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我平生不足_分節(jié)閱讀_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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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雅崢頓時(shí)啞然,“……沒人知道他是延春侯嗎?”就算沒封侯時(shí),人在雁州,也沒人敢去抓莫三。 “人家抓的就是他,本被皇上責(zé)令閉門思過,偏又半夜三更,在城中縱馬?!绷枭匚釘D著眉頭抬頭看了一眼房梁。 “還是得罪人了?”凌雅崢問。 凌韶吾默不吭聲。 凌雅崢豈會(huì)不知因“選妃紅帖”的事,莫三狠狠地得罪了一群人,忙道:“哥哥放心,我公公那氣消了,自然就去將人接回來。” 凌韶吾哼笑一聲,說道:“本想著叫祖父幫忙去的,偏祖父又忙著去收拾大哥的爛攤子?!?/br> “大哥怎么了?” “大哥他……他跟你夫家的二姑老爺私自通信,犯了私交外官那一條。這罪名可大可小。論理,是不該有人這樣膽大彈劾大哥的,偏有一群人吃了雄心豹子膽,連咱們凌家臉面也不肯給!”凌韶吾開了話頭,又忍不住說:“就連柳家那怪老實(shí)的本賢,也犯了事,被人彈劾說不敬父輩。秦家二公子好端端的做個(gè)賢王,偏被人造謠說曾醉后喟嘆馬家攫取了他們秦家江山,明為君王實(shí)際只能是竊賊。崢兒,你說,這究竟是怎么了?” “……有人想翻天?”凌雅崢瞠目結(jié)舌,只覺這么些人家都被抓了“把柄”,不是華國府一家能辦到的,但華國府再上邊的人,又有幾家? “真是兵荒馬亂的日子沒過夠,這才太平兩天,就要生事!”凌韶吾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凌雅崢忽地抓住凌韶吾的手臂,說道:“哥哥,你去尋了祖父、外祖父,叫他們跟莫家的祖父見面商議,告訴他們,各家子弟里,不安分的,要拱火叫三家跟皇上不對(duì)付,請(qǐng)他們小心著,將害群之馬挑出來?!?/br> “這……”凌韶吾一怔之后,就應(yīng)下了,“meimei放心,三兒不會(huì)有事?!逼鹕砀孓o前,不忘從懷里掏出綴著瓔珞的長命鎖遞給凌雅崢,“滿月那一日,本要給,偏叫平安塞在柜子角了,沒尋到?!?/br> 凌雅崢伸手接了長命鎖,送了凌韶吾幾步,回到七月身邊,將長命鎖懸在七月面前,笑道:“你瞧,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鼻埔娖咴卵壑樽拥瘟锪锏霓D(zhuǎn),想起梨夢那雙恍若點(diǎn)漆的眸子,于是對(duì)爭芳說:“打發(fā)人去大理寺瞧瞧梨夢?!?/br> “是?!睜幏紤?yīng)著,沒將京畿衛(wèi)當(dāng)一回事地探頭對(duì)七月笑說:“小小姐,前后一百年,咱們家總算破天荒,有個(gè)人坐大牢了。” “呸!”凌雅崢啐了一聲,卻跟爭芳一樣并不十分掛心,偏等了一日,不見莫思賢、莫持修去接了莫三回來,按捺不住,叮囑了孟夏、楊柳照看著七月,就起身去衍孝府打聽,誰知并未尋到莫思賢、莫持修,反倒撞上了正跟鄔簫語在東花園里閑話的蕙娘。 “三弟妹,還當(dāng)大哥、大嫂一走,母親長留延春府,你就不肯來衍孝府了呢?!鞭ツ锼菩Ψ切Φ睾傲艘宦?。 凌雅崢本要走,見蕙娘喊她,才勉為其難地站著,手扶著只掛著些許幾片樹葉的垂柳,就望著蕙娘笑。 “三弟妹還記得當(dāng)初都有誰在紆國公府給皇后娘娘送嫁嗎?”蕙娘問。 凌雅崢笑道:“記不得了?!毖劬ζ诚蛞簧斫鹩窬c羅的鄔簫語。 鄔簫語縮了縮頭。 “三弟妹不記得了?鄔姨娘記得清楚呢,她說那一日過去的女子雖多,但大多嫁了人,梳了婦人頭,還做了姑娘打扮的,就只馨兒、你。”蕙娘待笑不笑地說,瞅見鄔簫語膽怯地溜了,就嘲諷地一笑。 “嫂子這話什么意思?” 蕙娘背靠著楊柳,瞅著那微微干枯后發(fā)出微微金黃光澤的枝條,“你還裝傻?我卻不知,我哪里比不得你。論起相夫教子來,你連莫家的骨血都保護(hù)不得,我卻能叫二哥前程似錦?!?/br> 凌雅崢敷衍地附和。 “知道為什么我肯熬到三十嗎?”蕙娘忽地咬牙切齒。 “不知?!?/br> “父親說過,外祖父是要做九五之尊的人,到時(shí)候二哥就是王子皇孫……”蕙娘眉頭忽然舒展開,“若是你六jiejie,我還甘拜下風(fēng)。若是你,那就是二哥有眼不識(shí)金鑲玉了?!?/br> 凌雅崢先糊涂著,忽然明白蕙娘的意思,粲然一笑,“別拿著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二哥待我跟三兒那樣坦然,豈會(huì)是對(duì)我存了別樣心思的人?” 蕙娘輕蔑地一笑,“三兒是回不來了?!?/br> 凌雅崢心一墜,“二嫂子這話什么意思?” “據(jù)說,當(dāng)初帶著那個(gè)梨夢私奔的錢謙,按捺不住后,拿著內(nèi)務(wù)府的牌子,只身進(jìn)了大理寺去探望這個(gè)梨夢。被大理寺寺丞當(dāng)場拿住,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這梨夢,就是當(dāng)初跟季吳太子茍且、叫季吳殤帝誅殺宮中數(shù)百官員的梨夢?!鞭ツ镌捯粢晦D(zhuǎn),甚是體貼地問:“大理寺狀告三弟窩藏前朝余孽、私吞季吳國庫銀兩。三弟妹,你說,祖父、父親會(huì)大義滅親,還是忤逆君王?” 凌雅崢信心十足地說:“皇上定會(huì)高高舉起,輕輕放下?!?/br> “皇上是有意如此,可這朝堂,由不得皇上一人做主。要知道,比皇上還大的,大有人在呢?!鞭ツ锊灰詾槿坏氐?。 凌雅崢將掃到肩頭的柳條拂開,忽地一笑,“我知道是誰在興風(fēng)作了?!?/br> 蕙娘眼皮子一跳。 凌雅崢微微頷首后,轉(zhuǎn)身要走,見蕙娘抓著她的手臂不放,就笑道:“二嫂子這是做什么?” “我哪一句話說錯(cuò)了?”蕙娘緊張地問,唯恐上頭人遷怒于她,頓時(shí)沒了方才的凌人氣勢。 “‘外祖父是要做九五之尊的人’?!?/br> 蕙娘松了一口氣,笑道:“原來你在詐我,祖父如今并非那樣的野心了?!?/br> 凌雅崢微微一笑,扯下一根鵝黃的柳條,待要像齊滿那樣擰出一根笛子,就見那柳樹上的皮老一搓就碎了,握著柳條回來,瞧七月還在睡,煞有興致地畫了一幅柳堤圖,正畫著柳間黃鸝,就聽爭芳來將大理寺狀告莫三的罪名說給她聽。 “小姐,這可怎么辦?大理寺握在連家手上,不如去求求六小姐?”爭芳著急地給凌雅崢出著主意,終于沒了先前的氣定神閑。 凌雅崢輕輕地?fù)u頭,“求了六小姐也沒用?!?/br> “那求誰有用?還有,梨夢當(dāng)真是梨夢?她一個(gè)女兒家身陷囹圄……”爭芳忍不住感慨起來。 凌雅崢擱下筆,對(duì)爭芳道:“給皇后遞折子,我去見皇后娘娘?!?/br> “對(duì),還有皇后娘娘呢?!睜幏?xì)g呼雀躍著,忙去打發(fā)齊清讓給宮里送折子,再回來時(shí),又好似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喪聲喪氣地說:“小姐,齊清讓說,有人誹謗二少爺被罷官之后,心存不滿,跑到泰山歷代圣君封禪的地方,口放厥詞?!?/br> “終于輪到二哥了?!?/br> “少夫人怎不詫異?二少爺巴不得不做官的人,被人這樣誹謗?!睜幏即虮Р黄降氐?。 凌雅崢笑道:“若不是這樣誹謗,二哥怎需回京說明?”料想這就是蕙娘的手段了。為有精神進(jìn)宮見秦舒,忙令自己止住諸般心緒,靜心之后,只管哄弄七月玩耍。 隔了一日,才收到宮里傳來的信,大妝之后,凌雅崢將七月托付給莫寧氏,便坐著轎子向?qū)m里去,聽見轎子外有人輕輕敲了兩下,就撩起簾子,看是齊清讓。 齊清讓眼神晦澀地道:“昨兒個(gè)晚上,三家的老太爺相會(huì),被人瞧了去。如今,京城里無人不疑心‘杯酒釋兵權(quán)’確有其事,所以三家才慌了神地商議對(duì)策。瞧著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事。”說完,又輕聲問:“是不是,咱們畫蛇添足,白給人送了把柄?” “不會(huì),咱們?cè)趺醋?,都有人閑話?!?/br> 是大義滅親,還是大逆不道?凌雅崢想起蕙娘的話,心知蕙娘是要逼著莫思賢、凌詠年、柳承恩這三個(gè)老而彌堅(jiān)的老東西為子孫“大逆不道”。 ☆、第82章 罪上加罪 “還望這場風(fēng)波,能快些過去才好?!饼R清讓喟嘆一聲。 凌雅崢恍惚了一下,雖人在轎子里,卻又好似隨著齊清讓在漫山紅葉間奔走一般,手指撩起簾子,望了一眼不愿跟人起爭執(zhí)的齊清讓,見他要走時(shí),腰上佩劍上的銀飾在日光下發(fā)出微弱的光,脖頸不由地一涼,“清讓,你這個(gè)性子可不好?!?/br> 齊清讓就如聽見了什么天方夜譚般,站住腳。 “倘若有一日,被人圍堵住,與其自裁,不如奮力一搏?!绷柩艒樎犞蠼稚系男鷩?,見這已經(jīng)肅殺的秋日之末,還有人當(dāng)街販賣精致的風(fēng)箏,不由地就想起不合時(shí)宜四個(gè)字。 “少夫人何出此言?”齊清讓一怔,望見凌雅崢一片臉頰一角紅唇,心里一恍,暗道若不計(jì)身份,他跟凌雅崢、鄔音生,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不過是提醒你一句。”凌雅崢手指收回來,繡著松樹針葉的轎簾放了下來,在轎子里,摸著自己脖頸,回憶著上一世齊清讓死后,鄔音生的癲狂,又撩起簾子,對(duì)齊清讓說:“有一件事,并未告訴過你?!?/br> 齊清讓茫然地望過來。 “你父親、母親沒了?!?/br> 齊清讓渾身一顫,戰(zhàn)栗道:“少夫人、小姐,是因?yàn)橄确蛉说氖拢晕腋赣H母親……是柳老將軍動(dòng)的手?” 凌雅崢搖了搖頭,“是鄔音生?!?/br> “這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