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不是?!?/br> “那是工作了?在哪里高就???” “我沒工作?!?/br> 坦白得讓羅颯一時不知如何接下去。 程彧問:“看好要哪個了嗎?” 白露隨手一指,“就這個吧。” 羅颯眼里閃過一絲不屑,工作人員卻一臉為難,找來老板,莫老板臉上表情有點怪,跟程彧解釋:“這個是替一個朋友展出的,非賣品?!?/br> 然后看向白露,“我能問問你,為什么單單挑上這一幅嗎?” 白露說:“別的看不懂?!?/br> 有人低笑出聲,白露又補充道:“這個有感情?!?/br> “哦,什么樣的感情?” “對生命的熱*?!?/br> 白露看著畫,認真道:“它應該是剛經歷了一場暴風雨,受了很大打擊,但還是頑強的生長著,很積極,很……”她措了下辭:“倔強?!?/br> 說完才發(fā)現(xiàn),周圍不知何時站了許多人,都在盯著自己,尤其是那個羅主播,目光炯炯,還有身邊那個男人也一副好整以暇狀,她心里暗叫一聲,真有存在感。 程彧半開玩笑道:“老朋友的面子也不賣么?” 莫老板無奈的笑笑,“好吧,有人肯識貨,我那位朋友知道了也會開心的?!闭f完側過身交代了手下工作人員幾句。 白露問:“多少錢啊?” 工作人員報了個數(shù),白露驚得眼睛老大,看向程彧的眼神里帶點心虛和歉意,程彧笑笑沒說話,莫老板在一邊說:“雖然差不多是這次畫展最貴的一幅,不過相信我,絕對物有所值。” 任務完成,程彧拉著白露的手說,“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兩人剛走到車子前,身后響起一串急促高跟鞋聲,“程彧?!?/br> 他扭頭,追出來的果然是羅颯,她一臉寒霜,“我們談談。” 程彧按了下鑰匙,讓白露先回車上等他。 畫廊隔壁的咖啡廳,羅颯開門見山,“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真正原因?” 程彧沉吟一下,點頭。 “因為她年輕?” 羅颯似有不屑地問,見對方一臉沉靜,她又不太置信地問:“你跟她是認真的?” 程彧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她。 他這樣不溫不火、沒有反應的反應讓人心里沒底又怒不可遏,羅颯激動地連珠炮般說:“我知道你有心結,我等著你慢慢打開它,就算你一輩子打不開,我也認了,可是,可是你忽然領著這么一個……”她想了半天沒想出合適的形容,“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出現(xiàn)我面前,我不甘心,程彧,我不甘心?!?/br> 程彧這才開口:“我會盡量補償你?!?/br> 羅颯忽地站起,“我知道你又要說什么,我不想聽,我不接受。我從來就不缺錢,更不缺你給的錢。我羅颯可以認輸,但不能輸給那樣的女人?!彼e著信封狀手袋朝門口指了指,然后一字一頓道,“我不會放棄的?!?/br> 程彧臉上并無驚訝,像是料定她會如此,他揉了揉額角,平靜道:“你怎樣對我都行,別去針對她?!?/br> 羅颯一挑眉,“這么護著她?” 程彧笑一下,“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從哪方面她都不是你對手,跟她計較有失你的身份?!?/br> ☆、24 隔日上午,定期大掃除。 別墅說大不大,但上下兩層也有十來個房間,白露見周姐忙得腳不沾地,主動幫忙,周姐跟她熟了,就沒拒絕。 “鐘點工家里有事,程先生不喜歡陌生人進出。” “程先生很注重衛(wèi)生,找新人來一時半會兒都達不到他要求,他也不罵你,工錢照給,就是會親自去重新弄一遍,比打在臉上還難受哩。” “這個房子他很看重的,你是除了他第一個住進來的人?!?/br> 隨著近日與周姐交流增多,一些信息就紛紛冒了出來,白露撇撇嘴,說來說去都是那個人的變態(tài)嗜好。 樓下電話響,周姐下去接聽。 白露忙完手里的活兒,抬眼看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應該也需要打掃,平時她是不會在別人家亂走的,但今天,她沒多想就推門進去。里面黑洞洞的,她走過去將窗簾拉開,光線進來,這才看清楚房間布置,空蕩蕩的,只有兩個柜子,一只單人沙發(fā),一只茶幾。 茶幾上有一只煙灰缸,里面堆滿煙頭。 她走過去,視線卻被旁邊的一只相框吸引,彎腰拿起,是一張合影。男人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為這五官她日日面對,陌生,是因為這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而且,年齡距離現(xiàn)在有點久遠。 二十剛出頭的樣子,臉頰還有點圓潤,眼里是那種清澈的黑。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時光。 他伸手攬著的女孩,五官精致,眉眼間帶著一股靈氣,微微笑著,嘴角一對梨渦。兩人都是白襯衣,看起來像是學生制服,又像情侶衫,那么的和諧美好,讓人聯(lián)想到一個詞,金童玉女。 白露的視線從倆人身上回到那女孩臉上,落到那一對小巧的梨渦上。 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再看那只煙灰缸,這種東西周姐應該每天都會清理,除非是還沒來得及。 昨晚,她以為他沒回來,原來是來了這里??催@煙頭數(shù)量,應該是一整晚都坐在這…… “你在這干什么?”一道冷淡的質問陡然響起。 白露嚇了一跳,手一抖,相框掉落,隨即一聲脆響。 她回頭,看到這個時間不該出現(xiàn)的男人,正一臉陰郁地盯著她腳下地面。她第一反應是彎腰去撿,卻聽他說:“出去?!?/br> 可她一低頭,分明看到那張合影后面還夾了一張,此時露出一角,年代久遠的黑白照,也是合影,看不全人數(shù),穿著軍裝……她手中動作因此而慢了半拍,那人已走至近前,聲音變冷,“出去?!?/br> 她直起身,“對不起,我不是故……” “讓你出去沒聽到?”他不耐地一推,她一個趔趄,腿撞在茶幾上。 她從沒見過如此盛怒的他,一時無措,把剛撿起的一塊碎玻璃扔下,轉身跑出房間。 小腿很疼,應該是撞青了。然后又感覺到手心疼,白露低頭一看,血流蜿蜒,眼看要滴到地上去。她趕緊捂住了去衛(wèi)生間,擰開冷水沖去血跡,確定沒有碎玻璃后,隨手扯了紙巾按住。 白露回到自己書房,聽到那個人似乎在訓斥周姐。 她來這里這么久,還從沒聽過他這般對周姐說話,唉,是被她拖累的。 又過了一會兒,那人腳步離去,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一切回歸平靜。 周姐敲門,進來后一臉歉意的說:“都怪我,不該讓你幫我干活,那個房間……”她欲言又止,改口問:“程先生他沒把你怎么樣吧?” “沒?!?/br> “那就好?!?/br> 周姐悻悻離開,白露又按了會兒手心,終于止了血,然后翻出一個創(chuàng)可貼貼上去。 當晚程彧沒回這邊。 這次是真的沒回來,那個房間上了鎖。 以前他也偶爾不在這里留宿,她知道這很正常,這里對他來說應該就是個別館。他如果一直住在這邊才是不正常。 洗漱時看著鏡子里的人,白露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很久沒有發(fā)自內心的笑過,表情很僵硬,看到那對梨渦,她嘆息道,被你害慘了。 第二天,畫廊的人把那幅油畫送來,問掛哪里,白露說先放著吧,呆呆看了會兒,回房繼續(xù)看書,卻半天也看不完一頁。最后拖起睡在沙發(fā)上的肥貓,“小胖子,我們去散步吧,順便給你減減肥?!狈守堗粏枰宦暟Ш?。 第三天,白露接到一個有些意外的電話,對方自稱姓羅,約她見面。 “白露,高中肄業(yè),三年前來青城打工,做過服務員,超市理貨員……” “程彧,美國常春藤名校畢業(yè),現(xiàn)任啟程集團總裁,省十大杰出青年企業(yè)家,身價……” 坐在某茶室隔音效果良好的包間里,羅颯用她播音專業(yè)科班出身的標準語調抑揚頓挫地背出以上內容。對面的白露微微蹙起眉頭,脊背漸漸挺直。 羅颯說完一笑,“別誤會,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看清事實,你們的差距,從哪方面看,都不是一般的大,他不會娶你?!?/br> 白露立即回道:“我也不會嫁他?!?/br> “哦?”羅颯微微一愣,“你不喜歡他?” “當然不?!?/br> 羅颯神色一松,“這么說你只是為了錢?” 這種直白的語氣讓白露也動了氣,她咬了下唇,反問道:“你是他老婆嗎?” 見對方一愣,她繼續(xù):“不是?那你以什么身份來跟我說這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那人生活了幾個月,不知不覺中也學會幾分犀利。 羅颯倒沒被惹惱,淡淡道:“我怎么可能是,他老婆早就死了?!?/br> 這回輪到白露驚訝。 羅颯一揚眉,“你不知道?” 白露一臉茫然。 “他妻子八年前就去世了。他連這個都沒跟你說過?果然……”羅颯省略后面的結論,果然只是個不足為道的情婦。 找到了缺口,她順著說下去,“我看過他妻子的照片,她臉上,”她盯著白露的表情,一字一頓:“有一對梨渦?!?/br> 看到白露的視線下垂,看來她也已經知道了。 這樣就好辦了。 “我們已經認識前前后后已有五年,如果不是你半路插/進來,可能已經談婚論嫁了。而他之所以留你在身邊,不過是因為某種執(zhí)念。我今天就直說了吧,他要你跟他多久?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你,離開他。” 走出茶室,羅颯大方地問:“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逛逛?!?/br> 羅颯也不勉強,挎著手袋款款走向停車場。 看著她意氣風發(fā)的背影,白露覺得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真的很驕傲,來之前以為自己會被潑咖啡,或者揪頭發(fā)。 不過剛剛得知的內容還是讓她很震驚,那么美的女人,居然已經不在了,她,她還把人家的照片給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