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左右環(huán)顧,燕陵塵挺有心,把他安排在他從前住過的牢房里,就連擺設(shè)都一模一樣。 只是關(guān)著的人換了。 虞慕枝蹲了半天,腿麻,慢慢倒進稻草堆。 他望著黑漆漆的頭頂,始終想不明白燕陵塵此舉何意。 燕陵塵不應(yīng)該這么蠢啊。 虞慕枝狠狠咬著枯草根。 這個王八蛋。 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 忐忑不安等了幾天,終于等來張福宣讀圣旨。 “燕陵塵……”虞慕枝咬了咬唇,“燕陵塵打算給我什么死法?” “凌遲?!?/br> 虞慕枝如遭雷擊,釘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緊攥著柵欄,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燕陵塵真是這么說的?” 張福揚揚圣旨:“上面寫得清清楚楚,您自個看?” 虞慕枝伸出手,手抖得太厲害,他半天都沒接住,張福嘆了口氣,撈起圣旨放回衣袖。 虞慕枝整個人麻了半天,才呆呆地抬起頭:“凌遲……在什么時候?” 張福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明日午時,押赴菜市口?!?/br> 虞慕枝眼前一黑,頹然倒地,渾身冰冷如墜冰窖,張福安慰道:“您別怕,劊子手的刀很鋒利,很快就過去了?!?/br> “……三千六百刀,你行你試試?” 張福脖子一縮:“老奴當然不行?!?/br> 虞慕枝抵著硬邦邦的柵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看張福要走,虞慕枝忽然用盡全身所有力氣,扯著嗓子喊:“你等等!我要見燕陵塵!” 張福腳步未停,虞慕枝喊得喉嚨嘶啞,眼睛都紅了:“我要見燕陵塵!” 張福無奈道:“陛下說了,不見您。您吶,聽老奴一句勸,安分這一晚上,等著明日行刑也就罷了?!?/br> 安分個屁。 虞慕枝咬著后槽牙,使勁搖晃柵欄:“你去告訴燕陵塵,他要是不來,我就撞死在牢里!他想凌遲我,沒門!” 他甚少有如此歇斯底里的時刻,張福怕他驚懼之下有個好歹,忙不迭跑去匯報燕陵塵。 當天晚上,燕陵塵紆尊降貴,親自來了死牢。 虞慕枝看了他半晌。 第一次覺得他如此陌生。 燕陵塵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明日就是你的死期。直說吧,你還有什么事?” 虞慕枝的心肝肚肺顫了兩顫。 “我沒有放跑燕長瀾,也沒有謀反?!?/br> “嗯?!毖嗔陦m的眉眼一派疏離,“然后呢?” “我支支吾吾對你隱瞞,不是故意為之?!?/br> “不是故意,就是存心?” 虞慕枝雙唇囁嚅:“不是這樣的。是為了一道……密旨?!?/br> 燕陵塵眉心微動:“密旨?朕為什么不知道?” 虞慕枝低下頭:“怎么可能讓你知道?!?/br> “密旨上寫著,等你登基以后,就賜死死我。密旨在蘇瑾手里,我不得已才藏在他的府上,蘇瑾說會幫我離開京城……”虞慕枝頓了頓,“沒想到正好撞到你手里?!?/br> 燕陵塵心頭大慟。錯愕、震驚、不可置信以及nongnong的心疼頃刻間布滿了他的整張臉。他只覺太陽xue在不住跳動,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血管里的血液狼奔豸突,讓他有些站立不住。 虞慕枝深深垂著腦袋。 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一截露在外面的修長脖頸,那么細弱,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于是凝結(jié)的血液又開始沸騰。 燕陵塵竭力控制著將他抱進懷中的沖動,連連逼問:“為什么不早點說?” “這么重要的事,為什么要瞞著我?” “你不相信我有本事保住你?” “在你心目當中,我就這般無能?” 虞慕枝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你為難。你剛登基,那些臣子不會都聽你的話,要是讓蘇瑾知道,他狗急跳墻,不堪設(shè)想?!?/br> “就算蘇瑾出示密旨又如何,先帝已經(jīng)埋進了墳?zāi)?,難不成他還能把先帝挖出來,讓他賜死你?虞慕枝,你這個……” 燕陵塵忽地抿住唇。 笨蛋。 虞慕枝苦澀一笑:“我怕死,很怕很怕,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嘗試?!?/br> 燕陵塵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慕枝心緒紛亂,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忐忑不寧。過了很長時間,燕陵塵才再度開口。 “你都說完了?那朕先走了。” 虞慕枝手疾眼快,揪住他的衣角:“那我呢?” 燕陵塵嗓音冰冷,面無表情:“欺君是死罪?!?/br> 虞慕枝急了:“我都說實話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驗!” “朕相信?!?/br> “那你還……?” 虞慕枝說不下去了。 喉頭堵得厲害,一半委屈一半憤怒。 “朕最后問你一件事。” 燕陵塵視線灼灼,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看穿:“沈月清和你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虞慕枝腦子里轟然一響,霎時間臉色蒼白,單薄衣衫下的身子,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燕陵塵突然問起沈月清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他知道了他就是沈月清? 不不不,不可能。 他每次都用了易容丸,燕陵塵有多大本領(lǐng),能查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