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謝錦惱羞成怒地抬起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我那是被逼極了……” 駱青峰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看得謝錦臉上火辣辣的。 “走吧!”駱青峰繼續(xù)踢踢踏踏地往前走,“陪我去吃個飯,無聊死了,一幫子人沒一個好東西,把老子一人扔樓里做牛做馬……” 謝錦覺得好笑,將飯盒一股腦丟進(jìn)垃圾箱里,跟在他后面。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謝錦好像突然走了好運,一下子峰回路轉(zhuǎn)起來。 嚴(yán)翼全幫她拍攝的那組照片讓她結(jié)結(jié)實實火了一把,一躍成為最受歡迎的封面人物。 謝錦很懂得抓住機(jī)會,在許多劇本中挑中了一個不算出名的導(dǎo)演,出演一個頗有爭議的角色。 這部片子讓她在娛樂圈站住了腳。 接下來,謝錦出乎所有人意料,從大屏幕一下子又轉(zhuǎn)到電視劇,參演了一部大制作宮廷劇。 這部電視劇,成為十幾年來無法超越的經(jīng)典。 謝錦借著榮耀這座保護(hù)傘,步步為營,終于站到了高處,再也不用處處受別人壓制欺辱。 駱青峰端著一杯酒晃啊晃,冷不防問道:“開心嗎?” 謝錦抿了一口,姿態(tài)優(yōu)雅地放下酒杯:“唔,還行!” 駱青峰嗤笑:“真是不知足!” 謝錦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不滿足是向上的車輪……你這種懶人是不會明白的!” 駱青峰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好像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偏偏這幅懶散的神情,讓許多人心生畏懼。 謝錦看到遠(yuǎn)處與人高談闊論的嚴(yán)翼全,拿胳膊肘捅了捅身邊人,自得地問:“怎么樣,我給你挖來的人不錯吧!” 嚴(yán)翼全從一個不受重視的攝影師搖身一變成為業(yè)內(nèi)新銳導(dǎo)演,儼然是年輕一輩中的一匹黑馬。 駱青峰“唔”了一聲,不答反問:“他是你姘頭?” 謝錦嚇了一跳,差點撞翻了侍應(yīng)生手中的托盤,沒好氣地說:“嚴(yán)翼全是我救命恩人,你別胡說八道!” 駱青峰盯著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銳利。 “那……你要不要改行?” 謝錦一愣。 駱青峰收起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認(rèn)真地說:“我缺了一個賢內(nèi)助,你來做駱夫人吧!” 平靜之極的語氣,就好像在說“我餓了,你幫我拿點吃的”一樣稀松平常。 謝錦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樣平淡的語調(diào),就是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好像……她心里也不想拒絕。 謝錦望著駱青峰的雙眼,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從那雙眼里看到自己,往日里總是霧蒙蒙沒睡醒一般的眼睛,此刻熠熠生輝,清澈如水。 謝錦突然燦爛一笑:“好??!” 謝錦永遠(yuǎn)都是這樣果斷決絕,在事業(yè)巔峰之時,毫不猶豫地退出,安心做駱青峰的賢內(nèi)助。 謝錦以為,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和駱青峰一內(nèi)一外,為了駱家基業(yè),為了一雙兒女,攜手共進(jìn)。 若是能和你一起白頭,即便平淡如水地度過此生,我亦愿意和你約定,奈何橋畔三生石,緣定無悔。 可這世上哪有如此完滿的幸福。 謝錦對著鏡子細(xì)細(xì)描畫眉形,精致的妝容一如以往。 謝錦勾起完美的笑容,推開病房的門,摸了摸駱響言的腦袋,輕聲說:“響言乖,和jiejie一起出去玩!” 駱輕語紅著眼,拉起弟弟的手,哽咽著說:“爸,我?guī)У艿芑丶业饶悖阋禳c好起來帶我們?nèi)ネ崴埂?/br> 駱青峰臉色一片灰敗,勉強(qiáng)笑著說:“好?!?/br> 病房里只剩下兩個人。 謝錦坐在床邊,俯下身,將臉貼在他的胸前。 病了那么久,身體早就被掏空了,駱青峰的胸膛不再像以往那樣堅實,隔著衣服甚至能感受到凸出的肋骨,卻依然讓謝錦覺得內(nèi)心一片安定。 駱青峰想抬起手臂摸摸她,使了半天勁兒依然沒能成功,無奈地嘆了口氣。 謝錦抓著他的手貼在臉上。 駱青峰溫柔的笑著,眼中帶著無盡的不舍與擔(dān)憂,緩緩地說:“阿錦,我不能再陪著你了……響言還小,你要繼續(xù)費心了?!?/br> 謝錦笑著說:“我們的兒子,自然是最好的,哪里需要我費心!” 駱青峰喘了片刻繼續(xù)道:“榮耀……給響言,你要好好幫他保住駱家……” 謝錦輕輕點頭:“我會的,你留下來的東西,不會敗在我手里!” 駱青峰咳了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輕語、輕語……” 謝錦拍著他的后背,強(qiáng)忍著滿心的悲慟,笑著道:“輕語已經(jīng)長大了?!?/br> 駱青峰躺在病床上,剛剛劇烈的咳嗽讓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虛弱地笑了笑,語氣平靜中帶著nongnong的遺憾:“是啊,輕語是大姑娘了……可是我卻不能給她送嫁了……” 謝錦的心臟仿佛被什么大力捏住,從未有過的絕望鋪天蓋地涌來,痛得她幾乎窒息。 駱青峰本已渙散的雙眼驀地亮了起來,帶著讓人心驚的光芒,直直望著前面,枯瘦的手緊緊抓著謝錦,高聲喊道:“阿錦,阿錦,那天你瞪著雙眼,倔強(qiáng)不屈,我就再也忘不了你……” 謝錦忍不住落下淚來,嘴角依然掛著耀眼的笑容,低聲說:“我知道,我知道……” 駱青峰聚集起最后的力量:“阿錦,下輩子、下輩子……” 駱青峰的手頹然一松,眼中再無一絲光彩。 謝錦靜靜地看著他,駱青峰的嘴角掛著溫柔幸福的笑容,再也不會喊她的名字了。 謝錦顫抖地伸出手,覆在他的眼上,緩緩湊近,吻上漸漸失去溫度的唇。 謝錦貼著他冰冷的唇,微微一笑,輕柔的嗓音滿含堅定:“下輩子,我還做你一個人的阿錦。” ☆、誰的芳心萌動 聶唯平…… 神經(jīng)外科那朵劇毒的奇葩,軍總醫(yī)院里最不能得罪的兇殘存在! 魏哲笑容不變,對聶唯平點了點頭,熱情又親切地招呼道:“好久不見啊,小平!” 聶唯平眼神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凍得那娜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往魏哲那里靠了靠。 聶唯平自然沒有忽略她的小動作,心里的怒氣陡然旺盛起來,對小土包子嫌棄自己的行為氣憤到了極點。 聶唯平面色一派冷然,語氣漠然地說:“魏哲,工作時間請稱呼我‘聶醫(yī)生’!” 魏哲笑瞇瞇的,絲毫不把聶唯平的冷漠放在心里:“哎呀小平你還是這么嚴(yán)肅正經(jīng),真是無趣!” 聶唯平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道:“比不得魏哲你直接進(jìn)入醫(yī)院管理層‘輔佐’魏叔,我這種基層工作者,稍有疏忽就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可不敢像你一樣嬉皮笑臉沒個正行!” 魏哲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聶醫(yī)生不愧是最被看好的外科新秀,果然醫(yī)德兼?zhèn)洌J(rèn)真負(fù)責(zé)!” “不敢當(dāng)!”聶唯平唇角一翹,“不過混口飯罷了,一天到晚戰(zhàn)戰(zhàn)兢兢,比不得魏哲你‘背靠大樹好乘涼’!” 魏哲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多虧了他涵養(yǎng)好,才沒被聶唯平上趕著的譏諷撩撥得失禮。 不過聶唯平名聲在外果然不是瞎吹的,就這樣一句接著一句地戳人短處,難怪大家都說“惹天惹地不惹聶唯平”! 魏哲看向那娜,重新掛上春風(fēng)拂面般的微笑,將手里的袋子遞給她說:“這是我從趙叔那兒拿來的藥和漱口水,以前我牙齒疼的時候也用過,效果很好,沒什么副作用,你可以拿給小遠(yuǎn)用!” 那娜感激地接過來,不好意思地說:“讓你費心了……多少錢我還給你吧!” 魏哲笑著擺了擺手,親昵地敲了下她腦袋:“你可千萬別!連趙叔都說了,咱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客氣!” 那魏哲話中有話,說得曖昧極了,讓那娜不自覺想起上次的誤會,臉色紅了紅,半嗔半笑地道:“你又開我玩笑……” “咳!”聶唯平實在看不下去了,冷冷咳了一聲打斷他們,故作不耐地看了看時間問:“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們要開始工作了!” 那娜這才覺察出來,他們擠在走廊上,上午來來往往那么多同事,還不知道傳出些什么八卦出來呢! 那娜拉了拉魏哲的袖子:“我送你進(jìn)電梯吧?” 魏哲高興地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聽聶唯平冷然不容拒絕地說:“不行,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要馬上去門診坐診了!” 那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疑惑地開口:“‘我們’?你去門診看病,要我去干嗎?” 聶唯平兇狠地瞪了她一眼,毫不臉紅地隨口胡扯道:“我今天專家門診,病人特別多,忙不過來!你在病房也沒什么事,就跟我一起去門診搭把手!” 那娜眨巴著眼睛,看了看聶唯平,又看了看身邊的魏哲,一時有些不知道什么好了。 聶唯平看她一臉的不情愿,大大的烏黑雙眼滿是狐疑地打量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就更多了。 聶唯平不痛快了,就絕不想讓罪魁禍?zhǔn)族羞b快活,淡淡地補(bǔ)了一句道:“張主任已經(jīng)同意了!” 那娜對頗為照顧自己的主任還是很尊敬的,更何況是慧眼識得自己的伯樂,當(dāng)下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 魏哲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勉強(qiáng)擠出個笑容,安撫她說:“沒關(guān)系的,你去吧,工作要緊……回頭我們一起吃飯,帶上小遠(yuǎn),也讓他開心開心!” 說到小遠(yuǎn),那娜立馬想到了接他在身邊的事情,面前不是正好有個能幫自己的人嗎? 那娜眼神一亮,興奮地張口就要問,卻被早就不耐煩的聶醫(yī)生一把拎起后領(lǐng),提著自己快步離開。 那娜掙脫不開,揮舞著手臂沖魏哲高聲道:“回頭我找你啊,有點事情想讓你幫幫忙……” 魏哲對聶唯平這種野蠻粗暴的行為很不能理解,連忙對那娜揮手示意:“行啊,我等你!” 聶唯平眉頭皺得死緊,眉心兩條深深的皺褶明白地彰顯出他的煩躁不快。 門診樓那娜不是第一次來,卻是第一次去外科診區(qū)工作,不由有些好奇自己要干什么,因為很少有專家坐診的時候還帶著個小護(hù)士在身旁,那娜忍不住問道:“聶醫(yī)生,我要做什么呀?” 聶唯平愣了愣,這才從莫名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說:“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讓你做什么照做就行,問那么多干嘛!” 那娜覷到他的面色不太好,識相地閉上了嘴,小丫鬟一樣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后邊。 因為住院部是前幾年才剛剛建起來的新大樓,所以外科樓離門診其實挺遠(yuǎn)的,穿過一小片花園,還要沿著下坡路走上幾分鐘,才能到達(dá)醫(yī)院的前門。 花園里欣欣向榮,聶唯平突然鬼使神差地出聲道:“他就是你喜歡的溫柔體貼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