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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血痕都在不停地流血,他仿佛是一只在砧板上的魚,渾身被割開了數道口子放血。 “該死!” 陸清遠眉眼陰鷙暴戾,雙手緊緊握拳,想發(fā)泄卻無處發(fā)泄,周遭除了黑沒有任何東西。麒麟火懸在半空,照亮腳下的路。 陸清遠借著微弱的火光前行,鮮血流淌,他渾身無力,登時腳下一軟重重跪在地上。他低著頭大口呼吸,仿佛有一只手掐住脖子喘不上氣。 在喘了幾口氣之后,那種窒息感卻突然消失。陸清遠扯了扯衣襟,撐著身子站起來。 奇怪,方才那種虛脫無力,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干的感覺怎么又突然消失了?陸清遠疑惑著抬起手,發(fā)現傷口已經愈合。他已經沒有自愈功體,怎么回事? 就在陸清遠疑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警惕地轉過身,正欲攻擊那人,在火光中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是你?” 陸清遠皺著眉頭看向沈孟莊,既驚喜又擔憂。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從哪來回哪去,趕緊走?!?/br> 沈孟莊充耳不聞,只是笑著朝陸清遠走來。如三月春風、如桃花釀酒、如日月星辰的溫和的笑容,如桃花樹下的灼灼其華。 他始終是如沐春風、不染纖塵,他始終帶著令陸清遠怦然心動的笑容,只是此刻,不知為何,那晏晏笑靨后,卻有幾分疲憊。 陸清遠趕緊上前扶住沈孟莊,甫一接觸,便感受到沈孟莊在顫抖,問道:“你怎么了?” 話音剛落,陸清遠借著火光便看到沈孟莊的衣衫上都是血,臉色異常慘白,額上都是冷汗。他心頭一震,緊緊抱住沈孟莊,急得大喊道:“你到底怎么了?” 沈孟莊渾身無力,撐著一口氣來見陸清遠。在見到他安然無恙后,終于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幸好陸清遠抱著他,他身子前傾倒在陸清遠懷中。 也許這是最好的歸宿。 沈孟莊伸出手搭在陸清遠的肩上,他看著眼前焦急的人,擠出一抹笑容,輕聲道:“我來陪你,你聽我說。” 他頓了頓,鄭重其事道:“我是……我不是莫莊,我是沈孟莊,是你的師兄?!?/br> 話一說出口,他感覺心臟被徒手捏碎,一股濃重的鐵銹味充斥口腔,登時吐出一片猩紅。 陸清遠怔怔地看著沈孟莊,顯然方才的話太過震驚,他一時竟沒有回過身,腦袋一片空白,茫然地問道:“你說什么?” 沈孟莊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解釋,說道:“我和他換了身份,你看,我才是你愛的人?!?/br> 他伸手解開衣衫,露出那個一直小心藏住的秘密。 火光搖曳,陸清遠低頭看到沈孟莊胸口的名字,那個他當初親手一筆一劃刻上去的名字,突然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連呼吸都是疼的。 他緊緊抱住沈孟莊,用盡所有心力喊道:“師兄,師兄!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告訴我?” 沈孟莊輕撫陸清遠的腦袋,聲音微弱地說道:“我……我不能告訴你,但是現在,再不說就來不及了。你真的笨死了,我怎么會喜歡你這個笨蛋。明明說最喜歡我,都站在你面前了還認不出來,還抱著其他人,你是不是該打?” 陸清遠幾乎要將沈孟莊揉進血rou里,懷里的人在不停地流血,鐵銹味充斥鼻尖,guntang的溫度在灼燒他的肌膚,時時刻刻提醒他,沈孟莊又要離他而去。 他幾乎是懺悔地、虔誠地在沈孟莊耳邊悲痛欲絕道:“我錯了,我該死,我是大笨蛋。師兄怎么打我都可以,我?guī)愠鋈?,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沈孟莊松開陸清遠,伸手用力掐他的臉頰,嗔怪道:“你以后再認錯人,我就真不理你了?!?/br> 陸清遠從未如此懊惱和愧疚,他雙手捧著沈孟莊的臉頰,額頭相抵,聲淚俱下:“我不會了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師兄別睡啊,我求你,撐住好嗎?再撐一下,我?guī)慊厝?,我們回家,我答應你,以后我們在暗境生活,我不做魔尊了,誰愛做誰做,我們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我們在西湖邊買一座宅子,養(yǎng)三個娃娃。冷師姐也養(yǎng)了一個娃娃,我們以后去找她串門,安安特別懂事,師兄一定會喜歡的,我們現在就回去,師兄,拜托你撐住。” 陸清遠抱起沈孟莊,不管不顧地往前走。他此刻只想出去,他只想救下沈孟莊,哪怕要他的命都可以,他不能再失去師兄了。 沈孟莊氣息奄奄地靠在陸清遠肩頭,伸手擦拭他臉上的淚,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怎么不早點說呢……”陸清遠用下巴蹭著沈孟莊的額頭,渾身都在發(fā)抖,他的肌膚感受到沈孟莊流出來的鮮血,燙得他心里一陣陣抽疼。 他幾乎是崩潰地沈孟莊耳邊呢喃:“我受不住,師兄,我受不住你再離開我,你若是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我不要再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沒有你我活不下去?!?/br> 時光忽而重疊,又是生死在即,又是沈孟莊要離開陸清遠。 沈孟莊瞇著眼看著陸清遠的側臉,當年他以身殉道,扔下陸清遠一個人。在他身死之前,還失去了記憶,傷了陸清遠。臨死前反復訴說的愛意,不知有沒有好好傳遞給陸清遠。 如今又是生死關頭,他一無所有,只有滿到溢出來的對陸清遠獨一無二的愛。他的命、他的心,何嘗不是全部給了陸清遠。