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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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取笑的人面紅耳赤,朝眾人指了一圈,吼道:“饑不擇食,窮不擇妻。他連女鬼都敢?guī)Щ丶襾恚€有哪個女人他不敢妄想的?別說我,你們都要小心?!闭f完,他轉(zhuǎn)身急急地走了。 那人大笑道:“大家看看,他心虛了,怕是追他媳婦去了?!?/br> 這次大家都不笑了,紛紛四散而去。一位中年人對身后的小孩子喝道:“以后你跟你姐不要單獨出來,遇到九坨要走遠點兒。聽見沒有!” 見大家陸續(xù)離去,我也準備離開。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喊住我。 回頭一看,原來是艾爹。他非得拉著我去他家喝杯茶,我不好意思推卻,只好從命。他家離九坨家不遠,兩分鐘就走到了。 “他們?nèi)绻f你爺爺?shù)牟缓?,你千萬別聽?!卑贿呎f,一邊給我倒茶。 “嗯?!蔽医舆^茶,連連點頭。 “九坨那是自找的。要說是你爺爺故意不幫他,我第一個不同意。”艾爹在我對面坐下,他的手指間有著跟我爺爺相似的煙熏黃。他身上的泥土氣息還是那么重?!澳銊偛怕牭接腥苏f九坨把女鬼帶回家吧?!?/br> “啊?我以為那人就這么隨口一說,難道是真的?”我驚訝道。 “那次要不是你爺爺幫他,他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只是九坨自己可能不清楚,但也可能清楚。”艾爹“哼”了一聲。 “哦?還有這樣的事?”我喝了一口茶。茶香濃厚。這里的茶葉都是自己上山采的,手工不一樣,幾乎每家每戶的茶都不是一樣的口味。不知道什么原因,老人家泡的茶一般都比較濃厚。 艾爹將九坨和女鬼的事情娓娓道來。 大概是五六年前,具體是五年前還是六年前已經(jīng)記不清了。九坨和村里幾個勞力在外地做建筑工程。他們的工地在一個比較偏僻的鄉(xiāng)下。下雨的時候工地停工,他們幾個便到處跑。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有個奇怪的現(xiàn)象——土地廟特別多。 按照一般的習俗,一個村頂多供奉一個土地廟。而這里一個村就有十多座。 他們走近一看,這里的土地廟跟其他地方的土地廟還不一樣。 常見的土地廟一般只有齊腰那么高,單臂那么寬,就像一個微型住房。這個微型住房沒有門,里面就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塑像,也不另設(shè)分隔的房間。 可是這個地方的土地廟比“微型住房”還要小一倍,并且里面還另外隔出好幾個房間,仿佛里面正經(jīng)住著一戶人家。里面非但沒有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塑像,反而弄了好多更小的擺設(shè),比如椅子、桌子、床等,甚至有時候可以看到電視機模型。 一般的土地廟前有插著的香,這里卻沒有。 他們中有一人要在廟前跪下,祈求廟里的菩薩保佑家人平安。他當時心想,不管這廟里有沒有土地公公,至少也供著某個菩薩吧。求求菩薩總不是壞事。 他正要跪下去,立即被趕來的工頭喊住。 工頭厲聲道:“你們怎么能亂拜廟呢!這是姑娘廟,你們知道不!” 那人不服氣,反駁道:“姑娘廟也是廟,怎么就不能拜呢?” 工頭說:“這姑娘廟可不是一般的廟,里面供奉的可不是什么仙女。這里的人有一種習俗,如果家里的姑娘在沒有嫁娶之前去世了,就要建這樣一座廟,讓她們居住。你們看看,里面房子的格局布置得像新房,結(jié)婚要有的東西一應(yīng)俱全。如果路過的男人錯拜了她的廟,她的陰魂就會跟上這個男人,直到把這個男人折磨死為止。這個男人死后就會跟她結(jié)冥婚。你要是拜了,這個姑娘廟的主人就會跟上你!” 那人汗毛倒立,急忙躲得遠遠的。 這時,九坨站了出來,反駁道:“怎么可能呢?姑娘的家人明明知道她們陰魂不散會害到別人,為什么還要建姑娘廟呢?” 工頭反問道:“喝中藥的病人不是經(jīng)常把熬剩的中藥渣倒在很多人經(jīng)過的路上嗎?那是希望這樣可以讓自己身上的病痛分散到路人的身上去。這種做法不是差不多嗎?” 九坨給噎住了。 從此之后,他們幾個再不敢到處亂跑,就算停工了也只是聚在宿舍一起玩玩棋牌。 工程完成后,九坨他們準備回家。 就在回家的頭一天晚上,大家發(fā)現(xiàn)九坨不見了,到了快熄燈睡覺的時候還沒有回來。工頭忙吩咐幾個人分頭去找,擔心他被附近村民留在山上的陷阱或者獵物夾子困住。 工地周圍的山找了個遍,也沒有發(fā)現(xiàn)九坨。 沒有辦法,工頭只好叫人再去附近村莊里找。 結(jié)果,果然有人發(fā)現(xiàn)了九坨。不過他不在居民家里,而是在姑娘廟前燒紙。 找他的人嚇了一跳,不由分說將他拉回工地。 大家都知道九坨去那里是什么意思,但是都不好戳穿他。 九坨的父母幾乎不離床邊,家里沒有什么余積,九坨自己的手也不太干凈,臭名早外揚了,所以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連個上門說媒的都沒有,更別提自己去談對象了。大家對他那點兒想法,除了同情也只有同情。 那天晚上,被拖回來的九坨顯得有點兒興奮,臉色少見的微紅,像是喝多了酒。 大家不明白他為什么興奮。 熄燈睡覺后,同宿舍的人聽到九坨開始說胡話,念念叨叨的,好像在跟一個人說話。 一個老鄉(xiāng)起來,去九坨的床邊一摸,發(fā)現(xiàn)他發(fā)高燒了,身體一抽一抽的,如同被捕上岸的蝦。 老鄉(xiāng)急忙叫醒其他人,又是敷毛巾又是灌湯水,還是不見好。無奈之下,幾人決定,如果明早他還不好的話,大家就走山路把他抬到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去治療。 熱心的老鄉(xiāng)沒再睡下,陪在他的床邊。 九坨一直說著胡話,細細一聽,仿佛是床邊多了一個人。他似乎在勸“多了的那個人”隨他一起回家。 老鄉(xiāng)聽得毛骨悚然,忙將剛剛睡下的同伴們叫醒,要他們陪在旁邊壯膽。 最后,他們幾人熬不住,紛紛趴在床邊睡去。 第二天,是九坨叫醒了他們。 九坨一覺醒來,見這么多人圍著他睡覺,非常詫異。他推醒老鄉(xiāng),問道:“你們怎么不在自己的床上,都跑到我這里來睡覺了?” 從工地回來之后,九坨性情大變,動不動就發(fā)火,經(jīng)常跟人發(fā)生口角。他也懶了許多,不再出遠門打工,天天膩在家里,一個人關(guān)上門就能待上一整天,晚上有人串門也不讓進。人消瘦得很快,不到一個月,眼窩就深深地陷了下去,手指細得像竹簽似的。 以前他偷竊的手段高明,人家雖然知道是他偷的,但是拿不到證據(jù),只好坐在自家門外朝著九坨家的方向破口大罵。 但是那段時間他偷雞的動作遠遠不如以前干凈利落,等主人回來了他還沒有抓住一只雞,往往被人逮住,打個半死。 這樣,他的身體就更差了,嘴唇發(fā)烏,四肢無力,兩眼暗淡。還有未成年的小孩稱半夜起來尿尿的時候,看見有不認識的女人從他家出入。小孩子半夜尿尿往往不愿意去廁所,而是就近到大門口叉開腿撒尿。所以那些話有些可信。 曾跟他一起在外打工的人將九坨拜姑娘廟的事情傳播開來。村里議論紛紛,認為九坨將外地的女鬼帶回了家。這也恰好解釋了九坨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那時候,艾爹剛從兒子那里回來,聽村人說了此事,暗暗為九坨擔憂。 艾爹偷偷去了畫眉村,找到爺爺,請求爺爺幫忙將九坨家里的女鬼驅(qū)走。 艾爹說,他知道那時候爺爺已經(jīng)開始拒絕參與此類事情,但是他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求爺爺。 估計爺爺?shù)K于艾爹的年齡,怕直接拒絕會讓對方?jīng)]有面子。于是爺爺借口說:“世上哪有這么多鬼?白日勿談人,談人則害生;昏夜勿說鬼,說鬼則怪至。九坨與女鬼的事,都是人們說出來的,并不存在?!?/br> 艾爹道:“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那個女鬼,但是有小孩看見,小孩的眼睛比較單純,能看見那些不干凈的東西。況且九坨性情大變,我還聽說他偶爾會買一些女人的衣服回去,都是非常鮮艷的那種,乍一看還以為是壽衣。好吧,不管女鬼是不是真有,麻煩您去看看,九坨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本性并不壞,您就幫幫忙吧?!?/br> 艾爹說,我爺爺沒再搭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勸他喝茶。 艾爹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了,喝完茶便失望地離開了畫眉村。回家的途中要經(jīng)過一座山,山路的兩邊散落著幾座墳墓。艾爹注意到,有的墳墓前面掛上了長長的招魂幡,路邊還有飛濺過來的紅色炮衣。他掰著指頭一算,再過兩天就是鬼節(jié)三月三了。 與七月半鬼節(jié)“開鬼門關(guān)”的說法不同,三月三的鬼節(jié)是孤魂野鬼游蕩最盛的日子。據(jù)說,平時眼濁的人在這一天也極易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艾爹這么一想,頓時覺得陰風陣陣,慌忙加快回家的腳步。 回家之后,艾爹心想事情到此就該結(jié)束了??墒菦]有想到,兩天之后的三月三的晚上發(fā)生了讓他至今還迷惑不解的一幕。 比起人口來,側(cè)屋里是常山村最少的。比起富裕來,側(cè)屋里可是第一。論起原因,還是靠艾爹。他兒子在外做市長,自然也忘不了家鄉(xiāng)。經(jīng)過他兒子的幫助,側(cè)屋里已經(jīng)是水泥路通到了每家每戶的門口。并且水泥路兩邊按照城市里那樣立起了路燈,十點之前亮如白晝,十點過后,路燈漸漸變暗,過了十一點,路燈就只有淡黃的微光。這微光一直亮到第二天太陽升起。 讓艾爹驚訝的一幕,正是發(fā)生在十一點后的路燈下。 三月三那天晚上,躺在床上但是沒有入睡的艾爹聽到外面有說話聲。鄉(xiāng)村的夜晚特別寧靜,聲音傳得特別遠。艾爹本沒有起床的意愿,但是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那說話聲還在耳邊窸窸窣窣,擾得他無心睡覺。 他爬起來,從窗戶口往外看。只見淡黃的微光下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他們倆在那里說話,好像在爭論著什么。那男的一看就知道上了年紀,而女的年輕柔弱,所以艾爹肯定他們不是夫妻就是情侶。 既然不是夫妻就是情侶,他們干嗎要偷偷地在這里說這么久的話呢? 他再仔細一看,那男的不就是畫眉村的馬岳云! 那女的面生,怎么看也不認識。肯定不是本村的就是附近的人。艾爹瞇起眼睛瞧了瞧女的身上穿的衣服,心中一緊,那不是前些日子九坨買回來的衣服嗎?當時還納悶九坨平白無故買什么女人的衣服呢,沒想到還真是給“她”穿的。 艾爹在驚恐之余,心底也升起一股暖意。馬岳云表面沒答應(yīng),卻掩人耳目來幫助九坨。只不過馬岳云不知道這一幕還是被他看見了。 艾爹說,當時的情形有點兒古怪。馬岳云好像是這個女子的娘家人,和顏悅色,細聲細氣地勸說“她”。而這個女子似乎并不領(lǐng)情,聲音比較大,看樣子火氣也比較大。 女子幾次返身要回到九坨的家里去,馬岳云都急忙繞到前面攔住,繼續(xù)和顏悅色地勸說。 可是說了好久,似乎沒有起到一點兒作用。連躲在窗戶后面的艾爹都忍不住跺腳著急。 突然,馬岳云臉色大變,指著那女子的鼻子大罵了一句什么話,聲色俱厲。戲劇性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女子立刻垂眉低頭,轉(zhuǎn)身走了。 艾爹看著那女子依依不舍地朝與九坨家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融化在夜幕中。 我問艾爹,我爺爺?shù)降自趺戳R那女子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爺爺罵人。 艾爹說他沒有聽清罵人的話,別說罵人的話,他們倆在路燈下爭論的話也是一句都沒有聽清。艾爹完全靠看他們倆的表情猜測他們大概說的是什么。 后來,九坨漸漸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周圍鄰居的雞鴨又開始丟了,沒人能拿到證據(jù),又開始了往常那樣的指桑罵槐,將九坨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艾爹見九坨好起來了,便又偷偷去感謝爺爺。 未料爺爺卻驚訝道:“感謝我干什么?” 第七章 不能低估寵物 艾爹將三月三那天晚上的所見說了出來。 爺爺搖頭道:“你肯定看錯了。那天晚上我沒有出去呀。我早早地吃過晚飯就睡下了,哪里都沒有去?!?/br> 艾爹本來想問問爺爺,他到底用什么方法將那個女鬼趕走的,最后那句話到底說了什么??墒菭敔斶@樣回答他,讓他只好將后面的話都咽回了肚子里。 最后,艾爹總結(jié)說:“所以無論誰說你爺爺怎么不近人情,你都不要聽。尤其是在九坨這件事上。” “您真的看清楚了嗎?確定那天晚上的就是我爺爺?”我問道。 “當然。也許你爺爺不承認有他的苦衷。所以我也沒有逼他承認?!卑?。 “九坨自己知道嗎?” “我不確定他知道還是不知道。要說他呀,上次事情還算他可憐,這么大了還沒有娶媳婦,男人到了生理年齡嘛,都會有想法。說到這次,他完全是自討的。明明是很靈的狗,要不它怎么專揀那些人咬呢?他偏偏要去招惹。這次比上次還要可憐,但是我沒再找你爺爺。”他攤開雙手道。 “您也認為二奶奶的狗很靈?”我微微驚訝。 “我可不是胡說。很久以前啊,蘇州有一個人買了一個大宅院,哪知道這里風水特別兇險。屋內(nèi)百物無不成精作怪。比如井水涌出血來,門窗自己開關(guān)。那人非常害怕,請了道士作法驅(qū)妖。道士到了宅院,問,屋內(nèi)哪里怪異?那人說,屋內(nèi)各處都有怪異,只有堂前一只老貓最沒有異狀,天天就待在石板上懶洋洋地曬太陽。你猜后來怎么了?” “怎么了?”我問道。 艾爹詭異一笑,說:“貓當場站了起來,對那人做抱拳的樣子說:‘過獎!東家真是過獎!’” 我驚詫不已。 “你說,這些寵物能低估嗎?” 從艾爹家里出來,我看見貓就要繞開,生怕它突然說話。 一個疑問從心底浮出,如果二奶奶的狗真有艾爹說得那么靈,那么即使爺爺沒有說謊,九坨按照那種方式將傷口重新劃開就能自救嗎? 我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