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第二百四十四章 石壇上的人 球哥好像真有點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匆匆和小胡子說完最后幾句話,就屁顛屁顛的繞過他開始朝別處走??粗蚋珉x開的背影時,小胡子沉默了片刻,他的腦子又開始亂了。就這樣放走球哥?多吉說過,南安壽的靈識不管附著到誰身上,必然會把那段記憶灌輸給誰。 球哥胖大的身影越來越遠,當(dāng)背影快要消失在小胡子視線里時,他握著合金管的手猛然一緊,腳踩著地面,身體像箭一樣準(zhǔn)備沖出去。 他確實在猶豫,也在強迫自己相信球哥并沒有接受到那段記憶。但是在球哥遠走的時候,小胡子想到了自己來到藏區(qū)之前最后一次見到衛(wèi)天時的情景。銅牌大事件結(jié)束了,很多人都死掉,那讓衛(wèi)天真正的解脫。小胡子最后一次在母親那里見到衛(wèi)天時,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愛情。 盡管當(dāng)時衛(wèi)天的神情中有一種無法減退的隱藏著的憂郁,然而他明顯比過去快樂了一些。對小胡子來說,這就足夠了,他看著自己的弟弟從生命的陰影走出來,過上安靜平淡的生活,就覺得自己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他不容人破壞這些,決不允許,哪怕只有一絲絲可能,小胡子也要完全把它掐斷。 小胡子抽身而起的一刻,老趙一把就在旁邊把他拉住了,他知道,小胡子的情緒有一些波動,而且身上的殺機一瞬間就變的很重。 “別動手了,那個胖子不好惹?!崩馅w直言不諱的說:“真去惹他,我們不占便宜?!?/br> 小胡子停下了腳步,不得不承認(rèn),他此刻的想法有些極端而且狹隘了,但是老趙卻想的比較全面。 球哥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小胡子沒有再追擊下去,他只能再一次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球哥并沒有接受到那段記憶。 “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老趙的手有點癢:“反正已經(jīng)跟到這里了,不如再看兩眼?渾水摸魚什么的其實是最快樂最有成就感的了?!?/br> 小胡子自然不會放棄這里,該來的人想必都已經(jīng)到了,這是個最終了斷的時候。他只是擔(dān)心,擔(dān)心博思巴會不會在這個最緊要的關(guān)頭帶嘉洛絨來。小胡子渴望他帶著嘉洛絨,又害怕。再堅強的人的心,總有脆弱的時候。每每想到嘉洛絨,他的心就快要碎成片了。 他們在原地停了一段時間,小胡子和老趙沒受什么大的傷,但多吉的狀態(tài)不怎么好,他所受的不是普通的外傷,用藥也不管用,只能靠時間去慢慢的復(fù)原。多吉把該解決的問題都解決了,這時候就呲牙咧嘴的,不過他表示自己沒事,還可以和最強硬的對手斗一斗。 建筑群里的路四通八達,有很多條,而且這個地底空間的面積不算大,除了這些信徒們安身的地方之外,就沒有更多多余的空間。之前在古老宗教見到過的祭壇,九層塔,以及其它一些標(biāo)志性建筑都無影無蹤,只有建筑中間那尊高大的雕像,無聲的注視著每一個從這里經(jīng)過的人。 小胡子和球哥無疑是最后到達這里的兩批人,其它的估計早就先他們一步進入深處了。建筑群之間很安靜,球哥他們跑的非???,等小胡子和老趙再次動身時,對方已經(jīng)沒影子了。密密麻麻的建筑群盡頭,是一個干涸的蓄水池,蓄水池后方,有自然的落差。小胡子他們還沒有跨過蓄水池時,落差下面的光柱和一片紛亂的廝殺聲就傳入耳朵。 “他們可能是從建筑群里不同的路走到這里的,但是總會在這里遭遇。”老趙豎著耳朵聽,然后幾乎是匍匐爬行一樣慢慢到了落差的邊緣。 人多的不可想象,兩個古老的組織傾巢而出,能動用的人都搬過來了。人世間在整體實力上明顯不如朝圣者,但是小胡子的注意力沒有真正集中在這些爭斗中,因為混亂的光柱時不時的就會映射出一些東西。 他看到了地面上有無數(shù)道縱橫交錯的痕跡,痕跡是有人雕刻上去的,所有的痕跡就組成了一副巨大的圖。這種圖對小胡子來說很熟悉,同時也讓他感覺脊背冒冷汗。 這幅巨大的圖,幾乎覆蓋了落差后面所有的區(qū)域,僅僅這幅一鑿子一鑿子刻下的圖,就是個很恢弘的大手筆。小胡子看不到完整的原圖,但他能想象的到,在圖的四角,至少會有相應(yīng)的銅鼎,而且在圖周圍,一定供奉著輪眼的碎片。 這個地方的危險性驟然飆升,這種危險是誰都無法抵御的。隨著觀察,落差下面的情景越來越清晰完整,小胡子看到了一個用大方石壘起的壇,就在遠處。 “上面有個人?!崩馅w很肯定的說:“我看不清他,但一定是個人?!?/br> 下面的爭斗很激烈,小胡子不知道是誰搶先一步爬到了石壇的頂端。老趙使勁的觀察,但是距離和光線都是限制,他始終無法看清這個人究竟是誰。 在小胡子還沒有完全看到石壇上那道影子的時候,一種仿佛像兩個物體之間發(fā)出共鳴般的響動,就從石壇上傳了出來。聲響不刺耳,但卻有強烈的穿透力,瞬間覆蓋了空間,讓每個正在混戰(zhàn)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一陣飄渺的人聲像是從天籟傳出一般,漸漸的壓過了轟鳴。聲音很單薄,卻似乎是在無盡的歲月中飄蕩了許久。 一點淡淡的金黃色的光從石壇的頂部緩緩飛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聲響似乎有一種強大的魔力,可以阻滯人的心神。每個正在殊死搏殺的人陸續(xù)的停下手里的動作,把目光集中到了遠處的石壇上。 每個人心里都和小胡子一樣,有一個很大的疑問,石壇上的人,是誰? “那是什么!”有人抬頭注視著不斷移動的一點金黃色的光,想要把它捕捉下來。但這點金光雖然飄忽,卻像是一片永恒的云霞,誰都無法觸及。下面的人想盡了辦法,始終不能抓到,甚至不能看清這點光芒。 轟...... 光芒仍然在移動,而且突然爆出一團跳躍的火苗,熊熊燃燒?;鸸庠诰徛囊苿又胁粩嗟奶鴦又褚槐K飄蕩在半空的燈火。下面的人群開始安靜了。 小胡子的眼睛映出了那團燃燒的火,他恍惚中覺得,火光正在朝自己這個方向移動。老趙悄悄的握住了槍,盡管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但這一切有點出人意料般的詭異。多吉也在凝神關(guān)注,卻察覺不出這團跳躍的火,究竟意味著什么。 火光越過了所有人,一點點的移動到了落差邊緣處。當(dāng)它距離小胡子非常非常近的時候,一下子就停止住,懸浮在上方。跳躍的火光映照出了燃燒物的本體,這一瞬間,小胡子的眼神定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一卷金黃色的卻顯得陳舊的古經(jīng)卷在不斷燃燒著,已經(jīng)燒掉了大半。古經(jīng)上沒有字跡,就像一片金黃色的絲帛。 “是它!”多吉在小胡子和老趙之間露出頭,盯著那團燃燒的火,有點詫異的說:“是那卷六字大明咒!” 沒有人比多吉更熟悉這個東西,當(dāng)初就是他想辦法把六字大明咒的經(jīng)文完整的印入了嘉洛絨的腦海。經(jīng)文上的文字之后就黯淡消失了。 “是你嗎......”小胡子的眼睛頓時就變的潮濕,他的嘴唇在忍不住顫抖,望著將要燃盡的絲帛,又望著遠處石壇上的身影。 “不會有錯!一定是那卷六字大明咒!”多吉壓著嗓子,很肯定的說:“經(jīng)文已經(jīng)不在了,這卷大明咒應(yīng)該沒有任何作用和意義,它為什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還燃燒起來?” 小胡子的眼睛看不到那么遠,然而看著這片立即燃盡的絲帛,他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有一個人在哭泣,無聲的哭泣??奁菬o聲的,它只為讓該感應(yīng)到的人感應(yīng)。 “是你,是你......”小胡子的眼淚不可抑制的就流了下來,即便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仍然無法止住哭。男人無淚,該流的淚都在心里。然而他承受的太多,他依然像是堅強的,像是冷酷無情的向騰霄,但那種足以壓垮一個人信念的重壓,如何承受? 他忍不住伸出顫抖的手,他知道自己摸不到那么遠,但還是固執(zhí)的伸出手,他相信,石壇上的人可以看到他的一舉一動,可以看到他的心。 “我什么都不想了,不想了......”小胡子的眼淚不斷的淌落,他在心里對自己說,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能抱著那個嬌弱到無力再承受任何壓力的藏族女孩,不讓她再受一點點傷害,這就足夠了。 他想一直抱著她,走下去,走下去,走到世界的盡頭,走到時間的盡頭。 “神說,我們應(yīng)該生存下去,像這個世界上最頑強的生命一樣,生生不息,生存下去,假如有一天......”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看到她了 這是一道非常非常奇怪的聲音,小胡子包括所有認(rèn)識嘉洛絨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不能說出一個字的人,但是此時此刻,聲音從石壇上不斷的擴散出來,任何聽到這聲音的人似乎都不能立即分辨出,這是男聲還是女聲。 聲音在不斷的變幻,小胡子眼眶中的淚水還沒有擦拭掉,他猛然就聽到了一陣讓自己感覺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隨著這道聲音,小胡子仿佛瞬息之間就穿越了時空,回到了當(dāng)初人流涌動的八廓街。 “假如有一天,追隨神的人開始動搖,開始離去,甚或開始背叛,那就是我們的宗教將要面臨大劫之時。背叛者和異族會瓦解神所留下的一切,會把我們拋入永世沒有出路的深淵,我們的信徒會遭受非人的折磨,被驅(qū)逐,殺戮……” 小胡子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劇烈的情緒波動讓他無法安靜下來,先前的淚水還沒有落盡,又一波淚水如潮般涌動出來。他聽的出,那是格桑梅朵的聲音。 “我說,那個女人,她不是已經(jīng)……”老趙有些遲疑,他見過格桑梅朵,也記得對方的語氣和嗓音。猛然聽到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的聲音,會讓人感覺訝異,甚至有一點怕。但是身處這個地方,怪事太多,老趙也沒時間去鉆研這些。 沒有人比小胡子更熟悉格桑梅朵,盡管情緒很不穩(wěn)定,但小胡子還是漸漸聽出,這道聲音有一點飄渺,有一點不真實,雖然確實是格桑梅朵的聲音,卻像是經(jīng)過了擱置。 所有人都像在收聽廣播一樣,傾聽著石壇上那道人影所發(fā)出的聲音。不過每個人都能察覺到其中的特殊和怪異,人影只有一個,但聲音卻在不停的變幻。 “神說,如果我們被殺戮和驅(qū)逐的一天真的到來,我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神所留下的一切被毀滅,那么就讓毀滅更加徹底……” 聲音又猛然一變,格桑梅朵的聲音完全聽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老年男人略帶沙啞且沉重的說話聲。這聲音非常陌生,小胡子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然而隨著這聲音的不斷擴散,他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瞬間頓悟到了什么。 這一定是察那多的聲音!隨之,小胡子就想到,不斷變幻的聲音是在復(fù)述末世預(yù)言的內(nèi)容,石壇上的人影必然是嘉洛絨無疑。隱藏在她腦海深處的種子已經(jīng)完全發(fā)芽綻放,昔年察那多所留的伏藏被接收繼而覺醒。 “神明隕落了,而他最親近的人仍留在世間,統(tǒng)領(lǐng)著神的子民,神的信徒……” 可能很多地位不高的人無法聽出這些話究竟意味著什么,然而包括小胡子在內(nèi)的那些長期接觸大事件的人都能分辨出,石壇上的影子是在宣揚末世預(yù)言的全文。對于朝圣者來說,這絕對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可是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再阻斷末世預(yù)言的傳播其實沒有任何意義了。圣器,才是根本,只要掌握圣器,其余的一切皆是浮云。 隨著聲音的傳播,本來還安靜的人群逐漸sao動起來,可能各自接到了首領(lǐng)的指令,人群開始分散,一部分人繼續(xù)相互牽制,另外一些,則朝石壇那邊靠攏過去。雖然末世預(yù)言的具體內(nèi)容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但他們都想知道,這個接受了末世預(yù)言伏藏的人還有沒有隱藏別的秘密。 嘉洛絨的處境變的很危險,通過這么長時間的觀察,老趙還有小胡子都確認(rèn),石壇上沒有其他任何人。嘉洛絨獨自爬到了石壇的頂端,現(xiàn)在又受到這么多人的圍攻,她能逃掉嗎? 地面上巨大的圖是極大的威脅,如果這個地方還隱藏有輪眼的碎片,那么進入圖所覆蓋的范圍的人,都會受到這種威脅的困擾。但是石壇隱隱是在這幅圖的正中心,如果想要靠近石壇,不可能不進入圖的范圍內(nèi)。 “你們不要過去!”小胡子順序就做好了決定,轉(zhuǎn)頭對老趙和多吉說了一聲。 “小向,你要干什么!”老趙得出小胡子要去做什么事,馬上就提出了反對。他們只有三個人,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耐心的隱伏,尋找最合適的機會,對重要的敵人發(fā)動突襲??尚『右坏┮獩_出去的話,所有的優(yōu)勢就蕩然無存,會成為很多人攻擊的目標(biāo)。 “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毙『虞p輕拿開老趙的手,把最后一滴流出的眼淚擦掉,他答應(yīng)過嘉洛絨,雖然沒有當(dāng)面對她說出來,卻在自己的心里無數(shù)次的承諾過。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對她有任何傷害。 小胡子的承諾,重如山。 “讓他去?!倍嗉诶馅w身邊說:“否則,他會比死了還要難受。” 小胡子了多吉一眼,猛然間覺得這個猥瑣又怪異的老頭兒除了一顆常人不到的心之外,竟然可以讀懂自己的心思。 他對多吉笑了笑,又老趙。他不知道自己出去之后,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因為對死亡降臨的那種預(yù)感越發(fā)強烈,雖然沒有明著說出來,但是這種預(yù)感時刻在困擾著小胡子,他不想再費盡心思去阻擋死亡的到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在自己死去之前,救出嘉洛絨,讓她活著,像衛(wèi)天一樣好好活著。 “我走了?!毙『佑肋h都不會變成一個善于表達感情的人,即便心里痛,但寥寥三個字,說出了自己想說的一切。 “小向!”老趙再一次猛的伸手拉住他,一個環(huán)境,一種心情。大大咧咧的老趙仿佛是被某種東西感染了,他著這個一起長大的伙伴,突然覺得心里堵的要死。小胡子對死亡的預(yù)感在無聲無息的彌漫,這讓老趙也萌生出了很不好的感覺,他總覺得,這會是兩個人最后一次對視。 小胡子咬了咬牙,狠下心不再聽老趙所說的一個字,飛快的從落差邊緣這邊滑了下去。下面很混亂,光線晃來晃去,而且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石壇吸引了。小胡子一腳踩到地面時,那些深深的痕跡就讓他感覺從腳底板躥上一股徹骨的涼氣。 但他很快就忘記了這些,沒有什么會比石壇上的身影更重要。小胡子盡力在不起眼的地方,隨著那些慢慢朝石壇靠攏的人向前。 有的時候,想要知道一個人是不是在自己身邊,其實不需要眼睛去。如果這個人在自己心里很重要,那么就可以感覺到很多東西。即便閉上眼睛,也能到他在慢慢朝自己這邊走來。 當(dāng)小胡子一點點接近石壇的時候,那個一直盤坐在石壇上的影子,慢慢的動了,而且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起身之后就走到了石壇的邊緣,朝這邊凝望著。 影子的舉動更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好幾束光束一起集中過去,打到了影子的身上。影子的輪廓開始清晰,她的相貌,她的表情,她的一舉一動,都展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小胡子的心顫抖了一下,他早知道石壇上的影子是嘉洛絨,但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徑直的站立在石壇的邊緣。此時此刻,無論是誰,只要抬手一槍,就可以奪走她的生命。 嘉洛絨是安靜的,但她同樣很聰慧,她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然而嘉洛絨沒有任何的恐懼和猶豫,她站在石壇的邊緣,在微笑。 那種笑容里,又說不出的哀傷,又有說不出的幸福。她仿佛知道小胡子來了。 她根本不在意其余的任何人,站了兩分鐘之后,她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在比劃。這個世界上,只有小胡子一個人能夠在任何情況下毫不費力的懂嘉洛絨的一切手勢。因為他不是在用眼睛,而是在用心感受。 小胡子可以到嘉洛絨的一切,他停下了腳步,望向石壇。嘉洛絨的手勢,就像是一陣陣無聲的言語,默默的傳入了小胡子的眼簾,傳入他的神經(jīng),印入腦海。 “我的阿爸去世的很早,阿媽要干活,要帶我?!奔温褰q仍然在微笑,但是臉龐上已經(jīng)淌落了晶瑩的淚水:“我知道,很多人都可憐我,可憐一個叫嘉洛絨的女孩,和她雙目失明的mama,我不需要憐憫,我只想自己活著。” 小胡子覺得此刻的自己太不爭氣,不管自己如何想要控制,但眼淚總是不知不覺的往下流。他所面對的是什么?是一個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女人,還有死亡。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變故橫生 動情的,并非小胡子一個人,嘉洛絨也是如此,她在極力的讓自己的情緒不至于失控。她的雙手在顫抖,很劇烈的顫抖,導(dǎo)致打出的手勢都無法分辨了。嘉洛絨停下了雙手,深深了吸了口氣,一直過了兩三分鐘,才再次抬起手。 “我從來不知道,阿爸是因為什么去世的,也不知道阿媽的眼睛為什么失明了,我不問這些,是不想提及阿媽心里的東西。”嘉洛絨在過去很少跟小胡子提及自己的家事,但是這時候,她心里可能也出現(xiàn)了一些異樣的感覺和念頭,說的很仔細(xì):“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阿媽和我說過一些話,我記得這些話,只不過直到遇見了你,才知道這些話的真正含義?!?/br> 小胡子有一些躁動,因為他到有不少人距離石壇很近了,四五米高的石壇,對于這些人來說并不算什么,很快就可以攀爬上去。但嘉洛絨對這些好似一無所知,仍然在慢慢打著手勢。 “阿媽說,一個男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會很累,但一個女人同樣會疲憊。對很多人來說,活著,是件不容易的事。當(dāng)時我還很小,她就告訴我,這一輩子永遠不要找男人,除非有一天,我可以遇見一個愿意為我付出一切,愿意為我去死的人,如果這個人出現(xiàn)了,那么,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嘉洛絨比劃到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淚流滿面:“我想,我遇見了那個人,那個不顧一切,因為一心想讓我活下去而甘心赴死的男人?!?/br> 小胡子的心如刀割,面對這樣一個女人,他除了拼命,還能做些什么?周圍蠢蠢欲動的人,在小胡子眼里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可以完全無視,他不顧一切的挺直了身軀,想要從這里猛沖向前,一直爬到石壇的頂端,把嘉洛絨緊緊抱在懷里。 “不要,不要……”嘉洛絨不知道能不能到小胡子,但她卻像是可以感應(yīng)到一切,在小胡子剛剛一動的同時,就連連擺手:“什么都不要做,我很知足,很知足,我找到了阿媽所說的那個人,即便只能和他一起呆一天,或者只能他一眼,已經(jīng)足夠,足夠了。我沒有遺憾,一點點都沒有,不要死,不要,你要好好活著。親愛的,你要好好活著……” 小胡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沖向前,他不顧紛亂的人群,不顧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就那么毫無顧忌的沖了過去。極快的速度讓他迅速超過了很多人,距離石壇越來越近。他的眼睛一直在望著前方,望著嘉洛絨,或許下一秒鐘,只要伸出手,就能抱住那個許久都未見的女孩。 嗖…… 身影快如閃電,也只有這樣極致的速度,才能硬生生攔住正在疾奔的小胡子。小胡子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無法形容。站在他面前的,是博思巴。 “不能過去!”博思巴和小胡子之間,有一口埋在地面下的鼎,他可能察覺到了什么危險,急沖向石壇的朝圣者的成員隨著指令開始后退。博思巴擋在小胡子面前:“石壇不能碰!不知道會有什么危險,但碰了就無法收拾,我有預(yù)感!退!” “滾!”小胡子無心和博思巴糾纏,合金管立即刺了過去。 博思巴似乎真的預(yù)見到了什么危險的氣息,但是可以出,他其實并不想放棄石壇,面對小胡子的喝罵,博思巴也無心計較:“我知道那個女人對你很重要!但她是自己爬到石壇上去的!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