),但身在儺脫次,氣溫仍然很低,所以他們穿的比較厚,這可能也是目前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兩個人連任何交流的機會都沒有,拼命護住頭臉,無數(shù)蟲子翅膀扇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嗡嗡作響,他們不可能防護的密不透風(fēng),盡管胳膊抓著衣服掄圓了,但仍然會有蟲子從間隙里沖破防線接近他們。 兩個人被搞的無比狼狽,既要護住腦袋,又要不停的把飛到身上的蟲子全部拍掉。這個時候想要打開銅門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晉普阿旺揮動著衣服,就朝通向二層的梯子跑,那是唯一的路了。除了他們的腦袋被緊緊的護住,身體四周爬滿了扇動翅膀的蟲子,拍都拍不完。 小胡子跟著晉普阿旺一起跑,當他一條腿踏上梯子的同時,就感覺左腿小腿上猛的一疼,然后就好像一針管麻藥被急速的注射進體內(nèi),整條腿完全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一軟,差一點跪倒在梯子上。腿麻木的很嚴重,尤其是小腿,幾乎沒有知覺了,像一截安在自己身上的木頭。 晉普阿旺在前面發(fā)現(xiàn)了小胡子的情況不妙,隨即就猛的一抖身子,無數(shù)蟲子嘩啦啦的掉落下來,他轉(zhuǎn)身一步拉起小胡子就朝上面跑。梯子只有一個拐角,并不長,但被蟲子淹沒著,每一秒鐘都很難熬,晉普阿旺一手拖著小胡子,一手還要驅(qū)趕蟲子,稍一疏漏,臉頰就被咬了一口。 這種蟲子對神經(jīng)肯定有很大的損害,晉普阿旺半邊臉頓時就麻了,而且明顯動作遲緩了下來,像中風(fēng)的人一樣,走都走不穩(wěn)。小胡子拖著一條已經(jīng)麻木的腿,盡力自己朝上跑,減輕晉普阿旺的負擔(dān)。 樓梯的上面是一道開了一條縫的門,門后就是九層塔的二層,二層有什么,沒人知道,硬著頭皮沖進去,說不準還會有危險,但這時候不沖,肯定要死在這里。二層是一道石門,看樣子依然很沉重,晉普阿旺的身體直接就重重撞在門上,一片蟲子噼噼啪啪被擠死。石門果然有分量,晉普阿旺像一頭蠻牛,他的臉頰無意識的抽搐著,用背使勁頂著門朝后推。 小胡子全力在抵擋一波一波飛過來的蟲子,晉普阿旺還沒有頂開門,小胡子的左手腕又感覺一疼,一條胳膊很快就沒有知覺了。 咔咔...... 晉普阿旺把門頂開了一個可以鉆過去的縫隙,兩個人馬上一頭就扎了進去,然后拼死從里面把石門推回原位,絕大部分蟲子都被擋在門外面,只有很少一部分飛了進來。他們靠著門,揮動衣服,過了好半天,才把跟進來的蟲子全都弄死。 蟲子一死絕,晉普阿旺就有點支持不住,他被咬傷了臉,對神經(jīng)影響比小胡子更大,盡力扶著門不讓自己摔倒。小胡子一條胳膊一條腿都用不上力了,而且二層的情況不明,他們不敢隨便亂走,就在這里停了下來。 隨身所帶的急救藥對這種蟲子的咬傷根本就沒用,晉普阿旺說話已經(jīng)不清楚了,舌頭粗了一圈,他的一只眼睛隨著半張麻木的臉受到影響,目光有些渙散。小胡子看了自己的傷口,傷口非常小,沒有紅腫,但是蟲子的毒素很厲害,麻痹的不僅僅是神經(jīng),傷口周圍的皮膚漸漸的就開始萎縮,好像皮膚被緊繃了一圈。晉普阿旺的臉被繃的有點變形,過了一會兒,小胡子的膝蓋和手腕已經(jīng)伸不直了。 “那個女人說的不錯?!睍x普阿旺大著舌頭嘟囔了一句,他一直認為唐月的話中有夸大其詞的嫌疑。 小胡子不肯一直坐著,用一條腿支撐著站起來,眼前就是九層塔的第二層,他認同晉普阿旺的話,唐月之前的警告并非危言聳聽,他們兩個都不是普通人,但僅僅走到第二層的門口,就廢了一半。 一種苦澀罕見的從小胡子心里冒出來,以現(xiàn)在兩個人的狀況,他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如果一直是這個樣子,肯定回不去了,就算不死在九層塔里,也會死在那片水域的綠毛手中。 ☆、第五十一章 第十一個人俑 第二層和小胡子他們剛進第一層時一樣,安靜的有些怕人,九層塔最大的特點就是寂靜,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靠著門呆了片刻,他回頭看看已經(jīng)被關(guān)閉的石門,一個疑問漸漸浮現(xiàn)出來。 “你有沒有感覺不正常?”小胡子問晉普阿旺。 晉普阿旺和中風(fēng)了一樣,臉上的肌rou和皮膚隨著傷口不住的萎縮繃緊,導(dǎo)致他嘴巴和鼻子都歪了,他所承受的痛苦比小胡子要大,顯然不能和平時一樣沉著冷靜的思考,所以面對小胡子的問題,他就搖了搖頭。 “第二層的門,我們打開的太順利了?!毙『诱f出了自己的疑惑。 從進入那片水域開始,水面下的綠毛,九層塔第一層內(nèi)的枝葉與蟲子組成的生物機關(guān),無疑是在阻滯殺死闖入這里的任何人。那些綠毛可以不提,因為水域的面積寬,如果進來的人水性好,身手強,有脫困的可能。但密閉的一層,一群鋪天蓋地會飛的蟲子,絕對會把人活活悶死在里面。 在這種情況下,一層和二層的門都應(yīng)該是不能輕易打開的,如果門可以順利打開,那么設(shè)計枝葉和蟲子相連的生物機關(guān)有什么作用? 但這個問題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想明白的,他們身處在二層,只能把精力集中在二層。 與一層相比,二層多了很多東西,可以確定,九層塔肯定是一個用來進行某種儀式,或者是祭祀的地方。二層有兩排石雕的人俑,都朝一個方向跪著。儺脫次的人十有**是當初從冰城遷徙而來的,在無形中,這些人其實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相當大的變化。 確切說,這種變化發(fā)生在宗教信仰上,對于現(xiàn)在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宗教與信仰的力量已經(jīng)大幅度的削弱了,但在某些地區(qū),宗教的影響大的不可想象,一個人,一個家族的興亡都是小事,宗教的更改可能會顛覆一個政權(quán),一個國家,甚至影響以后的時代變革。 這群人原本信奉的,是那個長著六指的神明,但是從進入暗夜神廟之后,雖然見過一些浮雕和石像,然而六指神明的影子卻不見了。這就好像一個原本信奉佛教的國家,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消磨之后,佛祖的寶像全都消失,他們不再信奉自己的神明。 或許,這群人所信奉的六指神明在冰城遷徙之前就隕落了,隕落的神明不能再保佑他的信徒,隨著時間的流逝,神明被信徒們遺忘。 在這樣的思考中,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的目光都開始出現(xiàn)了焦慮,他們的狀態(tài)不好,卻不知道該怎么解決。 轟! 這時候,兩排跪俑后方,猛然就冒起了一團一團燃燒的火光,那是兩排很古老的油燈,火苗躥起來很高,燈芯燃燒而產(chǎn)生的火花炸裂聲不絕于耳。小胡子和晉普阿旺一下子就緊張了,他們確定進來之后就沒有亂走動,也沒有觸碰到什么東西,這些古老的油燈如果全都一起自燃,說明其中肯定有機關(guān)控制,沒有觸碰機關(guān),油燈怎么會亮起來? 暗夜神廟原來的主人很熱衷于一些稀奇古怪的巫蠱之術(shù),九層塔內(nèi)每一個不正常的動靜之后,隱藏的可能都是小胡子和晉普阿旺想都想不到的危險。二十來盞燈一起燃燒起來,把整個二層映照的一片通明,油燈的燃料里不知道添加了什么東西,火苗躥起來足有一尺高。 跳躍的火光映照出一個個跪俑的影子,小胡子就意識到,不能讓這種燃燒的病態(tài)一般旺盛的燈再亮下去,必須弄滅它們,以防再引來收拾不了的麻煩。他和晉普阿旺背靠著背朝前慢慢的走,繞到了左邊那排跪俑的后面。 油燈是用石頭雕出來的,容量很大,里面已經(jīng)凝固的燈油隨著燃燒的燈芯開始慢慢融化,火苗中冒出隱約可見的一縷縷青煙,兩個人不敢再隨便大口的呼吸,小胡子直接用合金管把很粗的燈芯按到融化的燈油里,將火苗淹滅。 他們都再經(jīng)不起突如其來的危險,所以非常的小心,這一排跪俑一共十個,背后的油燈也是十盞,兩個人相互配合著,把十盞油燈全部弄滅,燈滅了一半,光線頓時暗了下來,他們從跪俑的另一端繞到右邊那一排仍在燃燒的燈旁。 右邊這排十盞燃燒的燈接著被弄滅了三盞,光線又暗了一些,小胡子一條胳膊一條腿幾乎都沒用了,但防范意識還是很強,弄滅油燈的同時,他緊密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當他走到第四盞油燈前時,手里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了,透過燃燒的油燈,他發(fā)現(xiàn)了個很詭異的事。 二層的空間不算很大,他們從進來開始就一直在觀察二層內(nèi)的情況,兩個人四只眼睛不可能會看錯,左右兩排跪俑和油燈是對等的,都是十個,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剛剛從左邊那排跪俑處走到對面,但此時此刻,小胡子猛然就發(fā)現(xiàn)對面的跪俑,多出了一個。 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的心里會慌張恐懼,很少能有人像小胡子這樣保持細微的觀察力,他暫時沒有告訴晉普阿旺,唯恐自己因為種種原因產(chǎn)生錯覺。小胡子不動聲色的又仔細看了看,對面真的是十一個跪俑。 而且他能看得出,是那排跪俑的起點處,多出了一個跪俑。他悄悄捅了捅晉普阿旺,晉普阿旺的一只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但是經(jīng)過小胡子的暗示,還是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個詭異的現(xiàn)象。 他們兩個背靠背貼的更緊,一點點的順著燈架朝多出跪俑的那個方向走,等他們繞過去之后,小胡子又微微吃了一驚,他大眼掃視了一下,就感覺左邊這排跪俑的數(shù)量好像沒多。 這可能嗎?他剛才看的很清楚,十一個跪俑,走過來就變成了十個? 小胡子穩(wěn)住心神,暗中一個一個把跪俑數(shù)了一遍,就感覺腳底板有一股涼氣,十個,確實是十個跪俑,剛才多出的一個跪俑,這時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