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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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告慢慢多了起來。 為了騰出高遠結婚當天的時間,戚以沫斟酌著推了不少,有人說耍大牌,也有人偏愛吃他這一套。傳到他耳朵里,他置之一笑。 這天,瑪奇朵興沖沖拿著一個文件夾過來。 “猜猜這是什么!洛導的試鏡通知!” “洛施齊?” 洛施齊是知名電視劇導演,偏愛古風,拍攝風格和他的名字一樣細膩。他和編劇謝晚是黃金搭檔,出手必是每年暑假重復回放的精品。 “對啊,他看了你的那個廣告,覺得非常符合他心目中韓嫣的形象,通知你下周四去試鏡?!?/br> 戚以沫還記得吳學舟的那番話。 “好的,劇本先放在那里,我等等再看?!?/br> 他現(xiàn)在每天過得緊巴巴,難得有空閑時間可供使用。高遠結婚在即,他盤算著送點特殊的禮物,為將來相認打基礎。 想來想去,還是把他們當初隨口編的那只曲子記錄下來,填上詞。嗯,還要買束風信子…… 瑪奇朵把東西歸類理好,突然道“司愔!” “嗯?”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是內定,而這份試鏡通知,是柳夢拿過來的?!?/br> 柳夢,梵洺的秘書組組長。 ☆、32·試探 盛夏毒辣的日頭蹂躪著大地。 連云朵都被曬化了,晴空萬里,明澈地仿佛是畫上去的。 道旁樹葉蔫蔫地打著卷,偶被行人碰落,踩碎,滲出碧綠的汁液,不過眨眼,就揮發(fā)在空氣中。 它們身不由己隨著熱浪搖擺,羨慕地看著自己同類,裹著精美的包裝紙,一路小心呵護著送進了英華娛樂的大門。 “來了!送花的又來了!” “我去,這都多少天了……啊啊啊,好好奇到底是誰送的花??!” “這個不知道。我只聽說司愔好像對那個送花的沒意思,花都堆墻角的,誰要誰拿走?!?/br> …… 送花小哥眼觀鼻鼻觀心,他一天來送兩次,送了好幾天,很多人都認識他了,所以保安也不攔他,只有一個小助理跟著他上樓。 敲開熟悉的門牌:“你好。這是司愔先生您的花,請您簽收一下。” 戚以沫正坐在地上,身前是張小茶幾,散著凌亂的稿紙。他眉間微蹙,嘴里哼著調子,腦袋一點一點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聞言頭也不抬:“放門口就好了?!?/br> “我們需要您本人簽收?!?/br> 戚以沫揉了筆下那張紙,揮到一邊。他的腳邊已經積了很多紙球,隨便抓起一張,在反面寫上姓名,扔給送花的小哥。 “這個可以嗎?” “可以?!?/br> 小哥把花放進門內,掩上門離開。 分針滴滴答答走過一圈。 歌詞終于潤色完畢。 戚以沫揉了揉發(fā)麻的腿,將廢稿全部清進紙簍,抓起帽子出門。那束玫瑰可憐兮兮地躺在門口地毯上,被壓在下面的花朵已經有些蔫了。腳步頓了頓,還是把它們撈起來,路過多蕊米三人的休息室,順手遞進去:“今天的?!?/br> 他以前把花堆在墻角任它們自生自滅,多多她們看到,覺得很可惜,問他能不能送給她們。幾次以后,戚以沫就習慣在領到花后給她們送去了。 曹蕊甩下手里的零食,興高采烈地把那束花插進瓶子里,“焦糖哥要去哪里?”自從聽見林泉叫他焦糖,一圈人都跟著改口喊他焦糖哥。 “錄音棚找小林?!?/br> 曹蕊失望地垮下臉:“哦?!?/br> 認真算起來,曹蕊她們比他小了近一輪。在她們面前,戚以沫一向都是以叔叔自居的,發(fā)現(xiàn)小姑娘不高興,便從包里掏出一板巧克力:“喏,進口的,吃了不發(fā)胖?!?/br> 曹蕊眼睛一亮,笑逐顏開道:“謝謝焦糖哥?!?/br> 戚以沫借用林泉的錄音棚,將曲子錄好。 林泉當天沒通告,離飯點尚早,出門又太熱,兩人便拉著小百一起玩二十四點打發(fā)時間。 沒想到小百手氣特別好,簡直如有神助,散場時只有腦門正中貼了一張大條子,活像被符箓鎮(zhèn)住的僵尸。反觀戚以沫和林泉,早已貼成了柳樹。 偽裝,互相打量,確認過關,拉著贏家小百請客吃飯。小百捂著干癟癟的錢包誓死不從,被暴力鎮(zhèn)壓,只能嚶嚶嚶的跟著兩個土匪去飯館。 用餐中途林泉問及送花的事,戚以沫眼睛都沒眨:“梵洺送的?!?/br> “就猜到是他?!?/br> 小百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林泉將魚rou戳成rou泥,那猙獰的小眼神……這魚該不會是他失散多年的殺父仇人吧? “那家伙藏得深啊,認識他這么多年,我愣沒看出他是個人渣!” 戚以沫給他換了只碗,“得了啊,別再提那些倒胃口的事了。” 林泉兀自喋喋不休,顧忌小百在場,含糊道:“……才沒了多久啊,再者你們統(tǒng)共才見過幾面,居然就開始大獻殷勤。雖說你和……是一個人,但我敢打賭那貨肯定不知道唔……” 戚以沫一筷子牛仔骨噎得他半死:“化悲憤為食欲吧話嘮先生。難得小百請客,不多吃點怎么對得起他。” 小百qaq:“焦糖哥你不厚道!” “再來一份木瓜燉血燕?” “我錯了,我錯了……等等,你點木瓜干什么?” 戚以沫面無表情地:“小林子嫌胸肌不夠大,給他補一補。” “噗!”滿嘴食物無法辯解的林泉悲憤了。 鮮花攻勢持續(xù)了一段時間,驟然停了。 擱常人身上,突如其來的浪漫突然沒有了,必然會覺得不習慣,進而想跟對方聯(lián)系一下。 但戚以沫忙著趕通告,趕完通告看劇本,看完劇本逗小林。時不時還和關揚視頻一下,看夫夫二人組秀恩愛—— 關揚每次嘴賤把大魔王惹急了,都會收到“那今晚就分床睡好了”這類慘絕人寰的威脅,無論多不樂意,必然光速拿出裝水的小碗,頂在頭上窩角落里裝鵪鶉。沒站兩分鐘就裝模作樣地說“地上有蟑螂”、“外面有老鼠”、“怕的話我陪你睡啊”等低級的求和用語,把戚以沫樂得夠嗆。 生活實在太舒心,完全無暇分給梵洺一絲一毫注意力。 被晾幾天后,梵洺沉不住氣了,派秘書給戚以沫打電話。 先是夸他給公司創(chuàng)造了價值,公司很看好他云云,緊接著說“董事長非常欣賞你,希望和你當面商談,明天下午四點來總部一趟?!?/br> 戚以沫開了擴音,一旁的林泉聽得清清楚楚,捂著肚子笑倒在了沙發(fā)上。 “真為他的情傷捉急,虧柳夢能配合著說出口,哎喲,哈哈哈哈……” 笑夠了,林泉一咕嚕爬起來,握住戚以沫的兩肩正色道:“你自己警惕點,別糊里糊涂栽他手里了,聽到沒有?”神態(tài)嚴肅地像個小老頭。 “你想歪了,他應該是另有打算……具體是什么,目前還不清楚?!?/br> 但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的。 翌日下午,戚以沫提前二十分鐘進入總部。 前臺掛著禮貌的笑:“您好?!?/br> “您好,我是司愔,來找董事長?!?/br> “請問有預約嗎?” “有?!?/br> “請稍等,我為你查詢。” 沒等前臺查出個所以然,梵洺的第二秘書丁晗就找到了戚以沫,“董事長讓我來接你。他臨時有個會議,現(xiàn)在還沒開完,你先跟我上去吧?!?/br> 搭乘電梯進入梵洺辦公樓層,將戚以沫安置在會客廳,奉上一杯茶,丁晗就放心地走了。 戚以沫坐了一會兒,前后一聯(lián)想,就猜到梵洺在玩什么把戲。 典型的恩威并施——明明是他約下的時間,卻臨時變卦,推托自己要開會,如一棒子打得你心理沒底。但他同時給你留了面子,派身邊的秘書迎接,算是甜棗,讓你心底飄飄然,覺得他還是重視你的。 這秘書人選也有學問,高了,像秘書組長柳夢,來訪者就會產生“我非常重要”的感覺,后面難免端著,不利于梵洺談條件。低了的話,來訪者就會有“反正看不上我,那我也無所謂”的逆反心里,同樣對梵洺不利。 而丁晗,他地位雖在柳夢之下,對外界來說卻是第二秘書,仿佛只要柳夢有一點紕漏,他就能取而代之。實際上,他的實權比其他秘書高不了多少。 這種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想讓他誠惶誠恐嗎?可惜,他上輩子明里暗里打了太多硬仗,還不把這點場面放在眼里。 放眼四顧,這間會客廳和他上輩子看見的差別不大,只茶幾上的茶具換了一組,以前是骨瓷茶杯,現(xiàn)在是印花玻璃杯。 不知道梵洺什么時候來,沙發(fā)上呆得無聊,他干脆走到休息區(qū)看風景。 電梯門一打開看到的就是休息區(qū),位于會客廳和辦公室之間,起隔斷作用。墻面內嵌水族箱,靠近會客廳的那面養(yǎng)著色彩繽紛的熱帶魚??拷鬀侈k公室的那面卻是海水魚種,有拇指大的透明水母,還有呆呆的小丑魚。 外墻那面是雙層落地窗,戚以沫靠在窗邊遠眺r市勝景,看厭了就逗逗魚,直到驕陽收了余威,暮色漸起,才等到梵洺。 兩人進了梵洺的辦公室。 柳夢用托盤端來兩杯飲料,一杯牛奶,一杯柳橙汁,放在兩人中間。 “喝吧。” 盡管牛奶近在手邊,他還是選擇了離自己略遠的柳橙汁,抿了一口:“不知道董事長想談什么?” 梵洺答非所問:“會談鋼琴嗎?” “并不擅長。” “不太擅長,那就是會彈。”梵洺拿起公文包,抽出一個文件夾,一個光碟,塞進筆記本光驅:“樓下就有鋼琴,等會兒一起下去,你彈《卡農》給我聽聽?!?/br> 戚以沫心下一凜:“我不會……董事長看過我的檔案,應當知道彈鋼琴只是我的興趣,我連級都沒考過?!?/br> “是嗎,”梵洺打開文件夾,“你樂器選修課是鋼琴,你的老師給了全a,說你具備專業(yè)水準……別急著爭辯,看完這段錄像再說。” 梵洺將筆記本轉向他,放映的視頻只有黑白兩色,屏幕右上角標著年月日,一看就是從監(jiān)控里調出來的——是他當初在c市陪林泉飚音的監(jiān)控錄像。 梵洺嘴角笑意冷冷,表情是盡在掌握的從容:“如果你堅持不會……也行,那就跳支舞吧?!?/br> 鼠標輕擊,視頻畫面一轉,赫然是他和李思語合作的那場七重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