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這兩個人簡直是找死,大年夜的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當真以為陛下不敢輕易如何他們嗎?! 君傲之更是氣恨,舅舅一向最是隱忍明事理,如今怎的這么沖動,他自己被父皇處置也就罷了,別到最后來連累他! 他給龍椅旁邊的賢妃使了個顏色。 賢妃如今也正是焦急的時候,看到兒子的暗示,在慶遠帝發(fā)火之前就已經怒斥出聲,“方大人,你有什么委屈與陛下說陛下自然會為你做主,做出這等姿勢是想脅迫陛下還是如何?殿前失儀是那等只懂得呈口舌之快的莽夫才會做的事情,方大人你可是讀著圣賢書長大的,何必與那等無恥小人做這樣計較!” 淑妃也不敢落后,冷哼了一聲,斜睨著賢妃冷聲道,“讀圣賢書長大的?嗤——”她冷笑?!癹iejie以為讀圣賢書就能守家衛(wèi)國了嗎?曲大人一心為國鎮(zhèn)守邊關,二十多年來不知道砍殺了多少jian細敵人,又豈是您一個‘莽夫’就能污蔑的了的,曲大人一心為國正直勇敢,乃國之棟棟梁也,jiejie你這話一出,不知道有多少武將被您一棍子打死了?!?/br> “呵——”賢妃亦回之冷笑,“本宮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若是誰往自己身上套,那是愚昧。倒是meimei……”她盈盈一笑,眸子里冷光一閃而過,“meimei這樣為曲大人說話辯解,為的又是哪班?” “meimei為的是邊關守戰(zhàn)的將士,為的是大遠朝的江山?!笔珏娌桓纳?,眼底火光乍現(xiàn)。 “那meimei的意思是說,我們大遠朝少了一個曲藝便會江山崩潰不成!” “那倒不至于?!笔珏恍?,和賢妃對視著,兩個人針尖對麥芒,仿佛有閃電從兩人交匯的眼底乍現(xiàn)而出,“只是若是不弄清楚事實就妄下判斷恐怕會寒了一干邊關將領們的心?!笔珏湫χ粗t妃,一字一句道,“jiejie,雖然犯事的是您的娘家人,您維護也是正常,可是一切都是要講究證據的,jiejie可要三思而后行。meimei相信曲將軍在邊關待了這么許多年,定然不會信口開河,既然他說是令侄先動的手,就必然是如此,否則他又何必與一個無知小兒多做計較!” “meimei也說了,凡事要講究證據,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meimei也不要太過自信的好,免得風大閃了舌頭!” “你們都給我住口!” 慶遠帝對兩個人的明爭暗斗惱火不已,原本方仁和曲藝兩個人的事情就已經夠讓他惱火了,偏偏這兩個無知的女人還來搗亂。 他冷冷的掃了兩個女子一眼,冷聲道,“你們是想坐到朕的頭頂代朕做決定?!” 這話說的過重,兩個妃子當場白了臉色,慌張的跪倒在地,“臣妾不敢!” “不敢?!”慶遠帝冷笑,“還有你們不敢的事?你們一個個何曾把朕放在眼里,朕不過是做個決定,你們一個個就如長舌婦一般,朕看就是平日對你們太過放縱,才會如此,今日年夜宴之后你二人給我各自在殿里給我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口諭和旨意,不得出宮門半步!” 這是軟禁??! 賢妃和淑妃身子一顫,這個關頭卻軟禁她們…… 兩人下意識的對視一眼,眸子里都閃過一絲恐懼! 殿外的大雪越發(fā)的大了,有片片雪花順著寒風竄進來,有人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曲藝!” “臣在!”曲藝收斂了脾氣,實在是兩個一向受寵的娘娘都被斥責,他再也不敢張狂到目中無人了。 “你說是方家的小子先動手,所以你才是正當防衛(wèi)?” “回陛下,正是!” “那你可尋得到證人,證明此事?” 曲藝的額頭漸漸的滲出冷汗。 當時在攬月樓里情況其實并不明朗,更何況攬月樓里的人都是大富大貴之人,哪里會不知道如今朝中情勢的變動,若是讓他尋人來為他作證,那些人怎么可能會冒著得罪太子的危險來作證? 畢竟如今太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繼承人,方仁是他的親舅舅,他于情于理都要幫忙。 而他只不過是一介武官,因為常年在邊關鎮(zhèn)守,京城中根本就沒有他的人脈,在外人的眼里,他只不過是五皇子的一個下屬而已,又誰會為了一個五皇子的下屬而去咬方仁一口! 分析完利弊,曲藝額頭上開始滲汗,背后貼身的里衣已經濕了一層。 他暗恨自己不該逞一時之快,就算要斗,在暗地里也有五殿下幫他,可如今在陛下面前,就連淑妃都吃了排頭,五殿下又如何幫得了他! “陛下……”一滴冷汗順著眼角滑下來,他眼睛一片酸澀,聲音也低沉了下去,“臣……臣……” 慶遠帝眉頭一皺,不耐煩道,“回答朕!” “臣沒有證人!”他心里緊了緊,又望著方仁,“不過方大人也沒有證人能證明不是方家小子先動的手!” 慶遠帝擺擺手,示意曲藝不必多說,他沉聲道,“方家的小子已經不在人世,即使沒證據也沒法子,可是愛卿你既然沒有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朕卻不得不做一些決定?!?/br> 曲藝心猛然一沉。 “朕會讓刑部的人立案查明此事,在此之前就委屈曲愛卿在刑部先呆一陣子,愛卿殺了人是不爭的事實,若是刑部的人能證明愛卿的確是正當防衛(wèi),朕自當還愛卿一個公道,可是若不是……”慶遠帝的眸子像是籠罩了一層寒霜,“那朕必然會秉公辦理,絕不偏袒任何一方,方家只有這么一個獨生兒子,葬身在愛卿的手中,必要以命抵命才能以示公正!” “陛下……” “怎么,覺得朕的安排不合理?!”慶遠帝目光沉沉。 曲藝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躬身道,“臣,不敢!” “那事情就這樣辦了,鄭九如!” 一身青衣的刑部尚書鄭九如從人群中起身,他一生未娶,今日參加宴會也是孤身前來,聽到慶遠帝的召喚他從容起身,拱手道,“臣在!” “這案子朕就交給你了,莫要讓朕失望?!?/br> “臣定然全力以赴!” “朕要的不是你全力以赴,而是務必辦到!”慶遠帝面沉如水,“朕給你七日時間,查出事情的真相!” “臣——領旨?!?/br> 接下來的宴會每個人都沒有心思再玩樂,慶遠帝亦然,所以幾個節(jié)目表演過后他便疲憊的揮了揮手,“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愛卿們都散了吧?!?/br> 風藍瑾和云卿對視一眼,和一群大臣們站起身,目送梅妃攙著慶遠帝離去。 有宮人們領路帶人離開。 鄭九如緩步前行,卻被宮人領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他眉角不動,瞧著等候在假山后面的君傲之,絲毫沒有意外。 “不知太子殿下所為何事?!?/br> “鄭大人。”君傲之負手而立,淡淡一笑,假山的陰影籠罩住他的臉部,鄭九如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天空的白雪一點點的灑在臉上,沁出無數(shù)點冷意。他攏了攏披風,就聽到君傲之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鄭大人是聰明人,該知道如何權衡利弊才是。” 鄭九如淡淡一笑,青衣傲然而立的他如同東日的松樹一般,承受著無數(shù)的寒風冰雪,卻巍然不動,“殿下,臣……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br> “是嗎?”君傲之淡淡一笑,仿佛松了一口氣的模樣,“鄭大人在朝為官也許多年,為人一向正直,今日的案子本宮只希望鄭大人秉公辦理。” “那是自然的。” 君傲之點點頭,“那本宮就不打擾大人了,大人早些回府歇息?!?/br> 有宮人從陰暗處閃身而出,再次領著鄭九如出了假山。 “殿下,為何不給他施壓?”一女子望著鄭九如離去的身影,妖艷的紅唇微動,吐出的卻是冰冷無情的話語,“你是太子,你的話他應當會聽才是。” 君傲之冷笑一聲,“我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br> 方仁是他的舅舅,而曲藝是君莫的人,立場原本就十分的明顯,鄭九如不是蠢貨,早已權衡好了利弊,而他一直都是個正直的人,他若是施壓只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不過他相信舅舅的話,表弟雖然紈绔可并不魯莽,又貪生怕死,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去招惹曲藝。所以他艱堅信是曲藝從中搗鬼,如此一來,只要鄭九如能秉公辦理事情,就已經能讓曲藝萬劫不復了。 “你好好伺候著人,別忘了欠我的事情。”君傲之冷冷的瞧著女子,淡淡的道。 女子正是如今備受慶遠帝寵愛的梅妃。她勾起烈焰紅唇,魅惑一笑,“殿下的再造之恩,小女子自然不敢忘卻,只是殿下也別忘了答應小女子的事情才是?!彼p臂勾上君傲之的脖頸,紅唇擦過他的耳際,宛若情人調情一般,只是她和君傲之一樣,眸子里都沒有熱度,“殿下答應過我,要讓云府就此敗落,可是如今云常卻不過是丟了一個兵部尚書的職位,現(xiàn)在他還是一介侍郎呢,侍郎的官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跟殿下承諾的讓云家落敗還有好大的一個過程呢,殿下不會忘記了吧。” “自然不會。” “那就好了,殿下忘不了答應小女子的要求,小女子自然也不會忘記答應殿下的事情?!彼呛禽p笑,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妖冶叫人側目,眸子轉了一圈,“對了,殿下,恐怕小女子還有一事相求呢?!?/br> 君傲之不耐煩道,“說!” 梅妃絲毫不介意他的態(tài)度,依舊笑嘻嘻的道,“殿下要幫小女子一個忙呢,幫我離開皇宮一天,小女子許久不曾回家了,要回家看看?!?/br> “你瘋了!”君傲之猛的甩開她的手臂,冷聲道,“如今這個敏感的時候,你要回家?我不可能幫你!” 梅妃輕笑一聲,“殿下何必這么生氣呢,我只不過是聽說我家大jiejie回了一趟家之后,家里的老夫人就中風病倒在了家里,你也知道的,小女子最是孝順不過了,自然要回去瞧瞧我那親愛的祖母如今的情況了……” “你以為皇宮這么好出去?”君傲之冷笑看著她,“不說皇宮,就算出了皇宮,你有如何回府?頂著你梅妃的臉回云家,你是擔心云常認不出你?更何況那老太太是云常的母親,你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云家而不被發(fā)現(xiàn)!” 梅妃玩弄著自己的長發(fā),笑的漫不經心。 “那是殿下要考慮的事情,小女子只知道最多三天,小女子一定要回復瞧瞧我那祖母的情況。唔……對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殿下可別忘了幫小女子安排好各方面人物的打點,務必讓我‘單獨’會見我親愛的祖母哦。”眼看著君傲之的臉色越來越陰暗,眸子里越來越深,梅妃呵呵掩唇一笑,嬌媚無比,“殿下,您也知道的,小女子的娘親離世了,這世界上可沒有小女子的親人了,所以不必想著要如何來威脅小女子,沒用的!這個世上已經沒有東西能威脅到小女子了呢。可是殿下不同呀,殿下在乎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殿下還是乖乖的給小女子安排,這樣小女子才會盡心盡力的為殿下辦事呀?!?/br> “你!” “哎呀,殿下別生氣嘛,你幫我我?guī)湍?,這樣才能體現(xiàn)出我們合作愉快嘛。小女子答應殿下,只要殿下幫了小女子這個忙,小女子以后一定對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殿下讓小女子做任何事,小女子定然都不會有一句怨言,如何?”梅妃仰頭瞧著君傲之,嬌笑道,“這可是筆好生意呢,殿下也該知道陛下如今對小女子寵愛有加呢。” 君傲之冷冷的拂開她不規(guī)矩的手,大步離去。 “等著?!?/br> 梅妃在他轉過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如同摘下面具了一般,消失的無蹤無影,她眸色清涼,不茍言笑的她卻畫著妖媚惑人的妝容,瞧上去十分的詭異。 她在假山旁站立了半晌,許久才冷冷一笑。 “云家,云卿?!睆募偕缴衔兆∫话蜒┰谑掷铮従彽氖諗n掌心,感受著掌心的冰冷,而掌心的熱度漸漸的融化了雪花,有濕潤的水滴從指縫間一滴滴的滲出,她整個人宛如鬼魅一般,“你們……都該消失……” 為她那可憐的娘親……陪葬! ※※※ 風藍瑾和云卿回到府里的時候,府里已經鬧得快要翻天,小廝丫鬟們沒有了往日的拘謹,站在院子里歡快的放著煙花,大半夜里沒有人休息,都在玩鬧著。 風家的年味十足,紅色的綢帶,大紅色的對聯(lián),歡快的笑臉。 云卿和風藍瑾也似乎沾染了喜慶,臉上也掛滿了笑容。 莫言和風染墨都沒有休息,風藍瑾就帶著云卿去給兩個人去請安。 剛到桃園就聽到嚎啕大哭的聲音,以及哄勸聲。 風藍瑾和云卿對視一眼,微微一笑,風藍瑾已經腳下生風的飛快迎了上去。 到了屋里,兩人均是一愣。 只見圓圓的大桌子上用銀色的蓋子蓋滿了一碟碟的飯菜,而莫言的手里抱著正嚎啕大哭的笑笑,風染墨抱著老大風磐。風瀾月和風瀾星分別抱著老二風云和老三風熙。 “怎么還沒吃飯呢?!憋L藍瑾快步走上前去,從莫言的懷里接過哭的驚天動地的笑笑,抱在懷里輕輕的哄著,有小丫頭侍候著風藍瑾和云卿褪去身上的披風,屋里燃著火盆倒也暖和,不擔心會著涼。云卿瞧著一桌子的飯菜,輕聲道,“爹娘,你們怎么還沒有用飯呢,都快子時了呢?!?/br> 莫言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你和瑾兒不回來這年夜飯吃的也不團圓,我們想著反正是要守夜的,所以就干脆等你們一起回來吃,宮里的宴會飯菜雖然做的精致,可真是的沒心情多吃,你們也該餓了吧,我們快些用飯。” 和子衿手腳很快的揭開了一個個銀色的蓋子,立馬就有湯汁和飯菜的香味散發(fā)出來。 “好香……”云卿心里一暖,這才是一家子吃年夜飯該有的溫馨。 那邊笑笑一到自己最愛的爹爹的懷里就立馬止住了哭聲,在風藍瑾的逗弄下咧著沒有牙齒的小嘴,笑的十分開懷。 莫言看到了,心里十分的不平衡,埋怨道,“這丫頭真是難伺候,除了她爹爹誰都不要,一覺醒來瞧不見爹爹哭的那叫一個嗓門亮啊,誰哄都不好使,我跟你爹爹,還有瀾星瀾月都沒轍了,胳膊抱酸了還是哄不好,哎,你說這丫頭到底像誰吧,怎么這么愛哭愛鬧呢。瑾兒小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啊?!?/br> 一旁候著的周mama聞言便笑了。 “夫人,小小姐像我們小姐呢,小姐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不過她不是認爹爹,是認哥哥,除了少爺當初誰都不讓抱,哭起來更是沒完沒了的。” “我有嗎?”云卿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紅了。 周mama嗔笑道,“怎么沒有,算起來你還是你哥哥一手帶大的呢,當年……”她想到白幽蘭和云沖離世之后,云卿哭的嗓子都啞了好幾天。面色微暗止住了話題,輕笑道,“都過去了,不過小小姐是真的像極了小姐呢,那眉眼跟小姐小的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br> “有嗎?”云卿湊上前去,去看笑笑的五官,嫌棄的道,“看不出來啊,哪里有像我?”這么小的孩子,她實在是看不出來跟她有哪里相像。 “眼睛像你?!憋L藍瑾把小丫頭遞給她,讓她抱在懷里,然后摟著母女兩個,指著小丫頭的眼睛,溫柔的道,“看,尤其是剛洗過的模樣,眼睛亮極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