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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詭山(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三方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山狼率先忍耐不住,其中一頭體肥膘壯的頭狼對準(zhǔn)我們一聲悶吼,另外兩匹惡狼的背脊毛立刻根根豎起,如閃電一般,朝我們突擊而來。我們早有提防,當(dāng)下,也顧不得驚動洞里的白蟒,秦海和馬一飛都掏出了手槍,我也摸出了匕首……

    就在兩匹狼伸爪躍起的一剎那,我們猛地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襲來。再看那條花斑大蟒,已如閃電般伸出了蛇頭,一口就咬住了其中一匹狼的面頰,緊接著就用身體立刻將這只狼卷裹而起。隨即,這條蟒蛇又用粗壯的蛇尾狠命地?fù)舸蛟诹硪活^狼的腦袋上,只一下,便抽得那狼向后倒飛出去,在地上連滾七八下,癱倒不起。

    這條巨蟒的力量由此可見一斑。被它卷裹著的那匹狼開始還嗚咽了幾聲,再后來便一絲聲音都沒有了,那裸露在外的兩條狼腿抽筋般抖動不停,接著,骨頭碎裂的響聲便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這匹狼所承受的痛苦,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栗。這時,頭狼又兇狠低沖著蟒蛇悶吼了一聲,對視了十幾秒鐘后,掉頭帶著狼群離開了。

    這是個好機(jī)會,花斑巨蟒正在吞食絞殺的獵物,我們不敢耽擱,躡手躡腳地快步跑上了斜坡,踏上了山路。沒走幾步,便來到了那座即將坍塌的小屋旁。之前離得遠(yuǎn),沒有看見,走近后,便可見小屋之上,滿是稀奇古怪的符號,沒有一個是我認(rèn)識的。打開木門,沒有坍塌的屋子的一邊擺放著幾樣落滿灰塵的生活用品,從形狀分析,肯定不是中國人使用的。

    老豆腐道:“這里肯定是那幫日本人住的地方?!?/br>
    馬一飛想了想道:“是哪國人住的地方,我不感興趣。我只奇怪一點(diǎn),這座山里怎么會有那么些大蛇呢?”他的話激起了所有人的共鳴,這種現(xiàn)象的確是違反科學(xué)常識的。雖然我不是生物學(xué)家,但從動物世界欄目中對蟒蛇的習(xí)性早有了解。按理說,巨蟒的領(lǐng)地意識極強(qiáng),除了交配期,一般情況下,蟒蛇很少有越界的情況出現(xiàn)。以我們目前所走的距離,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許多條體型超大的巨蟒,這是絕對不正常的。

    馬一飛看我們不說話,又問道:“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你們誰能把這事兒說清楚?”

    于求真搖搖頭說:“說實話,我在很多大山里都遇到過大蟒蛇,但至多一條。且不說那條白顏色的超大蟒蛇了,就是那條花斑蟒也大得超乎想象。從觀陰術(shù)士的角度講,蛇就是小龍,大蛇就是龍的前身。這里曾經(jīng)有過許多的黑巫師存在,蟒蛇或許與他們有關(guān)。”

    “沒錯,秀西嶺的入山口就有一株梧桐樹,它的根須牢牢卷裹在一條蟒蛇的身體上,非常怪異。我想,如果不是巫師所為,一般人誰也干不出這事來。”我道。

    于求真一聽完我說的話,表情當(dāng)時就變了,急問:“什么,入山口的梧桐樹下有一條蟒蛇?你確定這條消息不是假的?”

    我道:“我可以肯定是真的,因為兩次都是我親眼所見?!?/br>
    于求真若有所思地說:“那真是難怪了。我之前并不知道還有這等事,如果你早說就好了。”接著,他側(cè)著頭,似乎在思索問題,過了很久,繼續(xù)說道,“你說的情況并不是無量山才有,很多地方都曾出現(xiàn)過。老百姓不知道,都以為妖邪作祟,一般會悄悄處理了事??蓪嶋H上,這種事只有兩種人會做,一是觀陰術(shù)士,二是黑巫師。兩者雖然都屬于邪目道人,但各自技能不同,所以分派別立,各做各的事情。觀陰術(shù)士的殺人風(fēng)水局,黑巫師絕對不會使用;黑巫師的邪法密宗,觀陰術(shù)士也絕對不會涉足。不過,有一項門道,卻是兩方可以通用的,那就是祭龍?!?/br>
    馬一飛豎著耳朵問:“雞籠?是裝雞的籠子?”

    于求真道:“是祭龍,祭祀神龍。這是當(dāng)年邪目道人很重要的祭祀活動,在邪教祭祀的等級中也是最高的。據(jù)中元道人所言,每年無量山中都會有大蛇化龍升天,所以必須虔誠祭拜,否則法力無邊的大蛇是不會讓人類進(jìn)入它們的地界的。梧桐是鳳凰棲身的神樹,下壓大蛇,自然是希望神鳥鳳凰分辨出此蛇是否有化龍之象,如有,鳳凰便會奉獻(xiàn)自己血rou供養(yǎng)巨蟒,如無,鳳凰便會燒死大蛇。升天時刻,邪目道人便可乘機(jī)坐上龍身,乘龍歸天。”這種神話傳說我自然不信,可聽著還蠻有意思,于是追問真?zhèn)危谇笳姹憷^續(xù)說下去,“其實,無論是觀陰術(shù)士,還是黑巫師,他們的目的還是希望自己得道成仙,只不過走偏了路,變成了鬼。不過呢,關(guān)于這種說法,真正的觀陰術(shù)士或是黑巫師都不會相信的。我?guī)煾稻驮f過,這種祭祀被稱為‘梧桐梏’,根本不是為了引誘鳳凰,這世上哪兒有鳳凰?我猜測,那梧桐樹下,應(yīng)該還有一處巨大的洞xue,對嗎?”

    我立刻點(diǎn)頭:“一點(diǎn)沒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于求真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他深吸了口氣,說道:“原來這里真的有一塊千妖壁,那么,我們很可能根本無法走出這片山谷了。”

    “你別在那兒妖言惑眾,怎么就走不出去了?就算有困難,也能克服,你別耍小心眼。說破了天,你也必須跟我們找到那片寶藏再說?!瘪R一飛認(rèn)定了于求真是嚇唬我們,所以并不為所動。

    于求真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想過逃避,更加不會騙你們,這是我做觀陰術(shù)士后,師傅對我說的忌諱。千妖壁這種東西,包括我?guī)煾?,都無法確定是否真的存在于世。據(jù)說,這是當(dāng)年中元道人為了將無量山變?yōu)楣砩?,特意從陰曹地府中偷來了一塊滿是厲鬼冤魂的玉璧,也就是千妖壁,埋藏在了無量山的一處最為隱秘的地方,上以‘梧桐梏’的鬼蟒鎮(zhèn)守。而他一直在利用千妖壁里的魑魅魍魎排布?xì)⑷孙L(fēng)水局,直到被自己的徒弟殺死?!?/br>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對你的這些故事根本不感興趣。”秦海道。

    “好吧,既然你們?nèi)绱诵约?,我就把這句話精簡一下。相傳,中元道人當(dāng)年曾在千妖壁上學(xué)會了一種世上至陰至毒的風(fēng)水殺人局,名為‘鬼望坡’,就在這千妖壁的周圍,‘鬼望坡,鬼望坡,坡上有厲鬼,坡下有陰婆,過往人亡命,個個不可活?!@句順口溜,相當(dāng)于描述了鬼望坡殺人局的特點(diǎn)。由此可見,如果我們像沒頭蒼蠅一般在山里亂竄,一旦遇到了中元道人布的鬼望坡,那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br>
    聽了這番話,我們都面面相覷,良久,秦海才道:“殺人風(fēng)水局,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于求真的表情變得十分嚴(yán)肅,說道:“殺人風(fēng)水局是一門非常可怕的本領(lǐng),就是利用天然形成的兇險之地布局殺人,‘鬼望坡’就是其中最邪惡的,一旦誤入其中,定然死無葬身之地。我曾聽師傅說過這個殺人局,但他并不是有道行的觀陰術(shù)士,所以并不知道這個局是怎么布的。‘老龍窩’這種地貌其實也可以看作是殺人風(fēng)水局的一種?!?/br>
    “你的意思是,咱們必須得走?”秦海瞇著眼問。

    “那也未必,或許咱們運(yùn)氣好,能夠繞開鬼望坡?!庇谇笳孢@句話說得明顯言不由衷。

    見長時間沒人說話,馬一飛急道:“秦海,你可不能相信這小子的信口雌黃,哪兒有這么寸的事,什么倒霉事都讓咱們碰見了?!?/br>
    “我聽說過‘鬼望坡’。的確,凡事小心總沒壞處,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打退堂鼓,該怎么辦,咱們還得這么辦?!鼻睾6⒅谇笳?,一字一字地說道,臉上似乎有嘲弄的神情。于求真裝作沒看見,干脆不說話了。秦海也沒猶豫,仔細(xì)將破損的屋子又檢查了一遍。里面都是生活用具,基本沒什么用處。

    我們正要走,忽然嘶嘶聲大作,接著,空氣中充滿了腥臭氣息,秦海臉色大變:“趕緊躲起來,白娘娘要出來了。”我聽他稱呼那條白蟒為白娘娘,覺得十分好笑,卻也不敢耽擱,畢竟這座房子離洞口不遠(yuǎn)。跑是跑不了的,我們幾個人急忙鉆進(jìn)屋子沒有倒塌的部分藏身,通過破爛的窗欞縫隙,我們還可以觀察那條大蟒蛇。

    此刻天色尚早,按理說,并不是巨蟒活動的時間。由此也說明,我們根本就沒弄明白那條蟒蛇的生活習(xí)性,只是憑臆測就草率斷定它是晚間出來活動。如果我們再耽擱一會兒,后果根本無法預(yù)料。想到這兒,我的冷汗禁不住冒了出來。

    果然,十分鐘后,那條大白蟒的腦袋從洞xue里鉆了出來。由于是白天近距離觀察,看得很真切。這條巨蟒的頭部鱗片個個猶如盾牌般大小,紅色的眼珠子就堪比切諾基的輪胎,通體皆白,黃色的信子,顏色搭配倒是分外和諧。如果不是因為實在太過于龐大,倒是一條美麗的蛇,不似那種灰褐色的長蟲,讓人一看就汗毛直豎,覺得惡心。

    馬一飛小聲道:“這他媽的真是要成蛇精了。難不成,這世上真有白娘子?”這時,我們的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刷刷的響聲,循聲望去,赫然見靠屋子左邊的一片山地上,一條約四五米長的粗如人臂的蟒蛇緩緩游動而來,屋內(nèi)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這條蟒蛇跟山洞旁的兩條相比,算是小太多了,體型上也屬于正常。我們很擔(dān)心它會引來山坡下的巨蟒,于是秦海摸出兩把工兵鏟,遞給馬一飛一把,壓低嗓門道:“要是蛇游過來,咱們就干掉它,用鏟子切腦袋。但是,千萬小心,動作不要太大,驚動了‘隔壁鄰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br>
    好在這條蟒蛇似乎只是路過,它甚至沒有對我們歪一下腦袋,筆直地從我們面前游了過去,下了斜坡,來到那條巨大的白蟒身前,接著,緩緩將自己的蛇頭盡量抬高,保持和白蟒平視的狀態(tài),恍如聊天一般。這么詭異的場景,看得我們暗自稱奇。就在我猜測下一步兩條蛇該如何互動的時候,忽然,那條花斑大蟒閃電般從洞里竄出,一口咬住小蟒蛇的頭,蠕動著身體,開始吞食自己的同類。這一變故完全出乎我們意料,林麗甚至輕聲驚呼了一聲。

    不顧小蟒蛇的掙扎,花斑大蟒很快就完整地吞下了對方。這時,那條白色巨蟒晃了晃碩大的腦袋,地下灰塵隨之被揚(yáng)起了一片,接著,它那顆碩大的腦袋慢慢縮回了洞里,而吃飽喝足的花斑大蟒也異常緩慢地退了回去。

    這種場面雖不如獵豹捕食羚羊那般驚心動魄,卻也看得我們目瞪口呆,秦海猜測道:“我估計那條白蟒是母性,它用氣味引來山里其余公蛇,然后供自己老公食用?!?/br>
    雖然氣氛緊張,但我們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老豆腐不禁笑著說道:“這個推測很有創(chuàng)意。如此分析,那條白蛇應(yīng)該是正宗的白娘子了,否則,怎么會如此體貼自己的夫婿?!?/br>
    賈小兵這時也忍不住說了一句:“最毒不過婦人心?!币痪湓捳f得眾人頓收笑容,齊齊望向了他。賈小兵下意識地看了林麗一眼,此地?zé)o銀三百兩般解釋道,“我說的是那條蛇,絕不是說你的?!?/br>
    林麗實在忍不住,笑著對老豆腐說:“替我打他一頓?!崩隙垢b樣對著賈小兵的肚子虛捶了兩拳。

    說笑之際,我忽然想到一點(diǎn),忙問道:“假如秦哥推測是真的,那么白蛇該吃什么呢?就這么一會兒,花蛇已經(jīng)吞了一頭狼和一條蛇。以白蛇的體型來分析,它的食量肯定比花蛇要大啊。”

    “你這是多余cao心,說不定白蛇已經(jīng)吃過了呢。蛇這種東西,尤其是大蛇,吃一頓至少能維持七天,它們不需要天天進(jìn)食的。這點(diǎn),和我們溫血動物不一樣。”秦海道。

    “行了,現(xiàn)在不是扯淡的時候,咱們得繼續(xù)下一步的行動。”馬一飛陰沉著臉說。

    我們正準(zhǔn)備要走,林麗忽然道:“你們看這里?!迸⒆幽懶。M(jìn)食時,她一直低著頭。也多虧如此,她才注意到泥巴鑄就的墻壁上隱約畫著的一些圖形。因為年代久遠(yuǎn),顏色基本都已被侵蝕不見了。我們幾個人蹲在圖形前,仔細(xì)分辨了很久,都沒有看出什么所以然,只大致注意到畫中有一條紅筆畫出的大蛇,似乎是在吞噬另一條蛇,只是筆力幼稚,應(yīng)該不是善于此道的人所為。初步估計,也就是住在這間屋子里的人,可能是個孩子,將蟒蛇進(jìn)食的畫面用筆畫在了墻上。不過,我卻覺得有些不對,便道:“我覺得被吞食的那東西不像是蛇。蛇身應(yīng)該是很平滑的,可你們看,這條蛇嘴里的東西,雖然也很長,但卻明顯不像是蛇?!?/br>
    “這畫早就看不清了。就算是蛇,隨著顏色的脫落,想要分辨出來也不容易了。況且,誰知道這是誰畫的?說不定是當(dāng)年哪個不懂事的孩子亂涂一氣呢?!庇谇笳娴馈?/br>
    我想了想,回答道:“也許吧。但有一點(diǎn)可以肯定,就是我爺爺說的那幫日本僑民,應(yīng)該就住在這間屋子里。游擊隊?wèi)?zhàn)士誤傷那幫僑民后,所受到的襲擊應(yīng)該就來自這兩條蛇。”

    “你說的很對,不過現(xiàn)在,那批日本僑民已經(jīng)不在了,這間屋子也都坍塌了,就算你想到了這些,又能說明什么問題?”秦海問我道。

    “我想說明的問題很簡單。雖然日本僑民是不在了,可我們卻知道其中一個人,你別把他給忘了?!?/br>
    秦海如夢方醒道:“你是說村長?”

    “沒錯,村長就是那幫日本僑民的后人。雖然從年紀(jì)推斷,村長在那個時候應(yīng)該還沒有出生,但是他家里應(yīng)該有老人?!被蛟S是覺得離真相跨進(jìn)了一大步,我此刻的心狂跳起來。

    “那又怎么樣?我來這里,是為了尋找寶藏,你是為了找家人,賈小兵是為了救他媽。任何一件事,都與那些日本人沒有瓜葛。你搞清了,又能怎樣?”馬一飛越來越不耐煩。

    想明白了這件事,忽然有種融會貫通的感覺,我馬上說道:“當(dāng)然有瓜葛了。我們看似獨(dú)立的個體,來到這里,都是有自己的目的,但仔細(xì)想想,其實每一件任務(wù)都不可能靠自己獨(dú)立完成,必須依靠別人的幫助。這一路走來,也足以證明這點(diǎn),如果不是大家互相幫助,怕是嚇也被嚇?biāo)懒?。?dāng)然,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一點(diǎn)在于,無論是張宏科的軍餉,還是我失蹤的父親和哥哥,或是賈小兵需要的靈芝仙草,這都是無量山里隱藏著的秘密。任何一個秘密的破解,可能都會連帶出別的事件。比方說,我父親下去的那個洞口,或許里面就藏有張宏科的軍餉,而不老泉,從其名字就應(yīng)該知道這口泉水的神奇性,說不定,周圍就會有奇異的植物生長呢?”

    聽了我的分析,每個人都長大了嘴巴,還是老豆腐狠狠拍了我肩膀一下:“行啊,哥們兒,分析得很有道理啊。剛才在你的提醒下,我又想到了一點(diǎn),如果不老泉這個名字真是按功效起的,那么,林子里的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知道泉水的所在。她的年紀(jì)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八九十歲了,看著卻和二三十歲的人差不多,不就是不老嗎?”

    一句話點(diǎn)醒夢中人,這下,連馬一飛都忍不住拍了記巴掌:“是這么個理兒,早就應(yīng)該想到這點(diǎn)。也別耽擱了,咱們趕緊回去找那個女人?!笨僧?dāng)馬一飛提出這個建議后,大家這才意識到一個非常嚴(yán)肅的問題——我們根本退不回去了。

    17、秦海的推理

    “如果不老泉真是在鬼獸師出現(xiàn)的那片地方,那以我們目前的走向,應(yīng)該是越走越遠(yuǎn)了?!鼻睾5脑捯怀隹?,本來就犯難的我們更加無言以對。山里不比陸路,一條路走錯了,到下一個路口轉(zhuǎn)回來也就是了,可山路卻不會這樣,此時不返回,我們只會越走越遠(yuǎn)。

    如果繼續(xù)往前走,我們沒有絕對把握可以在巨蟒出洞前爬上那個斷崖。

    斷崖高度至少有三四十米,憑我們的身手,爬上去至少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鐘,而賈小兵這種身材,估計還爬不上去。萬一爬到半山腰,再被巨蟒發(fā)現(xiàn),那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竟然到了進(jìn)退兩難的地步,所有人都愁眉不展。遲疑了半晌,還是秦海給大家鼓勁說:“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咱們順著這片地方踅摸踅摸,說不定能找到一條路呢。”

    沒有更好的辦法,大家只能默默地起身,再次踏上征途。

    這里的山林景色和我們之前走過的那幾處地方相比,終于正常了,該有的都有,而且也不古怪。山間的野果和鮮花大簇大簇地生長,飛禽與走獸忙碌覓食。這也讓我們暗地里松了一口氣。但很快,我們又見到了一幕奇特?zé)o比的景色,而我們也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原來,在我們立足的山路前,有一處直徑大約在十五米左右的圓錐形凹陷處,并不深,大約有半人高。凹陷處的石質(zhì)應(yīng)該是青石,表面已經(jīng)被磨得猶如鏡面一般。秦海蹲下來,仔細(xì)看了看,問道:“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麗道:“從蹤跡學(xué)的角度看,密林深處的山地上居然沒有任何動物的蹤跡,這本身就不正常?!?/br>
    秦海點(diǎn)頭道:“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這座山里還有一個女人?!闭f到這里,他又仔細(xì)檢查了凹陷地,然后接著說,“我大膽推測一下,這個女人大約四十歲左右,應(yīng)該是個道士,這個地方應(yīng)該是一處法壇?!?/br>
    馬一飛皺著眉頭問:“你是不是來過這里,現(xiàn)在故意和我們裝神弄鬼?”

    “我有沒有來過這里,你心里最清楚。我原來可是市局刑警隊的,知道什么叫推理嗎?今天就讓你們開開眼。還要補(bǔ)充一點(diǎn),這個女人應(yīng)該是在晚上來到這里,我們應(yīng)該找個地方躲起來,證實一下我說的話?!?/br>
    我看過福爾摩斯的故事,對于推理這門偵破技能并不陌生,沒想到秦海也會這一手。既覺得好奇,又不太相信。

    山里的藏身地方多,我們隨便找了一處怪石林立的亂石堆躲了起來,靜靜等待著。

    也不知等了多久,眼瞅著月上樹梢,等得大家都有些饑寒交迫,還沒等我抱怨,忽聽一陣肚子的咕嚕聲傳來,幾個人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老豆腐咋呼道:“誰?趕緊自首。”

    秦海忽然低聲道:“噤聲!那邊人來了。”順著秦海手指方向,果然看見一個人,身著白色道袍,頭戴道觀,腳履云鞋,正朝凹陷地走來。

    果然是個女道士,看樣子,最多二十歲出頭,兩鬢的長發(fā)飄動,膚色白皙。雖說年紀(jì)上沒有猜對,但能推斷到這份上,已經(jīng)相當(dāng)厲害了,我對秦海不禁刮目相看。

    女道士放下身后的竹簍,從里面拿出一個陶罐,對著凹陷處傾下壺嘴,倒出了一股暗紅色的液體,頓時,空氣中腥臭氣大作,我在藏身之處都能聞到,熏得所有人直皺眉頭。

    壺里的液體終于倒光了,道姑卻在原地站了很久,這才轉(zhuǎn)身朝林子深處走去。見她沒影了,我們走了出來,隱約還可以聞到一股臭味。圍著那圈青石地觀察了一番,見石面上什么東西都沒有。大家覺得奇怪,不顧臭味,蹲在地上仔細(xì)查看,這才發(fā)現(xiàn)中間有一個非常細(xì)小的圓孔,那些液體就是從這個圓孔灌進(jìn)去的。這就奇怪了,這個圓孔下面究竟是什么?而液體又起什么作用呢?

    大家正各自思考著這些,馬一飛卻面帶詭笑地問:“你別是見過這位姑娘吧?故意在咱們面前裝神弄鬼的?”

    “人家可是道姑,你別亂說話。我又沒來過這里,怎么可能認(rèn)識她?”秦海道。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對方是個道姑的?”馬一飛追問。

    “道理很簡單,距離這個石圈不遠(yuǎn)的泥地上有一排腳印,能看出,尺寸并不大,而這里當(dāng)然不會有小孩來玩兒。”

    “就算不是小孩,一定就是個女人嗎?男人腳小的也有。”馬一飛一副抬杠的模樣。

    秦海很有把握地笑了:“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就在距離腳印不遠(yuǎn)的小樹叢里有一塊被掛斷的布料,我看過,有縫口,應(yīng)該是長袍。而且,從掛斷的位置來看,高度較高,就可以斷定,此人是拎著長袍在走路?;纳揭皫X里生活,走個路還如此小心。十有八九就是個女人了。再說留下的腳印,鞋底的紋路非常清晰,說明對方走路并不快。我從這幾點(diǎn)判斷,她年紀(jì)應(yīng)該不小,不過看來還是有點(diǎn)草率。說她是道士,是因為那塊布料類似于道袍,還因為此處的地形和地貌,包括其中的部分環(huán)境如此詭異。雖然附近有巨型蟒蛇,但我猜測,觀陰術(shù)士的可能性還是要大過黑巫師?!?/br>
    秦海的推測絲絲入扣,讓我嘆服不已,馬一飛也終于無話可說。于求真道:“看出了對方身份不重要,關(guān)鍵是咱們得繼續(xù)下一步行動,不能在這里和蟒蛇做鄰居?。俊?/br>
    “大家別急,既然此處有觀陰術(shù)士,那么可以肯定,咱們距離真相不遠(yuǎn)了?!鼻睾Uf這話時,表情非常肯定。

    馬一飛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說這話什么意思?憑什么這樣肯定?”

    “道理很簡單。如果無量山中曾經(jīng)的邪目道人真的分裂為黑巫師與觀陰術(shù)士兩派,那么現(xiàn)在統(tǒng)治此地的肯定該是觀陰術(shù)士。深山老林多有鬼xue,觀陰術(shù)士善利用地形害人,大山本身就是他們最好的武器。這一點(diǎn),從鬼獸師居住之地就能想到。她需要修煉隱秘方術(shù),離入口越近,受到干擾的可能性就越大,除了萬不得已,她自然不會選擇入山近處修法煉蠱了?!鼻睾@^續(xù)著自己絲絲入扣的分析。

    我注意到,于求真似乎吃了一驚,不過瞬間又恢復(fù)如常,連連點(diǎn)頭道:“你說的還真有道理?!?/br>
    秦海似乎有些得意:“不老泉如果真的存在,當(dāng)然是無量山地貌的一個組成部分。天然形成的東西,觀陰術(shù)士利用起來,肯定比黑巫師要得心應(yīng)手。黑巫師只能利用自己的恐怖能力占據(jù)泉水,但觀陰術(shù)士卻可以將泉水偽裝起來。這點(diǎn),從不老泉地點(diǎn)的不為人知就可以知道大概,所以,只要能遇見觀陰術(shù)士,泉水所在之處應(yīng)該就能知道?!?/br>
    “那么之前,咱們猜測的女人靠不老泉保持容顏的可能性并不大了?”林麗問道。老豆腐下意識地看了看林麗,又看了看秦海,滿臉的不高興毫不遮掩地顯現(xiàn)了出來。

    秦海想了想道:“咱們得跟過去看看。眼下也沒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br>
    秦海推論的合理性沒人能夠否定,于是我們趁夜跟上了女道士。夜已深,只能偶爾聽見兩聲夜梟啼鳴。這一路沒有絲毫異常,也不知走了多遠(yuǎn)的路,老豆腐突然說道:“咱們歇歇腳吧,林麗好像有些發(fā)燒。”

    秦海立刻停住腳步,轉(zhuǎn)身問林麗:“沒事吧?”關(guān)切之色溢于言表。

    “有事沒事的,和你有關(guān)系嗎?”老豆腐滿臉敵意地說。

    秦海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臉一紅。老豆腐也說不出秦海哪里錯了,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時,秦海忽然緊張起來,他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壓低嗓門道:“趕緊躲藏,有人朝這邊來了。”

    我們各自躲避,一群人散得七零八落。果然,沒過幾分鐘,林子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聽上去還不止一個人。只聽其中一人問:“你說這事兒靠譜嗎?”

    “你沒見焦魁那副模樣?皮被扒了都不知道,這事兒還需要懷疑嗎?”

    “焦魁是真慘,我現(xiàn)在想到他那副樣子,腿還發(fā)軟。你說,到底是什么東西弄的?”

    “我要是能知道,還和你這兒說什么廢話,早他媽去瞧熱鬧了?!?/br>
    “這熱鬧你都敢湊?我說你是不是活膩了?”

    “你別急,遲早咱們都得過去,你還指望著在這山里過一輩子?下不了坎,就是死路一條,你把這話記清楚了?!?/br>
    說話間,聲音由遠(yuǎn)及近,只見一胖一瘦兩個年輕的道士緩緩走來,每人身上都背著一把桃木劍。那胖道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皺著眉搖頭道:“要說還是鶴子云這老牛鼻子賊精,挑這個時候跑了。要我說,馬仙姑肯定不能放過他?!?/br>
    瘦道士嘴巴一咧,似乎有些吃驚道:“你小子還不知道呢?鶴子云在北山升天了。這老小子,勾人挖張宏科的寶藏,結(jié)果被那玩意兒給收了?!?/br>
    “于求真呢?聽說沒找到這小子的尸體,我估計,他應(yīng)該還活著?!迸肿与S口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我們每個人卻是心頭一震,齊齊朝于求真望去。黑暗中,他的臉色蒼白,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這真是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毫不相干地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人,居然都能揭穿一個人竭力隱藏的秘密。

    “這小子真他媽不是東西,要我說,早死早投胎?!笔葑雍藓薜卣f。

    “你說北山那面,到底是不是老龍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