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不答應的資格嗎？項目的生死在江浙手里，不答應也得答應啊?！?/br>
    陸飛不以為然，一副惡人面孔說：“欣姐，這件事還得麻煩你跑一次腿，杭鋼你來，省里我來。”

    徐欣沉吟道：“杭鋼應該會答應吧？”

    ……

    “不用猜，不管哪一種，杭鋼百分之百會答應，白撿的便宜誰不要！”

    張志祥提前離開宴會，和郭光昌兩人回到套房里，閉門密談，消化著陸老爺帶給他們的意外——

    本想拉你入伙，沒想到卻想當我們的爹！

    “不見得，建龍是以中厚板為主，我記得杭鋼的主要市場是棒材、線材、中型材、帶材，我們之間的產(chǎn)品布局根本不吻合。”

    郭光昌坐立不安，索性一直站著。

    “但是！但是陸總剛才說得對！”

    張志祥無奈道：“江浙省只能向中央報一個鋼鐵項目，杭鋼的項目辦不成，我們的項目不能辦，比起二選一，合二為一是上上之策?！?/br>
    “就算他說得對又能怎么樣？跟杭鋼合并？跟杭鋼控股？”郭光昌陰沉著臉，不甘道：“你答應嗎？其他股東答應嗎？”

    “反正我不答應！”

    說著憤怒地一拳砸在桌上，砰的一聲，整張桌子不禁晃動，余震讓杯中的水飛濺而出。

    “你別沖我發(fā)火啊，我也不答應?！?/br>
    張志祥氣得來回踱步，“本來想在甬城大干一場，把全國各地鋼廠在業(yè)內(nèi)有點名氣的退休專家、技工都請來，就碰上摘桃子的，上哪兒說理去。”

    “不管怎么樣，凡事得講道理?！?/br>
    郭光昌憤憤不平，這年頭國企是親兒子，民企是野孩子，爹不疼娘不愛，區(qū)別對待，本來就弱勢，還被判定違規(guī)，在談判中就更弱勢了。

    “至少陸總說得有道理，我們實在拖不起，13個億，不是什么人能拿得出手的。”

    張志祥焦躁不安，建龍沒有合法身份，銀行根本不敢借錢給違規(guī)項目，現(xiàn)金流極其吃緊，隨時都有崩斷的風險。

    再拖上兩三個月，拖也拖死建龍。

    “又不是只有他，接下來的房地產(chǎn)、汽車主題會，王建林他們都會來，他們的財力和人脈，不比他差不多！”

    郭光昌扶了扶眼鏡，建龍不管面對什么威脅，哪怕項目下馬，也絕不找陸老爺要錢！

    ……

    4月23日，博鰲亞洲論壇正式開幕。

    雄偉高大的大酒店前，幾百米長的廣場上，寬闊的噴水池飛珠濺玉，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輝。

    一級級的臺階，到處是人，猶如潮水，一浪跟著一浪地涌入會場里。

    “這次致辭的是林主xi，如果能跟他攀上關(guān)系，別說一個建龍，十個建龍也不再話下?！?/br>
    張志祥隨著大流，步步向前。

    “噓，慎言！”

    郭光昌小聲提醒，借著余光，在人群里尋找可以依靠的力量，但幾乎寥寥無幾。

    來到富麗堂皇的會場，綠意盎然、花團錦簇，在鮮花和旗幟的映襯下，藍色背景上“博鰲亞洲論壇”的標志格外醒目。

    演講臺上懸掛著橫幅，寫著本屆的主題：

    “亞洲尋求共贏，亞洲的新角色?！?/br>
    再下方，坐著理事長等人，林嘉慶坐在c位，目光所及之處，立馬鴉雀無聲。

    不一會兒，1000多個座位坐滿了人。

    “現(xiàn)在，讓我們有請林嘉慶主xi演講?！?/br>
    理事長說完開場白，伴隨臺下響亮的掌聲，林嘉慶從長條的桌子走到演講臺前。

    “在經(jīng)濟全球化深入發(fā)展的大背景下，亞洲許多國家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取得成效，產(chǎn)業(yè)優(yōu)化升級步伐加快，科技水平不斷提高，經(jīng)濟發(fā)展勢頭良好……”

    陸飛化作無情的拍掌機器，每當林嘉慶說到高潮點，就隨波逐流地附和，主題圍繞著亞洲一體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半個小時后，開幕式結(jié)束。

    所有人轉(zhuǎn)移到輕松歡快的歡迎酒會，上千平米的專用酒會場地內(nèi)，燈火輝煌。

    在樂隊彈奏下，樂曲飄散在每一個角落。

    cao著各種語種的來客小聲交談著，不時發(fā)出酒杯輕碰聲，賓主言歡，觥籌交錯。

    陸飛在茫茫人海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費勁地找到王傳福，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陸總，邏輯的第一部手機，會在今年的新機上發(fā)布嗎？”

    “不出意外，沒有問題！比亞迪的手機代工鏈，建得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

    王傳福悄聲說：“已經(jīng)在接手一些中小手機廠家的訂單試運行，到新機發(fā)布會那個時候，完全可以接下邏輯的生產(chǎn)。”

    陸飛滿意地點點頭，并不擔心產(chǎn)能。

    比亞迪可是出了名的半自動化干翻全自動的生產(chǎn)線，而且擴建的成本極低。

    就像邏輯mp3、充電電池，自動化的生產(chǎn)線一條要上千萬，王傳福只要不到200萬。

    他最cao心的是能不能對標富士慷。

    王傳福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整條手機代工鏈，完美復制富士慷，不能說一模一樣，也是近乎相同，而且專門成立了挖角辦公室，已經(jīng)挖走了富士慷400多名員工。

    甚至挖走了霓虹的核心研發(fā)主管，連帶了一項重要的冶金提煉合成技。

    陸飛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nnd，偷富士慷的商業(yè)機密能算偷嗎？這叫正義制裁！

    他冷冷一笑，再三勉勵，比亞迪如今在邏輯的投喂下，已經(jīng)站穩(wěn)內(nèi)地第一代工的地位，慢慢追趕上富士慷。

    “陸總，等會兒酒會結(jié)束，不知道有沒有空？我想帶你去看一樣東西?！?/br>
    王傳福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

    陸飛正疑惑著，就在此時，余光里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赫然是林嘉慶的秘書。

    ……

    “郭總，你怎么樣？”

    張志祥在酒會里轉(zhuǎn)了一會兒，一無所獲地回到兩人約好的地方，臉上寫滿樂郁悶。

    “房地產(chǎn)、汽車也在宏觀調(diào)控的范圍，銀根吃緊，現(xiàn)金都要留著過這個寒冬，只有萬達幾家有興趣，得讓他們再想想。”

    郭光昌仰起脖子，把酒一飲而盡。

    mmp，地主家都沒有余糧了！

    “呵呵，我這邊一個都沒有，還收到一個更壞的消息，就在剛才，有幾家設備供應商給我打電話催款?！?/br>
    張志祥心頭猶如壓著一塊石頭，如今光目光積壓在建龍的設備訂貨資金，就超過20億，因為媒體的曝光，不少供應商深怕收不回帳，已經(jīng)催促付錢。

    郭光昌板著臉，“不要急，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自己的陣腳越不能亂?！?/br>
    張志祥泄氣道：“萬一沒有一家呢？”

    “那我們只能搏一把，搏江浙省會上報建龍項目，只要不違規(guī)，銀行就能繼續(xù)放貸，錢不就來了嗎？”

    郭光昌冷靜道：“就算最后報的是杭鋼，我們再賣股份也不遲，總之現(xiàn)在，還不到送出控制權(quán)的地步?！?/br>
    “你說的……”

    張志祥話未說完，整個人怔在原地，兩眼圓瞪，仿佛視線中看到超乎尋常的場面。

    郭光昌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里猛地一突，就見陸飛和林嘉慶推杯換盞，四周圍著一圈監(jiān)管當局、立法會、港交所等組成的香江訪問團成員。

    “抱歉，已經(jīng)確定在紐交所?！?/br>
    陸飛委婉地再次回絕赴港上市。

    林嘉慶面相和藹道：“最終的決定？”

    “沒錯，我們合伙人一致做出的決定?！?/br>
    陸飛振振有詞道：“企鵝要成為華夏第一家在紐交所上市的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要成為第一家在紐交所上市的內(nèi)地民營企業(yè)！

    您覺得怎么樣？”

    “好！很好！”

    林嘉慶投以贊許的目光，然后面向香江訪問團，說著官面話，一句話概括——

    政府堅決不干預企業(yè)管理！

    周文耀等人眼見車輪戰(zhàn)也勸不動，無可奈何地放棄離開，慢慢地散去，把空間留給林嘉慶和陸飛。

    “真有百億的規(guī)模？”林嘉慶笑問道。

    “勉強，嘿嘿，勉強?！?/br>
    陸飛心里一咯噔，不由謙虛起來。

    “你啊你，總是給我整出一點新花樣”

    林嘉慶哈哈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

    “那個，復興半導體一期工程最近要竣工了，您答應過會參加剪彩典禮……”

    陸飛暗戳戳地提醒。

    “把具體時間跟胡秘書說?！?/br>
    林嘉慶面色一凝，語氣認真道：“互聯(lián)網(wǎng)要抓，芯片更要抓，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一定要把半導體搞上去?！?/br>
    “是，領(lǐng)導！”

    陸飛信誓旦旦地保證。

    望著不遠處的兩人，張志祥咽了咽口水：

    “陸總好像跟林主xi關(guān)系非同一般?！?/br>
    郭光昌沉默不語，靈魂深處一陣悸動，知道陸飛手眼通天，可沒想到通到大氣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