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見杜登春臉上有一絲沮喪之色,夏完淳明白自己這個好友恐怕是被自己的二姐迷住了,提醒道:“九高,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二姐雖然沒有嫁人,可是早許了人家,只是這些年一直在白云庵才沒有下嫁,婆家早就催過不知多少次,或許這次回家就要出嫁了?!?/br> 夏完淳的話,讓杜登春的心臟仿佛一下子被擊得粉碎,失口道:“什么?你二姐要出嫁?” “這有什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二姐比我還大了二歲,若不是在白云庵耽擱了,早就出嫁了?!?/br> 錢默雖然不可能追求夏蘊貞,聽到夏蘊貞要出嫁時,心中也覺得隱隱作疼,如此出色的女子,又有哪個男子能配得上,忍不住問道:“存古,你二姐要嫁什么人?” “嘉定侯家?!毕耐甏镜故遣浑[瞞。 “嘉定侯家,就是你大姐嫁過去的侯家?” 見到夏完淳點頭,錢默幾乎有種痛心疾首的感覺,侯家即娶了夏家的長女,連次女也想娶過去,可惜錢家將女兒嫁了過去卻連機會也沒有。 聽到是嘉定侯家,杜登春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知道自己再無機會,嘉定侯家在江南是有名的官宦世家,比起河南侯家,侯恂的家世還要顯赫,眼下家主為侯峒,侯峒祖侯堯封在嘉靖朝即貴為監(jiān)察御史、右參政;父親為萬歷年間進士,如今侯家更是了不得,侯峒與弟弟侯岐同為天啟年間進士,演繹出一門兩進士的佳話。 侯峒、侯岐各有三個兒子,這六人年齡相差極大,只是無一不是聰明飽學之士,雖然還無人得中進士,可是已經(jīng)出了四名舉人,其余二人也是秀才,有嘉定六侯之稱,侯方域雖然有復社四大才子之名,可是連鄉(xiāng)試也沒有過,與嘉定六侯相比起來,末免顯得有點獨木難支,侯家如此聲勢,杜登春身為松江人,又豈能不知? 明知無望,杜登春沒有問夏二小姐到底是許配給侯家何人,一時之間,雅間中有一種沉悶的感覺,加上四人都已吃飽,吳易提議結帳,再抓緊時間在京城游玩一番,否則明日四人就沒有機會,四人都點頭同意。 四人中,夏完淳、杜登春都是松江人;吳易更近,家就在吳江;只有錢默稍遠,為浙江嘉善、可有一個月的假期也足了,與家人分別數(shù)月之久,他們自然都要回家一趟,再聚可能就是一個月后之事了。 到了樓下,四人才得知他們的飯錢已經(jīng)由夏蘊貞結過了,錢默、杜登春兩人心中更是充滿了悵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與夏蘊貞相見,盡管兩人都飽讀詩書,對女子拋頭露面極為反感,可是對于夏蘊貞獨自在外游蕩,兩人卻沒有感到絲毫不妥,反而為這樣的女子就要在家相夫教子而感到遺憾。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勞累了一天的居民都沉睡過去,城中少了白天的喧鬧,除了少數(shù)地方還燈光通明,傳來陣陣絲竹聲外,其余地方都是一片安靜。 兩名身穿黑衣,只露出兩只眼睛的黑影在街上急速的走著,從身材上看,曲線玲瓏,分明是女子之身,她們前進的腳步雖然快,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聲音,仿佛貍貓一樣輕盈,兩人小心翼翼的避開打更的巡夫,前進差不多數(shù)里,巨大的皇宮就象是一個橫臥著的巨獸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皇宮外面依然漆黑一片,里面宮殿鱗次櫛比,只有小部分地方還有燈光流出,一個瘦小一點的黑影忍不住問道:“師姐,我們剛才經(jīng)過的是什么地方,怎么燈光比皇宮還要亮?” “噓,不要亂說話,總之,你要知道那些地方都是不好的地方就是了?!备咭稽c的黑影回道,語氣中有一絲無奈。 一隊皇宮外圍巡營的軍士走了過來,兩名黑影一閃,連忙躲入黑暗中,這隊軍士剛遠去,兩名黑影重新從暗處出來,望了望皇宮外圍高高的城墻,高個黑影從懷中掏出一段柔軟的物品,手腕一抖,一道黑線激出,物品前端已經(jīng)搭在墻上,高個黑影用手拉了一下,雙臂一提,如同一只大鳥騰空而起,直接落到了皇宮外墻上面,連腳印也沒有留下。 “上來?!焙谟拜p叱道,從墻上丟下一段繩索,下面的矮個黑影接過繩索往腰間一綁,學著前面黑影一緊繩子,一股巨大的拉力從繩子上傳了過來,她也如同大鳥一樣飛上皇宮城墻。 又一支巡邏的軍士腳步聲傳來,可是墻上的黑影已經(jīng)消失,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重華宮內(nèi),里面一陣令人血脈噴張的呻吟聲正傳了出來,在外面侍候的數(shù)名宮女臉上都是一片彤紅,葉婕妤生下皇子兩月之久,皇上終于又留宿在重華宮。 第二卷 血戰(zhàn)中原 第197章 震怒 寢宮內(nèi),明黃色的絲被下,王福正伏在一名千嬌百媚的麗人身上用力的聳動,身下的麗人非但沒有因為生子而顯得身材走形,反而更加豐韻,麗人胸前沉甸甸的果實左右跳動,摩擦著王福的胸膛,使他越來越興奮。 麗人發(fā)出一聲悠長的聲音,王福全身一陣顫動,將自己的精華送出,兩人伏著不動,享受著高潮的余韻。 良久,慵懶的女聲傳出:“皇上,臣妾剛才真是美死了。” “哈哈,那朕就讓你再死一次?!?/br> 經(jīng)過休息,王福雄風再起,久沒有與身下的麗人親熱,剛才的感覺讓他回味不已,正要對葉婕妤征伐一番,“砰!”的一聲大響,將整個皇宮寂靜打破,王福嚇得一個冷戰(zhàn),高昂的下體一下子縮回去,差點沒成陽萎。 “發(fā)生了什么事?!敝厝A宮內(nèi),響起了皇帝憤怒的咆哮聲。 “有剌客!有剌客!”剛才寂靜無聲的皇宮亂成一團,到處響起待衛(wèi)們凌亂的腳步聲,一些膽小的內(nèi)侍宮女驚聲尖叫起來,所有人都往響聲處集去,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這時,一條黑影躲過那些奔走的侍衛(wèi),飛快向外面掠過,她走路發(fā)出的聲響被各種吵聲掩蓋,等到有侍衛(wèi)想起要攔住外面時,這名黑影早過了他們的攔截范圍。 “師姐,怎么樣?” “辦妥了,走?!眱蓷l黑影重新翻過高墻,望著身后亂成一團的皇宮,輕聲一笑,接著消失無蹤。 一盞盞燈籠被點了起來,將整個皇宮照得亮如白晝,以響聲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只是此時注定他們已經(jīng)什么也找不到,半響之后,整個皇宮才重新平靜下來,不過,各處燈火依然明亮,一隊隊侍衛(wèi)還沒有放棄搜尋。 王福已經(jīng)穿戴整齊,坐在前面武英殿的椅子上,前面,盧九德、田成、李祺、馬秉杰四人伏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你們誰告訴朕,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福的聲音掩不住憤怒,任誰在這種情況下被打擾也會火冒三丈,何況是皇帝。 盧九德、田成、李祺三人默不作聲,馬秉杰只得硬著頭皮回道:“稟皇上,侍衛(wèi)在奉天殿巡查時,發(fā)現(xiàn)有黑影晃動,經(jīng)喝問后,那名黑影宛如大鳥般飛了起來,一名侍衛(wèi)情急之下開槍,這才驚動了整個皇宮?!?/br> “那黑影呢?” “回皇上,黑影不見了,臣無能,請皇上責罰?!瘪R秉杰的聲音越說越低。 “不見,黑影怎么會不見?連奉天殿都能有黑影,下次朕的寢宮是不是也會出現(xiàn)黑影?爾等無用,無能之極?!蓖醺B曇艏怃J,連數(shù)座大殿都可以聽到,他心中確實是氣急,一直以為,皇宮是安全的場所,沒想到今夜這個想法卻被打破。 奉天殿即太和殿,民間俗稱金鑾殿,為宮中最高最宏偉的大殿,離皇帝的寢宮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奉天殿雖然重要,只是晚上無人辦公,駐守的侍衛(wèi)并不多,才會讓人鉆了空子,若有人要摸到寢宮,比起在奉天殿不知要難多少倍。 只是現(xiàn)在皇帝在氣頭上,自然不會有人去辯駁,四人低著頭,任由皇帝唾沫亂飛,見皇帝停頓了一下,盧九德才低聲問道:“馬大人,會不會是你的人看錯了,根本就沒有黑影,只是有人胡亂開槍,為推脫責任才說有黑影?” 馬秉杰心中一凜,若是如此,那個開槍的侍衛(wèi)簡直是罪不可恕,他打定主意,若真是這名開槍的侍衛(wèi)搞鬼的話,他一定親手將那名侍衛(wèi)千刀萬剮。只是此時卻堅決不能承認,他搖了搖頭:“不可能,黑影有幾個侍衛(wèi)同時看見過,他們不可能都說謊?!?/br> 奉天殿內(nèi),侍衛(wèi)們正在仔細搜查,他們恨不得搜遍每一寸地面,剌客來了,若是連一點痕跡也找不到,簡直要把他們羞死,上面一陣嘩嘩的響聲傳來,一名侍衛(wèi)疑感的抬了抬頭,隱約看到匾額上好象有東西飄動,他連忙向上一指:“快看,那是什么?” 其他人聽到喊聲,連忙圍了過來,幾人手提燈籠向上照去,只是燈光有限,還是看不太清楚,一名侍衛(wèi)搬來梯子,從梯子上爬了上去,很快取下來一物。 “這是什么?” “飛刀?!?/br> “啊,還有紙條?!?/br> 各人看著侍衛(wèi)手中取下來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嚷道,取下物品的侍衛(wèi)連忙將紙條在燈籠下展開,只是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如同見鬼一樣將紙條收起。那些還沒有瞧清的人連忙問道:“上面寫的是什么?” 眼尖的人已經(jīng)瞧清了上面的字,一個個默不作聲,將紙條收起的侍衛(wèi)道:“各位不用問了,這是剌客留下來的證物,須得趕快向馬大人和皇上容稟?!?/br> 一聽要向侍衛(wèi)首領馬秉杰和皇帝稟報,其余人頓時不敢再問,他們在皇宮中做事早已養(yǎng)成多聽少問的習慣,一些不該知道之事知道了反而會有災禍。 紙條和飛刀很快送到武英殿,聽到找到了剌客留下來的證物,馬秉杰等人都松了一口氣,只是看到這個證物時,馬秉杰心中怒火更盛,這是江湖上敲詐,勒索的下三濫手段,沒想到有人敢用到皇宮,看到紙條上的留言,馬秉杰更是恍如燙手一般,急忙將紙條合上。 “把紙條拿過來吧?!蓖醺R呀?jīng)結束了自己的怒氣,臉色重新平靜下來。 “是,皇上?!瘪R秉杰硬著頭皮將紙頭交到了皇帝手中。 接過紙條,一行雋秀的字體落下王福眼中:“昏君,暫寄爾頭在肩,若再敢強搶民女進宮,定殺不饒?!?/br> 這張紙條上充滿警告的余味,這個剌客不象是來殺人,倒象是來威嚇一番,當然,也有可能是剌客故弄玄虛。 王??吹妹院饋恚闹懈X得委曲,自己什么時候強搶過民女入宮,竟然有人給自己留條警告,莫非有人背著自己做了壞事? 王福的目光轉向田成,隨即搖了搖頭,田成沒有這么大的膽,何況太監(jiān)仗勢欺人或許有,可若是強搶民女,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不過,也說不定,本朝有宮女太監(jiān)對食,清朝更是有太監(jiān)娶妻娶妾,王福的眼睛在盧九德、田成、李祺三人身上瞄來瞄去,感受到皇帝的目光,三人都覺得身上寒氣直冒,盧九德壯著膽問道:“皇上,不知剌客寫的是什么?” 王福將紙條扔了下來,盧九德接過一看,他只覺得啼笑皆非,大明從天啟朝開始,二代皇帝都不好女色,甚至有人傳言天啟皇帝的皇后一直是處子,當今皇上支撐著南明半壁江山,可以說一直勵精圖治,哪有時間強搶民女,他義憤的叫道:“污蔑,皇上,這是剌客對皇上的污蔑?!?/br> “污蔑,朕當然知道是污蔑,可是也難保有人借著朕的名義在外面惹事生非,若有此事,朕一旦查出,絕不輕饒?!?/br> 田成和李祺兩人伸過頭來看過紙條,心中也大為皇帝叫屈,暗暗咒罵這個剌客胡言亂語,聽到皇帝話中有話,心中一凜,連忙表示自己絕無做過強搶民女之事。 對于田成與李祺兩人的自辯,王福不置可否,對于太監(jiān)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若認為太監(jiān)沒有子嗣就會全心全意對皇帝忠心,那簡直是胡說八道,事實上太監(jiān)是以愛財聞名,陪崇禎吊死在煤山的王承恩算得對皇帝忠心,可是該摟錢時照摟錢不誤,同樣與外面大臣聯(lián)合起來欺騙皇帝,田成、李祺兩人是自己的心腹,更是要時時敲打。 馬秉杰不說話,只是翻來覆去的拿著飛刀觀看。王??吹眯闹幸粍樱瑔柕溃骸翱蓮倪@把飛刀能看出些什么?” “回皇上,臣確有所得,這把飛刀精致無比,臣可以斷定是賊人常用之物,絕非隨便打造或者購買,奉天殿匾額高達數(shù)丈,賊人在黑夜中將飛刀擲入匾額絲毫無誤,臣可斷定賊人的腕力,眼力均十分了得,加上侍衛(wèi)的描述可知,這名賊人行動極快,白紙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再加上字體,留字賊人極有可能是女子?!?/br> “那你可以把握將賊人緝拿歸案?”王福臉色和緩起來,發(fā)生了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后不知補救,雖然從留字來看,這名黑影并不是來剌殺自己,可身為皇帝,若是受人威脅毫不理會,傳出去難免顏面大損。 “回皇上,現(xiàn)在是晚上,賊人無法出城,臣請求皇上命令錦衣衛(wèi)配合微臣,允許臣在京城大索三日,若是找不到賊人蹤跡,臣愿以死抵罪?!?/br> “胡鬧,在京城大索三日,虧你想得出,此事朕不準,朕可以讓錦衣衛(wèi)給你配合,再給你十日時間,明察暗訪,若是找不到賊人蹤跡,朕撤了你的職,另行發(fā)落?!?/br> “微臣遵臣?!毖巯戮┏邱R上就要進行科考,馬秉杰早已想到過皇帝不會同意在京城大索,只是卻不得不表態(tài),如今爭取到十日時間,已經(jīng)是難得。 第二卷 血戰(zhàn)中原 第198章 亨九已死,諸位何如? 第二天,京城百姓明顯感覺到街上和往常有一點不一樣,人群中多了許多精壯漢子,不時用鷹一樣的眼睛打量著行人,凡是被他們打量著的人心中都會有一股寒意升起,一些小小混混們馬上就意識到有什么不對,躲了起來,倒是讓大街上清靜了許多。 不過,無論這些小混混們躲到哪里,他們還是會被人找上門來,先是一頓胖揍后,然后有人會拿出一把飛刀模樣的圖形讓他們辨認,京城是皇帝腳下,依然免不了有三教九流,馬秉杰雖然有錦衣衛(wèi)協(xié)助,只是論消息靈通,還是這些混混,有些曾經(jīng)玩過飛刀的混混頓時倒了大霉,立馬抓進錦衣衛(wèi)大牢。 雖然馬秉杰從留書上的字跡和香氣判定投書的是女子,可是也不能不防對方是故意將人引入歧途,唯一的線索只是那把飛刀,凡是發(fā)現(xiàn)飛刀樣子的人自然不會放過。 街上如此動靜,自然瞞不過朝臣的眼睛,許多朝臣暗自納悶,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錦衣衛(wèi)和侍衛(wèi)都同時出動了,不過,昨夜皇宮動靜不小,加上宮女太監(jiān)也不可能個個嘴上把門,只要一名官員知道了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所有官員就知道昨晚皇宮進剌客的消息。 皇宮進了剌客,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些大臣不由將三十年前的挺擊案相聯(lián)系起來,三十年前,一名叫張差的男子手持木棍,徑直闖入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慶宮,擊傷守門太監(jiān),差點就將太子擊傷,好在內(nèi)侍韓本用及時趕到,在前殿擒住張差,太子才得予脫險。 雖然剌客張差擒住了,可是案件反而撲朔迷離起來,張差說話顛三倒四,根本交待不清自己為何要殺太子,張差老家在濟州,他本身靠砍柴和打獵為生,為何會突然來到京城,來到京城后又為何可以闖入戒備森嚴的東宮,這些都是一個迷。 當時正值鄭貴妃千方百計想讓皇帝改立自己兒子福王為太子,與東林黨人爭得不可開交之機,太子若死,得益最大的當然是鄭貴妃,一時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鄭貴妃,鄭貴妃惶惶惶不可終日,每天只得尋死覓活,最終萬歷左右為難,讓鄭貴妃向太子低頭認錯之后,以瘋癲jian徒罪將張差處以凌遲。 張差死了,案子卻沉入迷霧之中,若是太子死了,得利的自然是鄭貴妃和福王,鄭貴妃脫不了嫌疑,可是太子根本就沒有受到半點傷害,而且讓一個砍柴的樵夫來尋剌太子,根本就是一個笑話,若不是有人引導,這個人連東宮在哪里都分不清,當然,有可能是鄭貴妃派人引導,張差最后還是交待了鄭貴妃身邊的兩名心腹太監(jiān)名字,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鄭貴妃與太子不對付,憑鄭貴妃身邊兩名太監(jiān)想把剌客引到太子身邊,恐怕有一點困難,這件事最終得益的反而是太子,鄭貴妃只得息了讓兒子從洛陽回京的心思。這不免讓人以懷疑是不是東林黨或太子自己演出的一場好戲。 好戲一罷,鬧劇也罷,當年的撾擊一案,兇手張差固然伏誅,鄭貴妃身邊兩名親信也送了命,福王沒有了回京的機會,其中受牽連的官員更是不少。 如今皇帝遇剌,雖然沒有傷到人,可是性質卻比當年太子遇剌還要嚴重,更重要的是兇手還無影蹤,若是皇帝借此機會大索天下,不知會牽連進多少官員?一些官員甚至懷疑會不會是皇上故布疑陣,想收拾一些宗室,聽說兩稅制改革之前,頗有一些王爺不安分,皇帝若遇剌身亡,得利的自然是一些有機會接位的宗室王爺,若是如此,整個朝中又要振蕩一番。 不過,早朝皇帝一臉平靜,根本就沒有提昨晚皇宮中的剌駕案,許多大臣放下懸著的心,那些猜測皇帝會借機對付宗室之人更是羞愧不已。 王福畢竟不是真正出身皇家,從后世來到這里也只有一年半的時間,昨晚之事明顯象警告大于剌殺,哪會突然之間就與當年的挺擊案聯(lián)系起來,繼爾聯(lián)想到是宗室搗鬼,或者即使不是宗室搗鬼也可以借此機會將目標指向宗室,消除一些窺視皇位的目光。王福非但沒有將此事擴大的意思,為了不引起軒然大波,反而不同意大索京城,讓馬秉杰、馮可宗兩人保持低調。 不過,錦衣衛(wèi)、侍衛(wèi)兩大系統(tǒng)全體出動,既使低調又能低調到哪里去,搜查一天后,既使是民間也開始流傳起皇宮的遇剌案來。對于這個膽大包天的剌客,許多人都咒罵其不得好死,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行剌皇上。 二天過去了,錦衣衛(wèi)的大牢里關滿了抓來的小混混和一些捉jian犯科之徒,凡是有絲毫嫌疑,錦衣衛(wèi)都毫不客氣的用刑,一些人受刑不住,倒是招出了不少自己犯過的舊案子。經(jīng)過錦衣衛(wèi)、侍衛(wèi),加上五城兵馬司二天的努力,倒是破獲了不少以前的陳年舊案,只是關于剌客的消息卻毫無進展,畢竟一只飛刀而已,又不是時常拿在手上,只要藏在身上誰也看不到。 馬秉杰不由有點灰心喪氣,皇帝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如果對方已經(jīng)出城,即使找到線索十天的時間也是不夠,何況眼下還毫無頭緒。 “皇上,錢謙益錢大人求見?!?/br> “傳!” 錢謙益到過皇宮的次數(shù)連自己也記不清了,只是這次進宮,錢謙益卻有點感覺腳發(fā)軟,整個皇宮三步一哨,五步一綱,他每邁一次腳步就至少有四五人盯著,這些人都頭戴白翎,身上穿著紅色的軍服,原先的侍衛(wèi)大部分已經(jīng)換掉,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羽林衛(wèi)。 皇帝已有言,若是這次找不到剌客,大部分侍衛(wèi)就不用回來了,侍衛(wèi)將從羽林衛(wèi)挑選,雖然將訓練出來的羽林衛(wèi)放在皇宮作侍衛(wèi)有點大材小用的感覺,可是皇帝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也無人敢說三道四,選出來的羽林衛(wèi)也是于有榮焉,只是他們對每一個人都懷疑是剌客的眼神讓錢謙益實在受不了,到了皇帝辦公場所時,錢謙益已經(jīng)是汗流浹背。 “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咦,錢愛卿,你這是怎么啦,難道三月的天氣就如此熱?!笨吹藉X謙益背上全是汗,王福訝然的道。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錢謙益謝恩完畢才道:“皇上的羽林衛(wèi)虎威,微臣不勝惶恐?!?/br> 王福聽得面露笑意,雖然剛剛經(jīng)歷了剌客,可是這幾天有羽林衛(wèi)在外面守著,王福晚上還是睡得香甜,只是羽林衛(wèi)畢竟不是真正的侍衛(wèi),他們并沒有接受過侍衛(wèi)的訓練,看來,讓羽林衛(wèi)代替所有的侍衛(wèi)還是不行,倒是可以考慮挑選一些羽林衛(wèi)進入侍衛(wèi)隊伍,對以前的侍衛(wèi)再進行一番選撥就可以了。 笑過之后,王福臉色恢復正常,問道:“錢愛卿,三天時間已過,關于將洪承疇之事刊登在邸報上的文章可寫好?” 錢謙益不慌不忙的道:“回皇上,臣已帶來三份,還請皇上過目?!?/br> 王福伸手接過,拿起第一篇看了起來,上面擬的題目是《大明皇帝告滿清官員書》,王福將內(nèi)容匆匆看完,搖了搖頭,這篇文章雖然后面寫得有些氣勢,起到了警告那些投靠滿人官員的作用,只是前面對于洪承疇之事匆匆?guī)н^,沒有洪承疇作比較,后面寫得再有氣勢也有點虛。 拿起第二篇,這篇的題目是《晚死四年、遺臭萬年,論洪亨九之死》,王福點了點頭,這篇的題目比上篇好,只是不知內(nèi)容怎么樣,仔細看了一遍,內(nèi)容比起上篇來也要好,只是王??偢械接悬c還沒有說到骨子里的感覺。 若是沒有更好的,這篇也能將就著用了,自己也不指望憑著一篇文章就能使北方那些投靠滿清的官員翻然醒悟,將最后一篇拿起,上面的題目是《亨九已死,諸位何如?》,看到這個題目,王福就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快速看了一篇,馬上確認道:“就是它了,錢愛卿,你回去后,馬上讓人刊印,以最快的速度向各地發(fā)行?!?/br> 錢謙益瞄了一眼皇帝手上的這篇文章,沒有馬上接過,臉上反而還現(xiàn)出一絲尷尬:“皇上,真要用這篇文章過刊印天下?” 王??吹藉X謙益臉上的神色,不由一愣,問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嗎,對了,上兩篇都有署名,一篇是吳次尾,這個吳次尾就是吳應箕吧,此人才具雖有,卻不著重點,后面一篇是吳梅村,比他就要好,只是與后一篇相比還是要差一些,這篇是誰所寫?” 錢謙益吶吶的道:“回皇上,是臣的小妾?!?/br> 王福聽得一怔:“小妾,柳如是?” “正是,沒想到皇上也知道微臣小妾之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