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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重生]天生平凡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易輝瞇眼笑了笑,像是在說,好好唱啊,唱好了,以后接著投喂。

    孫韶下意識地抽了一口氣,對方明明連嘴唇也沒開一下,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從對方的表情里解讀出了這個意思來。

    正愣著神,音樂的前奏已經(jīng)走完,孫韶挪開視線,捧著話筒,心思都放遠(yuǎn)了去,集中了思緒醞釀到歌曲終來,等到了拍子時,嘴一張,歌聲就流泄出來:

    “verybody's got something

    they had to leave behind

    ret from yesterday

    that just seems to grow with time ……”

    易輝坐在高腳凳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臺上的男孩,烏黑的短發(fā),額前搭著軟塌塌的劉海,五官并不突出,身上套著最普通的印字白t恤,下面一條中規(guī)中矩的牛仔褲,沒點乞丐特色的破洞,也不掉檔。

    這樣一個孩子,走大街上,應(yīng)該是那種難以在人群里找出來的人,但是此刻,對方捧著話筒,一本正經(jīng)地蹙眉唱歌的樣子,易輝卻覺得,再沒有比這孩子更引人注意的人了。

    額前的劉海會因為輕輕擺動而飄起來,在五光十色的彩光里,那雙眼睛就像被注入了水銀一樣,閃著別樣的光亮,五官在酒吧這種光線里,竟然奇異地柔和起來,而尤其,當(dāng)他的歌聲走到高潮時,整個人的表情里透著一股宣泄的兇狠勁,就像只被惹急了的兔子。

    易輝想著,手指跟著節(jié)拍輕輕敲擊著手邊的杯子,阿金也搭著下巴眨著眼在聽,等孫韶唱完一小截后,阿金緩緩呼出一口氣,眼睛都亮了,一眨不眨地盯著孫韶,“這孫韶唱歌前和唱歌時簡直判若兩人啊,昨晚隔著電視感覺還不強,現(xiàn)在這臨場看得真是……”

    說著,臉上都帶上了著迷的神采:“沒唱歌前,乖得跟兔子似的,這歌一唱,嘖嘖,比范旭陽那荷爾蒙制造機強,甩昨晚那些選手幾條街啊,怎么后來就出意外了?是不是被人給黑幕了?”

    易輝看了他一眼,將阿金那夸張的贊嘆和有些惺惺作態(tài)的迷戀神色收在眼中,眨眨眼,不吱聲,徑自將手邊的杯子推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示意續(xù)杯,“你懂得還挺多。”

    阿金訕笑兩聲,“老板,你別寒磣我,我是不懂這個。孫韶這歌唱得,嗓音唱腔我是說不出個二五六來,但有時候聽歌也講究心情合不合拍,唱歌人除了那些唱腔作勢外,也講究氣場靠不靠譜,你看看下面聽歌那些人……”

    易輝順著手勢看了一眼,好些本瘋狂的叫鬧蹦跳的少年少女們此時都睜著眼,身體輕輕隨著節(jié)奏在晃動,歌聲走到高潮時,一群人紛紛搖著手臂歡騰,雖然沒有范旭陽唱歌時那種勁爆的味道,但顯然,這首英文歌已然超越了語言的界限打動了這群聽眾。

    易輝心里微微膈應(yīng),像是有件他才發(fā)現(xiàn)的寶珠,一轉(zhuǎn)眼就被許多人瞅見的感覺,他搖搖頭,重新將視線對上舞臺,看著孫韶那股唱到平緩時,微微換氣喘息的樣子,不由哂笑。

    阿金稀奇地看易輝,“老板,你笑???”

    易輝斜他一眼,阿金縮了縮脖子,摸鼻頭,易輝并不是個冷漠的人,也時常會與他們說笑,可是,總得來說,除了在廚房中,大部分時候,他還是那種很嚴(yán)謹(jǐn)以至于有時候會特別嚴(yán)肅的人。

    即使笑,也都是卡著端著,給人一種,他確實在笑,但這并不代表他心情就好或者很放松的意思,只是配合你的話或者當(dāng)時的情況,笑一笑,就是一種不達(dá)眼底的笑意,但剛剛……

    阿金摸了摸鼻子,老板雖然只勾了勾唇角,但是那種眉眼都帶春的感覺……嘖,阿金一抖身子,不能多想。

    一首歌的時間,對有些人來說,太短,短到還不夠他思考晚上吃個什么,而對有些人來說,則太長,長到足以發(fā)生太多太多事,生與死或者太遠(yuǎn),但愛恨情仇這些俗爛的小故事卻足以生生不息演個幾場了。

    孫韶收納了呼吸,又乖乖正正地將捧著的立式話筒放了回去,掃了一眼下面的人群,人群正沉浸在最后一段尾樂里,當(dāng)樂曲聲完全停了之后,一群人立馬爆出喝彩聲,一時間,滿坑滿谷的“孫韶”、“五感”、“愛你”交雜在一起。

    孫韶不禁笑瞇了眼,托著下巴想了一下,對范旭陽招手,“我們合唱?”

    下面的觀眾也看明白了孫韶的意思,不由將兩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交疊著喊著,范旭陽搓了搓下巴,苦笑:“那你起碼先給我唱幾遍中文的,哥英語高中就沒及格過,平常練個英文歌,那都是靠死記硬背找感覺的……”

    孫韶失笑,想了想,抄起話筒,笑瞇瞇地對臺下說了一遍歌詞的名字,問臺下人聽著怎么樣,臺下一遍叫好聲。

    孫韶便接著說,再給大家唱一遍,要不要得?

    “要得!”臺下配合的喊成一片。

    阿金也沖著上面配合地喊著,喊完自己還傻笑兩聲,看得一旁的易輝心里無形又膈應(yīng)了幾分,最終為了不接著讓自己心里莫名發(fā)酸,只能端起酒杯往那個僻靜的角落里去了。

    音樂聲再次響起,這次唱出來的歌詞是中文版的:

    “直到我遇見了你

    我才開始了解愛

    控制不住的心跳

    等待你輕輕呼喚

    ……

    我一直在找一個人

    就算盲目都快樂

    也只有真心相愛

    才可能了解什么叫深刻

    我一直在找一個人

    讓我相信幸福是真的

    還有什么能夠讓人更虔誠

    身邊有你我就有了答案

    ……”

    這首中文版的,是在這首歌出來幾年后,國內(nèi)樂界一位老歌手翻唱的,譜子沒動,歌詞則比直接翻譯出來的更貼合中文的意境和情感。

    這首歌越往后,翻唱的人也會越來越多,版本也越來越多,但在孫韶聽來,原版里那種詞義對曲子的詮釋,更有觸動點。

    孫韶一時也沒多想,聽范旭陽說英文唱起來有難度,便隨即想到了這個版本的。在孫韶心中,這也是唯一能貼合原版的了。

    但不知道內(nèi)情的五感樂隊,卻沒有孫韶想得這么輕松干脆。

    幾乎在孫韶開口唱出中文的一剎那,五感樂隊的幾人,就已經(jīng)驚得差點忘記合上了嘴,這并不是單單將歌詞翻譯過來,而是完整地轉(zhuǎn)化了歌詞,說翻譯已經(jīng)不合適,實際上是一種翻唱。

    孫韶在唱這首歌的時候,那種精準(zhǔn)的把握,和把握之上生出的屬于他自己的東西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驚訝,卻不想,他在此之前,練習(xí)時一直唱得英文,居然臨場就翻唱成了中文。

    就是一旁一直覺得自己對孫韶足夠了解,包括孫韶在音樂上的本事的范旭陽也不禁驚訝地失神片刻。

    等到這歌曲走到尾聲后,可能因為語言的通透性,畢竟真正只憑曲樂就成知音的,大部分人還是會禁錮在語言這一凡人的境界里,聽鳥語配美樂,和聽你能懂的語言去唱出情感,效果多少是不同的。

    中文版一曲終了,臺下的觀眾的情緒就像沸水再次滾了起來一樣,蒸汽不變,熱度卻陡然彪了幾個層次,原先還只是喜歡范旭陽順帶贊一把孫韶的,紛紛開始倒戈。

    臺上五感樂隊看著臺下人群的熱度,四人也不由交換了個眼神,神色復(fù)雜,但其中有一種情緒叫做折服和贊嘆。外人不知道,以為這是早排練好的,可是他們四人卻是都了解的——這首歌,孫韶是今天下午才跟著他們練的,而這中文版的,是臨場才聽孫韶唱出來的。

    孫韶唱完,恰巧回頭看到四人的神情,愣了一下,隨后很快想通里面的關(guān)節(jié),當(dāng)即便有些發(fā)傻,完了,一時唱得盡興忘記這茬了。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便不等四人說話,在樂曲完全停止后,立即輕巧地接話,和下面的觀眾互動了一下,把范旭陽這個正式主唱又給掰了回來,擺在正臺前。

    當(dāng)晚,酒吧駐唱確實在這種以五十匹馬都拉不回的趨勢里,變成了一場小型歌友會,臨近五感樂隊表演趨向結(jié)束的時段,反倒聞訊趕來更多觀眾,導(dǎo)致梁城不得不帶著人出面,在酒吧外面設(shè)限,再進(jìn),里面就該爆了。

    在這種情況下,五感樂隊的表演,也順勢延長了一個小時,這致使排在五感樂隊后面表演的羅美玲,在后臺都吃了兩頓宵夜才登臺,初登臺的一剎那,還得頂著臺下觀眾明顯失落失望的神色開唱。

    弄得一向走成熟優(yōu)雅系美人路線的羅美玲也差點繃不住場面,想抓五感樂隊的人過來抽上幾頓??催^砸場的,沒看過這么砸場的。

    羅美玲的時段之所以安排在深夜,就是因為一向這個時段來捧場的,都是成熟成功而內(nèi)心空虛寂寞的男男女女,所以她上去,也從不矯情地唱青春無悔類的,倒是很適宜地挑著情情愛愛的靡靡之音唱著。

    但今晚,看著滿坑滿谷的少年男女們,在看看酒吧門口被攔了,進(jìn)都進(jìn)不來的那些她的老聽眾們,羅美玲簡直欲哭無淚。

    不過,逆勢不一定倒霉,羅美玲看著下面這些新鮮面孔,心里也生出一些奇特的想法,誰也不是總喜歡唱那些靡靡之音的,如果能開拓一點曲風(fēng)和路子,誰又不想呢。

    一首情啊愛的唱完,羅美玲心里頓悟,當(dāng)即將自己的大波浪往上一綁,挑成高馬尾,抄過了話筒,跑到休息室從自己的包里翻了個mp3,找了自己那首心頭好,連了音響。

    一陣喧囂刺耳差點捅破耳膜的金屬樂響過后,現(xiàn)場一片靜默,羅美玲一笑,眨眨眼,無端想起五感樂隊里那個新人孫韶,想起他說那句人要有自己的東西時,眼睛亮晶晶的乖模樣。

    “哦——”羅美玲甩開了喉嚨,蹦上了舞臺。

    羅美玲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今夜不止是孫韶的轉(zhuǎn)折點,多年后,當(dāng)她被各大媒體追著采訪時,除了機遇和命運,她只對一個人一直報以感謝。

    夜色漸深,空中忽然飄起了大雨,盛夏里的雨,像利刃一樣,削著城市里的尖銳,打破所有平靜,漆黑的幕簾鋪蓋了大地,孫韶不知道,今夜之后,h市瘋了一樣滋長除了夏日里的樹和范旭陽,還有一些名為孫韶的種子。

    第二十四章

    中國男聲h市孫韶退賽了。

    這是孫韶申請退賽后的第二天,h市某早報娛樂版上,左下角一個小豆腐塊里提及的娛樂消息之一,比起當(dāng)天寧曉宏要在h市中環(huán)演播廳開個歌友會,李默最新專輯發(fā)行簽售會火爆現(xiàn)場等等的新聞消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孫韶退賽,就像投入大海的小石子,漣漪都激不起幾許。

    雖說,大范圍的漣漪是看不到,但小范圍里的波動卻也并不那么不可見。

    新聞出來的當(dāng)天,剩余的十位參賽選手喜憂參半。

    比賽當(dāng)晚,他們都緊張著自己的表現(xiàn),不登臺的時候也都聚在后臺,暗暗給自己疏導(dǎo)心理壓力,并沒有直擊孫韶比賽過程。

    但是不管是后臺工作人員的轉(zhuǎn)述,還是轉(zhuǎn)錄到后面的現(xiàn)場錄制,都已經(jīng)足以讓他們了解,這個透明人一樣的孫韶,是今晚的一匹黑馬。

    而最后,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孫韶沒走到最后,外面一致口徑說是出了意外。所有人心理都揣著自己的小九九,事后自然各種打聽,但是,突然間,所有人的嘴都閉成了河蚌,什么風(fēng)聲都沒套出來。

    他們也只能私下去做各種猜測,其中獲得大部分人認(rèn)可的一種可能就是——孫韶被黑幕了。

    直到今天,報紙上都刊登了這一條消息,孫韶確實退賽了。一時間,眾人心緒復(fù)雜的難以用語言形容,強勁對手自然是少一個是一個,但是,這么神不知鬼不覺就退了賽,還是黑馬一樣的選手,幕后到底該有多黑呢?眾多不知內(nèi)情選手忽而都明媚地憂傷起來。

    在他們還沒參加比賽前,這類比賽的黑幕真的是每年都要在各大媒體上炒個幾回的,真真假假的,誰也不知道到底哪些真哪些假,但是有黑幕已經(jīng)成為大家認(rèn)可的潛規(guī)則之一了。

    可是,他們這還沒感覺到?jīng)坝颗炫鹊陌党蹦?,怎么就已?jīng)有一匹黑馬給潛了呢?這不是說明黑幕實在太黑么,說不定哪天就降臨到他們身上,這連點預(yù)知性都沒,多愁人。

    最叫人咬牙暗恨的是,怎么潛得不是范旭陽或者李瑞那貨呢?

    或者……黑幕背后的推手就是……眾人在排練室里不由地將目光調(diào)到李瑞身上。

    與此同時,在孫韶退賽已成定局的情況里,網(wǎng)絡(luò)上反而紛紛立起了各種孫韶的粉絲后援會,這些粉絲有些是比賽之后關(guān)注起孫韶的,有些則是賽后第二天在酒吧里聚集起來的小年輕們,年輕人的一大特性就是,我喜歡的,自然要全世界都知道。

    于是短短三天,孫韶的名字反倒被h市當(dāng)?shù)氐囊徊糠中∧贻p們知道。

    雖然比起擁有近一千萬人口的h市,這些人自然撼動不了什么,但是這也阻攔不住新時代里擁有新技術(shù)的真愛腦殘粉們,表達(dá)自己濃厚愛意的步伐。

    孫韶退賽的那個豆腐塊小新聞,被各種“專業(yè)”勘察員,仔細(xì)研讀又研讀后,揪著新聞中“自主申請退賽”一條進(jìn)行各種驗證和抨擊,最后得出——節(jié)目組果然黑的事實。

    一時間,h市當(dāng)?shù)氐母鞔笳搲铮焯觳紳M各種真愛粉舉著抗議的小旗子搖旗吶喊,要求孫韶復(fù)賽。

    作為這場事件始作俑者和最終承擔(dān)者,孫韶對這些倒全無所覺,他唯一能察覺的就是,連著幾晚他頂了范旭陽去做主唱,酒吧里的人氣還是頂足的,只是從以往五感樂隊一上場就喊范旭陽和五感樂隊的名字變成喊他和五感樂隊的名字。

    唔,雖然看著都很瘋,實際上心里還是清楚的,孫韶每每見此情景,總是會在臺上自我逗趣地想。

    而那些酒吧負(fù)責(zé)人的心思就更清楚了,范旭陽不出場,他們的神色不但不見絲毫冷淡或者不快,反而是越來越熱情。就拿梁城來說,幾乎天天摸著他那地中海腆著小肚腩,跑去跟阿船談出場費的問題,出場費按行情,各大酒吧自然都是給他們一升再升。

    但梁城那意思卻不單單如此,看他那手筆,像是巴不得直接包了五感樂隊整夜整夜給他唱專場的意思。

    孫韶倒挺樂意,唱專場,就不用到處趕場,還幾乎能天天去蹭易輝的飯吃,只是阿船秉承著范旭陽的重承諾,不好隨便推掉其他酒吧,便只能今天擱這兒,明天去那兒,時不時,一個晚上再趕兩個場地唱了。

    說來也確實怪,孫韶知道易輝并不是天天都會呆在酒吧的,但是凡是他來唱場的時候,就一定能遇上易輝在的時候,然后就十分“順其自然”地蹭個晚飯,有時候還連吃帶拿,易輝會很“順手”地多做了點“小面點”一類的,方便孫韶揣回去做宵夜。

    兩人也因為這慣有的一做一吃的“知音”交流,熟稔度攀升得很快,兩人一碰頭,除了吃以外,就是有一句沒一句地瞎侃,通常都上不了風(fēng)花雪霧星星月亮等高檔的層面,除了張三李四王二麻的瑣事外,談得最多的倒是互相之間的遇到的趣事,當(dāng)然,通常都是孫韶遇到的多些,或者說,在現(xiàn)在的孫韶眼中,從前他從未注意到的,現(xiàn)在變得有趣了。

    一來二去變得更熟悉之后,兩人倒是對對方的各種情況都了解了一點,比如,易輝知道孫韶是出自單親家庭,母親是個堅韌而充滿生活智慧的女人。

    而易輝,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

    這天,在后面的廚房,照常等著對方捯飭晚飯時,了解到這一點的當(dāng)場,孫韶便愣了一下,看著現(xiàn)在長得不缺胳膊不缺腿,還有了自己事業(yè)的成功男人范的易輝。

    孫韶心里還是莫名酸了一下,腦補了個半大不小的小黑孩成天成天吃不飽穿不暖的樣子。

    易輝看他那神色,當(dāng)即失笑,半真半假地點頭:“最初學(xué)廚還真是這個原因,孤兒院里吃頓好的飽的挺不容易,那時候就想著只要自己會做飯了,總歸能過上吃飽飯的日子了吧,誰知道,學(xué)著學(xué)著還真學(xué)了點門道,就一直走下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