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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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里面裝了很重的東西啊?”一個幫忙的人抱怨道。 刺老頭將門環(huán)提起,輕輕一拉。 剎那間,衣柜的門就如堵住洪水的水閘,一串黑色的浪花打向刺老頭。大家聽到了密集刺耳的“吱吱吱”的叫聲。 那黑色浪花將刺老頭撲倒,撞擊在地面上,卻沒有濺起來一滴,而是瞬間四散,即刻消失了。 “老鼠!老鼠!”終于有人從驚呆中反應(yīng)過來,撕心裂肺地叫喊。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密集的老鼠大軍。 刺老頭倒在地上打滾。幾個人急忙上去扶他,將他的臉翻過來一看,天啊,臉上的皮膚如同被紗布用力擦過一遍,鮮血淋漓。 “不是說這里沒有老鼠嗎?”好幾個人異口同聲道。 “誰知道呢!”舅爺?shù)膬鹤訙喩響?zhàn)栗,“它們到哪里去了?” 一人指著靠窗的老床,好像怕老鼠們聽見似的輕聲道:“這里沒有老鼠洞,肯定是跑到床底下去了?!?/br> 雖然這個老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但是難以掩飾上面的精致雕工。原來的老床素有“屋中屋,房中房”的稱謂,因為老床簡直就是一間小房子。床的兩側(cè)有類似門的擋板,上面雕刻有走獸。床的帳幔上有類似牌坊的頂板,上面雕刻有飛禽和祥云。下床的位置還有類似臺階的踏板。踏板是換過的,紋路還勉強能看見,估計原來的踏板已經(jīng)踩壞了。 舅爺?shù)膬鹤庸距搅艘幌潞韲?,揮手喊道:“先搬床!”“床”字喊出來的時候都破音了,他這是給自己壯膽。 刺老頭吩咐道:“幾個力氣大的來搬床,不搬床的拿點兒家伙在手里準備打老鼠?!?/br> 于是幾個人分別走到床的四角,其他人去堂屋里拿了扁擔(dān)、鋤頭、衣槌等,緊緊盯著床腳。 抽出連接頂板的四根小木柱后,他們彎下腰,將手托在床腳位置。 刺老頭發(fā)命令:“我數(shù)三下,數(shù)到三的時候大家一起用力將床抬起來?!?/br> 眾人點頭。 刺老頭喊道:“一!二!三!” 眾人奮力將床抬了起來。 可是床底下沒有一只老鼠,只有一雙繡花鞋。 一人鉆到床下,用扁擔(dān)將繡花鞋撥開。兩個老鼠洞映入眼簾。原來老鼠用繡花鞋蓋住了洞口。 “它們也是要阻止我們拆這座老宅子吧?”那人邊說邊彈了彈繡花鞋?!岸.?dāng)”一聲,一枚銅錢從鞋里掉落出來。那人吃了一驚,忙將另一只繡花鞋倒過來,結(jié)果又是“叮當(dāng)”一聲,又有一枚銅錢掉了出來。 “壽……壽鞋?”那人臉色變得慘白。 講究的人家會在亡人的嘴里和鞋中放銅錢。 其他人聽他這么一說,一陣驚慌。那壽鞋顯然不是舅爺留給自己的。男人不會穿繡花鞋,更不會現(xiàn)在就將銅錢放到鞋里。 這時,刺老頭的眼睛卻一亮,一把搶過繡花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不一會兒,他的手像觸電了似的抖起來,讓人分不清他是在害怕,還是因為臉上的傷口而疼痛。 “怎么了?”舅爺?shù)膬鹤記]想到事態(tài)會發(fā)生這樣的變化。他對著繡花鞋看了一番,猜不出刺老頭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神情。 刺老頭的牙齒也開始打架。 “你到底怎么了?”舅爺?shù)膬鹤幽笞∷氖郑澳愕氖衷趺催@么涼?” 刺老頭將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看向舅爺?shù)膬鹤樱叨哙锣碌溃骸斑@這這,這是我……女兒……入殮時穿的壽鞋……” 老宅子頓時變得無比安靜??諝饽?,溫度驟降。 半晌,終于有人問:“你確定嗎?你女兒不是已經(jīng)埋了好多年了嗎?” 刺老頭干咽了一口,說:“我確定。我女兒是上吊自殺的,有人說她的靈魂也懸著,沒有踏地,所以要特別注意選壽鞋。我最后定做了一雙鞋底特別厚的壽鞋?!彼麑⑿恿嗥饋?,那壽鞋的鞋底果然特別厚,有將近一口磚那么厚。 “鞋上的花也是一模一樣?!贝汤项^說。他臉上的傷口還在往外冒出一顆顆的小血珠,可是他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疼痛。 “這里還有一個胭脂盒呢!”一個人大喊道。 大家立即朝舊衣柜看去。剛才大喊的人將衣柜的門拉開了,衣柜的第二層里果然有一個木質(zhì)的胭脂盒。 刺老頭抹了一下臉上的血跡,這次他顯得平靜多了,可是說出來的話讓周圍人更加不能平靜。 “那個胭脂盒,是我送給女兒的陪葬品?!贝汤项^說。 “她生前特別喜歡這種胭脂,我舍不得給她買,后來我送她走的時候買了一盒新的放在她身邊。她生前沒有,死后有了也用不到了?!贝汤项^面無表情。 站在舊衣柜旁邊的人將胭脂盒拿出來打開,驚訝道:“這里面的胭脂還用過呢!不會是……”那人看了舅爺?shù)膬鹤右谎?,將后面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舅爺?shù)膬鹤恿⒓捶瘩g道:“怎么可能!我爹怎么會用女人用的胭脂!” 刺老頭聽到這句話,如同當(dāng)頭棒喝,扭頭往外走。 “你又要干什么?”舅爺?shù)膬鹤雍暗馈?/br> “找你爹問問去?!贝汤项^說道。 一個人嘀咕道:“吃飯的時候還聽說他老人家金屋藏嬌,我開始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br> 一行人又來到舅爺?shù)拇策叀?/br> 舅爺看了一眼眾人,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這事是藏不住的。你們都看見了,我也就不再隱瞞了?!彼哪抗庠谌巳豪镎业酱汤项^,緩緩道:“我之前不讓你們拆老宅子,是因為里面還住了別的人?!?/br> “別的人?”舅爺?shù)膬鹤訂蜗ス蛟诖策?,抓住舅爺?shù)氖帧?/br> “是啊。” “我怎么從來不知道?”舅爺?shù)膬鹤硬唤狻?/br> 舅爺輕輕一笑,將來龍去脈一一講來。 時間退回到刺老頭跟他鬧翻的那一年。在妹夫馬岳云帶著道士們在水邊放了紙船之后,他還是很不安心,要說為什么不安心,他也說不上來。七天后的一個晚上,他在半夜被敲門聲吵醒。 他起床打開門一看,立刻驚呆了。 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溺水而亡的那個兒子。 “爹,謝謝你把我從水里救起來。今天是七煞,我回來看看你?!蹦樕n白,眉掛露水的兒子對他說道。他身上濕淋淋的,好像是剛從水里爬出來。門檻被從他身上滴下的水淋濕了。 那一瞬間,他沒有害怕,而是激動萬分。他忙將兒子拉進來,將大門關(guān)上,然后抱著兒子壓抑地哭起來:“兒啊……當(dāng)初是爹沒看好你啊……讓你受苦了……” 月光從“回”字中央照進屋里,落在天井的水里,泛著幽幽的光芒。 “爹當(dāng)初要是守在你身邊,你就不會溺水了。是做爹的不負責(zé),是爹的錯哇……”他的淚如同決堤的水。幾年前,恰逢大旱,他跟兒子去水庫放水,兒子下水去挖水道,他在岸上看著。兒子一個猛子扎下水,挖一點兒泥土,然后浮出水面換一下氣,如此反復(fù)。這時一個牌友喊他去打骨牌。他沒告訴兒子就走了。后來村里人去牌桌找到他,告訴了他這個五雷轟頂?shù)呢摹?/br> “爹,這不怪你。我現(xiàn)在不是回來了嗎?”兒子兩只濕漉漉的手扶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寒氣滲過了衣服。 他哭得更加傷心,說道:“兒啊,從此陰陽兩隔,你來了我也看不了多久??!” 兒子說道:“不要哭了,我這次不走不就行了?” “你說什么傻話!不走能行嗎?我對你心有愧疚,你為什么不責(zé)怪我?。∥业墓院⒆?!”他搖晃著兒子冷冰冰的身體。 “只要你不告訴別人,就連我弟弟你也別告訴,我就能待下來。”兒子顯得比較冷靜。 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曍埥校骸斑鳌?/br> 兒子打了一個哆嗦,慌忙跑進生前居住的房間躲起來。 “你怕貓?”他看著驚慌失措的兒子,問道。 兒子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見貓沒有再叫,這才稍稍安定,從床底下爬出來,尷尬地解釋道:“我不是怕它,我是以為別人要進來呢?!?/br> 他上上下下重新將兒子打量一番,眉頭皺起。 兒子拉住他的袖子,說道:“還要麻煩你一件事,你去一下我們家茶樹林,那里有一個我的朋友,她不敢過河,你去幫幫她吧。在你沒送紙船來之前,是她陪著我的?!?/br> 舅爺確實有一片茶樹林,離老宅子有三四里路,每年的茶油就靠那里產(chǎn)的茶籽榨出來的。茶樹林傍著一條不寬不窄不深不淺的小河。去的路上要先渡過那條河。按照兒子的說法,他的朋友應(yīng)該是在河的那邊,要渡過河到這里來。 舅爺走到半路才想起還沒問兒子他的朋友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他手中的手電筒電量不足,拍了好幾下才發(fā)出淡黃的光。那時候還沒有充電的手電筒,都是裝兩三節(jié)特大號電池的。手電筒要走一段拍幾下才能勉強照路。 如果這時候返回去,估計再出門手電筒就完全不能用了。舅爺一狠心一咬牙,管它呢,先去茶樹林看看吧。這么晚了,也不會有其他人在那個偏僻的地方逗留。 好不容易,他終于走到了小河的岸邊。 舅爺說,小河是有橋的,但是離茶樹林比較遠,并且那時候家家戶戶的水田里剛剛放水進去,都準備種秧了。如果踏著潮濕的田埂去小橋那里,黑燈瞎火的說不定就滑到水田里去了。由于放了很多水進了水田里,此時的小河里水很淺。 稍作思考之后,舅爺選擇直接過河。 他脫下鞋子,挽起褲腳,嘩啦啦地渡了過去。水最深的地方也僅僅淹沒到膝蓋。這時,他心里又多了一個疑問。水這么淺,用不著他來幫忙渡河啊。 舅爺在病床上復(fù)述到這里的時候,爺爺在旁解釋道:“吊死鬼是不能渡河的。” 舅爺過了河,用手電筒對著茶樹林里照來照去,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 莫非兒子的朋友已經(jīng)走了?舅爺心想。 他圍著茶樹林走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兒子的朋友。他又輕輕喊了幾聲“有人嗎”,也沒有人回答。 他將褲腳提了提,正要渡河回家,背后卻響起一個柔柔的女人聲音:“這位大伯,您要找的人是我吧?” 他頓時毛骨悚然,頭皮一陣發(fā)麻。轉(zhuǎn)過頭來,看見的卻是一個白白凈凈的漂亮姑娘。她扶著一棵茶樹,正笑瞇瞇地朝他看。姑娘的眼睛有些紅腫,好像剛剛哭過。 “你是……”他問道。 姑娘抿嘴一笑,說道:“對,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從小就怕水,不敢過這條河,你能背我過去嗎?” 第二十章 接來的吊死鬼朋友 “哦。”他二話不說,蹲下身來。此時他的心里明白,既然跟溺水的兒子相交多年,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善類。不過兒子與她交情較好,也就不至于害自己。 那個姑娘伏在他的背上,輕輕道:“謝謝了?!?/br> 他不敢回頭,感覺到姑娘的頭就貼在自己后頸邊。他站起來的過程一點兒也不艱難,好像背上沒有什么重量似的。他甚至不用將手反到后面去,仍舊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提著鞋子,慢慢朝前移動。 很快,他就過了河。 他蹲下身,好讓背上的姑娘下來。 可是背后好像什么動靜也沒有。他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背后空無一物。那個姑娘不見了。他心里犯嘀咕,繼續(xù)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后,他去了兒子的房間,發(fā)現(xiàn)兒子也不見了。 剛才發(fā)生的一幕幕仿佛是夢一般。 第二天早上,他聽見了刺老頭號啕大哭的聲音。有人告訴他,刺老頭的女兒昨晚上吊死了。 他吃了一驚,繼而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第二天晚上,兒子沒有回來。 第三天晚上,兒子還是沒有回來。 一直到第七天晚上,在床上睡不踏實的他聽到了敲門聲。他急忙爬了起來去開門。似乎出乎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兒子回來了。 兒子不是單獨回來的。他的身后,有一個女人的影子。 他仔細一看,原來就是刺老頭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