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節(jié)
開口的是三團的團長,一個嗓門比較大,據(jù)說跟江防艦隊總管龔春臺有些親戚關系的年輕人——陳瀧! 李濟深看了一眼老同學程睿,點了點頭,道:“程參謀長說得對,這一次恐怕咱們要對付的不止只有匪軍……河南陸軍甚至……北軍都是咱們的敵人!” 車廂內(nèi)頓時安靜了下來了,能夠從十萬士兵之中一點一點爬上來的哪個不是人精,哪怕都只是年輕人,但是,如今的國內(nèi)局勢大多數(shù)都看得清楚。 現(xiàn)在河南省內(nèi)討袁的豫軍已經(jīng)在北洋第三師、第五師跟山東混成旅的夾擊下困守開封、洛陽幾座雄城了。這一次李漢調集了一個師、一個旅約兩萬人往河南剿匪,你叫正在交火的豫軍被北軍該如何看?到時候是幫著北軍打豫軍呢,還是幫助豫軍打北軍……又或者被已經(jīng)占了上風的北軍強制要求退出河南省…… 要知道,他們接到的軍令的確是‘剿匪’,但是卻還有個維護河南局勢的模糊命令……這個局勢如何維護……該怎么維護? 說白了,就是要動手搶奪河南省的控制權! 車廂內(nèi)頓時安靜了下來……李濟深看著一張張跟他一樣年輕的面龐,他相信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會選擇跟他一樣的選擇。他們在西部待了這么久,也不是對外面的情況一點不了解……而這些東西,會幫助他們做出決定的。 “下面,我來將參謀處的行軍方案布置一下,另一路走南陽的我們暫且不提,這一次我們七旅是主攻,走京漢鐵路,過武勝關直接沿鐵路往信陽而去,奪下信陽……這里面有一定的危險,因為河南跟咱們之間的特殊關系,信陽一直以來都只布置了一個團的守軍,而卻與我們交好。但那畢竟是河南軍政府的軍隊,現(xiàn)在南北已經(jīng)開戰(zhàn),咱們在南方也跟同屬‘討袁軍’中的湘軍交火,信陽不可能對咱們沒有一點防備的。無論如何,上面給我們的命令,是一天內(nèi)必須要拿下信陽,已達到出其不意的目的。拿下信陽之后,咱們直撲郾城,據(jù)說白朗匪軍一部就在附近徘徊……但是咱們要切記小心來自安徽跟山東方向的威脅……拿下郾城之后,我們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來自后方的命令以及……觀察局勢的變化!” 李濟深皺著眉將參謀處給的是跟生澀的行軍計劃布置下去。河南省內(nèi)的匪軍到處流竄著劫掠,但是卻也逐漸的脫離跟豫軍跟北軍之間的接觸,有往山東、安徽逃竄的跡象。白朗之流能夠崛起,本身就有袁世凱或明或暗的支持,但是一旦豫軍倒下了,沒有了對付的目標之后,他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不過,在跟豫軍的交戰(zhàn)過程中,匪軍的損失堪稱慘重,雖然能夠源源不斷的從裹挾的百姓中招募到精壯補充,但是就像豫軍被匪軍的怎么打都死不完而恐懼,匪軍何況不為正規(guī)軍的戰(zhàn)斗力所懼怕。所以,對付匪軍他們其實只要把握住民心跟斷了他們的補給,匪軍也就沒有了蹦跶的能力……可是,剩下的那看上去跟故意引誘北軍主動尋事,以獲得借口插手河南事務的拿捏,才是令他頭痛的地方呢。好在,他只不過是任務的實行者,真正的前線負責人卻是如今已經(jīng)先一步抵達武勝關的第八師師長——馬榮成! 第五卷 大炮主義 第四百四十二章 討袁敗局與建設銀行 16日深夜,開封東城墻守衛(wèi)軍22營7連連長何守信私自聯(lián)絡城外第三師,于深夜打開東城門放曹錕的第三師入城。堅守了七日尚未陷落的開封城陷落,殘軍被迫撤往洛陽方向。第三師曹錕部因損失慘重未作追擊,改由損失較輕的第五師尾追殘軍。 8月17日,方才帶兵返回湖南長沙的趙恒惕于夜晚突然起兵造反,接管了長沙城防,并派兵圍攻湘軍都督府,派兵強入‘威利醫(yī)院’軟禁正在療養(yǎng)中的曾繼梧,程子楷等將領因不察,一時之間盡數(shù)被抓。第二日清晨,趙恒惕通電宣布湖南取消獨立,仍接受中央統(tǒng)治。同時,下令開城迎接第二師入城。北京袁世凱聞電大喜,正巧李漢同時拍電北京,希望中央任命其為湖南鎮(zhèn)守使。除去打壓李漢的勢力,不令其繼續(xù)增長的想法,袁世凱駁回了他的要求,卻任命趙恒惕為湖南都督。同時責令李漢的軍隊盡快撤出湖南,并出動更多的士兵,進攻江西、安徽叛軍。 趙恒惕通電一出,已經(jīng)派兵各自占領了湘西跟湘南大片領土的唐繼堯、陸榮廷開始收攏兵力但仍以‘暫為委任管理’的名義拒絕了移交所吞并的土地,拒絕了武昌拍往貴陽、南寧的退兵要求。 國內(nèi)局勢愈發(fā)不利于討袁軍勢力,幾個月前的口水戰(zhàn)之中,福建都督孫道仁曾一度參加豫、皖、贛、湘、閩、粵六省聯(lián)盟,后因膽小怕事而退出。眼看著河南敗局已露、湖南業(yè)已失陷,福建陸軍第4師師長許崇智同部分國民黨人組成福建討袁同盟會,再一次向孫道仁施加壓力,要求出兵。孫道仁本不贊同,但又無力面對軍旅,只好以“立刻向軍民籌備軍款”為由,欲暫且穩(wěn)下黨人。國民黨人看出孫道仁無意革命,企圖把孫推倒。但孫有舊部支持,眾人不敢貿(mào)然發(fā)動,曾派人赴贛、粵運動外援,也無結果。5天后,經(jīng)浙江都督朱瑞之口,袁世凱得知福建的消息之后大喜,當下親自密電孫道仁,一邊許諾不追求其責任,一邊強令他盡快解除福建獨立,并命他下令革職拿辦許崇智,許崇智看到形勢不利,只身出走香港。孫道仁很快控制了局勢,派人將討袁司令部門匾摘除。袁世凱得到密報,大喜過望,便發(fā)布要孫道仁平亂的命令。孫道仁得到袁世凱的諒解,又保留了都督的位置,但沒敢立即采取行動,而是小心翼翼控制福建的局面,先是先是宣布解除福建獨立,但是卻也沒對國民黨下手,只是將一干國民黨員系數(shù)趕出軍政府,并不斷暗示讓眾人離閩。 再說廣東,其實廣東陳炯明對起兵反袁一直十分不贊同。這也是為什么當初胡漢民甚至孫中山親自勸說陳炯明立即起兵討袁,他都沒發(fā)難。只是后來,一方面胡漢民主動退讓,將他夢寐以求的廣東都督之位讓給了他,另一方面國民黨人為了爭取更多的勢力支持,曾有推舉與袁世凱有夙怨的前清官僚岑春煊為各省討袁總司令的想法。岑曾任兩廣總督,廣西都督陸榮廷和梧州的濟軍首領龍濟光皆系其舊部。孫中山、黃興想通過岑春煊促使兩廣獨立。等安徽率先舉起討袁大旗之后,岑春煊即肩負此使命南下。陳炯明得知倘若自己再不發(fā)動,孫、黃愿將廣東都督一職讓給岑春煊以便討袁,迫不得已之下宣布廣東獨立。 種種都表明,陳炯明跟廣東討袁軍注定不可能獲得成功。第一在廣東省內(nèi),陳炯明并不擁有強大到可以令部下追隨他反抗中央的威信跟號召力,二來他在黨人之中的名聲也并不多好。當初胡漢民往南京就職的短暫幾個月內(nèi),為了能夠保證自己在廣東坐得安穩(wěn),被他殘忍殺害的黨人就不下百人。因此,當他最終選擇了吃下國民黨給的誘餌,咱在了討袁軍的一邊。結果,那些原本希望他能夠站出來維護中央跟國家統(tǒng)一的將領頓時與他變得離心離德起來。各軍軍官雖在他的壓力下發(fā)表討袁通電,實際上卻視他的號令如空文的窘境。對外,他本擬派1旅部隊前往援助譚延闿,但各路統(tǒng)兵將領根本不肯應召,以缺糧為借口,公開拒絕發(fā)兵援湘。即便陳炯明發(fā)放彈藥和軍餉之后,各部隊軍官仍然按兵不動。 隨后,袁世凱得知廣東變故,發(fā)布命令稱:“陳炯明禍國、禍鄉(xiāng),竟敢通電各省,措同狂悖,罪不容誅。革去廣東都督官職,并撤銷其陸軍中將暨上將銜,著龍濟光督各師、旅長派兵聲討,懸賞拿辦。”袁世凱委任龍濟光為廣東宣撫使,龍助光為宣撫副使。 龍濟光與陳炯明之間有大仇,但是因為得到孫中山、黃興電文,言道岑春煊已經(jīng)通電安撫龍濟光,其本人也隨后將抵達兩廣安撫陸榮廷跟龍濟光,因此他對龍濟光疏于防范,認為龍濟光斷不會倒戈相向。岑春煊很快抵達廣州,他認為兩個老部下斷不會不買他的面子,因此跟陳炯明保證定能說服兩人支持討袁大業(yè)。為此他親自打電報向龍征求討袁意見,龍在回電中誆騙岑春煊說:“如果能付給濟軍軍餉,當即率部下健兒,追隨都督,共滅國賊?!?/br> 有了這封電報,陳炯明當下心中大定,一邊將有可能奪他兵權的岑春煊打發(fā)去了廣西南寧,希望他能同樣勸說陸榮廷加入討袁行列之中。另一邊還不知道龍濟光早已恨他入骨,吩咐將他所要之軍餉、子彈系數(shù)送去,并且只多不少,結果龍濟光把子彈和軍餉騙到手后,就翻臉不認人。反而由梧州順流東下,進攻廣東。西江防線在濟軍地強大攻勢下土崩瓦解,海軍亦轉而效命龍濟光。 陳炯明派張正武向李福林求援,李擁兵數(shù)千,如果此時加入反袁行列,陳炯明也許能多支撐幾日。等到他把駐守瓊崖的部隊調回廣州,也許會有另一番局勢。但李福林滑如泥鰍,從來見風使舵,此時見陳炯明地位動搖,也在一旁冷眼作壁上觀。 2師師長蘇慎初對陳炯明宣布獨立,本不贊成,但他卻不露聲色,表面上仍和陳炯明虛與周旋,暗中則與他人設謀取消獨立。濟軍攻占三水縣城,打開了通往廣州的門戶,隨即進攻廣州,廣東討袁失敗幾成定局。無可奈何之下,陳炯明只好挾資百萬和副官一起卷款跑路,躲進廣州石室耶穌圣心堂,然后賄賂洋人神父,在其保護下,秘密坐船出走香港。 在南方討袁各省中,廣東宣布獨立最晚,實力最強,堪稱國民黨的大本營。它的失敗遠比立憲派的譚延闿的湖南失陷對各路討袁軍造成的打擊更大。隨后上海租界宣布不再庇護黨人,并同意了袁世凱的北方政府的要求,允許在事先跟租界內(nèi)的巡捕房知會后,在不影響租界內(nèi)居民生活的情況下,派遣少量的警探逮捕國民黨人。孫中山等國民黨高層不得不離開上海,經(jīng)陸路前往南京! 于此同時,李烈鈞所率領之軍隊,終于在沖破重重困境之后,成功抵達南京。回合了城中的黃興軍隊之后,兩路強攻第六師李純部,令其一時不查之下?lián)p失一個營,不過依仗著北洋新軍佳于國內(nèi)各軍的素質,北洋軍度過了最初的慌亂之后有條不紊地宣布撤退,暫停了強攻南京的行動。江蘇戰(zhàn)局暫且和緩……算是短時間之內(nèi),討袁軍收獲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只可惜,所有人都明白當下一仗再打起來的時候,討袁軍將面臨著更加殘酷的局勢! 8月20日于湖北武昌成立了‘西部建設銀行’,為了更多、更快和更好地籌集資金,建設銀行在成立之前便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準備跟協(xié)調,并且打出了幾張好牌。不同于擁有‘中央銀行’性質的西部儲備銀行,建設銀行接受入股。除了在統(tǒng)治區(qū)域內(nèi)一口氣于應城、襄陽、重慶、自貢、成都、蘭州、西安以及長沙開設了八家支行外,還在天津、上海、青島三地一并開設了三家外地分行,并將下屬支行的儲備資本金提高到100萬元以上,接收民間存款并開通存取業(yè)務。與國內(nèi)各銀行、錢莊不同,建設銀行有著幾大創(chuàng)新。第一,建設銀行不收取任何手續(xù)費用,第二便是制定了存款的高存款利率。 活期為日息十萬分之五(相當于年利率1.82%),月息2‰(相當于年利率2.4%),季息千分之九(相當于年利率3.6%),半年息2.5%(相當于年利率5%),年息6%、三年息7%,以上利率均不計算復利,比當時市場上地利率高出一大截。而且建設銀行,只接受西部發(fā)行的儲備銀行券或銀元、黃金等貴重金屬存款,暫不接受國內(nèi)其他勢力所制定與發(fā)行只貨幣存儲,除了北方袁世凱政府發(fā)行的‘袁大頭’銀幣。 因為建設銀行開出的利息太過吸引人,不僅西部八省內(nèi)不少的百姓紛紛從別的銀行跟錢莊內(nèi)提款存入建設銀行各分支機構,一時間存錢的人都排起了長隊。6%的年息也吸引了不少的外資銀行的注意力,畢竟洋人提供給袁世凱政府的貸款利息也不過5%接近6%而已,這么高的利息足夠吸引那些追逐利益的洋人注意了。于是,在比利時財團率先拿出了十萬英鎊兌換了銀洋存入建設銀行之后,之后的不足半個月的時間內(nèi),建設銀行公吸引了近七百萬銀元的存款,約折合六十二萬英鎊。其中約莫有四十七英鎊皆是來自在華洋行存儲。 與高利率相對應的是,建設銀行還專門出臺了存款細則,規(guī)定:每一筆存款相當于一份契約,若是在到期日前支取,必須承擔一定責任?;钇诳梢噪S時支取,不在此限;定期存款若在到期日一個月以內(nèi)支取,免于違約責任,到期日在一個月以上三個月以內(nèi),利率降低一檔處理;三個月以上半年以內(nèi),按活期利息支付,半年以上一年以內(nèi),不支付利息,本金原額退還,提前一年以上不但沒有任何利息,還需扣除1%的手續(xù)費。出臺這個規(guī)定,目的就在于盡最大可能防止提前支取,萬一將來發(fā)生擠兌情況,也能有所緩解。 這種手法對大進大出、快進快出的錢莊業(yè)、典當業(yè)等就不合適了,等于要把資金牢牢吸納在銀行里,但對于普通百姓跟擁有不少土地跟積蓄卻舍不得花錢的財主鄉(xiāng)紳們卻具有極大的誘惑力,他們對現(xiàn)款地流動性要求并不是那么迫切,而且存一年就有6%的年息,如今國內(nèi)的世道變得這么快,雖說西部環(huán)境較為優(yōu)良,但是大環(huán)境卻并不是很好,與其帶在身邊跟其他錢莊銀行里吃那點低息,還不如存進信譽一向很好的西部聯(lián)合軍政府下屬的西部建設銀行更好一些呢。 但是,建設銀行的出現(xiàn)也得罪了不少的勢力。尤其對于銀錢行業(yè)來說,建設銀行此舉是把握住了他們的命脈。存款和放款,是錢莊、票號業(yè)地本分業(yè)務,錢莊的真正發(fā)展,也必須存款豐厚,放款有利。特別是上海錢莊,依靠莊票周轉和外商銀行拆票,往常能以二三萬兩資本做幾十萬兩以至一二百萬兩生意。但這種辦法,業(yè)內(nèi)也自知危險,稱曰“架空”,而謀求增加存款,充實資力。 原本上海錢莊的存款有股東存款、私人存款、工商存款、同業(yè)往來等。又以股東和私人存款為主,其后工商存款漸增,可占百分之三四十左右。庚子之役后,賠款外債款集中上海。但進入宣統(tǒng)年間,錢莊的日子變得不太好過,首先是因為橡皮股票風波,眾多錢莊損失慘重;其次是因為辛亥革命,一方面關稅全部移存洋人銀行,錢莊的官府存款消失,另一面是當時在上海掌權的陳其美等人對工商業(yè)的勒索,使得錢莊的工商存款下降,再一方面是革命動蕩,經(jīng)營困難,市民一般也將大量現(xiàn)洋握在手中,不肯出手,造成了辛亥革命后錢莊的倒閉浪潮。 市場剛剛有所回暖,建設銀行又推出了殺手锏。看似目前這些個銀行大都在西部控制之下的省份內(nèi),然而距離并不是問題,真正有錢的勢力根本不會在乎那點距離。反正西部七省少戰(zhàn)事,比起才剛打了一場的上海,還要穩(wěn)妥的多。這么一想,竟然有不少的鄉(xiāng)紳階級也跟著投身加入了存款的行列之中,甚至有些順勢還在厘卡幾乎沒有的西部購買了土地跟房產(chǎn),干脆搬到那里去住。 何況,建設銀行在外還有天津、青島、上海三家省外分行,這種金融方針一執(zhí)行,短時間內(nèi)一直號稱‘遠東金融心臟’、‘中國金融主動脈’的上海就感受到了銀根緊縮的威脅,特別是那些已經(jīng)快要跟不上時代發(fā)展的錢莊掌柜,很快就感覺到進入手里的活錢越來越少了。 背后依靠著李漢這位地方第一強藩,同時也是西部日漸崛起的強大工業(yè)做支持。上海建設銀行支行才剛開業(yè)便立刻成為了當?shù)亟鹑诮绲陌灾?,沒有選擇在租界內(nèi)的建設銀行上海支行一樣整個上海灘上沒有任何勢力敢于招惹,兩個連的全副武裝的士兵駐守,連剛剛攻下了上海的袁世凱也選擇了對他在上海留下個兩百多人的士兵只是皺眉卻沒讓下面去動。更別提上海本地的勢力敢對建設銀行下手了。一時之間,一直在上海沒有任何市場的西部已經(jīng)具備了一定紙幣功能的西部儲備銀行券也開始在市面上流通了起來。當然,建設銀行在擠占舊有銀錢業(yè)空間的同時并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而是向他們拋出了橄欖枝,吸引他們購買建設銀行的股票,入股、參股,并發(fā)揮他們在當?shù)厝祟^熟悉、業(yè)務經(jīng)驗豐富的優(yōu)勢,一一委以相應職務。市面的資金都被吸引去了,無法募集大筆流動資金進行短期拆借,舊有銀錢業(yè)失去拆借業(yè)務后,處境日益困難,不接受這個橄欖枝似乎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一句話,在看似波瀾不驚的動作背后,建設銀行對幾個依托租界的大城市已經(jīng)開始進行金融整合,利用優(yōu)勢地位完成舊時銀錢業(yè)的轉軌,并趁機奠定西部在國內(nèi)金融業(yè)內(nèi)的地位。 建設銀行對舊時銀錢業(yè)的第二個打擊在于“洋厘”利潤的消失,民國原本慣用外國銀洋,繼而自鑄銀元,但由于本國白銀產(chǎn)量很低,所需白銀始終依賴進口。進口的白銀,主要存在外商銀行之手,即便西部儲備銀行也只有不足一千七百萬的儲備,比起動不動便是千萬甚至數(shù)千萬的花期、匯豐、德華、華俄道勝等銀行,完全不占優(yōu)勢。正是因為如此,洋行借此控制了民國白銀供給量。又由于對外貿(mào)易長期入超,貿(mào)易收支總是赤字,更加加劇了白銀短缺的敏感度,使得銀行存銀有以少博多的力量。庚子以后,賠款和償付外債銀兩集中上海,洋人銀行因控制匯價,亦有力控制這批銀價。所以,近些年來民國的一些重要的股災以及經(jīng)濟困難,雖說是由中國經(jīng)濟和金融業(yè)的發(fā)展決定,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基本上都是背后陰謀cao控中國銀價變動的各大銀行。 由于清政府時期記賬單位通用銀兩,而外國銀行的白銀儲備都是銀元,這銀兩和銀元之間的兌換比例就成了一個每日上下浮動的數(shù)字,稱為“洋厘”。這個比例就個別交換而言,基本是穩(wěn)定的,但涉及數(shù)額大時,就變成了一筆可觀的利潤。尋常百姓民完全可以不用管這些,對他們來說,銅元和銀元間的兌換比例更有意義。但是若對于中國的商家跟民間的新型民族資本而言,卻無意是致命的。洋人完全可以通過cao控銀價的變動,將他們的價格優(yōu)勢變沒,從而將本該作為抵擋洋貨傾銷主力的民族資本一點一點的侵蝕。這也是為什么歷史上的一戰(zhàn)后洋人卷土歸來之后,已經(jīng)發(fā)展壯大的民族資本毫無抵抗力便繳械投降的主要愿意。生產(chǎn)工藝上的差距都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因由。 等到建設銀行強力介入,特別是具有紙幣職能的儲備銀行券發(fā)行后,在與西部之間的商品往來便可以使用儲備銀行券交易,然后到上海等地的建設銀行換算成銀幣。如此,銀行券的使用空間迅速擴大,再加上建設銀行上海支行實力雄厚,銀行券可以方便的兌換成銀元和外匯,使得貨幣更加堅挺。在還有一層意義上,由于西部工業(yè)品跟軍購都是跟銀行券掛鉤,加上西部掌握大量的馬克跟美元貸款,在西部幾省內(nèi)這么大的外幣貸款根本用不著,全部交易給了上海支行,可以方便動用,“洋厘”市場逐漸萎縮,加之江浙沿海兩省在經(jīng)濟上和西部相互依賴度的加深,已經(jīng)為西部金融影響力進入上海這一市場奠定了基礎。 出臺這么高地利率,別的金融機構可能會有些擔心,要是到時候貸不出去,每年可要白白支付大筆利息,但是建設銀行絲毫不用為這種情況發(fā)愁,何況這種模式在后世司空見聞,便是這個年代的歐美等工業(yè)以及金融業(yè)高度發(fā)達的國家內(nèi),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利用這種金融模式,建設銀行通過優(yōu)惠利率,將各地的閑散資金源源不斷地吸納到西部,然后一方面用于西部基礎設施建設,另一部分則用于西部工業(yè)的建設。 李漢之所以膽子這么大,完全是因為知曉即將爆發(fā)世界大戰(zhàn),到時候產(chǎn)品處以供不應求的狀態(tài)。特別是重工業(yè),如果現(xiàn)在不發(fā)展,臨時發(fā)展完全來不及。至于利息,一年才不過區(qū)區(qū)6%的利息如何能跟一戰(zhàn)中那動不動便是高達400%、500%以上的利息相提并論。而且整個一戰(zhàn)期間,由于需求推動,通貨膨脹率將大大上升,到時候光是貨幣的升值這一點,便能夠將這一點點的利息完全擠掉,怎么看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至于利息,一年才不過區(qū)區(qū)6%的利息如何能跟一戰(zhàn)中那動不動便是高達400%、500%以上的利息相提并論。而且整個一戰(zhàn)期間,由于需求推動,通貨膨脹率將大大上升,到時候光是貨幣的升值這一點,便能夠將這一點點的利息完全擠掉,怎么看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第五卷 大炮主義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戰(zhàn)序幕 “湖南電,第二師已經(jīng)完成整軍,隨時可南下收復全省,驅趕黔、桂軍隊出湘!” 手上拿捏著一份長沙剛剛拍過來的電報,李漢沉吟了少許,這才動筆在電報下簽上‘已閱’兩個字,隨即又在下面寫上‘等待’兩個字,這才從抽屜中取出自己的巡檢使大印,蘸上印泥蓋了上去。 “河南……河南的局勢已經(jīng)不能再等下去了,湖南必須盡快解決……” 腦海中快速的轉過這幾天的豫皖贛蘇四省的局勢,沉吟片刻,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邊很快響了,他道:“是我,秘書室嗎……吩咐下去,今天下午我有個會議,所以下午的軍艦下水儀式,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去吧。還有,順便去催促一下潛艇的制造,明天回來時給我一份報告!” 秘書室原本是由他的秘書長饒漢祥負責的,不過現(xiàn)在他要忙的事情更多,李漢就把他的副官蔡慶調了過去,尋常由他在秘書室處理文件。他要外出的時候便調他回來。 “是,先生……卑職明白了!” 電話那邊蔡慶應了一句,李漢又吩咐了一句,這才掛了電話。他所提到的軍艦下水,實際上是去年由奧匈帝國貸款援建的武昌造船廠所生產(chǎn)的軍艦。整個造船廠先后動用了十一個月的時間建設,到了今年初已經(jīng)擁有了造艦能力。本來他的意思是先造兩艘一千四五百噸級的驅逐艦練練手,然而,他太小瞧了制造軍艦這種技術活的難度了。即便奧匈帝國援助了許多的工程師跟技術人員,然而第一艘船的建設標準依舊是一降再降,最后降到了同時開建三艘四百噸級的炮艦,這才在磕磕碰碰半年之后,第一艘武昌造船廠自己制造的四百二十噸級的炮艦建設完成,今天下午是炮艦下水儀式。 這一艘設計在歐洲只能算是不入流,在遠東也只是說是二流的炮艦李漢十分不滿意,奧匈帝國的造艦水平談不上高,起碼在李漢看來別說是比德國了,比日本都有些差距。動力采用的是燃煤,而不是世界主流的重油動力,雖說民國國內(nèi)如今的確并不出產(chǎn)原油,似乎采用煤做動力更加適合一些,但重油動力是主流,燃煤終究要被淘汰的。 然而,明知道花費了比直接購買高出了近三成的價格來建設這三艘只能算是二流的炮艦并不劃算,最后李漢還是扭著鼻子認了。至少通過這一次的造艦,軍政府派到船廠跟著洋人施工的四百多學徒已經(jīng)掌握了制造小噸位炮艦的能力,算是邁出了光明的第一步吧! 沒辦法,這個國家哪怕是北洋海軍尚在的時代都沒多關注自制海軍艦艇,這一方面民國跟洋人差距不是一點兩點,太大了!江南造船廠跟福建、天津幾個他眼紅的船廠跟水師學堂都在北邊那位的眼中內(nèi),他莫要說是動了,便是多看幾眼恐怕都會引起他的不安,只能靠自己了! 下午會議室中一眾人員齊聚一堂,所有能到的將領跟參謀臉上都帶著些焦急。即便是戰(zhàn)術大師蔣方震,他也開始懷疑其李漢來。畢竟在這么一個軍機瞬息萬變的時候,他打下了對河南動手的命令之后,數(shù)天來只是運兵、運送物資,到今天前一直都沒有動靜,沒說要打……還是不打。 軍政府這么大規(guī)模的在鄂北集結兵力,恐怕風聲早已經(jīng)走漏了,說不得北邊那位袁大總統(tǒng)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動作……這樣,真得還能取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嗎?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他的命令以及回答。對著這位什么東西都藏在心里,不到關鍵時候從來不往外面倒的年輕秘密主義者,大家雖然擔心,但是,卻也從他的不急不躁中看出了他似乎還有什么底牌沒有掀出來。 今天下午他突然召集大家來開會,很快能來的人都到齊了,趁他還沒到來之前,各自相熟的幾個走到一塊,圍著地圖議論紛紛。 “如今開封已經(jīng)失陷,而且,我們的行動計劃只怕已經(jīng)給北邊的那位知道了,也就是說,想和平拿下信陽、南陽根本沒有可能。而且旁邊還有安徽。目前豫皖兩省集結了北洋第二、第三、第五三個老牌勁旅跟四個混成旅以及投靠的本地勢力。這一場仗并不好打,照我看,要集中咱們在湖北省內(nèi)的三個師又一旅,先解決了一股兵力,比如走信陽強攻許昌然后趁第三師攻陷開封時損兵折將的這個管卡,先行吃掉第三師,然后再強攻第五師……” 聽到這個作戰(zhàn)參謀的話,不少人都點頭附和。只有蔣方震等少數(shù)幾人站在地圖前面,目光來回在河南跟安徽之間轉動,眉頭皺起,看得出神。 正在思索時,李漢來了,一看蔣方震這副模樣,便笑道:“還在想河南的那檔子事情?” 蔣方震點了下頭,問道:“最近前線情況如何?”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北邊一共出動了6個師,7個旅,總共約10萬兵力用于一線作戰(zhàn),目前袁大總統(tǒng)手上還能動的只有三個師了,不過在東北跟內(nèi)蒙他這位袁大總統(tǒng)都要顧著點,至少可以確定他這三個師他動不了……” 李漢揮了揮手,止住了幾個想跟他敬禮喊口號的參謀,將帶來的一扎東西往自己的位子前的桌子上一放,人坐了下去。 “河南跟安徽省內(nèi)的具體兵力呢?” “曹錕的第3師傷損已經(jīng)達到快五千,開封城唐犧支建設的很不錯,可惜若不是城中有人背叛,僅靠三個重炮營便能堅守一個月不至于陷落……3師的確是精銳,但是面臨著居高臨下又占去了火炮優(yōu)勢的守軍,損失嚴重一些可以理解。第5師我們知道的不太清楚,只知道損失可能在一兩千人的規(guī)模,山東混成旅也差不多,都沒有曹錕的3師敢用命!河南的黨人損失慘重,張振武已經(jīng)確定被俘后被殺,蔣翊武率殘軍隨唐犧支等往洛陽逃去了,目前他們身邊至多還有三四千殘兵,加上洛陽的一個旅……5師短時間內(nèi)無法攻陷。” “安徽是個大麻煩,王占元的第二師已經(jīng)抵達安慶,并且位置十分靠近與我們的邊界了,僅靠程潛的一個旅的湘軍想維持安徽局勢幾乎不可能了。柏文蔚聽說逃到南京去了,你看他怎么這么多天都不出來‘反攻安徽’?安徽的局勢已經(jīng)十分明了了,戰(zhàn)敗只是時間問題。倪嗣沖的安武軍三十二個營雖然戰(zhàn)斗力不夠、紀律也十分散漫,但是至少短時間內(nèi)能牽制我們一個旅沒辦法動彈……不過,討袁軍的不爭氣倒是令我有些出乎意料……可惜,若是他們能夠再多牽制一點兵力就好了!” “這其中也有咱們的一份功勞,要不是咱們吃掉了湖南……局勢也不會惡化的這么快!”蔣方震眉頭緊縮,“只是廣東這么快就覆局,讓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閩粵兩省的變局我也沒想到。”李漢嘆了口氣,這才緩緩地說:“我知道你們不贊同在此時發(fā)動,可是我也有不必要的苦衷!” 蔣方震詫異看了他一眼,不解道:“這次巡檢使的決策,事先沒有跟我們通氣,而且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有些遮掩,我們心中沒有疑惑才怪呢。北京磨刀霍霍,解決了國民黨早晚刀口也是要落到咱們身上的,這一點我們都清楚。我們疑惑的是黨人之前開出了那么好的條件,欲我加入他們的討袁軍行列之中,為什么巡檢使不答應下來。畢竟黨人雖說經(jīng)常見報罵我西部,但是卻與我沒有多少真正糾葛。眼下我們進攻湖南一樣得罪了黨人,如今已經(jīng)是兩邊都不受待見,加上此時討袁軍勢力敗局已定,而且除了河南跟江蘇之外,根本沒能滅去多少北軍主力。咱們這個時候發(fā)難,不但收獲不得漁翁之利,而且這么做是不是有些倉促?我們的軍心、民心都還沒有準備好,全國百姓也是渴望太平、反對戰(zhàn)爭的?!彼€有一句話沒說,只怕軍政府如此反復的舉動,難免遭到國內(nèi)各大勢力的唾罵,本來在國內(nèi)精英階層中便談不上多好的名聲,也將更臭起來。 他點了點頭,“先生說的不錯,從目前看來,我們并沒有充足地準備,但反過來,袁世凱對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應對,大家是扯平的,而我們本來起點和基礎就要比他高,因此勝利還掌握在我們手中?!?/br> “就軍事局勢判斷,我認為我們要完全消滅北軍可能性幾乎等于零,但是若是沒有國外勢力插手,取得幾場局部勝利的可能性卻在七八成以上。為什么不跟黨人合作,一來就如如今國內(nèi)的局勢一樣,黨人所掌握的幾個省份內(nèi)勢力傾軋,袁大總統(tǒng)一亮出銀彈招呼,再加上中央的大意在,幾乎能夠起到望風而降的效果。加上我不贊同他孫文的一些做法,國民黨高層跟日本國內(nèi)軍政界交好舉國皆知,但是日人狼子野心,甲午中日之戰(zhàn)后一直對我中華垂涎三尺。他孫文倒好,為了取得討袁的勝利,先是對日本軍政界表示愿意承認日本在滿蒙的特殊權益,隨后更是為了獲得足夠的軍事跟資金援助,甚至放出愿意割讓滿蒙與日本的意向。如此做派與韃子的那位‘寧與友邦不與家奴’的萬歲老佛爺有何區(qū)別?所以,我寧可這江山依舊是他袁世凱來坐,也不愿跟他合作?!?/br> 嘆一口氣,孫先生‘國父’之名無人可以否認。然而,最初登上國家舞臺的時候,其本人在政治上卻表現(xiàn)的十分不成熟。這對于一群有志于帶領一個國家走向富強的革命者跟這個國家而言,無疑是十分致命的。這也是為什么在跟袁世凱交手的過程中,他一直都得不到國家主流精英階層的認同跟支持。 當然,他的對手袁世凱比他多了數(shù)十年的經(jīng)營又占據(jù)了國家大勢,會做出一些選擇也是可以理解的。比如他現(xiàn)在跟德奧秘密進行的幾乎以比白菜還要廉價的價格向兩國開放國內(nèi)稀有礦產(chǎn)的開采,這種行為可不跟賣國沒其他區(qū)別了。 只不過,他的行為只是以短時間內(nèi)的‘賣國’,來換取一戰(zhàn)中德奧兩國能夠堅持的更持久,讓民國獲得更多的利益。而孫先生的舉動卻太不明智了,也許他認為有俄美英德等國掣肘,日本人恐怕不可能完全吞并去滿蒙,但是,他卻錯誤的認知了一直以來都被同盟會高層當成‘朋友’來看待的日本人‘和善’的面具下所隱藏的狼子野心! “洋人方面我已經(jīng)親自致電德奧兩國公使,并知會了美國代表司戴德,獲得了他們?nèi)降闹С?,即便其余列強要干涉我們的國事,我們也不至于一點準備都沒有,何況,我已收到了北邊的來電,至少來自洋人的壓力已經(jīng)可以不必理會了!”把玩著手上的戒指,李漢平靜的說道,“軍心、民心確實很重要,但眼下民智未開,國內(nèi)民眾并不區(qū)別好壞忠jian之辯。何況這一年來,李某人的名聲還不夠臭嗎?讓他們再多罵幾句又如何……若真是咱們勝利了,日后有的是時間洗刷罵名!” “而且百姓渴望太平的愿望我是理解的,誰不想太太平平過日子呢?有句話說得好,寧為太平犬,不為亂離人。但小民的意志對于大局有多少地影響力?國民黨發(fā)動討袁運動,固然是違反了民心,但若是他們打贏了呢?情況是不是又要反過來?再退一步說,有些戰(zhàn)爭不是我們想避免就可以避免的,以袁世凱的脾氣,收拾完了國民黨肯定要來對付我們,與其被迫應戰(zhàn),不如主動發(fā)難?!?/br> “這一次的戰(zhàn)略底線是什么?” “底線是控制湖南跟河南,最好安徽跟江西兩省也能落入我們手中!粵漢鐵路建設迫在眉睫,湖南省的重要性不必多說。河南中原之地,不但礦產(chǎn)豐富且交通發(fā)達,袁世凱一旦掌握河南,北軍兵鋒直接從山西、湖南、安徽、江西組成一道方向,死死的鉗制住我們的擴張跟發(fā)展。所以,就如國民黨人的打算一樣,我們必須要在他的防線上嵌入一顆釘子,并且時刻能夠刺入他的心臟!至于為什么要拿安徽、江西,因為國民黨的失敗將導致江蘇、安徽、江西還有上海等地區(qū)失陷,袁世凱一旦掌握了這幾個地方,就等同于卡住了我們的長江入??冢m說對于洋人往來的船他不敢動,但是我們自己的船呢……還有多少商品跟商賈敢再往我們西部來經(jīng)商互貿(mào)?廣東遠離中央,無論日后是誰就任粵督,只要我們夠強,粵漢鐵路一旦建成我們將直接在南方擁有了一個出???,才能徹底結束如今過分依賴長江水道的危險?!崩顫h正色道,“此次作戰(zhàn),雖然斗爭目標是北方政府,但就目前的形勢看,我們要全吞下四省,可能只在五五之數(shù)。雖說我手上還有三張底牌,但是未免北邊還有翻盤的把握,如今這些還不到掀開的時候。所以,前段時間我所制定的河南計劃其實只不過是對外放出的煙霧彈,就是要讓北邊知道我們已經(jīng)對他們在河南省內(nèi)的快速推進感覺到了恐懼,因此可能要對河南動手,從而,掩護住我們真正的行動……” 周圍一眾參謀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些天來軍政府只是源源不斷的往襄陽、武勝關集結物資,但是到目前為止,軍政府都沒有下達出兵河南的命令。 蔣方震若有所思,“河南曹錕、安徽王占元、江蘇李純似乎都跟馮國璋走近……” “不錯,我為什么一直致力于打進軍政府下屬派系,便是擔心遭遇這種事情。北洋集團確實不是鐵板一塊,袁的嫡系、段系、馮系還有旁支隱然有分裂形勢,只是在共戴一主的格局下才表現(xiàn)成為一個整體。由于袁世凱本人對段祺瑞、馮國璋有恩,多年來提拔也不遺余力,因此兩人在個人感情上是親袁的,愿意為袁辦事,但這并不等于說他們就對袁世凱死心塌地。原本北洋集團三杰并立、互相牽制,因為誰都不愿過分得罪了其他人而得到兩方聯(lián)手打壓,所以才有的三杰之交。然而隨著三杰之首——王士珍退隱,前年末袁世凱因馮國璋不聽調動冷落了他半年。去年段祺瑞與袁世凱慪氣,結果也被冷落了許久。如今北洋系內(nèi)馮國璋的直系一家獨大,北洋六師曹錕、李純、王占元各占一師。那王占元跟李純本都是王士珍的心腹,如今隨著他退隱,自然倒向了同樣是直隸出身的馮國璋。既然整個北洋系我們吃不下來,那么,我們便選擇吃掉其中一系如何?第一軍的軍長段芝貴雖然跟段祺瑞關系并不好,但是如今馮國璋一家獨大,不但袁世凱心中不安,他們這兩個叔侄(按輩分,段芝貴是段祺瑞的族叔)也恐怕要有合作,情報司已經(jīng)收到消息,段芝貴的心腹在安徽有搶權的舉動,而且,最近他一直在拉攏同樣是安徽人的倪嗣沖!” 之所以選擇不跟黨人合作,而在這個時候動手,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李漢知道軍政府現(xiàn)在沒有全吞下中國的勢力,便是再吞兩個省都會有一陣的消化不良。因此,與其跟一盤散沙的國民黨合作,雙方聯(lián)手消滅了袁世凱之后,他要忙著消化新吞并的省份,沒有精力去管國民黨人在其他省內(nèi)折騰。以國民黨現(xiàn)在的情況,多半的情況是除了他控制以外的省份可能會因為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統(tǒng)治者將這些省份的勢力整合而給外人留下趁虛而入的機會,并且也會加快軍閥的出現(xiàn)跟百姓水深火熱的生活。相比之而言,有袁世凱這位強權人物或者在歷史上留下赫赫一筆的段祺瑞在,他倒稍微放下了東北滿蒙可能會給日俄兩國趁虛而入的擔憂! 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之間,屋內(nèi)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他身邊。李漢這才一拍腦袋想起了還要開會,當下點頭跟負責會議的參謀點了點頭,宣布會議開始。 “記錄!” 他指了一個參謀一下,讓他記錄一下! “是!” 那參謀忙攤開面前的紙,軍官們?nèi)慷纪χ绷松碜幼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br> “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我們要等的已經(jīng)等到了,那么,命令如下: 未來幾月戰(zhàn)事總體來說北守南攻, 第一,第七旅自21日出發(fā),以兩個步兵團,加強炮兵兩營,輜重工兵一營等部隊,由信陽進入河南!按原定計劃拿下郾城,23日前必須截斷京漢鐵路。 第二,命第八師馬榮成部即刻出兵南陽,往河南省內(nèi)推進,務必在26日前抵達郾城,協(xié)助第七旅截斷河南、山東、直隸以北所有北軍南下! 第三,命陜西熊秉坤部往陜晉兩省邊界增兵,做出進攻姿態(tài),務必牽扯山西之兵南下。但只可依托陜西防勢主動防御,除非探知山西派兵南下,否則嚴禁主動用兵! 第四,命鄂東留一旅防御江西敵軍,第三師與第六師立刻回合直撲安慶,原定的防守計劃取消。留守一旅對江西方向做出戰(zhàn)斗準備,炮口對準江西方向,并做威脅江西態(tài)勢! 第五,命江防艦隊即日返程,往武昌補給完全之后,往大冶組織匯合其余艦艇,掩護先鋒一團控制于九江一線,連同湖口要塞等地各炮臺,嚴密封鎖長江,警惕北軍水師。并以艦炮支援步兵作戰(zhàn),在戰(zhàn)機有利情況下,掩護步兵登陸安慶配合第三師、第六師! 第六,命湖南趙恒惕部留守湖南,暫且不必理會黔桂兩軍。何錫藩、季雨霖部稍作休息,往江西方向移動,待安慶戰(zhàn)役打響之后,迅速攻入江西接管萍鄉(xiāng)煤礦之后,往南昌進軍! 其余通訊、兵站、勤務、補給、野戰(zhàn)醫(yī)院布置等事宜,由軍委會統(tǒng)一擬定安排,再補發(fā)詳細書面命令!以上望各部切實遵照執(zhí)行,要是有貽誤戎機者,當斬不饒!” 聽到李漢的決心,蔣方震算是明白了,不同于之前連他都給瞞了過去的命令,這一次他面前的這個疑心多過曹cao的年輕人終于亮出了爪牙,如同賭徒一般,沖進了這場洗牌之戰(zhàn)中。 就如他所說的,不管如何這一場大戰(zhàn)之后,只怕就要看到底是北方那位雖然老邁但卻擁有國內(nèi)最好政治手腕的統(tǒng)治者繼續(xù)留任,還是他這個只相信工業(yè)與大炮的年輕人更勝一籌…… 無論答案如何,至少現(xiàn)在他們不知道! “是!” 屋內(nèi)一陣紛亂的起立聲,一群參謀軍官紛紛開始奔忙打電話、擬計劃、寫電報文稿,他們身上承擔的任務一下就多了起來。而李漢只是淡淡地掃視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走出了作戰(zhàn)室。他只負責戰(zhàn)略大局,下面具體的事情從來都不干涉,因為他知道自己做得甚至可能還比不上這些參謀,再說了,不是還有蔣方震在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